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藍毛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都沒等來門口, 心頭那股熱情勁兒慢慢就冷了下來,就如同他手裏漸涼的外賣。

媽的,真他媽難搞。

之前在樓下的時候他看見溫芷住的那間房子亮着燈, 這人肯定在裏面。

藍毛的耐心漸漸耗盡,又重重的敲了下門。

有一瞬間他很想掉頭就走, 但卻又覺得不甘心, 又猶豫了。

“嘶……”藍毛突然縮了縮脖子, 不知道哪裏吹來的冷風突然灌進了他脖子裏, 懂得他打了個了冷顫。

今晚怎麽這麽冷,藍毛心頭嘀咕了句,就在這時頭頂的燈泡突然滋滋響了兩聲, 燈光暗了下來, 好像要壞了。

藍毛下意識的擡頭往燈泡處看去,然而這一看, 卻猛的吓了一跳。

剛才擡頭的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很小的黑色手掌。

藍毛被吓得“吼”的怪叫了一聲,等他再細看, 那只手卻不見了。

“難道是眼花了?”藍毛心中狐疑,但是心裏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并沒有淡去。

藍毛下意識的又敲了敲溫芷的門,梆梆的聲響在空曠的電梯廳裏回響。

門依舊沒有開。

藍毛暗罵了一聲,目光不由打量起四周。

這個小區都是一梯一戶的房型, 電梯出來一側是入戶門,另外一側是走廊牆壁, 後面則是一面透亮的落地玻璃。

他所租住的那間房子的電梯廳也是這樣, 不過他平日裏出了電梯就直接進屋了,從沒有覺得電梯廳裏這樣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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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色已黑, 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

玻璃上映出的燈光更暗, 慘白慘白的, 映着他倒映在玻璃裏的臉也是臉色慘白。

他看着玻璃裏的自己,玻璃裏那慘白的人也盯着他。

雞皮疙瘩細細密密的爬上了藍毛的脖頸。

“嘤嘤……嘤嘤嘤……”

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曠的電梯廳裏好像響起了一陣細小的嬰孩哭聲。聲音斷斷續續,細弱游絲,想仔細捕捉,卻又什麽都聽不到。

或許是從樓下傳來的,藍毛這麽想着,心理卻并沒有覺得安慰,反而不由自主回想起了睡夢中的場景。

夢中嬰兒的哭聲好想和剛才聽到的那聲音重疊了。

他好像又聽到有孩子在喊他耳邊喊他爸爸、爸爸,越想,夢境裏的畫面越清晰,他甚至感覺到有一只小手正貼近他脖子鑽進了他的衣領裏。

那種冰涼又陰冷的感覺炸的藍毛頭發都豎了起來。

“溫芷、溫芷!”藍毛吓得重重的伸手錘在了門上。

他并不認為溫芷會給他開門,但是人在害怕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尋找同伴,這裏,只有溫芷家裏有人。

然而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他敲門的聲音剛落,門“卡塔”一聲,真的開了。

藍毛喜出望外,擡腳就要往裏進。

下一秒,門完全打開了,裏面燈光昏暗,他看見了給他開門的東西。

一只眼瞳漆黑的大頭嬰兒。

嬰兒看見他,咧開了嘴,露出黑洞一樣的嘴。

“爸爸……”

“哇!”藍毛猛然驚醒了。

他迷茫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居然睡着了,就站在溫芷的家門前。

頭頂的燈光溫暖明亮,壓根就沒有壞。

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夢!

邪門!

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并沒有褪去。藍毛左右看了一眼電梯廳,再不敢久呆,按下電梯門的按鈕,飛快的逃離了這裏。

房內,察覺到外面的動靜,溫芷勾唇淺笑。

經歷了這一次,想必藍毛以後看見她的入戶門都會有心理陰影了吧。

溫芷摸了摸大頭團子的腦袋,誇了句:“乖寶寶。”

小團子受了誇獎,開心的咯咯直笑,不過笑完之後他就帶着另外兩個弟弟妹妹從窗戶口追了出去。

爸爸,爸爸!

藍毛出了單元樓,看見外面亮着路燈,并不昏暗,還有小區住戶三三兩兩的散着步,他心裏那股恐懼這才稍微退了一些,但是他卻不敢再回家了,當下掏出手機撥打了紅毛的電話。

“你在哪兒?出來喝酒。”

“诶?不是吧,你剛才不是不去嗎?”電話那一頭的紅毛有些莫名其妙:“你剛才一走局也散了,妹子們都走了,還喝屁的酒。”

“少他媽廢話,來不來?”

