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松針香
現在雲芳能放心用的人也還有自己的陪房樓大, 過了十幾天,樓大從平安州回來了。
她媳婦進來送東西,來跟雲芳彙報:“我們當家的回來了, 只說當日送禮進去,原本是人家招待了一桌飯菜。正吃着呢,節度使大人出來,問了我們當家的是替誰來送的?
我們當家的說是替大房的三爺去送的,那位大人再三确認了三爺的名字, 只說知道了,其他的沒給什麽交代, 讓我們回來了。”
雲芳點了點頭,心裏面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随後便讓樓大家的回去了。
因為前幾日老太太讓王熙鳳往這裏送了炸鹌鹑,今日樓大家的順便送來一些地裏的新鮮瓜果和一只剛殺的羊。雲芳就拿了新鮮的肉和蔬菜瓜果往榮國府去, 想趁着這個時候問問老太太這事兒算不算妥當了。
蘑菇姐弟兩一早被帶過去了,雲芳去的時候看到老太太屋子門口換了竹子的簾子, 趙姨娘正在外面恭恭敬敬的打簾子。
雲芳問了一聲好, 心裏稀罕,趙姨娘今日怎麽這麽恭敬?
進了屋子裏才發現這裏有一個打扮富貴的夫人坐在老太太身邊, 往日被當成客人招待的薛姨媽坐在了王夫人身後。屋子裏夫人姑娘一大群, 滿目珠翠閃爍, 聽到的都是歡聲笑語。
雲芳進來趕快給老太太請安,這時候老太太親自給這位夫人介紹:“這是我孫兒媳婦,瑭兒家的, 你不常見。”
又跟雲芳說:“這是王家的夫人,你要叫一聲舅媽。”
這是跟着寶玉他們叫的,雲芳立即打招呼:“王舅媽好, 今日不知道王舅媽來了,我來遲了,該打該打。”
這位王舅媽捧着杯子對老太太說:“不是我誇她,實在是好人都到了貴府,讓人怎麽看都愛不夠。”又跟雲芳說:“我前些日子還見到你娘家嫂子呢,她在城外的寺院給你們家點燈了,我們說起你來,她說你也不愛出來走動,咱們都是武勳人家,正要多親香呢。”
老太太笑着應是,雲芳微微一笑退到了邢夫人身後。
邢夫人懷裏抱着桂哥兒,這個時候桂哥兒往媽媽的方向伸手求抱抱,雲芳只能抱起兒子放在懷裏拍着。
她身邊坐着迎春惜春,蘑菇正在迎春的懷裏被摟着,惜春小聲的跟雲芳說話:“王舅媽讓大家去他們家看戲呢,說是她們家的姑娘要做壽,特意請大家去坐一坐。”
雲芳問:“也請老太太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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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老太太不去,兩位太太也去不了。鳳姐姐說帶着我們一起去。嫂子你和蘑菇和我一起去嗎?”
雲芳看了看蘑菇,小聲說:“我就不去了,蘑菇也不去,最近天開始熱了,蘑菇要在中午添減衣服,去人家家裏不方便。”
她們小聲說話,雲芳還留意這位貴客王舅媽,這位王舅媽光是“一家人”的話題都提了好幾次。最後對着老太太和薛姨媽感慨:“......我也是今日在這裏才能快活,我們家人少,平日裏清靜沒什麽歡笑。在這裏就不一樣了,在座的不都是血脈親人嗎?賈家薛家和我們王家,都是血脈骨頭連着筋兒。我看寶玉寶釵他們和看我們家的哥兒姐兒是一樣的。
我們老爺常和我說,說我倆沒福氣只有一個丫頭,常常想讓寶玉和蟠兒到跟前,只是這些孩子裏面,只有寶玉離的近......”
