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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芳目瞪口呆, 你主人就急到這種地步了嗎?不是說還有半年嗎?這才過了幾天啊!

劉嬷嬷看雲芳這個樣子,自然知道她什麽都沒準備。立即說:“恭人, 這事慢不得。我們主人知道恭人在營商之道有些技巧, 所以讓奴婢特意來跟您說說。您的商號挂在戶部下面,是皇商資格,背後靠着忠順王府, 出事兒盡管去找他。我們主人希望您明年一年能收伏茶商們,您的商號作為茶會的泰鬥, 整合天下茶業,後年我們主人就給您的商號去塞外的權利。”

不是, 這餅也太大了吧。

關鍵這個甲方他要求太高,沒見過一個新公司一年能上市的。

但是看到劉嬷嬷微笑的面容, 想想那句“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雲芳深吸一口氣, 問:“您的主人, 願意撥付多少銀子?”

行啊,做生意呗,但是你要有啓動資金啊。

劉嬷嬷說:“貴府銀庫的銀子,您随意動用。”

雲芳知道那可是幾百萬兩銀子呢。

也佩服這皇帝臉皮厚, 這銀子名義上屬于榮國府, 背地裏屬于老皇帝, 他現在嘴皮子一動,要拿來用了。

“這?”

劉嬷嬷說:“恭人是不知道如何應對長輩?恭人怕是不知道,如今很多人家寅吃卯糧,暗地裏都動用了這筆錢,您家裏還沒有動,如果不是您半路插手, 最遲今年年底,貴府沒錢送禮,也要動這銀子了。隔壁寧國府已經用上了。如何應付長輩,您心裏是有說辭的。”

說着站起來:“我們主人也知道您是女子不方便露面,有什麽話讓仙草去傳,您的筆跡也不能傳出去示人,她認字,到時候幫你做一些文筆來往的事兒。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主人已經讓賈大人回來了,再過一個月就能到家,到時候細節請賈大人與我們主人細說。奴婢告退。”

劉嬷嬷走了,留下仙草和雲芳。

雲芳一想,這仙草是皇帝留下的眼線,還是個欽差。客氣的說:“仙草姑娘,坐啊!”

這姑娘低着頭:“奶奶面前,奴婢哪裏配坐着。奴婢是今兒樓大嫂子送來的,去年買來在您前面的府邸裏幹活兒,如今來給香草姐姐搭把手。”

這是對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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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芳笑着點點頭:“這樣好,香草也确實需要個幫手。”

有什麽活兒還真不敢讓這個仙草去辦。

仙草又說:“奴婢不過是二等丫頭,和甘草姐姐一樣伺候。”

雲芳立即說:“那......我讓香草給你找一副新的鋪蓋,您先和甘草睡一間房?”

“任憑奶奶安排,奴婢本來就是使喚丫頭,哪裏能越過香草姐姐得奶奶的青眼。”

雲芳明白了,不能對這位特殊,話說卧底是不是最怕特殊啊。

香草進來帶着仙草出去了。雲芳這下睡不着了,徹底沒了睡意。

至于老太太說做生意的事兒,雲芳想好了,既然要和茶葉打交道,那就開一家茶具店,賣一些壇壇罐罐的東西,一定要做的精巧,表面上零售,實際上從這家店裏拿貨,多少補貼一下榮國府。兩方面掙錢,就看生意怎麽樣了。

想好了之後,雲芳也沒有急着跟老太太說,這種事不能老太太一說自己這邊就把解決方案的上去,速度太快了也不好。所以打着哈欠去了倒下來,摟着兩個孩子睡午覺。

到了晚上,薛姨媽和薛寶釵都回到了家裏,薛蟠也被叫了回來。

薛姨媽愁容滿面,先跟孩子們說:“我去你舅舅家裏了,沒見到你舅舅只見到了你舅媽。你舅媽說如今你舅舅丢了官兒比不上往日了,沒法往戶部那裏遞話。”

這一聽就是在敷衍,薛蟠就立即嚷嚷了起來:“往日咱們家也孝敬了舅媽那麽多東西,怎麽說出這樣的話?我明日親自去找舅舅。”

薛姨媽看了看兒子,看他那氣沖沖的樣子就知道要犯渾。嘆口氣趕快說:“你舅媽跟我說了,如今日子過得艱難,你舅舅往後要到外地去,留在京城的時候不多。人都說人走茶涼,如今你舅舅雖然人沒走,但是茶已經開始涼了。就是公事,戶部那邊已經多有敷衍,這種事情怕是使不上力氣了。”

“那怎麽辦?”

