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盛夏。
京大逸夫樓,虞鳶推門走出時,看到外頭如瀑的刺目陽光,稍微眯了下眼。
現在早已是暑假期間了,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回家,只除去她們這些還留在學校上小學期的,逸夫樓外頭的林蔭道遠沒有往日那麽擁擠,少有的靜谧,甚至可以聽到隐約悠長的蟬鳴。
“我他媽居然還能活着從這教室裏出來。”感受到外頭熱辣的空氣,申知楠擦了一把額角。
她們選的是個加拿大教授的課,京大小學期都是全英文授課,申知楠的拓撲學本來就學得不好,這下還變成了全英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專有名詞和數學符號,每次上課都聽得她生不如死,無數次後悔為啥要跟着虞鳶一起選這門課。
畢竟小學期也不強制要求選本專業的課程,她之後早不準備繼續讀數學相關方向了,所以早知如此,選個西方電影學研究他不香嘛,看兩大周電影就完事。
虞鳶笑,“筆記我都已經整理好了,這門結課不難的,教授之前課上提到過的論文方向我都記下了,回去給你,你有喜歡的,可以挑一個做,不懂的再問我。”
申知楠眼睛一亮,差點沒跳起來摟住她,“愛你寶貝,你想喝啥奶茶?算之後的咨詢費。”
虞鳶彎唇,“你好好寫,我請你吧,昨天剛拿了工資。”
倆人順着林蔭道往宿舍方向走,京大校園裏走兩步就是一個咖啡館和奶茶店,她們在平時經常喝的一家門口停下。
申知楠點了抹茶奶蓋,虞鳶點了金桔檸檬,倆人一起站在遮陽傘下等。
京大校園很是精致,暑假人不多,查完高考成績後,提前來咨詢的學生就格外明顯。
剛十八的少年少女,看着也一臉青澀,和已經在校園裏浸淫了幾年的師兄師姐區別很大,一眼就能區分出。
“你看,那個肯定是小師弟。”申知楠指着不遠處一個低頭看手機的男生。
申知楠笑嘻嘻,“是先來看學校吧,我看他八成要迷路。”
果然,視線從手機屏幕移開,這個小男生一臉猶猶豫豫的往她們方向走來了,申知楠得意洋洋,對虞鳶眯眨了下眼。
Advertisement
虞鳶溫和的給他指了路,申知楠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今年份的學弟學妹馬上又要來了啊。”
虞鳶臉上還餘着淺淺的笑,“嗯。”
“鳶鳶,我記得你弟今年也是高考不是?”申知楠忽然想到,随口問,“現在成績早出來了吧,考怎麽樣啊”
虞鳶腳步慢了一點。
申知楠沒留意到,“就你們家基因,也考個我們學校?”
她想起虞鳶上學期喪心病狂的績點,猛吸了一口奶茶,惡狠狠咬着管子。
虞鳶沒回答。
她低着頭,唇微微抿起,神色幾分複雜。
申知楠有些意外,“啊?”
“他不是很喜歡讀書。”虞鳶搖了搖頭,輕聲說。
她有雙深茶色眸子,瞳孔剔透,肌膚雪白,黛眉櫻口,申知楠現在還記得大一剛報到時,九月的日子,微風,虞鳶站在宿舍門口,抱着書,黑發被風微微揚起,有些羞澀的沖她們笑時的模樣。
仙女下凡了。
當時,申知楠心裏就只有這個想法。
清秀稚拙的美,眉眼宛如工筆畫一般,四分清麗,兩分秾豔,再加上四分書卷氣,本來該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卻分外調和。
這兩年相處下來,虞鳶生活裏是個極好相與的人,申知楠很少見到她露出這種表情。
申知楠知道虞鳶家裏似乎有個弟弟,她偶然提起過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但是都沒有再詳談。
兩年下來,申知楠也沒見她和這個弟弟聯系過,打電話發短信都沒有,畢竟也算是家人,想起來也有些奇怪。
不過畢竟是別人家事,姐姐優秀,家裏有個不成器的弟弟,這種組合申知楠也見過不少,也就不再多問了。
話題就這麽拐了過去。
虞鳶住在青藤園,宿舍四人間,今年不上小學期的已經回家了,申知楠是本地人,只有虞鳶一個南方人,千裏迢迢來到這處北方城市上大學。
小學期課程對她不難,上學期的家教課也已經結束,所以這段時間過得分外輕松,交完結課論文,她還留出時間收拾好了行李,随即買了第二天的機票。
申知楠論文也弄出來了,歡喜的出去嗨了一天,晚上回來倒頭就睡,睡得人事不知。
宿舍只剩倆人,沒有平時那麽熱鬧。
第二天要早起,虞鳶十點就洗漱完上了床,正準備斷網睡覺時,手機忽然震了震,跳出了一個呲牙咧嘴的小狐貍頭像。
夏夏夏夏:鳶妹妹!今年暑假還回嗎?
虞鳶半直起身:回的,大概明天下午三點到家,我本來準備明天再給你打電話的。
夏夏夏夏:我以為你不回了呢,那明天來我家玩啊!我在家都快發黴了,許遇冬這屁崽子考完了成天在家,那死樣子我看到就想打!
