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模糊
我像思想者一樣坐在馬桶上,抽光了盒子裏的煙,突然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顏可?”我聽見齊嘉豪進了卧室,然後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
“咳咳咳咳……”洗手間裏充斥着煙味,齊嘉豪嗆得咳嗽起來。
我紅着眼睛看着他,腳邊是散落的煙頭。
“怎麽了?”齊嘉豪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臉,擔憂地看着我。
這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很想質問他,質問他今天為什麽會對那個女生那麽親密。可是我又突然很害怕,我怕如果我和他說了我今天看見他和別的女生暧昧,他會不會就此和我提出分手。
我的內心掙紮着,痛苦着。
“是不是工作不順心?”齊嘉豪站起來抱住我。
我把臉埋在他的腹部,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如果不順心,可以休息一陣,或者換一個工作。”他輕撫着我的頭發,像是在告訴我不要難過。
我依舊不敢開口說話。
“怎麽還哭了?”他松開我,蹲下來替我擦眼淚。
我望着他,心痛得無法呼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為什麽你不可以只是我一個人的?
“抱你回屋好不好?”他溫柔的眼神仿佛能夠将我融化。他拖起我的腿抱起我,手來回摩挲着我的背。
“是誰讓我的寶貝兒這麽傷心?”他拿着紙巾為我擦眼淚,笑着逗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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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我說嗎?”
我咬緊嘴唇搖了搖頭。
“吃飯了嗎?”
“沒。”
“那我去給你做飯好不好?你最喜歡的蛋炒飯?”他吻了吻我的唇,一下又一下。
沒等我回答,他抱着我來到廚房,把我放到操作臺上。
“你吃着水果休息着,看大廚給你露一手。”齊嘉豪從冰箱裏拿出葡萄放在我的懷裏,吻了我一下,系上圍裙開始做飯。
他做飯的時候,眼睛不住地看向我。我望着他,開始心軟。
“嘗嘗。”他端着碗,拿着勺子遞到我的嘴邊。
我吃了一口飯,心裏泛起酸楚,眼淚又不争氣地流了出來。
這一滴眼淚,是我為我自己而流的,我知道我永遠沒辦法對他狠心。即使他今天背着我和別的女生暧昧,即使他背着我和戚如溪來往,可是他現在就站在我面前,為我擔憂,做飯哄我開心,我做不到讓他就這樣離開我的身邊,我需要他的陪伴。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齊嘉豪手足無措地幫我擦掉眼淚,然後繼續喂我吃蛋炒飯。
“好點了?”見我不哭了,他把我抱回卧室。
我趴在他身上抱住他。
“今天這麽主動?”齊嘉豪翻過身來把我壓在身下。
我昂起頭吻住了他。
我們兩個仿佛天雷勾動地火,一個吻便能點燃彼此。
我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齊嘉豪是愛我的。我貪婪地索求着他的愛,貼近他的身體,想要感受到那一絲絲的溫暖。
齊嘉豪仿佛感受到了我的難過,不似從前那樣蠻橫,吻遍了我的全身。
“齊嘉豪……”我意識混亂地呢喃着。
“嗯。”他滾燙的臉埋在我的頸間,炙熱的雙唇在我的耳畔輾轉,伴随着喘息聲。
“用力……重一點……”我想用身體上的疼痛來緩解我心裏的疼痛。
齊嘉豪像是被觸碰到了神經,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撞向我。他蠻橫地親吻着我,我的嘴裏充斥着血腥味,像是掠奪,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不記得我們那一晚我們做了幾次,只是從那一晚開始,我的心态開始逐漸改變。
我曾在網絡上看到一個博主說戀愛時要學會模糊,模糊才會快樂。
我開始學着迷糊。
暑假很快到來,齊嘉豪要回家陪他媽媽,我則要去廈門進行拍攝。
分別的時候,我只是對他說了“記得想我”。
我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思緒,在和齊嘉豪分開的時候不去胡思亂想,甚至不去主動聯系他。我知道如果他想我,會主動聯系我;如果他愛我,會回到我身邊。
我的模特事業越發有了起色,到現在已經可以給一些明星的雜志封面充當綠葉。這次來廈門,就是和新晉小生齊嶼一起拍攝一套雜志大片。
走的時候是塔塔開車送我去機場,一路嚷着要齊嶼的簽名。
到達廈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到了酒店安頓好一切,我去樓下的便利店買煙。
“顏可?”我疑惑着在廈門怎麽會有我認識的人,回頭一看竟然是方俊。
“方俊,您怎麽在這兒?”方俊手裏拿着兩袋薯片,我來到收銀臺付款,把他手裏的薯片拿過來放在收銀臺上一起付了款。
