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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乃兮
段瑤玉不敢多逛,圓溜溜的眼轉悠了一圈,還是跟着阿花縮到巷道中。阿花從一個鋪子裏取了紙,找了個角落取出自帶的筆當場作起畫來。
她三兩下畫了幾個人在圖上。畫出來的人腦袋都不是規則的,線條彎扭醜得簡直令人震撼。段瑤玉在邊上不得不說:“……我家三歲妹妹畫得都比你好。”
可段瑤玉再細看兩眼,卻發現阿花姐三兩筆勾勒出的人形不像神魂卻極其相似。阿花姐紙上的幾個人能讓她一眼分辨出誰是誰。這周家大郎手持羽扇,眼角有一枚痣。周家二郎額角的頭發微短微曲。就連她爹微胖唇薄的圓滑模樣都畫了出來。
“怎麽會明明畫那麽醜又那麽像?”段瑤玉懷疑起學過畫的自己。
阿花輕聲笑着:“我小時候沒學過畫。總在這家那家幫工。記人全靠這法子。後來跟着月娘,月娘說有趣。我就一直這麽畫。好看不好看,能有用就成。”
段瑤玉覺得這話有理,懵懂點頭。
阿花畫完收了筆,将紙頭疊好收到懷裏。她整了整自己白色染花了的袖口:“走了。月娘說畫初稿做好,顏色上要再挑挑。光青色不夠。”
段瑤玉猶豫又猶豫,最後伸出手指捏着對着阿花比劃:“我想再逛一會會兒。想買一點東西。”她與父親露出了神似的讨好表情,晃了晃阿花胳膊,“我想買花胭脂。嚴家的花胭脂可香可好看了!全府州她做出來的最好看。”
阿花微愣:“賣馬的嚴家麽?”
愣完說完她也很快想起:“啊,是嚴家小女兒做的對吧?”
段瑤玉猛點頭:“對對。”
阿花帶着段瑤玉去找胭脂攤。梅三娘則是已經站在賣胭脂的攤子面前,意外發現多了不少以前沒見過的顏色。
周城貿易來往多,女子做生意更多。嚴家小女兒嚴詩雨今天特意挑選在馬市邊上擺攤。她認定了一大堆大人物肯定會來挑馬,連帶着這幾天在周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江南一家子。這群大人物指不定會順手給自家夫人或者女兒買點胭脂。
他們一旦買了,圍過來看的那些姑娘自然也會禁不住在她這裏買點花胭脂回去。
買馬必然配馬鞍。馬市這邊都是馬鞍、馬具攤子。一片馬具攤中她的胭脂攤簡直獨樹一攤。旁人路過還真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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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詩雨見到梅三娘,很熟絡和人招呼,并問起別人行蹤:“三娘來得早啊。那些江南人來了沒?”
梅三娘低頭取了一個罐,打量着裏面顏色是用什麽花染出來的。她應了聲:“來了。他們先去看刀具。前後跟着一串人。估計很快過來。”
嚴詩雨搓了搓臉,朝着來人方向張望兩下:“哎,昨晚上我就在等。我真是把壓箱底都拿出來了。不然江南那邊細水粉胭脂的,我真怕比不過。”
梅三娘手上拿着的這罐胭脂是紅中帶橙。聞起來帶着一股淡淡甜香:“你的胭脂染上去不會随意褪色,用的花比江南的水粉胭脂甜。好用,舔到好吃,加上一點幹花瓣又好看。”
胭脂內散放了幾片幹花瓣。幹花與原本花色澤全然不同。看似黯淡枯舊的深褐色卻意外漂亮,正好點綴殷紅胭脂。
嚴詩雨朝着梅三娘擠眉弄眼:“反正一成收益是你的。”
嚴家出了她這個不想折騰馬的嚴詩雨,本來家裏雞飛狗跳。後來她堅定要折騰點不一樣,梅三娘正好在琢磨染料顏色,搗鼓各種花,就和嚴詩雨一起鬧了個雞飛狗跳,最後學着江南胭脂,弄出了她們周城胭脂。
嚴家發現嚴詩雨有模有樣弄着,于是也不管她了。
梅三娘拿起手上的胭脂:“這個顏色水洗會很容易掉麽?”
嚴詩雨知道梅三娘的需要,撇嘴:“你當什麽都和板藍根染色一樣藍汪汪怎麽洗不褪色呢?要麽就幹花的這種枯草土黃色,怎麽洗都洗不掉。我胭脂真抹上了洗不掉,我還賣什麽?你要麽樹上刮點色。”
梅三娘擱下:“你這加了油本來就容易擦。問你沒加的呢。你做的時候那些衣服怎麽樣了?被染上洗了能洗掉麽?洗不掉的告訴我。”
兩人正這麽說着呢,邊上不遠處帶起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嚴家娘子,原來你今天把攤支在這裏了啊?”
