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軟

方俊一直沒有離開，直到塔塔到來。我一直在卧室休息，方俊則坐在客廳裏。

“你是誰？”塔塔拎着大包小裹站在門口。

“我是……顏可的朋友。”方俊看見陌生人有些拘謹。

“我怎麽不知道可可有了新朋友。”塔塔上下打量着這個帶着書卷氣息，看起來乖巧無害的男孩，“你回去吧，她人呢？”

“她在卧室裏，她……受了很多傷，還麻煩你好好照顧她。”方俊有些害怕塔塔，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祖宗啊，你怎麽搞的渾身是傷啊！？”塔塔尖銳的嗓音一下子把我從夢裏驚醒。

“你要吓死我吧。”我朝着塔塔飛過去抱枕。

“我看看。”塔塔湊過來檢查我的傷勢，“還好還好，沒破相，臉上的傷口別沾水，用不了兩天就好了，別擔心。”

塔塔對我的關心給了我一絲安慰。

“怎麽弄的啊？知道下雨還淩晨趕回來。”塔塔敏銳覺察到了事情不對勁。

我搖了搖頭，不想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剛才那個小男孩是誰？”

“齊嘉豪室友，只見過兩次面，撞車的時候他正好給我打電話，醫生就通知他過來了。”

“齊嘉豪室友？看這小子擔心你的樣子，是看上你了吧！？剛才還囑咐我要照顧好你，走的時候戀戀不舍的。”塔塔一臉壞笑。

“沒有的事。”一提到齊嘉豪，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齊嘉豪人呢？你都這樣了他還不出現！”塔塔叉着腰氣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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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下意識地回避着有關于齊嘉豪的話題。

“分手了？”塔塔坐在我身邊，抓着我的肩膀問。

“塔塔……”我感覺到心裏像是吹進了風，渾身寒冷，心仿佛被冰凍住。

“想要抱抱嗎？”

我點了點頭，被塔塔擁進了懷裏。那一瞬間，仿佛有溫暖流入了心間。

“是因為網上的消息嗎？我還以為你出息了終于想開了去找新男人了呢。”

“不全是……”我現在很不想提起這件事，想殺了這個偷拍的人。

“分了好，分了咱們找別的男人。”塔塔撫摸着我的頭發，“別難過，現在養好身體最重要。”

突然，齊嘉豪打來了電話，我看着屏幕上的號碼，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接啊。”塔塔提醒我。

我毅然決然地關上了手機。

現在全世界都安靜了。

塔塔細心地幫我處理了傷口，我渾身痛得難受，吃了一片安眠藥睡了過去。

在睡夢裏，我仿佛聽見了齊嘉豪的聲音。我嘲笑着自己，在夢裏竟然還惦念着他，還渴望着他能夠回來看我。

塔塔在沙發上睡到半夜，突然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驚吓着打開了燈。當看見齊嘉豪拿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時，塔塔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關上了門把齊嘉豪攔在了門外。

“你怎麽在這兒？”齊嘉豪對塔塔充滿着敵意。

“你來幹嘛！？”塔塔也不是示弱。

“這是我家，我回來看我女朋友有什麽問題？倒是你，大半夜的在女孩家裏。”齊嘉豪推開塔塔要去開門。

“你先別進去！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一進去給她弄醒了，她又該痛得睡不着了！你積點德吧！”塔塔死命拽着齊嘉豪的手不讓他去開門。

齊嘉豪僵在了原地，沒有繼續開門。

“你說你算什麽男朋友啊？她出了車禍，你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她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滾回來幹什麽！”塔塔壓着聲音說。

“管他媽你什麽事？倒是你，天天在顏可身邊。你以為我不在了能輪到你了？”齊嘉豪兇狠地看着塔塔。

“大哥！你搞清楚狀況！我他媽是gay！還能因為可可變直啊！我幫着你在照顧她！安撫她！你還拿我當成假想敵了啊！你他媽有沒有腦子啊！就你這樣的還是清北大學學霸呢！說出去鬼都不信！”塔塔一嗓子，把走廊燈都震亮了。

齊嘉豪顯然愣了一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上。

“抽嗎？”齊嘉豪态度有所緩和，把煙盒遞給塔塔。

“不抽，大半夜的。”塔塔也鎮定了下來，朝齊嘉豪翻了一個白眼。

“可可怎麽樣了？受傷嚴重嗎？”齊嘉豪的語氣裏帶着愧疚。

“身上的傷不嚴重，心裏的傷嚴重。”

