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應邀赴宴

冬月後京城一天比一天寒冷,到了臘月初一,京城街上的雪已經積起來了,每天早上都必須有人打掃才行。

由于天氣太冷,宮中給幾個皇子公主都放了假,裴續也不必起早去宮裏了,周氏命人點上火爐,帶着青莺在房間裏做女紅。

外面斷斷續續地在下雪,周氏身邊的老嬷嬷道:“今年冬天好像比之前更冷了。”

周氏只道了一聲:“瑞雪兆豐年吧。”

青莺的女紅很好,沒一會兒就繡好了一張帕子,那帕子上的梅花栩栩如生,周氏看了也毫不吝惜地誇獎她,随後又問她:“你爹之前讓你背的詩都背了嗎?他今日有空,估計晚飯前會叫你去書房。”

青莺點點頭:“背了,都記得了。”

“那就好,把手上的東西放下,過來吃點東西吧。”

“好。”

下雪實在不能幹什麽,裴續便提前來将青莺叫去書房。

雪下得很大,雖可以在房檐下走,但也很寒冷,周氏用披風将青莺裹好,又給她戴上帽子,裴續便直接将人抱起來走了。

青莺摟着父親的脖子,道:“謝謝爹爹!”

裴續盡管有三位夫人,但子嗣不豐,這麽多年了家中只有四個孩子,那三個男孩裴續都對他們很嚴格,盡管澤仲和澤季只是庶出,裴續也沒有放任他們生長得意思,而是比老大澤孟更嚴格地教導他們。唯有對青莺,這是他中年得的千金,她出生後不久皇帝也登基了,裴家地位穩定了,又是自己唯一的女兒,裴續雖然總是板着臉,但确實很喜歡抱着青莺。誰不喜歡長得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娃娃給你撒嬌,親一口都嫌不夠。

裴續不會嚴格對待青莺的學業,給青莺布置功課也是想培養她以後的見識罷了,不必非得學成才女,但是青莺很聰明,總是能完成他給的任務,裴續考察完了,便握着青莺的手教她練字。

書房裏暖烘烘的,青莺每日起的早,又是繡花又是背書練字,頭都變得有些昏了,握着筆的手越來越軟,待裴續想讓她專心,青莺已經靠在她懷裏睡着了。

書房裏沒有床,裴續小心翼翼将人用披風裹好,然後抱回她自己的房間,走的時候讓阿菊看着一點,半個時辰就要将人叫醒,不然怕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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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裏是臘月難得的好天氣,太陽一早就挂在了天上,府裏的人趁着太陽大,連忙将被褥衣服什麽的拿出曬。

周氏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封邀請帖,是吏部尚書趙家主母送來的,說是邀請周氏去赴梅花宴,就只有京中的一些夫人。趙家的梅花她倒是知道,趙尚書此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養些花花草草,趙府院子裏的梅花開得不比宮中禦花園的差。

因為裴續的關系,京城中京城有夫人給她發請貼,不過她一般都推了,不過趙尚書這個人好像沒聽和誰走得近,況且,趙夫人府上女孩子多,正好和自家相反,她想着帶着青莺出去玩一下,長點見識也好。

周氏想清楚後,安排了府裏的事,随後叫阿菊給青莺打扮一番,帶着人坐馬車赴宴去了。

趙府和裴府隔得不算遠,坐馬車也就一會兒得事,但因為天冷,走路不好走,所以周氏還是選擇了坐馬車。

周門前停了好些車馬,看來都是來赴宴的。

有些夫人看到周氏下了馬車,紛紛過來交談,周氏也和她們客氣了幾句,然後帶着青莺進了趙府。

趙夫人在前院迎客,看見周氏進來,連忙迎上去道:“裴夫人,您可算來了!”然後又看向青莺,誇獎道:“诶喲,這是小青莺吧,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青莺抿着唇不說話,只緊緊挨着周氏,周氏和趙夫人客套:“趙夫人過獎了,夫人的梅花宴京城誰人不知,還要多虧夫人邀約,我才能一睹這梅花呢!”