這話暗示的很明顯了,他已經跟王夫人和老太太挑明了,要将寶玉當成繼承人一樣對待。
這也是為什麽王夫人那麽積極的原因。
王子騰姐妹兄弟四個,王子勝去世了,留下的王仁和王熙鳳,王仁不争氣,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給趕回金陵去了。薛姨媽的子女裏面,男孩子薛蟠也不成樣子,和人家争奪女子打死了人,有這樣的案底是沒法再進官場了,而且在律法上來講,薛蟠已經是死人了。王夫人的兩個兒子,賈珠挺好的,但是沒了。只剩下寶玉,雖然寶玉的年紀小,但是比王仁和薛蟠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王家這麽積極,似乎理由無懈可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太太笑着不接話。
王夫人覺得王子騰把賈寶玉當成了賈王兩家的繼承人,但是老太太不信,王子騰又不是一個孩子沒有,人家還有個女兒呢。為什麽不送女兒進宮,卻要讓元春進宮,這不是擺明了要給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兒,如果兩家旗鼓相當,生下孩子,王子騰培養女婿和外孫的好處比培養外甥的好處更多。
老太太才不信王家給畫出來的大餅,所以一笑了之。
去玩兒可以,但是要賈家的好處,老太太是不會給的。
到了中午,眼看着要吃午飯了,王舅媽就很着急,明裏暗裏的說了這麽多,老太太跟個河蚌一樣不開口。
王舅媽就直接挑明了:“我仿佛聽說平安州節度使家的老夫人和老太太是老相識,是不是快過壽了啊?老太太打算送什麽壽禮過去?讓誰送去?”
老太太笑容不變,說了句:“年輕的時候是認識,自從我們家的老公爺去世後,我們家和他們這些老關系都不往來了。”
王舅媽說:“老太太這話說的就差了,關系雖然疏遠了一些,也是要日常來往的,見面三份情啊。不如今年趁着那老人家過壽,把你們的老關系撿起來,老姐妹們暮年再聽到對方的消息,也是一樁美談。您說是不是?”
王夫人說了句:“是啊老太太,不如讓家裏的管家賴大去送一回壽禮。”
老太太聽了看了一眼王夫人,“罷了,我年紀一把了,往後的日子也不多了。随你們折騰吧,要是有緣還能往來,我就怕她一把年紀糊塗了,早就忘了我這個人了。”
王夫人立即問:“老太太覺得送什麽合适?”
老太太說:“別送那麽貴重的就行了,他們家的孩子古怪着呢,要是一些平常的東西還好,要是一些貴重的,不許她收,到時候你們白忙了一場。”
王夫人只當她不痛快說了幾句軟不軟硬不硬的話,站起來答應了,說了一句:“這事兒我親自看着,保準能送到老人家的心坎上。”
老太太對滿堂的人說:“行了,該吃飯了,讓外面擺飯吧。”
吃完飯,王舅媽要走,王夫人邢夫人和薛姨媽帶着王熙鳳雲芳她們一起送出去。
蘑菇和桂哥兒吃完飯就困,留在了老太太的院子裏。
雲芳和邢夫人從二門哪裏送人回來,王夫人和薛姨媽還要一路往外送,要送到大門外。
邢夫人就對雲芳說:“看見了沒,人家在咱們這裏是貴親!”
雲芳一笑,分明是人家有私密話要說,防着被自己婆子聽到了,也不點破,跟着邢夫人回老太太的院子裏。
老太太這時候正歪在榻上打盹,看到她們婆媳進來,對邢夫人說:“孩子在隔壁,林丫頭和雲丫頭看着呢,”又很不經意的問雲芳:“今天說起送壽禮的事兒我才想起來,我恍惚聽說你要給瑭兒的上官送壽禮,送去了嗎?”
“送去了,是工部一個當年和他品級一樣的老大人,人家入官場早,他跟着人家認識了工部的各位大人,聽講過工部各堂各司幹什麽樣的差事,後來這位大人調到刑部去了,升了一級,我們三爺就說是上官。老太太放心,我們三爺的這些同窗同僚們家的婚殇嫁娶老人過壽孩子過周歲我都記得呢,忘不了,而且壽禮早就送去了,送禮的人回來說這位老大人也很滿意,再三問了我們三爺如今可好。”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送去就好,送去就好啊!人家也是謹慎人家,你做事兒我是放心的,跟你婆婆說帶着孩子回去吧,下午不用來了,晚上也不用你們伺候吃飯,我今日乏了,要睡一會。”
雲芳答應了一聲,找到了邢夫人帶着孩子們一起回去了。
外面薛寶釵賈寶玉跟着王夫人和薛姨媽從大門口回來,來見老太太,老太太已經睡下了。王夫人就跟他們說:“別跟着我們,讓我們自在的說話去,你們一起玩耍去吧。”
賈寶玉就去找林黛玉,林黛玉晚上和史湘雲一張床上睡覺,睡的晚了,今日總覺得眼皮子澀。因此賈寶玉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打瞌睡。
賈寶玉看到林黛玉的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立即搖晃了她兩下:“好妹妹別睡了,這會睡了晚上睡不着了。”
林黛玉看看旁邊捂着嘴笑的史湘雲,“昨日雲丫頭叽裏呱啦的說到半夜,今日起來又那麽早,我撐不住了,她反而精神。”
寶玉看看林黛玉,再看看史湘雲,推了一把林黛玉:“好妹妹,雲妹妹慣是這樣的。對了,不如咱們去找鳳姐姐玩耍。”
旁邊的薛寶釵立即攔着:“寶玉別鬧了,鳳丫頭這會兒忙着呢。”
“不礙事,鳳姐姐忙她的,咱們玩自己的。”
說着看林黛玉再打了一個哈欠,立即拖她起來,招呼着史湘雲一起拉着林黛玉往王熙鳳的院子裏來。
王熙鳳的院子距離老太太的院子不遠。
一下子湧進來幾個小姑子小叔子,王熙鳳只能把他們往榻上讓。
丫鬟連貫的端着茶水進來,林黛玉無精打采,連着打哈欠,王熙鳳就問:“昨日幹嘛去了?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林黛玉不好意思,用手帕捂着臉,“嫂子別笑話我,問雲丫頭去。”
史湘雲正在喝茶,咽下茶水,“又不是去做賊了,怎麽就不能說。我告訴嫂子,我們昨日一起評書來着。”
寶玉急忙問:“評什麽書?”
