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借宿

學校這兩天在瘋傳一件事，說馮嬌為了挽回齊嘉豪，在學校琴房割腕自殺。馮嬌的爸爸是校長，将這件事壓了下去，可還是有同學看見并把消息傳了出去。我突然想起那天在醫務室馮嬌手臂上纏着的繃帶，還有他們忘情接吻的樣子。

我無法和齊嘉豪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假，因為齊嘉豪已經兩周沒來上課了，同樣消失的還有馮嬌。

我忍不住擔心齊嘉豪，給他發了一條微信，可是他沒有回，電話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每天晚上在角落抽煙的時候，我都會一直盯着手機屏，希望它能立刻亮起來，然後聽見齊嘉豪的聲音。可是屏幕就像燃燒殆盡的煙灰，從來沒有亮起來過。

兩周了，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我來到了戚如溪班級門口攔住了她。

“什麽事？”戚如溪的眼神仿佛能夠将我看穿，似乎不需要我開口，她都知道我要問什麽事情。

“齊嘉豪家在哪裏，我想找他。”

戚如溪聽到我的話輕蔑地笑了，“你追了他這麽久，連他家都不知道在哪？顏可，我以前可真是高估你了。”

“他兩周沒來上課了，你有他的消息嗎？”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倒貼的樣子看起來一定很不值錢。

“沒有，不過他應該沒什麽事，只不過是遇到了對手而已。”

“對手？”沒聽懂戚如溪的話。

“你要知道像我們這種人，是拿捏不了齊嘉豪的，我們心軟，三言兩語就被他哄得團團轉，而他如果想做一件事，會變得特別心狠。可是馮嬌和你我都不一樣，她比齊嘉豪還狠，而且她精準地知道齊嘉豪的痛點，握着他的把柄，所以她能拿捏住齊嘉豪，讓齊嘉豪不敢和她分手。”

戚如溪的話讓我感覺雲裏霧裏。

“你等不到齊嘉豪的，至少在畢業之前是這樣。”戚如溪給我的感情蓋棺定論。

“算了，和你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你要想去找他我不攔着，地址等下發你微信上。”戚如溪向我投來猶如對牛彈琴的目光，沒在與我多說，轉身回了教室。

晚上我逃掉了晚自習，跳上公交車來到了戚如溪給我發的地址。齊嘉豪住在一個老舊的居民區，是那種只有五層的矮樓，走廊裏堆放着一堆雜物。我上到三樓敲了敲門，卻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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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樓下，蜷縮在圍巾了，在寒風中等待着，等待着我朝思暮想的男孩。

十二點，宿舍已經回不去了。外面冷風瑟瑟，我又不敢躲在走廊裏，生怕會錯過齊嘉豪。實在寒冷，我摸出一支煙，蜷縮在路燈下抽了起來。

突然間，眼前一個身影擋住了燈光，我擡頭就看了齊嘉豪。

“你怎麽在這兒？”齊嘉豪緊皺着眉頭，站在我的面前。

我趕緊扔掉了手中煙蒂，開心地跳着站了起來。“我……你沒來上課，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所以想着來看看你。”

我當然不可能說我是因為太想他才來到這裏的。

因為蹲的時間太久，在站起來的一瞬間膝蓋傳來一陣刺痛，我一個踉跄沒站穩，下意識地想要抓住旁邊的路燈。

“慢一點。”齊嘉豪伸手扶住了我。

我看見齊嘉豪的眉頭舒展了，嘴角帶着笑意。

“我給你帶了卷子，這幾天發了好多卷子。”我把書包抱在懷裏，拿出了一打卷子放在齊嘉豪手裏。

“我明天就回學校了，你還費這個事。”齊嘉豪接過卷子，從我口袋裏摸了一支煙放在了嘴邊。

“真的！？你明天就回學校了？”我驚喜萬分。

“嗯。”齊嘉豪笑着看向我。“顏可，你是不是擔心我出事啊？”齊嘉豪隔着外套将我看穿。

“你戰鬥力那麽強，誰能奈你何啊。”我繼續死鴨子嘴硬。

“那我先走了，明天見。”既然看到他沒事，我懸着的心放下來了。

“去哪？”我剛要走，齊嘉豪拎住我的書包把我拎了回去。

“回學校啊，總不能讓我在寒風中過夜吧。”我渾身凍得瑟瑟發抖，鼻涕差點流出來。

“學校宿舍這點早就關門了。”

“那我去我朋友家。”想着林靜也在宿舍，我只能去塔塔那裏碰碰運氣。

“走。”齊嘉豪突然牽起我的手朝樓裏走去。

齊嘉豪的手特別溫暖，手掌溫度瞬間驅散了我周身的寒冷。想到要和齊嘉豪在他家一起過夜，我突然開始緊張。

“進來。”齊嘉豪掏出鑰匙打開門。

“你們家……沒人嗎？”我有些好奇他父母怎麽沒在家。

“我媽生病住院了，就我自己。”

“你這幾天都在忙你母親生病的事情？”

“不然呢？”齊嘉豪不解地看着我。

原來他不是因為馮嬌的事情沒來上學。

我束手無策地站在原地，心裏慌亂得不行，這還是我第一次留宿在男孩的家裏。

等一下，我們兩個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設想出無數種可能。最讓我慌亂的是，如果他要睡我，我該怎麽辦？

“你睡我的房間吧，我去我媽的房間。”

