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圍牆突然坍塌,所有人都懵了,就連以為自己要摔倒正要尖叫的沈絲絲都收了聲。

“又……又垮了?”也不知道是誰嘀咕了句。

這一個“又”字用得就很精妙了。前後才幾分鐘時間,這都已經垮了兩處了。

再看溫芷,只見她雙手拉着雙肩包的肩帶站在一片石頭廢墟中,表情無辜極了。

圍牆以她為中心向兩頭傾倒,碎石落了一地,但她所站的地方卻離奇的成了真空帶,。

王大宇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将溫芷從廢墟裏拉出來,并上下打量一番,卻見她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

圍牆倒塌的時候,飛濺的石塊好像全都巧合的避開了她。

氣氛頓時就有些微妙。

王大宇算是幾人中年紀最長的,這些年他當司機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不少大場面,但現在這情況他一時間也有些懵,不知道是該先安慰塌了圍牆的岳老頭,還是讨伐他們搞的這豆腐渣工程差點傷了人。

畢竟人是真沒事,但是牆是真塌了。

岳老頭臉色白了青,青了白,隐隐似有要翻白眼的勢頭。

好在那白眼最終沒翻上去。

“沒、沒事……年久失修、年久失修……”岳老爹木着臉道,聲音比哭還難聽。

這麽的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不少人,只是跑來圍觀的村裏人探頭看了一眼,又飛快蹬蹬蹬往後退了好些遠,似是害怕剩下一半牆也倒塌了被殃及池魚。這麽一後退,幾個還在往前湊的人就一下顯露了出來。

“桐哥!”助理小程率先注意到了這幾人。

來人是《探險吧》的嘉賓範桐,身後還跟着他邀請來的朋友以及他們車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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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桐是個一頭黃毛的娃娃臉,雖然被人喊一聲哥,但看上去毫無大哥範兒。他沒精打采的掃了一圈,悶聲道:“怎麽就你們幾個?陳導他們呢?”

“陳導他們還沒來嗎?”助理小程聞言錯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對啊,陳導他們不是在最前面的那輛車嗎?”他看向王大宇。

王大宇沉默點頭。

可不!

他是司機,又是第一次來這邊對路況不熟,出于職業本能,進山之前他還特地留意過,陳導他們的車的開在最前頭,中間隔了好幾輛車,他們的車在第四,肯定不會錯。

剛才在路口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怎麽只看到了一輛車,但當時還以為其他車是停到別的地方了,畢竟山霧遮掩,沒看到也正常。現在看來,竟是真的只有兩輛車的人到了,那其他人呢?跑哪兒去了?

“要不我們去找找吧?”王大宇本能的不放心。

岳老爹忙出聲勸道:“現在可不能去哦,這會山霧大,看不清路,開車危險嘞。等一會兒霧散了,他們自己就找着路了,咱先吃飯,再不吃這飯菜可就涼了。”

衆人一想,覺得岳老爹說的也對。

這大霧缭繞的,他們對路況也不熟悉,還沒信號,要是出去人沒找着再把自己丢了可怎麽辦。

王大宇頓時也就歇了心思。

見衆人被說服,岳老爹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忙對身邊的村民道:“趕緊帶客人去堂屋安坐。”說完,又轉頭語氣歉意的對溫芷道:“閨女,實在是對不住啊,看給你弄的這一臉灰,後院有水井,我領你去洗洗吧。”

這是想要把她支走?

她是那種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的軟包子嗎?

溫芷正要拒絕,但看到岳老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油紙燈籠,她只猶豫了半秒,就點了頭:“那就謝謝了。”

走了兩步,溫芷想起了什麽,頓住腳步轉身對要進院子的幾人道:“你們別吃,等我回來。”

“???”

沈絲絲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這人什麽意思?等着她回來才能開席?當自己是多重要個人物不成,一想到這人是自己帶來的,她頓時覺得丢臉極了,特別是對上範桐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範桐也是《探險吧》欄目組的常駐嘉賓,會同她一起角逐“最高流量王”,這要是被對方爆料出去,她肯定也跟着沒臉。一想到這兒,沈絲絲在心裏将溫芷罵了個半死。

溫芷說完便跟着岳老頭走出了院子,完全沒看到沈絲絲那雙噴火的鬥雞眼。

反正她也算提醒過了,他們若是非要作死她也攔不住。再說了,她看過這些人的面相,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溫芷一走,沈絲絲幾人便被村民熱情簇擁着進了堂屋。

剛垮進門檻,濃郁的香味兒便撲鼻而來。

堂屋的八仙桌上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美味佳肴,在橘黃燈光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等衆人落座了,近距離看着這一桌菜,更覺得誘人。

鮮美的清蒸白切雞,紅橙橙的紅燒魚,油亮亮的鹵豬頭……這可都是狠菜啊。

衆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珠子頓時黏在那一桌美食上挪不開眼睛。也就範桐一行人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剛才已經看過一次,算是有點抵抗力了。

王大宇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吞口水了。這桌子菜可真香啊,比他以前吃過的所有的食物的都香。

就是……就是有點太隆重了。

王大宇知道自己只是節目組的司機,身份跟沈絲絲和範桐這種花錢請來的明星沒法比,所以被村民簇擁着進來的時候很自覺的選了八仙桌靠門這邊。

這種八仙桌在他老家是很有講究的,面對大門的那邊是主位,給客人或者家裏身份最高的人坐,而靠門這邊則是末位。以表重視,上菜時也會按照這個規矩,大菜要先擺主位。不過随着社會發展,他老家雖然還講究坐位,但是在菜品擺盤上已經随意了許多,基本都是從中間往兩邊放,怎麽方便怎麽來。