“你舅媽說讓賈家想法子,還說早些年的時候,咱們家給他們賈家可沒少出力氣。如今就這麽一個小忙,他們家稍微伸伸手就能幫上,讓咱們跟賈家好好說說。”

說完看着薛寶釵:“我的兒,你去見老太太怎麽說?”

薛寶釵心裏苦:“老太太不接話。”

“我明日再去。就像我兒說的那樣,咱們家如今還有百萬之富,常聽你姨媽說榮國府已經入不敷出,我就不信他們不心動。”

別人心不心動她不知道,但是老太太表現的不心動。

第二天薛姨媽收拾好了帶着薛寶釵來老太太的屋子裏,老太太吃了飯,時間也不早了。可賈寶玉還沒去讀書,這人上學向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正跟着一群姐妹陪着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推了賈寶玉一把:“你去讀書吧,等會先生等的不耐煩要打你板心呢。”

賈寶玉就跟老太太辭了,又跟姐妹們說了幾句才離開。薛姨媽說:“寶玉這一去,就要蟾宮折桂了。”

老太太哈哈笑着,并不接話。王夫人說了一句:“承你吉言。”

這個時候邢夫人忍不住翻白眼。倒不是說寶玉這孩子沒機會去蟾宮折桂,邢夫人也相信寶玉有一天終能榜上有名,而是薛姨媽這樣谄媚的态度讓邢夫人有些看不上。

老太太就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就是不接這個話,拉着一群小姑娘在面前說笑,就因為是小姑娘們在,有些話是不能讓這些小姑娘聽見的,薛姨媽半天都找不到機會開口。

薛寶釵也看到了母親的為難,便過去拉着林黛玉的手:“走走走,咱們去鬧鳳丫頭,去聽說她那邊有好玩的東西。”

三春和林黛玉便被拉着走了。

薛姨媽對個時候便開口請老太太幫忙,願意拿出來五萬兩銀子做疏通的費用。

王夫人聽了看了一眼老太太,邢夫人這個時候已經睜大了眼睛坐直了身體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面兒上沒什麽波動,說了一句:“姨太太,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我們跟戶部沒什麽來往。若是要往兵部遞一句話,倒是能靠家裏面的老臉求那麽一兩句,戶部那邊就無能為力了。

姨太太願意拿這麽多錢,不信找不到能幫忙的人家,不如我給姨太太推薦幾戶。”

說完之後,還真的給薛姨媽指點了幾戶人家,薛姨媽也拿不準老太太到底是願意幫還是不願意幫。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了。

回去之後,薛姨媽便讓兒子拿着銀子去敲這幾戶人家的門。過了十多天,人家也确實給了一點有用的消息。

有的說這一次是宮裏面要求重新審核皇商的資格,一般人家還真的插不上手。這次主要是在絲綢和茶葉這兩個行當裏面重新審核資格。若是不做這兩項生意的,倒也不必驚慌。

薛家還偏偏和絲綢生意能夠摻和點關系。

負責這一塊的官員早在幾年前就表示薛家送來的綢緞是越來越差。老掌櫃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在幾年生意難做,往日都是賠笑了事,如今就擔心因此而裁減了資格。

所以銀子花出去了幾萬兩,消息倒是打聽了不少,可偏偏找不到真正主事兒的官員,這讓薛姨媽一家子發了愁。

薛姨媽母女兩個很着急,但是薛蟠是個心大的,在外邊照樣吃喝嫖賭,這一天正好在窯子裏面看到了賴尚榮。于是兩個人臭味相投,便坐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說到了這件事兒。賴尚榮聽完之後一拍桌子,忍不住笑話薛蟠。

“你們家也是奇怪,明明住在榮國府,不去求榮國府怎麽反而到外邊找人?”

薛蟠就說,老太太的意思是戶部沒人沒法兒遞話。

賴尚榮在一邊冷笑了一下。

“榮國府裏面大老爺二老爺确實不認得戶部的那一群老爺們,但是他們三爺認識啊。每年年底戶部拉上他們家三爺對賬,那是賬本兒敞開了讓他們家三爺看,這關系能是一般的關系?”