“我家在這啊。”
“真巧。”我走到門口點了一支煙。
“你來廈門玩嗎?”我拿着煙盒遞給方俊,方俊擺了擺手。
“工作,拍照片。”
“你還真忙,假期也不休息。”方俊每次看見我都是笑盈盈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哪裏來的假期呢。”我笑着說。
“你來廈門待幾天呢?有時間我可以陪你逛一逛。”方俊熱情得像一名導游。
“應該是沒時間,拍攝結束之後我得趕回去給嘉豪過生日。”
一周之後是齊嘉豪的生日,我們計劃着在他家裏團聚一起慶祝。
“哦,這樣啊……那你留我電話吧,在廈門有事可以聯系我。”
“好啊。”我拿出手機存下了方俊的電話。
第二天一早就開始了拍攝工作,在攝影棚裏我見到了齊嶼,他的周圍圍着一群工作人員。這些明星總是很難伺候,名氣不大,擺的架子卻不小。
我穿了一件貼身絲質吊帶裙,拍攝時候我們倆要表現出很親密愉快的樣子。攝影師讓我咬住一顆櫻桃,齊嶼裝作打鬧要來咬。
作為一名專業的模特,我還是有職業操守的,按照攝影師的要求配合着。可是齊嶼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摟我的腰,摸我的手臂,甚至在搶櫻桃的時候嘴唇碰到了我的嘴唇,這讓我感到惡心。可是我卻不能變現出厭惡的表情,還要開心地笑着。
齊嶼躺在地上,我要躺在他的身上摸他的頭發。在擺造型的時候,他的手不停地摸着我的手臂,我躲開,他還要繼續摸上來。
“你叫顏可?”他開口和我說話。
我懶得理他,繼續擺着造型。
“你真白。”他的手被不斷在我的皮膚上摩挲着。
“猥瑣。”
我确信我說的話他聽見了,他依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看着我,似作甜蜜樣子。
拍攝的最後一天,我本以為可以回酒店休息了,卻被公司的執行經紀拉去了飯局。
在飯局上,齊嶼一杯一杯地給我灌酒,後來我陰着臉不願意喝,經紀人卻把酒杯按在我的手機裏,推搡着讓我給齊嶼敬酒。
雖然來之前我照例喝了解酒藥,可還是招架不住齊嶼的故意刁難。我覺得,照這個架勢喝下去,明天一早我去一定會衣衫不整地出現在齊嶼的床上。
我趁着去洗手間的間隙,撥通了方俊的電話,我讓他立刻來飯店接我。
我也不知道方俊會不會來,人在陌生的外地,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回到飯局後,齊嶼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對我伸出“鹹豬手”,摟着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我接個電話。”手機一直在響,我猜測着應該是方俊來了。
“你去哪啊!?”齊嶼緊緊握着我的手不放,不讓我離開。
“嶼哥,我男朋友來接我,已經到包廂門口了,你再不讓我出去不合适了吧。”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顏可,你看不出我對你的意思啊!你跟了我,不比和那些貓三狗四在一起來得好啊。”
齊嶼自負的嘴臉讓我覺得惡心。
我真想告訴他,你連我男朋友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
惡心的東西。
我掙脫他的禁锢,踉跄着跑到了飯店門口,一出門我就看見了一臉焦急的方俊。
“顏可!”我一下子覺得安全了,倒在了方俊的身上。
“顏可!顏可!”我聽見方俊一直在不停地喊我,睜開眼睛發現我正在出租車裏,躺在方俊的腿上。
“這是……去哪?”我掙紮着坐起來。
“帶你去醫院啊!”方俊一臉緊張的樣子。
“師傅,去君逸酒店。”我朝着司機說。
“你都這樣子,不去醫院嗎!?”
我心裏想着他還真是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乖寶寶。
“不用。”我靠着窗戶,胃裏感覺到一陣惡心。
下了車,我走到酒店門口看着方俊,“今天晚上謝謝你了,不早了,你去吧。”
“我把你送到屋裏就走。”
方俊堅定的眼神,讓我心裏一驚,仿佛看見了齊嘉豪眼裏的我自己。
他将我送到房間,我進門推開洗手間朝着馬桶就沖了過去。
方俊站在身後拍打着我的背。
“怎麽喝成這樣啊?”方俊一路小跑給我拿來了礦泉水。
嘔吐使得我臉紅充血,眼淚也順着眼眶流下來,我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我這副狼狽樣子。我靠着牆壁坐在地上,拿了一條毛巾蓋在臉上。
“顏可,你沒事吧?”
“沒事,方俊,你回家吧,我自己可以的。”我像一只縮頭烏龜,躲在殼裏不願意見人。
“那你好好休息,哪裏不舒服了給我打電話。”
聽見了關門聲,我拿出手機撥通齊嘉豪的電話。這是假期裏我第一次主動聯系他,因為我實在是太想他了。今天齊嶼對我揩油的時候,我突然很想齊嘉豪能出現在我身邊,對着他暴打一頓,像曾經在酒吧裏那樣。
可是這通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
整個衛生間了回蕩着“嘟嘟“聲,還有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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