虞鳶,“……”
她只能裝作沒聽到後半截,“後天見?明天我打算和家人吃飯。”
和許奪夏約好時間,她很快入睡。
第二天,飛機在陵城機場降落。
濕漉漉的梅雨季節已經過去了,街道小巷都是燥熱的風,闊別了這麽久,虞鳶拖着行李箱,恍然看着街道,才終于有種終于回到了家的實感。
虞楚生今年帶畢業班,學校還在補課。
虞鳶提前查了本地天氣預報,這天陵城實在太熱,氣溫直逼四十度,她不想讓沈琴頂着這種大太陽來機場接她,就沒提前打電話給家裏。
她從小性格獨立,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一手操持好,不怎麽需要家裏操心,出機場後,虞鳶自己打了個車,直奔自家。
沈琴見到她時果然驚喜,“你回家怎麽不和家裏說一聲?”
她心疼女兒,忙打開門叫她進去,“臉都曬紅了。”
沈琴忙裏忙外,給她拿毛巾和涼茶。
“媽,我想先去洗個澡。”虞鳶喝了幾口放涼的烏龍茶,舒暢了很多,但是頭發和背脊都汗濕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洗過澡,虞鳶濕着頭發從浴室出來,眉眼清麗文靜,比起離家前似乎有些變化,又說不上來是哪裏。
沈琴端詳着久違的女兒,聲音裏掩不住的歡喜,“鳶寶,這次在家待多久?”
虞鳶,“這次開學事情比較多,我準備八月中就回學校。”
沈琴,“這麽早?你爸今年帶畢業班,就八月底幾天假,本來我還想全家一起出去旅游的。”
眼看現在七月已經過半了,虞鳶這次在家都待不了一個月。
虞鳶,“等寒假或者明年,到時候我帶你和爸爸出去玩。”
倆人聊着閑話,虞鳶在沙發上坐下,目光掃過客廳,陳設沒怎麽變,直到看到客廳裏擺相框的位置,她擦着濕頭發的手頓了一頓。
最中間的部分是一張合影。
她記得以前這兒放的不是這張。
照片正中,穿裙子的小女孩眉清目秀,神态文靜,依稀可以看出虞鳶現在的模樣,她左側是還年輕漂亮的沈琴。
而右邊……
是個奶團子一樣的小男孩,軟乎乎的包子臉,黑漆漆的眼睛,穿着幹淨的短褲白襪,比她還矮出一些,生得粉雕玉琢,眉目簡直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地步。
他牢牢牽着她的手,占據了離她最近的位置,無比依賴,又暗暗占有的姿态。
不過,即使對着鏡頭,他也是不怎麽高興的神色,大眼睛毫無表情的盯着鏡頭,似乎很勉強拍下這照片。
虞鳶沒來得及離開視線,沈琴也看到了。
她笑了,“前幾天大掃除剛翻出來的,以前出去春游的照片,你和星朝那時候都還才那麽一點點大。”
那時候,無論做什麽,謝星朝都是一定要站在虞鳶旁邊最近位置的,不讓的話,他就暗暗鬧別扭。
他那時候剛來虞家沒多久,已經開始成天粘着她了。
沈琴說,“星朝今年高考,那孩子還記得我們,考完還上門過一次。”
“可惜你那時候沒在家,幾年不見,那孩子變化太大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長得比你爸還高了,俊得很。”
“他爸爸特別客氣,請和你爸吃飯,說是當年多虧了我們照拂,我說星朝不難帶,乖又省心,他們每年還給那麽多寄養費,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虞鳶垂着眼睫,抿了一口涼茶。
……很乖,很省心。
女孩纖細的手指滑動了手機屏幕。
謝星朝。
她手機裏存了這個號碼,名下的短信和通訊記錄全都是一片空白。
畢竟,他在她的生活裏消失已經太久,只是她習慣性的,把自己舊手機裏的通訊信息都轉移了過來。
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謝星朝那天,虞鳶現在還記得。
遭遇那場意外後,他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醫院診斷出來他身體哪裏都沒有問題,只是因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而驟然産生的心因性失語。
這病說不好持續多久,沒準第二天就好了,也沒準接下來一輩子都這樣了。
謝星朝的媽媽溫韻去得早,謝崗又常年在國外,沒幾天着家。
他暫時休學在家,每周還需要去三次醫院診療,年齡小,不能說話,兼之脾氣乖戾無常,保姆根本無法照顧得來,謝崗為之苦惱得抓心撓肺。
沈琴是溫韻在陵城大學的同學兼舍友,當年最要好的閨蜜,又是陵城醫院的護士,虞楚生是高中老師,虞家一家人都是溫和耐心的性子。
出于這層關系,沈琴擔心好友留下的孩子,虞家夫婦上門來探望過好幾次。
謝崗當時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才試着拜托虞家暫時照看兒子幾天。
