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雲荒七聖

東陽站在道觀門前，看着那沾染厚厚一層塵土的大門，他心中忽然有些沉重，因為他的師傅不在這裏。

“師傅，這是什麽地方？”小丫站在東陽身邊，明顯感受到他那沉重的心情，好奇的問道。

東陽悠悠道：“我是在這裏長大的，我的師傅在這裏撫養我長大，教我讀書識字，教我習武修行，教我明理做人，這是我的家！”

“師祖他……”小丫也看出這裏明顯是很久沒有人出入了，那她師傅的師傅更不可能還在這裏了。

東陽沒有回答，輕輕的推開門，映入眼中的一切，還是那樣的熟悉，和四年前離開時完全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只是老學究不在，他的師傅不在。

東陽的神域瞬間展開，将整座道觀都籠罩在內，這裏的每一處痕跡都在講述着這裏荒涼了很久。

“怎麽會這樣？”

東陽眉頭緊皺，盡管老學究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可從自己記事起，老學究的身體就是那樣，過了十幾年，還是那樣，不大可能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出現惡化。

東陽随即走入唯一且很寒酸的客廳，那唯一且斑駁的四方桌上，已經布滿厚厚的灰塵，在灰塵中，還留有一封信，上面寫着：“東陽親啓！”

東陽無視那厚厚的灰塵，拿起那封信，拆開之後，是一紙熟悉至極的字跡。

“東陽，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師傅也已經離開，這是在你去尋找治病之法之後，師傅也想要出去走走，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師傅年紀大了，活一天是一天，無須擔心師傅！”

“作為你的師傅，我很驕傲，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但師傅能教你的，都已經教了，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為師也相信你能走的更遠！”

“你我師徒一場，若是有緣，或許還會再見，若是無緣再見，也莫要傷心，因為有你這個徒弟，為師足矣！”

“勿念，師筆！”

讀完信的內容，東陽的心有些沉重，卻也有點坦然，若是換做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做，與其在這裏枯坐等死，還不如四處走走，看看世間繁華，即便在路途安息，卻也能含笑九泉。

對于師傅的選擇，東陽表示贊成，但他還是有些失落，因為他不知道這一別，還有沒有再見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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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親口告訴師傅，我能修行了。

沉默良久，東陽手中的信無聲無息的化為飛灰飄散，緊接着，神域掃過，整個道觀內的蒙落的灰塵全部清除幹淨，随即，東陽走出客廳。

“師傅……”

東陽微微一笑：“我們就在這裏先住一天，明天再走！”

“是……”

東陽帶着小丫來到曾經自己住的地方，簡陋的房間，是他的卧室，也是他的書房，且破舊的書架上，還有寥寥幾本書。

“你就先在這裏看書吧！”說完，東陽就離開房間，來到院子裏。

靜立十幾個呼吸，桃木劍入手，東陽就一招一式的演繹他早已熟悉至極的劍法，身法，沒有動用真元，只是随心而欲的演繹一招一式，一如曾經的歲月，曾經歲月中的他。

曾經，他在這裏上午讀書，下午習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是他的生活，他的習慣。

今天，他回到這個地方，回到夢開始的地方，一如曾經，這不是重拾年少的回憶，更不是緬懷，只是在無聲的訴說，不管時間怎樣改變，身份如何不同，他還是他。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流暢，很随意，他的心也很靜，很空，什麽都沒有想。

小丫坐在曾經東陽讀書的書桌前，透過窗臺，看着院子裏的東陽，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的沉浸其中，仿佛那輕柔的動作，讓她的心也為之靜了下來。

兩只雪犬就趴在院子裏，也靜靜的看着，就連那好動的黑鷹，也從雲層落下，落在院牆上，靜靜的看着東陽舞劍。

東陽舞劍，足足一個下午，一直道夕陽西下，落日歸山，他才停下。

看着那隐沒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東陽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而又深邃，清澈如無邪孩童，深邃如歷經紅塵老者，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微笑，很輕，很柔。

“如今的我，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東陽微微一笑，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比曾經更大，他的世界也比曾經更廣。