薛蟠一聽恍然大悟,就是他們自己家也有賬本不讓外人看的。更何況是戶部,戶部裏面弄點銀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賈瑭是個工部官員,對戶部衙門來說,工部也是外人,竟然能讓人家看賬本,可見還真的沒太多的防備。

“可是他們家三爺不在家呀,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媽和那位三奶奶又不是很熟,難不成要去求求大太太?”

賴尚榮給薛蟠出主意:“何必去求女人,大老爺寫一封信不就夠了嗎?”

賈赦是關門在自己家喝酒,他的愛好是女人,不像是賈珍那樣肆無忌憚,所以薛蟠和賈赦還是不熟的。

賴尚榮就知道他們不熟,于是自告奮勇:“我替你去求求大老爺,但是大老爺那個人你是知道的。薛兄弟還是要出點銀子打點打點的。”

薛蟠一聽完全沒放在心上。銀子他們薛家有的是,立即說:“我出五千兩銀子,事成之後,給兄弟你一千兩答謝。”

賴尚榮聽得心花怒放,心裏想着這薛大傻子還真的好哄,又說:“大老爺喜歡古扇,你去弄一把來,你一定要有東西讨他歡心才行。要是沒有扇子,其他古董也行。可千萬別弄贗品,要是弄了贗品惹他不高興可就壞了。”

“這個你放心,我們當鋪裏面有朝奉,眼光好着呢,絕不會弄假的給你。”

這些天雲芳不光是來往在東院和榮國府之間,對于仙草也一直在觀察,雲芳一直懷疑仙草是一個練家子,反正人家走路非常輕盈,經常發不出一點兒聲音。而且雲芳看那身姿也不像是女孩子那種嬌嬌軟軟的,反倒是有肌肉的。

平時仙草是不露面,但是一旦雲芳閑下來之後,仙草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茶葉泡的新茶端給雲芳。

雲芳每次喝到的味道不一樣,雲芳也不問,人家也不說。

雲芳一直不明白到底對方是個什麽意思?所以一直相安無事地待了大半個月。這一天雲芳正想着要不要跟老太太商量一下開店的事情,又該怎麽開。

無論怎麽說,也要給榮國府在最近幾年找一個進項才行。雲芳是不會給榮國府的這一群人動那些銀子的借口的。就在雲芳正在謀劃的時候,仙草來找雲芳,跟雲芳說了一個好消息,明天賈瑭就能回來了。

确實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別人不知道雲芳也只能把喜悅掩藏在心裏,跟身邊的人吩咐了一下照看好孩子們,便準備去榮國府和老太太聊聊。

雲芳去找老太太商量着開店的事兒,老太太只是聽着,也不提什麽意見。只跟雲芳說,若是要錢,只管來取,立即讓鴛鴦拿出來一些黃金。

“銀子我不多,留着日常賞人呢,這些你拿去用,不夠了再來和我說。”

老太太掏銀子掏的十分爽快。雲芳就沒收,“既然是咱們府裏的鋪子,用不着您掏錢,公中出了。”

“公中能有多少錢?月初我去北靜王府的時候,我和幾個老相識說話,都說如今家道艱難。”老太太說着歪倒在榻上,“八公裏面,也就是二三家還好,其他人家都是公中幹幹淨淨,偏偏人口還多,別說是寅吃卯糧了,那恨不得把能吃的別管是哪一年哪一月的都拿來吃了。”

說着嘆口氣,對雲芳說:“這黃金我先放公中,其他的錢你別動,先緊着這個花。”

雲芳問:“這事告訴老爺他們嗎?”

“說一聲吧,回頭我說,你別管,他們哪裏操心這個。”

正說着王熙鳳來了,王熙鳳笑嘻嘻的進來,就看到托盤上放着幾個金錠,立即露出笑容:“呦,我來的可真巧,碰上老太太分金子呢,見者有份啊,多謝老太太今日破費了。”

老太太說:“這可不是見者有份,我讓你們妯娌去外面買個門面鋪子做生意呢。”

王熙鳳瞬間心虛了,看了看雲芳笑眯眯的才安心了一點:“老太太怎麽折騰這些啊!”

