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心上

臺北,十點半, 金馬獎頒獎典禮終于走到尾聲。

衛骁起身離開, 不去管典禮上那些需要結交的大咖, 也不去管那些需要客氣對待的媒體,他直接登上自己的保姆車,淡然道:“回酒店。”

車內氛圍凝重, 周奕顯然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開着車,低低地道:“太子爺,剛才你父親打電話過來了,我沒敢接, 你給他回個電話吧。”

衛骁恍若未聞,只沉默着按手機電源鍵,看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

很多很多, 經紀人的、媒體的、朋友的、還有家人的。

他拿到了影帝,又直接宣布結婚,打電話前來關心的不少, 就現在,就有三四個電話齊齊打進來。

衛骁不去管這些,而是翻通話記錄。

啧,沒有遲早的。

衛骁蹙了蹙眉, 心底不爽, 低聲罵了句:“小沒良心的。”

他估摸着遲早壓根沒看直播, 兩人前陣子鬧了別扭, 雖然複合之後明面上沒什麽,但遲早是何等小氣之人,自是不會如當初那樣乖乖聽話,縱然他一遍遍叮囑外帶着各種威脅,她也不見得會聽他的話。

衛骁無奈極了,有種白忙活一場之感。

他把手機扔到一旁,煩躁地扯了扯領結,轉而又想到了什麽,賤兮兮地又去拿手機,翻通訊錄,打算把電話打過去。

卻倏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備注,媳婦兒。

是遲早之前用的號碼。

衛骁一顆心驟然跳得飛快,剛才還寫滿暴躁的臉上剎那間展現出幾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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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機震動,唇角往上翹了翹,略微讓手機在手心裏多震動了幾下,感受了一番電話的實感,這才接起:“媳婦兒……”

遲早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聽到他熟悉的微啞的金屬嗓,下意識地就開始氣,然後兇巴巴地道:“你有病吧!”

衛骁愣了一下,壞笑着回:“對,我有病,而你是我的藥。”

遲早不想理會他,這家夥,整天沒個正形,她很沒好氣:“不想跟你瞎扯淡。”

衛骁聽她兇巴巴的口吻,半點也不氣,相反,很有耐心很好脾氣地道:“可我想跟你瞎扯淡啊,早早,你還是看了直播的對吧!”

遲早莫名就傲嬌上了:“畫圖的時候順便瞄了兩眼。”

衛骁笑笑:“你知道你這叫什麽麽?”

遲早沒做聲。

衛骁勾唇,說:“口嫌體直,傲嬌。”

遲早氣得想掐死他,這人怎麽這樣的啊,又壞又痞,還賤兮兮的。

衛骁又接着哄她:“你就傲嬌着吧,還挺可愛的,讓人想抱,還想親。早早,你超可愛的。”

遲早:“……”

真的,不想跟他對話。

每次正兒八經跟他說點什麽,最後都會變成甜言蜜語以及談情說愛。

他倆,壓根談不成正事,衛骁實在是太混蛋了。

這還是因為打電話他看不到摸不到她的關系,要是她在他面前,這會兒,已經被按在懷裏各種揉捏了。

遲早只好拼命往正事上扯:“這種事情你怎麽不跟我提前商量好。”

衛骁看着車窗外的霓虹麗影,心底一片溫柔,他淡笑:“商量好了,你會準許我公開嗎?”

遲早給噎得半晌無語,她未婚先孕,哪裏敢公開,巴不得沒人知道這事兒。

衛骁心情好到就像是有人在他心頭放煙花,他語調柔和極了:“早早,我知道我現在在你那裏,信譽度已經是負數了。你這人小氣又記仇,但凡得罪了你一點你都要斤斤計較許久。我知道你信不過我,老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變質了,但是,我對你,從來沒變過。我宣布結婚,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現在全世界都相信我會結婚了,你總該信了吧!”

現在全世界都相信我會結婚了,你總該信了吧!

遲早捂着嘴,沒做聲。

孕婦這種東西真是讨厭。

時不時就想哭。

她明明已經哭過一次了,明明死死隐忍着,但眼眶泛酸,眼淚控制不住地想要落下來。

她知道,她從來都不夠堅強,從來不夠冷酷,也從來不夠無情。

她愛慘了衛骁。

她的骁哥。

衛骁良久沒聽到動靜,內心無比焦灼,他連名帶姓地喊她,認認真真地問:“遲早,你信了沒?”