“哈哈哈,行,那裴夫人您到裏面去,我稍後就來。”

“好,那就先不耽誤趙夫人您忙了。”

趙府的一個丫鬟上前帶着周氏和青莺一同前往栽種梅花的地方。

趙尚書只栽了五棵梅花樹,但是每一棵都開得極其盛大,趙尚書甚至因此騰出一片地方放置它們,趙夫人便順便将梅花宴設在了此處。

周氏到的時候這裏已經有了一些人,有幾個人她認識,也有那麽一兩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周氏畢竟是京城望族裴家主母,她本身也出身京城大家,于是周氏一過來,之前與她熟識的幾位夫人便過來和她說起了話。

周氏應付了下便說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賞花,其他一概不談。于是大家也都散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着話。

周氏帶着青莺在侍女安排的座位上坐下,緊接着便有人給她們上了茶和糕點。

青莺看着這些精致的點心,眼睛亮了,這應該是外面沒有賣的,她看了眼周氏,周氏道:“喜歡什麽就自家拿。”

青莺便拿了塊紅色的糕點,拿近了,還能聞到香味,好像是旁邊梅花散發出的味道,又好像是糕點自身的味道。

青莺嘗了一口,覺得特別好吃,這應該趙府用梅花做的糕點。

周氏在和旁邊的人說話,沒吃糕點,只是喝了茶,青莺嘗了一塊覺得很好吃,于是輕輕拉了下周氏的袖子,将那盤梅花糕推到她面前,道:“母親,您也嘗。”

旁邊的婦人看見便笑着說道:“青莺可真會心疼你母親,周夫人您可養出了一個好閨女。”

這個婦人是周氏娘家那邊的,周氏聞言也只是笑了一下,沒有搭話,她低下頭對青莺說道:“自己去玩吧,別跑遠了就行。”

今日來這裏的都是各家的夫人,但是這些夫人們一般都帶着一兩個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也有男孩子,男孩子們湊在一起玩,女孩子則三五成群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論着什麽。

青莺拿了另一種糕點,然後站了起來,對周氏說道:“那母親我去玩了。”

周氏點點頭,見青莺離開了,又和身邊的夫人講話。

青莺很少出來,更沒有認識的朋友,所以讓她自己去玩,說實話她還找不到和誰玩。看着那些俨然自成一個小團體的女孩子,她也沒硬湊上去,只是找了個周氏看不見的地方待着,手裏拿着一塊糕點,邊吃邊看花,反正今天來的目的不就是看花?

青莺正賞着花呢,突然過來一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對她說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啊?”

青莺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女孩子看起來有些羞怯,溫溫柔柔的,青莺見別人都和自己打招呼了,于是她便回道:“我是裴家的小孩,我叫裴青莺。”

“我是錢家的小孩,我叫錢昭昭,你也是一個人嗎?”

青莺點點頭,錢昭昭便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青莺問道:“玩什麽?”

錢昭昭也不知道,“我看那些人都聚在一起說話,不過我加入不進去,應該是在一起玩吧,咱們也可以和她們一樣啊。”

青莺于是将自己啃了一半的糕點掰成兩半,一半遞給錢昭昭,然後對她說道,“喏,看吧,這就是我的游戲。”說完青莺便看向上面的梅花,一邊賞花一邊吃糕點。

“啊?”錢昭昭懵逼地看向梅花,往嘴裏塞了口糕點。

青莺沒一會兒就把自己的糕點吃完了,但又不好回去拿,只能呆呆看着花,可是沒有吃的,看花也很沒意思啊。

青莺轉頭就問錢昭昭:“你身上有吃的嗎?”

