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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是……”俞睿剛進影棚, 一眼看到和侯明淵站在一起的賀晉榮。

身材高大且相貌出衆, 但看起來有點陌生，俞睿在大腦裏搜索一遍，沒想出他是誰, 疑惑的問跟在身邊的助理。

之前在酒店助理就聽過賀晉榮來了, 還特意上網搜過賀晉榮的照片, 此時一眼認出來說：“是樂老師的丈夫，那個小孩兒就是樂老師的兒子。”

俞睿順着助理指的方向看過去，賀景辰蹲在樂檸身邊，眼巴巴的看着她。

樂檸念着臺詞, 偶爾跟他說一句話, 那副畫面看起來十分和諧。

“哦。”俞睿心情有點複雜，走進影棚。

在俞睿進來時，賀晉榮也發現了他。

俞睿前兩年人氣最高的時候廣告鋪的到處都是，開着車在路上放眼望去都能看到好幾個俞睿的廣告。賀晉榮就算不關注娛樂圈, 也是認識他的。

但賀晉榮只是看了俞睿一眼，向侯明淵點點頭，往樂檸走去。

“爸爸！”賀景辰是第一個發現賀晉榮的。

樂檸聽見聲音擡頭，對賀晉榮說：“你跟候制片說了什麽？”

“随便聊。”賀晉榮随手拉開旁邊一個小馬紮, “什麽時候開拍？”

樂檸往導演那邊看了眼, 他和幾個副導演在一起溝通什麽，劇組布景改了幾次，樂檸搖頭說：“不知道。”

這場戲是臨時安排的，所以布景都得調整。

樂檸抓緊時間看劇本, 其實臺詞她都記得，人物感情也揣摩了很多遍，但樂檸依然在做最後的準備。這場戲她可不想NG太多次，畢竟賀晉榮在，不過……

樂檸看向賀景辰，遲疑的問：“你要不要把辰辰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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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賀晉榮反問。

“他畢竟是小孩子。”

賀晉榮點頭，很快想出辦法：“他不擡頭看就好。”

樂檸無語，正好場務過來通知開拍，她不再多管，将手機等東西交給助理，走向鏡頭前。

這一場是室內戲，布景是房間裏，講的是仙靈草丢失，沈飛雪毒發，封昀為她運功，但于事無補，沈飛雪一口血吐出來。封昀當即扶起沈飛雪要繼續運功，卻被她制止，她覺得自己是将死之人，不希望封昀浪費功夫，封昀抱着她，從她的額頭吻到嘴角，流着淚表示不肯放棄的戲。

從額頭吻到嘴角是魏柏臨時加的，裏是接吻，但魏柏覺得不太符合主角當下的心境。而從額頭吻到嘴角，可以表現出男主對沈飛雪的珍視。

開拍前魏柏還說：“俞睿，這場戲的戲眼在你，你要注意，她是你最心愛的女人，她快要死了，你很痛苦，不甘，你不肯放棄，但同時也很不舍，感情要飽滿。”

俞睿思索着點頭，開拍。

其實拍戲沒有普通人想象中那麽有趣，甚至可能會有點尴尬，特別是這種仙俠劇，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在電視上播放的時候加了特效不覺得，可實際拍的時候動作要多沙雕有多沙雕。

就像樂檸和俞睿，現在前後坐在榻上，擺着姿勢。

賀景辰看着小聲問父親：“爸爸，媽媽在幹什麽？好傻哦！”

“拍戲。”賀晉榮捏了捏兒子的臉蛋，“等你媽媽回來，你把這話當着她的面說一遍。”

小家夥立刻捂住嘴巴不吭聲，張大眼睛一臉驚恐的看着父親。

賀晉榮輕哼一聲，看向鏡頭中間的樂檸。

樂檸閉着眼睛，眉頭微蹙，睫毛在顫抖着，嘴唇也在顫抖，臉上的痛苦十分逼真。

賀晉榮他們離得并不遠，賀景辰視力好，看到樂檸痛苦的表情，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拉着父親的手哭着說：“爸爸我們救救媽媽好不好？媽媽好可憐啊！”

賀景辰的聲音不算大，但在安靜的片場裏格外明顯，魏柏臉色陰沉的往兩人看了眼，沒有喊“咔”，但侯明淵立刻走過來，給賀晉榮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到一邊說話。

“別說話。”賀晉榮輕聲說，将兒子抱出去，解釋說，“媽媽在拍戲，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表情，這些是演戲，不是真的，媽媽沒事的。”

侯明淵也說：“對啊，你媽媽一點事都沒有，小朋友你別哭了好不好？”

“可是……”小家夥眼淚汪汪的，“媽媽看起來好可憐。”

“你在學校裏也演過白雪公主對不對？”

小家夥忍着眼淚點頭。

賀晉榮又問：“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所以睡着了對嗎？”

“嗯嗯。”

“那白雪公主是誰演的呢？”

“是……玲玲。”

“那麽，玲玲睡着了是因為真的吃了毒蘋果嗎？”

小家夥想了想，搖頭說：“不是。”

“媽媽現在就是玲玲，她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其實都是演的，你明白嗎？”