“《鑒史綱要》”史湘雲說的時候兩只眉毛差點飛起來,顯得特別得意。
賈寶玉低頭一想:“我怎麽沒聽說過?難道是我讀書太少?好妹妹,你們家有這本書嗎,借來我讀讀?”
薛寶釵似笑非笑,用手指點了一下史湘雲和林黛玉的額頭:“寶兄弟,你別急着埋怨自己,你問問她們這本書是講什麽的?”
林黛玉笑而不答。
史湘雲則是眉飛色舞:“這還不簡單,講的是掰扯古往今來的謬史。”
寶玉有點不信:“還有這樣的書?如果有,不該沒聽說過,想必也是一本皇皇巨著。”
史湘雲笑的肚子疼,林黛玉也用手帕捂着臉,和史湘雲笑成一團。
薛寶釵說:“好兄弟,你還沒聽出來啊,這是雲丫頭胡扯呢。”
寶玉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杜撰的啊!”
史湘雲笑的喘氣:“怎麽只許你杜撰,不許我和林姐姐杜撰。我要是男兒,我就要寫一本這樣的書,将那些古往今來所有虛假的史書一一反駁。”
寶玉趕快給下榻她們作揖:“原不知妹妹們有這樣的志向,佩服佩服。”
旁邊的王熙鳳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雲丫頭編的,我也以為有這樣的書呢,聽書名倒是很正經。罷了,我這不讀書的不和你們說這個,林妹妹還瞌睡嗎?我這裏有一些提神醒腦的熏香,拿來給你聞聞,回頭要是喜歡就拿走。”
說着招呼平兒把匣子裏的熏香拿來。
平兒去對面房子裏取了匣子,端着進來放在了炕桌上。
史湘雲活潑,立即掀開了蓋子,看着裏面擺的整齊的香塊,跟那些墨條大小差不多,立即贊了一聲:“先不論味道,這怎麽好幾種顏色?怪好看的。”
賈寶玉立即從裏面拿出來一塊綠色的,自己聞了聞,遞給了林黛玉:“妹妹聞聞,是不是有一股子清涼的味道。”
王熙鳳笑着說:“小祖宗們,這是用來燒的,你們這麽聞能聞到什麽味。給我,我扔到香爐裏去。”
林黛玉把鼻子下的香遞給了王熙鳳,王熙鳳聞了聞,對史湘雲說:“旁邊那個顏色淺的也拿來,我跟你們說,這顏色不一樣味道不一樣,我手裏這個聞起來有清涼之感,是夏天賣的最好的,這個顏色淺一點的,是松針香,味道也好,也有提神醒腦的用處,你們是用松針香還是涼香?”
賈寶玉立即說:“用涼香,還沒見過呢?你說是不是林妹妹。”
林黛玉點頭。史湘雲也喊:“我也沒見過,就用這個,讓我們見識見識。”
賈寶玉就覺得涼香的名字太俗,問王熙鳳:“這名字誰起的,俗不可耐,要是好聞,我想個好名字。”
王熙鳳就說:“這可說定了,不許反悔。”
薛寶釵不說話看着大家,瞧見豐兒把蓋子揭開,放進去了一塊香,點燃之後,果然有了一種清涼的感覺,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青草味。
賈寶玉先稱贊了一聲:“頗有些天然的野趣,仔細聞聞,有幾分高雅之處......就如在花園裏散步,我記得有一年去東府,下過雨後就是這個味,好聞!”