“也該為将來打算了。”老太太讓王熙鳳坐下:“前些日子薛家的人來找我,跟我說戶部要裁撤一些皇商,求我幫忙,我老婆子能幫上什麽忙?有吃的吃一口,有喝的喝一口,一個老背晦了,哪裏知道朝廷的事兒。”

王熙鳳立即問:“我聽說他們家為了保住資格,願意花大筆銀子疏通的。”

王熙鳳一聽就覺得那幾萬兩銀子錯過可惜了。

老太太能不知道王熙鳳是什麽人?笑着說了一句:“幫不上忙,就是銀子再多也不能應承人家。銀子雖然是好東西,但是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啊,是銀子開不了路也是咱們插不了手的。”

雲芳也不知道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已經知道了內幕,還是想要敲打一下王熙鳳?雲芳是知道內幕的,皇帝是為了明年後年賺錢,所以提前把有關茶葉絲綢生意的皇商給梳理一遍。

王熙鳳也覺得老太太話裏有話,一時半會兒品不透什麽意思,只能微笑着。

就聽見雲芳說做茶具生意:“......京城喝茶的人多,想要出彩關鍵是要新巧,回頭問問寶玉和咱們家的姑娘喜歡什麽樣子的,不拘木頭的,竹子的,陶瓷的,他們喜歡的一準受追捧。”

王熙鳳也覺得這主意好,兩個人就随着老太太高興說了小半天話。天黑後,金子被悄悄的擡到了賬房入賬。

王熙鳳送雲芳坐車回東院,路上悄悄的問:“你不會把咱們掙錢的路子跟老太太說了吧?”

“哪有,咱們的是咱們的,家裏的是家裏的。哪裏能混為一談,別看如今你我管家風光,可是一朝有了變化,管不了了,咱們難道能把這産業撕下來拿走?”

王熙鳳想想也是:“如今你主外我主內,正是要一展身手的時候,只是家裏缺錢,我那日跟着老太太在王府的亭子裏坐,聽見幾位別府太太們說家裏過日子艱難,我聽着有幾分咱們家的樣子。心裏還想着,是不是這些太太們哭窮呢。後來一想,這些太太奶奶們但凡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哪有不夠家裏花用的,想來是真的在哭窮呢。”

雲芳知道這哪裏是哭窮,而是在互相打聽對方有沒有挪用銀子。一水的說過日子難,就是互相商量着一起挪用,法不責衆啊!

王熙鳳接着說:“日子是真的艱難,別的不說,下個月的月錢哪兒弄啊?”

雲芳安慰她:“別難受,總會有銀子的。你只管管家就行了,銀子的事兒我想辦法。只是也別鋪張浪費了,回頭我和你商量一下,有些東西不該買的就不買,不該用的就不用。姑娘小爺身邊的奴才也該治一治了。再有就是......有些奴才,比咱們都有錢,一說起來,人家也說是幾代家業才有了如今的樣子,可他們的幾代家業都是從咱們庫房裏搬出去的,我這心裏......”

王熙鳳知道她說的是賴家的,就勸她:“你也別急,賴家是老太太的奴才。”

雲芳一笑,對王熙鳳說:“我先回去了,嫂子別送了。”

王熙鳳看着她上車,剛說了一句:“明日帶着孩子來玩兒,妞妞一直想和萱姐玩兒呢。”

雲芳剛答應了一聲。

就這時候拐角處走來幾個婆子哈哈笑着。

這個時候雲芳還沒上車,忍不住把臉拉了下來。

跟身邊的黃晶說:“問問這是哪個地方伺候的,怎麽這麽沒規矩?回他們自己家想怎麽笑就怎麽笑,在這種地方沒說不讓他們說說笑笑,也不應該如此放肆。”

根本用不上黃晶,早就有跟車的婆子把人拉了過來,這個時候天還不黑,旁邊就有人指出說這幾個婆子是伺候姑娘的。

“伺候姑娘的?是伺候哪位姑娘的?”

其中一個就說是在二姑娘跟前伺候的。

不僅是雲芳,連王熙鳳也有些生氣。

雲芳倒是覺得這一群人有點兒不像話。王熙鳳是覺得迎春這人太軟了,連句硬話都不會說,才導致手下的這些婆子們如此不像樣子。

本來就不是一件大事,但是現在迎春的年紀一天比一天大,若是在管家這一塊兒沒什麽水平也就算了,大不了将來找一個不管家的次子或者庶子。假如将來真的讓她管家了,管的一塌糊塗,到時候也是害了榮國府其他女孩兒的名聲。最要緊的是雲芳和王熙鳳都有一個女兒,真的怕被這個姑姑給連累了。