衛骁想想法挺簡單,他知道跟遲早分過一次手,有了許多隔閡,遲早已經不信他,也不像以往那樣黏他了。

他公開宣布結婚,卻不說對方的名字,就是想讓遲早重新信任他,他想跟遲早回到最初。

遲早好半天,吸了吸鼻子,才平定好自己起伏的情緒,“嗯”了一聲,應道:“信。”

一個字,帶着婉轉的哭腔,卻也清澈,擲地有聲。

衛骁那顆一個月前從她說“分手”開始就被擰緊的心終于被松了綁,他有一種輕松甜蜜的感覺,他知道,屬于他的遲早又回來了。

可他仍是止不住心疼,語氣都重了起來:“哭什麽?又不是什麽大事。”

她一哭,他就心疼。

舍不得。

偏偏他這麽一開口安慰,她哭得更兇了,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電話那邊的遲早,哭得多麽兇,足夠令他肝腸寸斷。

遲早真的,特別愛哭,弄疼了哭,委屈了哭,感動了哭,難受了哭……

床上哭,床下哭。

嬌氣到不行。

難怪莎士比亞說,女人是水做的。

他家早早,真的是淚水做的,小哭包一個。

她每次哭,他的心都被攢得緊緊的。

有些時候床上忍得難受,看着她哭,他媽的他哪裏還敢啊,立馬鳴金收兵。

衛骁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憋屈的,他這輩子,就這麽栽在這個小哭包手裏了,她那些小性子一使,他便英雄氣短,他覺得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偏偏還甘之如饴。

遲早一面擦眼淚,一面用那帶着哭腔的口吻糯糯地道:“你別說話,等我一會兒,我就不會哭了。”

她哭的時候聽不得安慰,一安慰,更想哭。

衛骁不懂這些,卻只能耐心等待着。

遲早好半天,才鎮定了下來,她語氣平靜地道:“好了。”

衛骁知道他倆已然和好如初,自是不會再說那些讓遲早想哭的話題,他笑着說一些輕松地話題:“知道我現在最想幹嘛嗎?”

遲早疑惑不解:“嗯?”

衛骁把手機拿了下來,放到唇邊,然後“吧唧”了一口。

遲早立馬破涕為笑。

他倆長期異地,大部分時候,他在北京,她在杭州。

異地,想得厲害,見面的機會少,只能打電話,有時候電話打到一半,又或者電話打完,就會“吧唧”一口,按照衛骁的話來說,這叫做“隔空打個啵”。

明明壓根沒親到,但是真的會比親到了還甜。

遲早禁不住笑了起來,然後也拿着手機,狠狠“吧唧”一口,語調又嬌又軟還帶着點嗲,溫順可愛得不行:“隔空給在臺北的骁哥一個麽麽噠。”

衛骁一顆糙爺們心,立馬化了。

他低低笑了開來,低低喊她:“早早。”

遲早的心情的确不錯,語調都輕快了許多:“嗯?”

衛骁又笑了起來,窗外霓虹麗影在他眼底流轉,他雙眼比外頭霓虹燈光都要明亮,他道:“知道我現在想到了什麽嗎?”

遲早順勢問道:“什麽?”

衛骁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告訴你哦,我現在居然想到初中學的一首詩歌,餘光中的那首《鄉愁》。”

餘光中的《鄉愁》是初中必背課文,遲早爛熟于心,這會兒立馬背了起來:“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衛骁這樣的糙老爺們居然有了鄉愁,是因為想她嗎?

遲早心情愉快地想着。

衛骁嗓音愈發沙啞了起來:“我就覺得,我們現在,隔了一彎海峽,我現在在這邊,而我的新娘在海峽另一邊。”

遲早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可聽他難得這麽文绉绉,就忍不住地擦眼淚。

她跟他,隔着一彎海峽,彼此思念。

衛骁嘆息一聲,語調溫柔極了:“早早,我想回家了。”

遲早的淚水突然決堤,莫名其妙的,真的。

但大抵,他真的觸到了她的心弦。

他們的确有家,他們一起構建的家。

他們已經有了房子,也有了孩子,還會結婚,會一起要個寶寶,他們會擁有一個家的。

衛骁接着說:“我心安處是故鄉,早早,我的故鄉,在你心上。所以,早早,讓我重新回到你心上吧!”