很顯然這村裏也有這樣的規矩,甚至連菜品擺盤也還遵循着老傳統。

此時他和助理坐在末位上,對面坐的沈絲絲,範桐和他的朋友以及另一個司機分開坐在八仙桌兩側。

王大宇在自己這個位置看着這一桌菜。只見整豬頭擺在主位正中,左邊公雞,右邊是全魚,之後才是一碟桔子和各種小菜。

這要再插上三炷香……

王大宇:“這咋跟我老家清明祭祖的祭品似的……”

……

小山村偏遠幽靜沒有路燈,一路上唯一的光源便是領路岳老爹手裏提着的那盞油紙燈籠,只是那燈籠光并不太亮,堪堪只能映出一點模糊的輪廓,光影随着行走起起伏伏,連帶着連路面似乎都跟着虛幻起來。

溫芷:“你這油紙燈籠是牌樓那挂的那盞嗎?”

她記得剛才岳老頭手裏是沒有的。

這話像是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岳老頭悶悶的唔了聲走得更快了,顯然不太想和溫芷說話。

“到了。”兩人很快到了屋後,岳老爹停住了腳步,悶聲道。

他們此時站在屋檐下,岳老爹他舉着燈籠往前探了探,昏暗的光亮下,隐約照出一口水井,就在屋檐下去大概三四米位置。

溫芷卻不去看那井,目光始終落在燈籠上:“你這燈籠能給我看看嗎?我還挺喜歡的。”

“你先去洗,我給你掌着亮。”岳老頭繃直了臉沒答應,還催促道。

溫芷不動。

很顯然,對方要是不給她就不打算下去。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最後岳老頭嘴巴動了動,似終于妥協了,将燈籠往她那邊遞了過去。

溫芷想,如果對方還有牙齒,她大概能聽見磨後槽牙嘎嘎響的聲音。

她伸手去拿。

而就在這時,一股陰風猛的襲上了她後背。

溫芷咻的擡頭,看到岳老爹笑的一臉奸詐,幹癟的嘴巴往兩邊高高扯起,就像菊花突然盛開。

溫芷也回他一笑。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只見陰風襲來的瞬間,溫芷左腳一旋,以胯帶腰,靈活的繞了八卦步,本來距離她還有一臂遠的燈籠,眨眼間到了手邊。

在岳老頭錯愕的目光中,她手腕一勾,一把将燈籠抓了過來。

下一秒,溫芷跌下了屋檐。

眼前的屋牆瞬間消失,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岳老頭那張僵硬的菊花臉。

溫芷并不覺奇怪。剛才對方站在屋檐下不動她就猜到這裏肯定有貓膩。

溫芷凝神等了片刻,對方似乎沒有要搶回燈籠的打算,四周寂靜無聲,确認沒有其他危險。溫芷低頭打量手裏的燈籠,在剛才那樣的拉扯和劇烈晃動下,燈籠裏的蠟燭也沒熄滅。

這下溫芷更确定這燈籠裏真的是件法器了。

長明燈所化的法器。

長明燈本就屬于半陰物,她師傅說過,人若死時執念太過強大就有可能會影響半陰物,導致其器化,不過這種概率極小,她也只在傳聞中聽過,沒想到現在竟然被她給遇到了。

這可是個好東西,既能招魂引魄,也能驅邪化煞,還不需要消耗靈力。

溫芷心情很好的笑彎了眼,幸好岳老頭想要算計她才給了她這個機會,不然靠強搶,她還不一定能搶得到,畢竟是在對方的鬼域裏,對方若是直接将燈籠收進鬼域,她也沒轍。

燈籠的光照明範圍有限,周圍除了山霧還是山霧,似乎無邊無際,溫芷提着燈籠繞了一圈,10分鐘後,她又回到了原地。

這片區域被設了個鬼打牆的局,一時半會兒走不出去。

倒是剛才在屋檐下看到的那口井居然還在,井口冒着潮濕水汽,井沿上布滿了青苔,看上去像是許久未用過了,旁邊還有個木桶,木頭已經發朽。

溫芷用腳尖踢了下木桶,木桶咕嚕嚕滾了一圈,撞到井沿停住,沒有壞。溫芷頓了頓,又走過去擡腳踢了下,還是沒動靜。

不受她晦氣影響,這是實物。

看來她現在已經不在鬼蜮幻境裏了。

把她踢出鬼蜮幻境就算了,還設個鬼打牆困着她,這操作屬實有點老六了。

這也虧的是現在,要是放在以前,她分分鐘就能勘破虛實,這鬼打牆根本就攔不住她,不過現在嘛倒是真的要費些功夫。

不過手裏有了長明燈,溫芷也不急着回去了,她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燈籠提竿,心思不由飄到了沈絲絲他們那邊。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就還挺好奇的。

岳老頭連長明燈這麽寶貝的東西都不要了,那肯定是有什麽事比着燈籠還重要。

……能比長明燈還重要的,估摸着便是他執念之事了吧。

溫芷撇了撇嘴,心想這老頭跑的也太快了,看在長明燈的份上,她肯定會幫忙的啊,雖然她現在實力不如以前,但是其他的她還是行的啊。

不管是配姻緣,還是斬桃花,紅白喜事,尋墳覓穴,一條龍服務不在話下。

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就在溫芷發呆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略顯慌亂的呼喚聲。

“溫芷……溫小姐……你在嗎?”

溫芷擡頭,看到大霧另一端亮起一束電筒光,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跟個無頭蒼蠅似的。

是王大宇?他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說: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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