林黛玉和史湘雲也點點頭,林黛玉還說:“我倒是想起我前幾年跟着我爹去揚州一些園林裏閑逛,也是這個味。”說完想起父親林如海,微微一嘆氣。
寶玉察覺出來了,立即看林黛玉,心疼的不得了。
史湘雲沒發現林黛玉難受,再次掀開盒子:“真想把這些都試試。”
王熙鳳一笑:“你們拿去先試一遍,回頭有喜歡的我讓人給你們送。”
史湘雲蓋上蓋子,抱在懷裏,笑眯眯的生怕王熙鳳反悔:“這可說好了,嫂子你不能忘了。”
“忘不了。”
薛寶釵看了看史湘雲懷裏的盒子,又看了看王熙鳳,低頭一想,問王熙鳳:“不知道是哪家店鋪的好香,我們在金陵沒見過呢?還是哪一戶的珍藏?”
王熙鳳随口說了一句:“是城東的一家鋪子賣的香。”
說了一會話,眼看着要吃晚飯 ,王熙鳳送他們去老太太哪兒。恰巧史家的女人來請湘雲回去,史湘雲就是不願意也不行,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沒一直住在親戚家的道理。哪怕是不樂意,也是連連嘆息的跟衆人告辭。
姐妹幾個都勸先回去,過不幾天再使人去接。寶玉的大丫頭襲人在夜裏大家睡了還特意來了一趟,把自己做的一雙鞋送給湘雲,留這裏說了半天話,因為史湘雲和裏林黛玉睡一張床上,林黛玉半晚上聽她們嘀嘀咕咕,又沒睡好。
沒過兩天,王夫人和薛姨媽請王熙鳳去。
王熙鳳去的時候,發現她們兩個中間擺着一個托盤。裏面放着一塊松針香。
王夫人讓王熙鳳先坐,薛姨媽用手帕墊着,輕輕的掰下來一點香,放在一邊的蠟燭上點了一下,吹滅了火焰,只剩下一點紅紅的火頭,放進了桌子上的博山爐裏。
一股松針的味道彌漫了開來,帶着微微的苦,味道卻很厚重,層層疊疊,香味如同松濤連綿不絕。随後再仔細聞,除了早先的微苦還有一些香木的味道,如檀香,沉香,伴随着一點點皮革的味道。這不是閨閣燃的香,這是書房或者是殿堂上的香。
薛姨媽問王夫人:“如何?”
王夫人點頭:“不錯,我們老爺也贊一聲好。”
她們老姐妹一起看向王熙鳳,王熙鳳心頭一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薛姨媽笑着說:“你前兒跟寶丫頭說這香不錯,她回來告訴了我,我找人去買,聽說生意可好了。打發人問問能不能入股,但是那掌櫃的說東家是不讓入的,本以為沒緣分,沒想到派去的人見了來旺兒。跟着來旺兒才發現,是來旺兒管着這家鋪子。
哎呀,沒想到是自家的買賣,我歡喜的跟你們太太來商量,看能不能入一股。”
王夫人笑着說:“都是一家人本不應該講兩家話,這是咱們自己的脂粉銀子,哪有不成的。但是你薛姨媽也說了,說你以前紮進去的本錢多,我們不過是分一杯羹,而且這股也是我們拿好處,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薛姨媽的本錢将來給寶丫頭做脂粉銀子,我的這一份将來給了探丫頭。你們都是姐妹,也不是外人,我想着還是聽聽你的意思。”
王熙鳳在袖子裏的手瞬間擰緊了帕子,笑着說:“姨媽和太太說的......我怎麽沒聽懂?這來旺兒怎麽......太太,您的意思是我是這店裏的東家?”
王夫人沒說話,薛姨媽很驚訝:“不是嗎?來旺兒認了啊!”
他認了我不能認!
王熙鳳瞬間變臉,雙膝嘭的一聲跪在了王夫人跟前,膝行到王夫人前面,拉着她的衣服哭起來。
“太太,這分明是有人往我身上潑髒水啊,我一個小輩難道不知道不能背着長輩在外面置産嗎?咱們都是王家出來的,我難道不知道這規矩,我的嫁妝銀子那麽多,何苦為了這一點小錢幹出這樣的事兒來。
這要是事發了,我們二爺容不下我,公婆也容不下我,我和妞妞可沒了下場。太太,這肯定是有人誣陷我,求太太給我做主啊!”