齊嘉豪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什麽是自作多情。

“阿姨嚴重嗎？”我看見茶幾上放着一些治療心髒病的藥。

“老毛病了，不礙事。”齊嘉豪當着我的面脫掉了衛衣，只剩裏面的白色t恤。脫衣服的時候，我看見了他若隐若現的腹肌。

“身材真他媽好。”我在心裏暗想。

齊嘉豪仿佛聽見了我心裏的話，一臉玩味地看着我。

“顏可，你能不能不用虎視眈眈的目光看着我？”

“看帥哥犯法？”

“感覺你好像要活吃了我。”

“咕……”一提到吃，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出來，在寂靜的房間裏聽得格外清楚。

“面條行嗎？”

“什麽？”

“吃面條嗎？”

他要給我做飯？

“吃！”放學我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來了這兒，在外面凍着的時候不覺得餓，進了屋裏暖和起來開始感覺饑腸辘辘。

齊嘉豪走到廚房，三下五除二搞了兩碗面條，上面還加了煎蛋。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在家裏吃過飯了，這碗面讓我感覺到格外溫馨。

“一碗素面讓你吃得這麽香。”齊嘉豪停下筷子看着我。

“我真的是太餓了。”我囫囵吞着面條。

“你幾點來等我的？”

“放學後來的。”我不在意地說。

“沒上晚自習？”

“沒……”我突然有些害羞。

“傻子。”齊嘉豪低聲說了一句之後繼續低着頭吃面。

“齊嘉豪，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吃完面我把握住機會和齊嘉豪聊天。

“因為我秀色可餐？”

“不，我沒那麽膚淺。你知道嗎？你在我眼裏是帶着光的。”

記憶突然倒轉，我回想起我喜歡上齊嘉豪的那一天。那一天是高一下學期開學的第一天，課間操的時候，齊嘉豪作為學生代表作新學期演講。我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裏，陽光如沐，齊嘉豪站在講臺上，周身散發着金燦燦的光。站在臺上的他，自信、從容，還帶着他特有的驕傲。那一刻我被齊嘉豪深深吸引，我很想靠近他，去用他炙熱的光來取暖，驅趕我心中的寒冷與黑暗。

“我沒你想象得那麽好。”齊嘉豪的聲音變得低沉。

“不管你是好是壞，我都喜歡。”我看着齊嘉豪的眼睛，訴說着我最真誠的情感。

“那……我去睡覺了？”我抱着校服外套站在齊嘉豪卧室門口。

“怎麽？還想來一個晚安吻？”齊嘉豪笑着看向我。

“再見！”我一把關上了門，跳進了齊嘉豪的床裏。我把自己裹在齊嘉豪的被子裏，嗅着上面的味道，恍若感覺是在他的懷裏。我看着卧室裏一切，想象着齊嘉豪在屋子裏的樣子。

想着想着，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我竟然睡了過去。在夢裏，我睜開眼看見齊嘉豪就躺在我的對面，我們離得很近，面對面相視着，聆聽着彼此的呼吸。

早上我是被敲門聲叫醒的，當我醒來發現不在宿舍時，竟然吓得一下子坐了起來。

“再不起來要遲到了。”齊嘉毫不客氣地推開門，站在門口看着我。

我半夢半醒地坐在床上，想讓自己盡量清醒一些，可是眼皮卻總是忍不住打架。

“喂！顏可！”齊嘉豪走進來推了我一下，我順勢躺到了床上。齊嘉豪一臉無奈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我竟然真的在他的注視下又睡了過去。

齊嘉豪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扛在肩上，從卧室裏走出來扔在了沙發上。

“啊！”我吓得尖叫出來，這下子徹底醒了。

我坐在沙發裏看着穿着睡衣的齊嘉豪，又看了看外面燦爛的陽光，覺得這可能是我人生當中最美好的一個早晨了。

齊嘉豪帶我來到樓下的一個早餐鋪，一進門屋內一團白氣，水蒸氣撲面而來。

齊嘉豪熟練地從操作臺上拿了三屜包子，又從鍋裏倒了兩碗豆漿。

“糖要嗎？”

我叼着包子點了點頭。

“快吃，要遲到了。”齊嘉豪催促着我。

“你經常來這裏吃飯嗎？”

“嗯。”

“你喜歡吃包子？”

“嗯。”

“你今天去醫院嗎？”

“嗯。

“把我陪你去吧。”

“你再不吃的話，我去結賬了。”齊嘉豪陰沉着臉，感覺下一秒會發火，我趕緊閉上了嘴。

“阿姨，錢放這裏了。”齊嘉豪把錢扔在收銀臺上。

“嘉豪，你媽媽怎麽樣啦？”一個女人從後廚走了出來。

“這幾天就能出院了。”

“等回來讓她休息幾天再過來，我忙得過來。”

“知道了。”

原來，齊嘉豪的媽媽在這家早餐店打工。

學校裏對齊嘉豪非議的聲音有很多，許多男生罵他是小白臉，說他專門騙有錢女孩的錢，比如戚如溪。我對于這些聲音不屑一顧，即使齊嘉豪和戚如溪在一起的時候，腳上是各種聯名款限量版球鞋，外套是和戚如溪情侶款的路易威登，我還看見他手腕上戴着和杜子銘一樣的手表。

但對于齊嘉豪，我向來雙标。

無底線地失去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