雲芳這個時候也不走了,便拉着王熙鳳去迎春的房間裏。

一直以來榮國府的幾位姑娘都是挂在王夫人名下教養,包括迎春也是,哪怕嫡母是邢夫人。但是教養的事情一向是王夫人管的,王夫人以前事兒多,所以就交給了寡嫂李纨,李纨只帶着這幾個妹妹做一些針線讀讀書說說話,姑娘們房間裏面的事兒是丁點兒不沾手。

雲芳和王熙鳳王往迎春的房間裏去,王熙鳳因為住在府裏,在路上走着的時候告訴雲芳:“我常聽說這府中有人聚賭,這裏面就有二姑娘的奶媽子,說到底皆因咱們家人口太多,有些人沒活幹或者是活計輕松。這件事兒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不如我重新分派把家裏面的人手都給用起來。等到都有活幹了,也不用再賭了。”

“話雖如此,但是等到他們手上有點錢手癢了又要賭。你就算是給他們派了活兒。像是守夜這種本就是清閑的事兒,熬夜罷了,他們也要聚在一起賭一賭。叫我說不如一起殺殺威風。”

王熙鳳問:“你打算怎麽辦?”

“讓我逮住分出個輕重緩急來,牽頭的全家賣出去,參與的全部革職打一頓攆出去。”

“老太太和太太們怕是不同意,咱們家一直以來待下人都是非常慈和的。”

“今日罵幾句,明日罵幾句,沒完沒了。他們是記不在心上的,只有讓他們看見了,才會畏威而不敢動。”

執行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執行。

雲芳說到這裏,轉身跟後面的媳婦兒說:“把那幾個婆子帶過來。”

一群人停了下來,這幾個婆子被帶到了雲芳和王熙鳳面前。

雲芳就問:“你們為什麽在門前笑成那個樣子?是什麽好事兒?不如說出來咱們一塊兒樂一樂?”

雲芳語氣和緩。但是這些婆子都知道,二奶奶看上去是個面兒上厲害的,也不過是心狠了一些,但是論道真的心狠手黑,還要數三奶奶。所以這些人背地裏面稱呼二奶奶是夜叉,稱呼三奶奶是閻王。

所以面對雲芳的詢問,幾個婆子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雲芳看她他們幾個不敢說話,對着旁邊的黃晶一擡下巴。

黃晶說:“幾個嬸子,有話就說,別為了人家的事兒埋沒了自己的前程。如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為了給人家打掩護自己丢了差事,回到家老的罵小的哭,這又是何苦呢?”

其中一個婆子害怕,就說:“林之孝家的妹子組了一個局,二姑娘的奶媽輸了銀子,要去找二姑娘借......借了五兩。”

“五兩,聽着是不多呀!!!” 雲芳轉過身去和王熙鳳兩個人一起走。雲芳就說:“這傳出去不是打咱們兩個的臉嗎?兩個親嫂子管着家,小姑子還被奴才給勒索了。”

王熙鳳更生氣,因為這小事兒雲芳不管,是她在管。恨鐵不成鋼的說:“奶媽子向來是有臉面的。而且五兩銀子也不多,若是不能拿着做老婆子的賊髒,恐怕她會亂嚷嚷,這些日子二太太一直看咱們不順眼。要是給這個老婆子撐腰的話,到時候顯得咱們欺負人似的。而且也要防着二妹妹不跟咱們一張嘴說話。

別咱們兩個急火火地沖過去給她出氣呢,回頭咱們說東,她說西,把咱們撂在那裏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顯得咱們兩個不會辦事兒。”

雲芳就壓低聲音跟王熙鳳說:“你這幾天讓人注意着點兒。拿賊拿髒捉奸成雙,你這邊兒捉住了,回頭我來,咱們兩個一定要把這些刁奴們從頭到尾給他們松松筋骨。”

“你放心。”

王熙鳳身後有個媳婦跟着,聽見他們說話,立即湊上去:“兩位奶奶,何必等回頭,這眼看天就要黑了,有些人不伺候主子吃飯,說不定已經上牌桌了,不如這個時候去捉她們。”

雲芳看着王熙鳳,王熙鳳介紹說:“這是二爺他奶哥哥家的。”

反正好幾個奶哥哥呢,王熙鳳沒興趣細說,雲芳也姑且一聽。

雲芳就點點頭,對這個媳婦兒說:“你這話說的也對,正好這個時候去出其不意,你找幾個人去吧。回頭事兒辦完了之後,到二姑娘那裏來找我們,這事兒成了有你的好處。”