說到這裏一擦眼淚,對着外面喊:“平兒,你進來,讓人拿繩子棍子,去捉了來旺兒一家,押到前面交給老爺,就說這奴才誣陷我,我沒法活了啊!這是哪個黑心爛腸子的不讓我有好日子啊!”
說着抱着王夫人的腿哭了起來。
王夫人和薛姨媽對視了一眼。
平兒轉身出去了。
她找到了豐兒急忙囑咐一句:“你去東院找三奶奶,就說有人拿來旺兒冤枉咱們奶奶,說是奶奶在外面有了買賣。要快,快去。”
豐兒轉身就跑,平兒剛要出去找人把來旺兒一家捆起來。就聽見屋子裏王夫人說:“平兒回來。”
平兒一猶豫,進屋子裏。
薛姨媽問:“打發人出去了?”
平兒不敢承認,只說:“還沒。”
薛姨媽就說:“你這孩子,你主子糊塗你難道也糊塗?這事兒是能鬧出來的嗎?”
王熙鳳正哭着,聽見她們的話,只覺得這事兒不能認,一嗓子嚎了出來:“姑媽別說這樣的話,我要是不給自己鳴冤,豈不是讓人家把屎盆子扣在我頭頂了。”
王夫人和薛姨媽又對視了一眼。
王夫人對平兒說::“把你主子扶起來,這成什麽樣子了?哭哭啼啼的......有話就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熙鳳反問:“我還要問太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人在家裏坐,禍從天上來。太太問我,我知道什麽?少不了要去老太太跟前請老太太和大老爺二老爺并我叔叔來給我主持公道。”
王夫人再次和薛姨媽對視了一眼,她們的打算一開始分兩步,要是王熙鳳好說話,那就商量着分成,先看賬本,再說如何分,最好的打算是三家平分。也不是光占好處,薛家出人管着,王夫人出面保着,本錢算是王熙鳳的。再直白點,是薛家插手管理運輸和銷售,王夫人負責擺平不好處理的事兒,王熙鳳出本錢。約等于她們兩個姑媽白手套了六成多的利潤。
當時薛姨媽覺得王熙鳳不答應,但是王夫人也說了:“要是東窗事發,家裏知道了,她一分錢沒有,産業充入公中,還要受家裏訓斥,她自己能拿捏清楚。”
但是萬一王熙鳳不好說話呢,第二步就是吓唬了王熙鳳,跟她說:你私下置辦産業這事兒家法不容,賈家的老迂腐多,到時候鬧出來了,你小孩子不知道厲害,賈琏說不定要休了你或是要讨二房,但是咱們都是王家出來的,我們保住你。
王熙鳳最害怕的是賈琏弄個二房進來,肯定會把産業分出來一些。根據這兩天打聽出來的,那家香店每年的收成都好,到手之後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沒想到王熙鳳是這個反應,要不是來旺兒喝醉對着王夫人的陪房竹筒倒豆子說出來了,她們也不信王熙鳳膽子這麽大。
想要戳破王熙鳳的謊言很簡單,因為來往運輸走的是王家的關系,還捏着來旺兒這個認證。
王夫人微微一笑,覺得王熙鳳就是表面不認,心裏是怕了的。
薛姨媽說:“好孩子,你先別急,這事兒簡單呢。都說孤證不立,單憑一個奴才空口白牙,咱們也是不信的。我和你太太也是為了幫你,都是王家的姑娘,難道看着你吃虧?”
王夫人也說:“你到底是年輕,經歷的少了,膽子也大,本不是一件大事兒。這事兒認了我們能把你怎麽樣?”
薛姨媽笑着慈愛說:“放心吧,認不認的都沒什麽,咱們王家的姑娘還怕這個,你叔叔肯定為你遮掩,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那些從南方送來的香料用的也是王家的關系走的船。這些我們都知道,怎麽,你是不樂意帶着我們一起賺點脂粉銀子啊!”
人家開口了,可不是兩成脂粉銀子能打發的走的。
王熙鳳就覺得渾身寒冷,抓住自己把柄最先敲詐的居然是親姑媽。
王夫人和薛姨媽看她這個時候沒剛才那一番唱念做打,再次對視一眼,心裏都覺得這事兒穩了。
王夫人說:“賬本在哪兒?交出來,我們給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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