“行行行,還是老地方,我馬上過去。”

藍毛頓了一下又道:“多喊幾個人。”

紅毛在那邊罵了一句髒話。

藍毛挂了電話,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拎着打包盒,他不由一陣氣悶。

擡頭看了一眼依舊亮着燈的12樓,又忽然想起剛才莫名其妙睡着的那一幕,摸了一把臉,藍毛飛快收回目光,将餐盒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就匆匆離開了小區。

紅毛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網吧裏打游戲,分心接電話的功夫游戲人物成功挂了,紅毛罵罵咧咧的砸了下鍵盤,但卻并沒有起身離開,又重新開了一局。

被藍毛呼來喝去的他也有點煩了,打算也晾晾對方。

又打了兩把游戲,直到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他這才關了電腦來到前臺結賬。

“今天這麽早就走?不通宵?”紅毛是這家網吧的常客,前臺的哥們兒跟他挺熟,順勢遞了根煙過去。

紅毛接過煙,道:“不了,哥們兒約了去唱歌。”

前臺瞥了一眼時間:“這個點兒去?那不是要唱到半夜,你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紅毛愣了愣:“什麽日子?”

前臺道:“今天是農歷七月半,鬼節。我勸你今晚最好別到處跑。”

“靠,你還信這個!”紅毛噴了一口煙圈,碎了一口封建迷信就離開了網吧,壓根沒将對方的勸告當回事。

到了KTV,包廂裏鬧哄哄的,除了藍毛,還有幾個平日裏跟他們一起玩的挺好哥們兒。

自然,也有幾個妹子,但是都沒有他今天約來的那幾個隔壁藝術學院的正點。

想到這兒紅毛又有些牙疼,這抽的是啥風。

這會兒藍毛已經喝了不少,酒精上頭,一臉通紅,看到遲到的紅毛,逼逼賴賴的罵了一通,但是喝太多了,舌頭都有點捋不直。

紅毛看了桌子上的空酒瓶,不解道:“這麽會兒功夫喝了這麽多?”

他不過就多玩了兩把游戲,統共也就遲了三四十分鐘,咋喝成這樣了。

坐紅毛旁邊的美女嬌嗔了一聲,道:“皓哥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喝的挺急的,這麽喝酒可傷身體了,我怎麽勸都勸不住。”

言語裏都是關心,但是眼底卻藏着興奮。

對方要是不喝醉,她哪有機會?

紅毛這麽一聽,立馬将對方追溫芷這事聯系到了一起,估計還真是這個原因。遂也就沒再多問,而是沖女人暧昧的笑了笑:“那你可要好好幫皓哥疏解疏解。”

由于藍毛喝得太急,很快就醉了,這場局并沒有按照網吧前臺所想的那樣持續到後半夜才散。

時間堪堪過了十二點,就有人喊着散場了。

扶着藍毛的女人也是一個勁兒催促。她真怕把人喝暈過去,那她今晚不是白費了?

趁着藍毛還有點意識,一群人蹒跚的出了KTV大門。

入秋後的夜晚已經有點涼意,加上今晚起了風,呼啦啦的夜風吹在幾個人身上,酒氣瞬間被吹散了大半。

醉迷糊了的藍毛又尋回了幾絲理智,嘟囔道:“不要一個人回家……不要一個人……”

這話可正中扶着他的女人的下懷。

其他人也是沖女人抛去暧昧的眼神。

藍毛覺得身上火熱,他喝得有點多,但還沒有徹底斷片,知道自己帶了個女人回家。

為了追溫芷,他已經好久沒有和女人睡過了,這事要是擱平時你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他現在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憋了這麽多天,被女人一撩撥立馬有了反應。

當下就翻身将女人壓在了身下,引來對方一陣嬌笑。

這笑聲越發刺激了藍毛,他直起身,手腳利落的脫了衣服,恨不得将這幾日在溫芷哪裏受到的冷落全部化為動力發洩在這個女人身上。

然而衣服一脫,藍毛猛地打了個冷顫。

暗罵了一句也不知道開個空調,但是現在箭在弦上,他也沒心情去管什麽空調了。

正要提槍上陣,卻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爸爸。

嬰兒細軟的聲音就在他耳邊,他甚至能感受到氣息吹進他耳膜的涼意。

藍毛頓住了所有的動作。

爸爸……

有什麽東西攀上了他的後背,一路爬一路爬,然後爬到了他肩膀上,又坐在了他脖子上。

藍毛一動不敢動,眼角的餘光緩緩朝旁邊瞥去。

他……他看見了!

看腳了一只青白的腳丫子就杵在他臉旁邊,一晃,一晃,接着一個大大的腦袋也垂了下來,還沒繁育完全的畸形五官正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爸爸、爸爸,馬馬……”

巨大的恐懼從心髒處蔓延至藍毛的四肢百骸,身上的灼熱也猶如被一桶冰水給澆了個透心涼。

躺在藍毛身下的女人感覺到抵着自己的東西忽然軟了,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皓哥?皓哥!”她攀着對方的脖子,擡頭看向對方,卻發現本來喝了酒一臉通紅的藍毛臉色慘白,雙目圓瞪,一副像見了鬼的樣子。

女人吓了一跳,連忙推了一把對方:“皓哥你怎麽了?!”

藍毛被這一推驚醒過來,猛然大叫了一聲:“鬼啊!房裏有鬼啊!”

他慌不擇路的推開女人,打開房門就往外面跑。

因為每次遇到這個東西都是在這個小區裏,他下意識的以為只要逃離了這裏他就安全了。

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還光着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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