這個媳婦兒歡歡喜喜地找人去了。雲芳和王熙鳳很快走到了幾個姑娘居住的地方。

今晚上老太太沒帶着姑娘們一塊兒吃飯,單獨留下了寶玉和林黛玉。所以姐妹三個坐在一起留在自己的屋子裏邊說話邊等着飯菜上來。

雲芳和王熙鳳來了之後,姐妹三個趕快起來讓座。

王熙鳳就說:“我們不吃,我們是來問問妹妹們最近缺什麽,有缺的只管告訴我們,我們回頭給你們補上。”

探春就笑着說:“有缺的就直接跟嫂子說了。”

王熙鳳管着家裏面這點兒瑣碎的事情,聽了之後一挑眉問道:“像是頭油啊脂粉啊,這些東西你們夠用不夠用?我怎麽前幾天聽幾個丫頭說那些買辦也不盡力了,買的一些東西拿回來大家用也不用,看也不看,還要另外托人自己拿錢去買。”

這也是有的事兒。

以前也确實質量不好,這中間少不了有吃回扣中飽私囊的。如今買辦的事交給了大嫂子,大嫂子也不過問質量,只在銀錢上卡的比較緊,買辦吃不了回扣只能買更便宜的應付。

他們這些做小姑子的也不好多說,不能跑到二嫂子面前說大嫂子幹的不好,東西買的不頂用。

所以姐妹幾個也都是笑了笑,并不說話。王熙鳳看了看雲芳,雲芳就說:“二嫂子帶她們去看看,有能用的留下,沒用的以後就不用買了。另外再撥錢交給大嫂子,讓大嫂子督促那些人買好一點的。”

王熙鳳就拉着姐妹三個一塊兒進迎春的屋子裏去了。三位姑娘身邊跟着的人要進去伺候。黃晶攔着了迎春的奶娘:“你不必急着去,多留一會兒。”

這個婆子留下來之後,對着雲芳讨好的笑了一聲:“三奶奶,您有什麽吩咐?”

雲芳從旁邊接過一盞茶來,一邊用蓋子刮着浮沫,吹了兩下,一邊慢悠悠地跟這個婆子說:“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勞苦功高。把小主子伺候大了,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這些人常常聚在一起說小主子大了不聽話了,跟你們不一心了,又偏着外邊的丫頭跟你們作對了。是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可沒有想過你們每個月領的那些月錢比人家的豐厚。就這樣還不知足。平日喝酒耍錢也就罷了,嗜賭成性,主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擠兌着姑娘給你們錢花。”

這婆子趕快叫起屈來:“奶奶聽誰亂說的,我可不敢擠兌着姑娘。我服侍姑娘一直是盡心盡力......”

“那五兩銀子怎麽說?這個月的五兩,前半年有多少?我怎麽還聽說,姑娘穿不上的衣服都被你拿回家給你女兒了?主子的衣服小了,你拿回去也行。但是我要問問,這是姑娘允了你的?還是太太們賞了你的?

你說你幹的這點事兒能不能再留着你?你幹的那點事兒我也不惜再說你,你也是一把年紀了,給自己留點老臉吧,明天起你就不用來了。別到最後鬧到老太太跟前,你老人家沒了臉面還連累的這後院所有哥兒姐兒的奶媽跟你一起不得清淨。”

這婆子還想說話,外面忽然鬧起來了,王熙鳳的奶嫂子帶着人進來,一臉喜氣洋洋的說:“奶奶,人抓住了。”

旁邊還有一個媳婦兒捧着一包東西放到地上攤開讓雲芳看,裏面全是賭博的用具,還有銀子。算是人贓并獲。

組局的,也就是牽頭的人被押上來。

當時哭哭啼啼的不肯承認:“也不過大家沒事兒一起玩兒牌罷了,怎麽能稱得上賭呢。”

雲芳哼了一聲:“這銀子怎麽說?”

“主子們都能玩幾把,我們左右不誤了差事就行。奶奶,您是不知道的,咱們家的人一直是這樣,如今天黑的晚,白天長,上夜的晚上瞌睡,要是不打個牌撐不下去。”

“這還辛苦你了?”雲芳問奶嫂子:“參與進去的有多少人?”