齊嘉豪猛地抽了一口煙，煙絲在黑暗中發出炙熱的光亮。

“齊嘉豪，咱們都是男人，你心裏那些心思騙得了可可騙不了我。你不如行行好放過她，要麽你有了其他女生，就幹脆一點把她踹了，讓她死也死得幹脆一點；要麽你就把你自己的尾巴藏好，永遠別讓她發現，讓她活在你親手給她打造的童話裏。我知道你這樣的男生有大把女生喜歡，但是你不能仗着她喜歡你就肆意地傷害她！”

“你對她放不下，一直這樣心軟，你這不是深情，是想害死她！看在她那麽愛你的份上，為了你連高考都放棄了！現在累死累活地拍照供你上學的份上，你放過她吧！比她有錢的女人比比皆是，比她漂亮的也不是沒有。她現在被你折磨得不人不鬼的，非要看到她遍體鱗傷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啊！”

“我愛她。”齊嘉豪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走廊裏。

“愛又怎麽樣呢！愛一個人應該是一心一意！是只對她一個人！是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懷疑她、指責她，而你卻能相信他。”

齊嘉豪默不作聲。

“我回去了，你和可可說清楚吧！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只是有一件事，照顧好她！”塔塔心裏清楚，感情的事，外人說得再多也是徒勞。

我翻身碰到了胳膊上的傷口，疼痛感讓我從夢中驚醒。我睜開眼發現外面天已經亮了，而齊嘉豪就躺在我的身邊抱着我。

“你回來做什麽？”我觸及至他目光的一瞬間想要躲閃。

“方俊給我打了電話，我放心不下你。”他的手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臉。

“你在意我的死活嗎？”在他的手觸及我皮膚的那一刻，我的心開始慌亂了起來。

他又像曾經那樣，兜兜轉轉後又回到我身邊。

我的眼淚又不争氣地流出來，眼淚滑過傷口隐隐作痛。

“我當然在意。”齊嘉豪用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你在意的話怎麽會不聽我解釋就斷定我一定和別人有染，轉身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的眼淚洶湧，這兩天的委屈頃刻爆發。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齊嘉豪抱住了我。

“那你告訴我什麽是真的？”我咬住他的肩膀，想讓他對我的疼痛感同身受。

“我愛你是真的，我現在在你身邊是真的。”

我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嗚咽的聲音從牙縫裏傳來。齊嘉豪一動不動，只是抱着我。

“解恨了嗎？”我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氣。

“不解。齊嘉豪，我真的很恨你，你總是傷害我。”我松開嘴，癱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我再一次原諒了他。

在受傷的這段時間裏，齊嘉豪對我溫柔備至，會為我做飯，和我一起躲在被窩裏看綜藝，陪我去醫院拆線，還會小心翼翼幫我洗澡。

在暑假的最後一天，齊嘉豪的室友都回到了北城，嚷着要去聚餐，讓齊嘉豪帶上我一起去。我想着方俊對我的心思，以腿疼為理由想要拒絕，可齊嘉豪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輛輪椅，說要推我去飯店。沒辦法，我只能和他一起前往。

我們來到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呦，這是怎麽了？”劉孜驚訝地看着我。

“被車碰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從輪椅上下來，瘸着走到座位上。

“顏可，你還好嗎？”方俊站起來想要上前扶我，但是看見身後的齊嘉豪縮回了手。

“沒什麽事了，就是腿疼。”前兩天臉上的傷口好了，我還去拍了一組照片，全程坐在椅子上擺造型。

齊嘉豪扶着我坐了下來，和大家打了招呼。

“顏可，什麽時候搞個聚會，把你的模特朋友們都叫來，也讓我們欣賞一下美女。”邢湘渝略帶着四川話的口音，配上他活潑的性格，每次我看見他就想笑。

“沒問題啊，正好美女都喜歡學霸，我争取幫助你早日脫單。不過你們學校顏值高、智商高的女生不是很多嗎？你們怎麽都不談戀愛？”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齊嘉豪在圖書館和那個一起看書的女生。

說話時我恰巧接觸到方俊的目光，我看見他瞬間變得緊張。

“智商高的女生都很難搞的！”邢湘渝說完意識到話有不妥，神情緊張地看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顏可你別介意啊。”

“沒關系。”我當然不在意，朝着邢湘渝笑了笑。

“走吧，咱們去拿吃的吧。”劉孜趁機緩和氣氛。

“想吃什麽？”齊嘉豪貼近問我。

“牛肉，再來些生菜。”我笑着對他說。

“那你在這兒等我。”

“走啊方俊。”邢湘渝拍打方俊。

“你們先去，我去一下洗手間。”

餐桌上只剩下我和方俊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