不料,這一照看,就是這麽幾年。
虞鳶比他大了快三歲,上四年級,那時已經有個小姐姐模樣了,她是真的把他當自己的弟弟疼愛,他也從一開始的抵觸到了後頭的依賴,變得越來越黏着她。
平時虞鳶還要去上學,她耐心的告訴他,他也能理解,就默不作聲的在家等她。
等她快回來的時間,就在家門口等她,熟悉了虞家環境後,他甚至還會去小區門口等。
乖乖的,悄無聲息,像個小狗狗,眼睛濕漉漉的,等着主人回家。
虞鳶現在還記得,有一次,她約好放學去好朋友家寫作業,忘了告訴謝星朝。
他一人在家,等到月上枝頭也不見她回來,不聲不響的,就獨自跑了出去找她,怎麽拉都不回,還摔了一跤,把額頭摔出了大片的淤腫,他皮膚極白,那塊淤腫看着便格外吓人,吓得沈琴立馬叫虞楚生去接她回家。
他說不出話,也拒絕和別人溝通。
等虞鳶回來了,看到她,小團子立馬不哭了,只是長睫上還挂着淚珠,一只小手默默攥着她的衣袖,就怎麽也不松開了。
虞鳶當時歲數小,這一刻心軟得一塌糊塗,愧疚又後悔,從此更是對他加倍的關心。
再後來,謝家把謝星朝轉學到了她的學校,每天和虞鳶一起上學放學。
虞鳶原本是獨生女,從小卻意外的有孩子親和力,謝星朝那時喜歡她,依賴她,她自然也就對他好,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家的一份子。
虞鳶放下手機。
都是過去的事了,兩人緣分可能也就止于此了。
他長大了,再不需要她這個姐姐了。
熱辣的夏天陽光裏。
球場旁,少年坐在斑駁樹影裏,一雙筆直的長腿随意伸着,夏季的午後格外讓人犯困,也或許是因為緊繃努力了太久,他竟然不知不覺中,在這個地方睡着了。
長長的睫毛垂落下,在蒼白的臉上落下淡淡的陰影,少年有張漂亮得驚人的臉,閉着眼時,除去唇色略顯淡薄,完美到甚至有幾分像精工細制的偶人。
猝然從夢裏醒來時,他黑眸裏還帶着尚未清醒的朦胧與困倦。
他看着眼前,似乎在看着一個人,沉浸在一段記憶裏。
“阿朝?”有人小心翼翼叫了聲。
他們從沒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不如說,他情緒很少擺在臉上,他們都了解他是什麽人,當一個平時的混世魔王露出種溫純而無防備的模樣時,只會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
“做了個夢。”少年聲音還帶着鼻音,半垂着眼,臉上神情還沒褪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
終于開新啦,這次應該是個不會太長的小甜餅(真的不虐了)~~小時候黑切白,長大後白切黑的病嬌小狼狗追妻記。
預警一下子:男主很心機,撒很多謊,白切黑真病嬌,在女主面前極會僞裝。
下一本幻言《撿來的反派幼崽黑化了》求個預收~~
【陰沉暴戾,很會僞裝奶狗(貓)的黏人精小可憐反派X 有點天然呆的治愈系軟妹子】
文案:花枝穿進了一本被她賣了廢品的書,當天,就意外在門口救下一只被人虐待的流浪貓。
小奶貓遍體鱗傷,卻兇狠得要命,完全不讓人近身,花枝養它養得盡心盡力,無微不至,當爹又當娘的(?),最後,才終于獲得了偶爾能被軟軟的貓爪子傲嬌按手的待遇。
後來。
花枝忽然得知,她穿進來的是一本穿越小說,而她随手撿回來的,竟然是書裏未來最大的一個反派,雖然不是人,但是也很暴戾可怕沒人性,以後想要毀滅世界的那種。
花枝:……敢問我穿的是誰?
系統:恭喜,天選之人,您的血肉可以讓暴君恢複妖力,所以最後被獻祭了,在暴君重臨,開始毀滅世界的前一天,就會被吃掉然後嗝屁呢。
花枝吓得戰戰兢兢。
回家後,她看到爬到自己膝上,熟練求撫摸的貓團子。
花枝:……(QAQ?!)
系統:想活命,就讓它多靠近,解鎖每階段都有驚喜哦。
再然後,撿的貓貓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黑發的美少年,趴在她膝上,被她輕輕撓過毛絨絨的耳朵尖尖,淚光涔涔的,無聲的求着更多。
花枝:可能,為了蒼生(自己狗命),還能再搶救一下?
在即将登基為王的前一天,熒惑迎來了足足遲了一千年的化形。
化形失敗後,他一朝穿越到現代,變得虛弱無力,原身還回到了自己最虛弱的幼崽時期。
他出生就被認為是天生煞星,被父母親自逐出族內,流浪了幾百年,從小吃遍了苦,無數次游走在生死邊緣。
因此也變得防備心十足,陰沉狠辣,露着獠牙利爪,從不讓任何人近身,一路踏過無數白骨浴血而來。
而現在,他只想團起來,輕輕蹭一蹭她的手。
再把她身邊的所有雄性生物,全都吃個精光。
【男主古穿今,女主穿書】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