“一共十八人,有人投了銀子沒上桌。”

“嗯。銀子或許不多,但是參與進去的人倒是挺多的。可見你們平日都是有銀子的。一直說月錢少,家裏面不夠花銷,我瞧着不像。”說完之後,跟旁邊的一個小丫頭說:“把賴大家的叫來。”

說完之後,雲芳看着這個牽頭的婆子問了一句:“我聽他們說你是林之孝家的妹妹?”

這婆子一聽,趕緊面帶喜色的說了一句:“我娘家姐姐就是林之孝家的,如今在奶奶手下做事兒。”

雲芳沒搭理她。

沒一會兒賴大家的來了。

雲芳只問賴大家的。

“ 五月的時候我接了家裏面的事兒,就跟你們這些管家娘子三令五申,跟你們說家裏的人不許酗酒聚賭。你們當時一個個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記住了,還跟我說絕對會看着點兒不令這種事兒出現在家裏。

你看看地上這一堆,再看看外邊跪着的那一群,這是怎麽回事兒?”

賴大家的心頭暗恨,這一群老貨就說讓他們小心點兒,還不聽,如今東窗事發了要牽連自己。

賴大家的只能說:“奶奶,不妨看在他們這是第一次犯的份上,先饒過他們,回頭若是再犯,把他們攆出去。”

“攆出去,攆哪兒去?” 雲芳手一松,杯子蓋咔嚓一聲落在了杯口上:“你婆婆伺候了老太太,再往上數你太婆婆伺候了老祖宗。你回去問問你婆婆,家裏以前是什麽規矩現在是什麽規矩?我問你這事兒咋辦?你說先饒了他們一次。你婆婆當年也敢這麽回老太太?你太婆婆當年也敢這麽回老祖宗?少不得拖出去掌嘴了,還敢在這裏胡攪蠻纏,這是看我年輕臉嫩糊弄我是嗎?

我再問問你,當時我三令五申的時候跟你們說若是犯了該怎麽辦?我怎麽記得當時白紙黑字給你們讀了三遍,若是家裏面有酗酒,聚賭,聚衆鬧事等,你們受到什麽樣的懲罰,他們又有什麽樣的下場,當時都跟我說記住了,這是記住了嗎?”

賴大家的看鬧不掉了,立即跪下來邊磕頭邊說:“我等管家娘子,革一年銀米,再有此事發生,直接讓位給他人。凡是聚賭的,牽頭之人全家發賣,參與之人,革三年銀米,打二十大板,家人共三代丫頭媳婦不能入內院伺候,男人小子們不許跟男主子們出門随侍,只可充做雜役。”

雲芳冷笑:“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這規矩也不是我定的,是最開始的時候咱們榮國府第一位國公夫人定下的。”說到這裏,問外面:“林之孝家的來了嗎?”

林之孝家的擠進來,跪在她妹妹身邊:“奶奶,來了。”

“外面聽多大一會了?”

“聽......從管家娘子革一年銀米開始。”

“那行,你妹妹這事兒,放在以往,該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往日太太奶奶們都是這麽做的,你們這些管家媳婦在主子面前都是有臉面的,稍微求一求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但是如今不必往日,往日家裏規矩也沒有這麽廢馳,人口也沒這麽多。

人口日繁,月錢一個月比一個月多,你們自從落地到現在,都是靠府裏的月錢過日子,幾代人靠着榮國府,不說給主子出謀劃策,也不說讓你們給主子肝腦塗地,連老實呆着都不會了。既然連個擺設都做不好,也別做了,出去過日子吧。林之孝家的,你畢竟有臉面,他們家賣到哪兒,你去打點一下吧。”

說完跟外面的媳婦說:“參與的人,拉出去二門,打。查看各處,他們的親眷在哪裏伺候,該攆的攆出去。既然好日子過多了,也正好換換,看看人家苦苦等差事的家生子是怎麽過日子的。”

屋子裏頓時哭成一團,求饒的磕頭的一團亂,不少人被捂着嘴拉出去了,賴大家的跪在雲芳前面覺得鋒芒在背。

那些犯事的拉出去二門打,這裏是聽不到的。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雲芳只喝滾燙的茶,黃晶招呼丫鬟換了一碗新的來,雲芳接着,跟跪在地上的賴家的說:“一年的銀米,對你們家來說不值得什麽,這也不過是警示罷了。賴嫂子,這家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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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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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