聲音一出,嚴詩雨和梅三娘對視一眼,同時無聲嘆了口氣。
嚴詩雨無奈看向來人:“段琰齊,騎馬左轉,看姑娘去別家胭脂攤上,或者賣刀具那兒。我這裏可沒什麽熱鬧。”
梅三娘一并轉過頭。說話的段琰齊長得粉頭粉面,學着江南讀書人穿戴長袍腰間配玉,衣冠楚楚,面上打了連三娘都沒用的水粉。如果沒見過周家人,旁人會覺得這大概是家中有錢的讀書人模樣,穿着得體,面上白淨。見過周家人後,梅三娘見段琰齊就不舒坦。她手拿上棍子,心裏很想揮過去給段琰齊來一下。
“三娘也在啊。”段琰齊裝模作樣矜持笑着,湊到胭脂攤邊,“要買什麽?我替你買了。你快要成年,這當我送你的禮。三娘這麽漂亮,肯定要多買點胭脂。”
梅三娘擡起手上細棍。阻攔開兩人距離,揚起下巴:“得了吧。全周城的姑娘成年都能收到你的禮。段家家主想必是前世積德太多,才生下你這麽個散財童子。”
段琰齊看見細棍,心頭一凜,下意識往邊上挪動了一點位置。梅家三娘是真有名的脾氣不好。他被梅三娘這麽說也不氣,反而說着:“我是真心待她們,也是真心待你和嚴家娘子。”
同樣是風流,段琰齊比周家二郎更欠打。不過五十步笑百步,這些風流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冷下了臉,細棍直接敲在地上:“你都娶了兩個,怎麽還想招惹幾個?再靠近這攤子,你信不信我下一棍子抽你身上。”
旁人全在看熱鬧。尤其是和嚴家熟悉的那些,哪能不知道段家想要勾搭嚴家娘子,純是想要貪點嚴家馬場生意的便宜。
嚴詩雨看熱鬧興起,在邊上給梅三娘鼓勁:“直接打。讓他話多!”什麽買胭脂當禮,段琰齊的錢還不都是段家的錢。段家的一部分錢還是梅家給賺的。
梅家雖在段家手下做事,可連段家家主都要給梅家好态度,段琰齊卻看不懂。段琰齊梗着脖子:“梅三娘,你不要以為你們梅家沒了你就不能染布。今年我們段家要做一幅上好染畫。你們梅家拿不出手,以後必然被別家力壓一頭!”
梅三娘氣笑:“怎麽梅家被人壓一頭,你倒要高興舉炮仗了?別家染出上好染畫,非要給你們段家?他們自個贏了能壓你們好幾頭。”
段琰齊不管。只要能讓梅三娘倒黴,段家吃個小虧怎麽了?
他露出假笑:“我有的是辦法買他們的染畫,大不了花錢買下一家新染坊。染坊歸了段家,染畫自然歸段家。這畫染好了,是我們這兒都能長臉的事。至于你們梅家,去年賣的不夠好吧。到時候一家人只能種田混飯吃。”
他虛僞體貼:“你會種田麽?要是不會,我也不是不能找人幫幫你。當然……”有條件,最好嫁給他。
他話沒說完,梅三娘不想再和人費口舌,撈起棍子朝着段琰齊走:“當然你全家。”
段琰齊知道梅三娘是真的敢打人,見狀頓時臉色變了撒腿跑:“你怎麽像個男人一樣?你敢打我,我回去告訴我爹!”
梅三娘在後頭直追:“我打不打你,你都肯定要告訴你爹,打了我至少出氣!有種你和我打!”
段琰齊在前頭狂奔:“我一個讀書人,我怎麽可能和女人打?”
今天市集人衆多,擁擠得很。段琰齊跑不快,東撞西撞狼狽得頭冠都亂了。後面梅三娘靈活得很,發火起來看着更加引人矚目。她拿着棍開路,全然沒有撞到人,只是速度也不快:“哈哈讀書人。你連秀才都沒考上叫什麽讀書人。會識字就叫讀書人了麽?孔夫子曰的話,你懂得還沒我多。”
值守的一群将士看到段家公子和梅家三娘這麽鬧,正想上前阻攔,被同樣值守的長官攔下。這位攔人的看着這幕,不由感嘆:“真熱鬧啊。孩子果然活潑些好。”
下屬:“???”大人,不攔真的沒事嗎?
前方看完刀具前往馬場的一群人聽到遠處馬場方向傳來的動亂,不由互相側頭困惑。龔大人疑惑問人:“前面這是怎麽了?”
在場當然沒有人回答的上來。一個官員正準備派人去看,只見本來圍觀的人群不由散開,一個狼狽的青年由于用力過猛,猛然摔到了龔大人以及周家人面前。
他發現是龔大人這一群人,臉色大變,再看到自家爹,忙起身顫巍巍賠笑:“失态,失态。打擾各位。我這就……”
段家家主見到兒子這麽冒失,火燒到腦中。他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卻又不得不拱手上前賠罪:“我兒……”
“段琰齊!”梅三娘也沖破人群,一個踉跄進了中心圈。
她手持細棍,滿臉怒容和一群大人物來了個面對面。怒容僵在臉上,慢慢收攏。她将細棍放到身後,扯出一個假笑:“梅家三娘,見過各位大人。大人要去馬場嗎?好巧,我認識嚴家馬場的人。我和段家公子為各位帶路。”
她,梅三娘絕不服輸!腦子轉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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