“……明白了。”小家夥哽咽着說。

賀晉榮将兒子抱起來，“媽媽為了拍戲準備了很久，但是你一說話，媽媽就要重拍，之前的努力都要作廢了，等一下看到媽媽拍戲，不能再說話了對不對？”

“嗯嗯。”小家夥捂住嘴巴，紅着眼睛說：“我不說話了。”

賀晉榮将兒子抱回去。

剛才那個鏡頭一條過了，現在要拍第二天，樂檸站在人群中間，任由化妝師将她嘴角的鮮血擦掉，重新補妝。

補好妝之後，樂檸對賀景辰招招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笑着問：“剛才被媽媽吓到的對不對？”

小家夥有點不好意思的笑，抱住了樂檸的腿說：“媽媽你要好好的。”

化妝師笑着說：“樂老師你和你兒子關系真好。”就算是親生母子關系也不一定像樂檸和孩子那麽好。

樂檸“嗯”了一聲，下一個鏡頭又要開拍，樂檸對小家夥揮揮手，回到塌上。

沈飛雪吐血，封昀神色大驚，又要為她運功，樂檸臉色蒼白，聲音虛弱的拒絕說：“我是将死之人，你不必如此。”

“師姐我們已經找到仙靈草了，我們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俞睿雙手握住樂檸的肩膀，想将她轉過來。

但樂檸卻苦笑着說：“仙靈草救不了我。”

俞睿神色一變：“不——”

“你對我的情誼，我知道，可我命不久矣，我們無緣。”

“師姐！”俞睿猛然将樂檸抱入懷中，頭埋在她脖頸見，身體顫抖着。

他抱得很緊，眼淚從眼角滑落，聲音痛苦不甘：“師姐，就算無緣，我也要你活着！”

……

這個擁抱其實本來應該是親吻，但他直接将樂檸抱住，魏柏也沒有說什麽。

一個鏡頭結束，俞睿自覺站起來對樂檸說：“抱歉，我剛才太用力了。”

“沒事。”樂檸搖頭，看向魏柏。

俞睿過去跟導演道歉：“魏導，抱歉我剛才……”

“你們倆都過來看看。”魏柏招呼兩人，将監視器的內容回放給他們看，口中問，“怎麽想到改成擁抱？”

“就……我剛才演的時候突然覺得這樣更好。”俞睿一臉歉意問，“我們是不是要重新拍？”

樂檸看着剛才演的內容，思索說：“其實我覺得這樣的表達也很合适，在整部戲裏，兩個人的感情是很含蓄的，在不言中，我也覺得直接親吻的話會有點……嗯，突兀了。”

魏柏沉思片刻說：“你們按照之前定下的再演一遍，到底用哪一條我再想想。”

魏柏這麽說，樂檸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好再來一條。

但這次吻戲拍的并不太順利，俞睿的情緒總是達不到魏柏的要求，樂檸補了好幾次妝。

賀晉榮剛開始和賀景辰站在一邊看着，只是到吻戲的時候就将小家夥的眼睛蒙上，後面幹脆不看了，帶着兒子出去。

看着賀晉榮的背影，小趙的心都在顫抖，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樂檸完了！完了！完了！

賀晉榮一走，新的一條終于過了。

俞睿明顯松了口氣，樂檸覺得有點好笑：“我們好像也沒怎麽樣吧？”

他們拍的又不是法式熱吻，只是從額頭到鼻尖到嘴角，連着親了三下。準确的說連吻戲都算不上，俞睿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得樂檸無奈又無語。

他們合作也有一個月了，主要都是對手戲，但兩個人私底下真沒什麽交流。

俞睿一直有點刻意回避樂檸，樂檸也樂得和俞睿零溝通，畢竟前男女朋友什麽的，太複雜了。樂檸沒興趣跟人舊情複燃，也不想再招惹一朵爛桃花，有賀晉榮就夠了。

此時樂檸也是被俞睿刺激到了，才随口說出了這句話。

俞睿聞言苦笑：“你老公的眼神太淩厲了。”

樂檸聞言一怔，往賀晉榮站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到賀晉榮的人影，賀景辰也不在了。

樂檸心下正疑惑，小趙拿着小風扇過來，壓低聲音說：“檸姐，賀總剛出去了，臉色特別差！”

“特別”兩個字，小趙還特意加了重音。

樂檸：“……”

“臉色很差？”樂檸往外走着，聲音也很低。

小趙肯定說：“很差，你要不要去哄哄？”

樂檸：“你覺得我像是會哄人的嗎？”

“求生欲啊姐姐！”小趙一臉着急，給樂檸出主意，“待會你過去了，別管別的，撲上去就親，賀總一說話你就親，一說話你就親，我跟你說這招特別靈，他再大的火氣都能給你親沒了。”

樂檸遲疑問：“你……不是單身狗嗎？”

“單身狗沒人權嗎？”小趙憤怒。

“單身狗怎麽知道這麽‘靈’的辦法？”

小趙啞然片刻說：“我從論壇上看到的，反正你愛信不信吧！”

樂檸出了影棚，走到停車場，遠遠看到保姆車車門打開着，一個身着古裝的年輕女人站在保姆車外。

陽光照在賀晉榮臉上，不知怎麽，樂檸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