他的神魂，也已有所增長，此乃意外之喜。

神魂的進階，完全取決于自己對天地、萬物的領悟，與真元無關。

而神魂又是修行之根本，尤其是醒魂之後，神魂的境界越高，真元的進階就會沒有障礙，進階也會更快，若與之相反，那修為境界就會停滞不前。

一個修行者卡在一個境界中，始終無法破關進階，主要就是自己的神魂境界卡住導致。

一些能讓修行者直接破關成功的靈丹妙藥，主要也是作用于神魂之上，從而讓其順利破關。

更有甚者，一朝悟道，羽化飛升，同樣是一個道理，且是最極致表現。

東陽收劍，把攜帶的幹糧拿出，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霧山，乃是中土第一高山，也是雲荒最高的山峰，山頂更是在雲層之上，又被世人稱之為霧山雲頂。

霧山雲頂，是一個平整的山頂，如同是被人削去了峰頂一樣，但這裏卻又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霧山雲頂很高，高到超凡都無法飛越，只因雲層之上乃是罡風，會嚴重影響超凡的神魂，踏入罡風中，超凡都無法維持飛行，唯有入聖才能踏上霧山雲頂。

種種原因，也導致名揚天下的霧山雲頂，完全是飛鳥不入，人跡罕至的地方。

可在今天，就在那罡風呼嘯的霧山雲頂上，卻先後出現了六個人，五個老人，或胖，或瘦，或高，或低，或威嚴萬千，或淡然如水。

他們六人，就是雲荒最強的六人，入聖高手中的巅峰。

大夏天子、劍門之主、刀山之主、紅山之主、雨宮宮主，還有就是太學院院長梅子虛。

“老幾位，十年不見了！”

當今世上，雲荒最強，最有權勢的六人齊聚于此，若是有人知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要前來觀摩。

也正因為他們已經站在雲荒的最巅峰，也正因為他們能俯瞰整個雲荒，所以他們反而對俗世所謂的權勢并不是那麽在意，到了他們這一步，真正在意的是自我修行，以求突破，邁進更高層次。

所以每十年，他們六人都會在霧山雲頂一聚，不論紅塵俗世，只管談天說地。

“老梅……你啥時候能跨出那半步，也讓我們見識見識，畢竟你的時日也不多了！”刀山之主笑呵呵的調侃道。

梅子虛淡淡笑道：“我的時日雖然沒有你們長了，但再活個十年八年還是沒問題的！”

“哈哈……梅老弟，這你可就不如我了，我可是比你活的更久，依舊精神矍铄！”

一聲狂笑突然從虛空中響起，随之，一道壯碩的身影就出現在雲頂之上。

這是一個老人，須發潔白，但面色紅潤，看不出一點老态。

“老妖，還以為你死了，不來了呢！”梅子虛笑呵呵的招呼。

能和梅子虛六人站在一起的人，其身份和實力肯定不差，他就是十萬大山中的當代妖皇，和梅子虛六人并稱為雲荒七聖。

妖皇哈哈一笑：“放心，你們都死了，老子都死不了！”

這倒是實話，妖中皇族，是龍之血脈的擁有者，天生就比人類活的時間長。

不過，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妖族和人族的壽命差別也不會太大了，這是天地規則所限。

“老妖，你珍藏的猴兒酒還不拿出來，讓我們嘗嘗？”大夏天子也開口調笑，沒有了身在皇宮的那種威嚴。

“就知道你們幾個家夥，一直都惦記着老子的珍藏！”妖皇直接從儲物法器中取出幾壇酒，飄到幾人面前。

七個老人，七個同時代的老人，七個雲荒大陸最有權勢的七人，在這一刻，如江湖草莽般，盡顯豪爽。

他們都活了許多年，可以說，是他們那個時代活的最久的人了，如今的雲荒，他們那個時代的人，就剩下他們幾個了，十年一聚，還講什麽身份，還講什麽紅塵俗事。

老妖暢飲一番之後，又說道：“我在十萬大山中，都聽說長生觀有傳人了，且很了不起的樣子！”

“是很了不起！”梅子虛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咱就不能謙虛點……”

“這是事實，我謙虛什麽？”

“我知道你一直都期望長生觀後繼有人，現在那小子出現了，你自然是死心塌地的支持他！”

“我不是支持他，是支持長生觀，更何況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超凡，的确不錯！”大夏天子也是贊嘆一句。

妖皇瞅了瞅人族的九五至尊，道：“我可是聽說你那位有出息的孫女，和那小子走得挺近，這是不會是你默許的吧？”大夏天子笑了笑：“我可不會去過問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他們未來如何，自有他們自己選擇，而且，就算他們彼此有意，想要走到一起也沒有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