遲早眼淚汪汪,她各種吸鼻子,然後奶聲奶氣地喊:“骁哥……”

衛骁“嗯”了一聲。

遲早心底無盡的委屈湧動着:“我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很多很多的陪伴,你今年那麽忙,都不理我了,我當然會覺得你不喜歡我了。”

衛骁心髒一絞,道:“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遲早低低地道:“骁哥,以後多陪陪我好不好,也不用很多時間的,每天打個電話就夠了的,我雖然很想你一直陪着我,但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可以忙工作拼事業,但你忙工作拼事業的時候也要順便想想我的。”

遲早的要求真不高,可他連這個都疏忽了。

衛骁聽着她那嬌嬌軟軟又可憐巴巴的語氣,心底愧疚極了:“對不起,早早,以後我一定做到。”

遲早想到這個就很氣:“我這麽漂亮,這麽可愛,你忙起來了居然都想不到我了,情何以堪。”

衛骁心腸變得異常柔軟:“是我的錯。”

遲早控訴道:“你明知道我就是個缺愛的小孩,你知道你只要愛我我就會給你一切的。”

衛骁心髒給針紮了似的疼,卻又有着無限的寵溺跟溫柔,其間又隐藏着幾許偏執和瘋狂,他語調來了點肅殺跟戾氣,他道:“遲早,我會往死裏愛你的。”

他是真的愛慘了她。

拼命工作也不過是為了給她最好的生活。

只是,本末倒置,誤入歧途,又有所疏忽,一心鑽錢眼裏了,于是,忘了最初的心。

不過以後不會了,他會更成熟一些,也會把她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不論做什麽選擇,都提前想想她。

“太子爺,酒店到了。”那邊,周奕泊好車,低聲提醒道。

衛骁并沒下車,而是靜坐在狹窄車廂內,然後望着外頭黑沉沉的夜。

無數的決斷,也不過是一念。

衛骁告訴自己,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你是個大人,有老婆跟孩子,你得成熟,你得穩重,你得扛起這個家。

衛骁沒有再說話了,遲早也沒吭聲。

如此安靜,但卻并不尴尬。

電話就這麽一直通着,任由無言的溫柔在兩人之間流淌。

現在的衛骁其實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但他只想和遲早打電話,他倆之間是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打電話然後舍不得挂斷。

其實每天打電話,說過的話題真的重複一遍又一遍,可還是忍不住接着打下一通然後繼續一遍遍的重複,哪怕談論的話題毫無意義可言,你就是忍不住和她通電話。

就因為電話那頭是她,所以,便是意義的所在,你甚至希望這個電話永不挂斷。

太愛了,真的。

衛骁發誓,他真的愛慘了她。

賭上全部前程,換回了她的心。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算這筆賬的,但于衛骁而言,他真的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他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多了,遲早從來都是個早睡早起的乖寶寶,壓根不熬夜的那種。

如今懷着孩子,更不能熬夜。

但今天,因為這事兒,竟然到了十一點多。

衛骁真的舍不得挂電話,但卻仍是催促道:“早早,十一點多了,乖點,去洗澡睡覺,我明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到家。”

要隔十二個小時才能重新見到。

遲早哼哼唧唧地有些不肯,可瞥了一眼手機,竟然十一點過一刻了。

好像壓根什麽都沒做,但就是這麽遲了。

遲早特別嬌氣地哼哼兩聲,想撒嬌,不挂電話,想聽骁哥哄哄她。

畢竟,她骁哥情話說得挺溜的,她又是聽覺動物,特別愛聽這些。

但是,今天,他宣布結婚,自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遲早依依不舍,卻好像又必須挂了,于是,嬌嬌地道:“說點好聽的,我就放你離開。”

衛骁看着遲早又變成了以前那個軟萌嘴甜的小可愛,真的,心都給萌化了。

一想到家裏有個又乖又軟萌的小丫頭等着他,心情爆炸好,說好聽的,那還不容易,衛骁心底柔軟到不可思議:“媳婦兒……”

遲早是那種外人面前特別高冷,熟人面前有點小逗比的那種,這會兒,嫌棄了一句:“聽膩了。”

衛骁無奈極了,立馬改了口:“老婆。”

遲早笑了起來,習慣了他喊她媳婦兒,陡然變成老婆,還挺好玩的。

衛骁本來想說些肉麻話的,但那一瞬間,也說不上福至心靈,還是鬼使神差,飙了一句韓語:“撒浪嘿呦。”

“哈哈哈!”

遲早給逗笑出聲,龍心大悅地放他離開,當然不忘道:“那挂了呀,歐巴。”

肉麻情侶肉麻起來真的是,肉麻到惡心。

偏偏衛骁半點也不覺得,語調愈發膩歪:“老婆大人,晚安。”

遲早甜甜地回:“骁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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