錢昭昭搖頭:“沒有,不過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可以回去拿來。”

青莺嘆了一口氣,道:“那算了。”

“好吧。”

錢昭昭估計也是個不擅交際的,只不過是一個人太孤單,恰巧看到青莺也是一個人,便鼓着勇氣上前搭話,沒想到青莺真的和她說話了,不過之後她們就找不到什麽話說了。

錢昭昭是吏部侍郎錢家的小女兒,也就是說她爹是趙尚書的下屬,錢夫人時常拜訪趙夫人,也正因如此,趙夫人才會邀請錢夫人過來,錢夫人的地位是趙夫人邀請過來的地位最低的夫人,所以錢昭昭不在那群女孩子的社交範圍之內,趙府的小姐多,但大的适婚的跟在趙夫人身邊,和她同齡的一個又去和那些人湊成了一堆,沒人搭理她,錢昭昭沒有她娘的本事,只能被人孤立在一邊,好不容易碰到個願意和她說話的,結果倆人很明顯沒什麽共同語言。

青莺和錢昭昭站了一會兒,青莺突然聽見周氏說話的聲音,于是她準備回去找周氏,但是走了兩步,看到了在後面有些不安的錢昭昭,便對她說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錢昭昭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開心地答應着:“好啊!”

青莺拉起她的手便走了。

周氏正在和一個貴夫人說話,青莺記得這個人,是武侯府鐘家的主母,也就是她未來大嫂的娘家。

裴家和武侯府結親的事,讓游離在京城貴夫人圈子的鐘夫人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趙夫人考慮到這層關系,替裴家做了個順水人情,将鐘夫人邀請過來,也算是給京城裏的夫人們一個信號。而鐘夫人沉寂了很多年,考慮到自己女兒的将來,決定出來交際,她兒子以後長大了,說不定還得在京城一衆貴女中選,這麽一想她便帶着兒子鐘武過來了。

周氏和鐘夫人以及趙夫人三人在一起聊得火熱,青莺便不打算過去了,不過她看到了站在鐘夫人身邊的板着一張嚴肅的小臉的鐘武,雖然鐘武給她的印象很不好,但是她想想還是去給這個人解個圍吧。

青莺讓錢昭昭在原地等她,她過去一下,錢昭昭說了聲好。

青莺走到周氏旁邊,給趙夫人和鐘夫人行了禮,然後又道:“鐘夫人,我可以和鐘武一起玩嗎?”

周氏和鐘夫人都以為是之前帶着青莺去武侯府的時候倆人玩在了一起,青莺記住了鐘武,于是鐘氏便将鐘武推出來,道:“快去吧,跟你青莺姐姐玩去。”

青莺乖巧地說了一聲:“謝謝鐘夫人”随後就将鐘武拉走了。

鐘武不情不願地被青莺拉走,不過也沒反抗,畢竟比起一直傻站着聽她們說話,不如自個走遠點呆着。

青莺帶着人走到錢昭昭面前,向她介紹了鐘武,鐘武面對錢昭昭也只是冷着一張小臉,話都不說一句。錢昭昭倒是習慣了被人忽視。

青莺對鐘武說道:“好了,我要和昭昭玩女孩子玩的游戲了,你就在邊上看着吧。”說完也不理他了,轉而對錢昭昭說道:“我剛剛看到你擦手的手帕了,是你自己繡的嗎?”

錢昭昭在吃完青莺給的糕點後拿出帕子擦了一下,很快就收好了,當時青莺正看花她沒想到青莺看到了。“是我自己繡的。”

青莺道:“可以借我看看嗎?”

錢昭昭連忙拿出來,青莺接過來一看,發現是和京城裏流行的繡法完全不一樣的,便問她:“這是誰教你的?真好看。”

錢昭昭便道:“這是我娘教我的。”

青莺一聽便停止了追問,這應該是人家家裏藏着的本事,京城裏既然沒有流行這種繡法,那估計就是人家不想拿出來,她也不好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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