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秦亂洗漱完成，吃了點東西, 帶上自己的行李出門去考場門口等着入場了。

沈翎也跟着秦亂一起來了。

秦亂本來不讓他跟來，畢竟現在的天還早，昨天晚上他們兩個鬧了一下，睡得比較晚，到現在沈翎也就睡了兩個多時辰，臉上還帶着困意。

但是沈翎不放心，一定要來。

而且越走近了考場, 沈翎的表情越緊張。

主要是考場附近等待入場的考生和陪同的人們一個個的表情十分緊張, 沈翎也被這氣氛感染了。

倒是秦亂表情平靜, 像是來散步的。

看上去反倒是沈翎像是要考試的那人。

甚至還有旁邊的一位來陪考的大哥認錯，以為沈翎是要考試的考生，而秦亂是沈翎的哥哥，來陪考的，還上前和秦亂搭話，想要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這位兄弟，你弟弟馬上就要去進場考試了，你怎麽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啊？”那大哥沖着秦亂問，然後搓了搓自己的手，“我現在緊張的不行，根本就站不住腳！”

秦亂看他一眼, “他不是我弟弟, 是我夫郎。”

大哥認錯也情有可原, 畢竟是不是哥兒不脫了衣服是看不出來。

雖然大部分的哥兒相比男子五官會更加柔和些, 皮膚更白淨些, 身形一般也會矮小纖細些，身上衣服顏色和飾品會多些，但是也有一部分的哥兒會不一樣些——比如沈翎。

那大哥愣了一下，馬上紅臉沖着秦亂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眼神不好，沒認出來，我還說怎麽您弟弟怎麽不像一般的男人，生的這麽......俊......”

最後那個字在秦亂冷冰冰的眼神下差點沒說出來，說出來了也聲音極低，根本沒人聽見。

大哥咽了口唾沫，終于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不太對——天見可憐，他剛才那話絕對沒有那種意思，他就是見沈翎長得俊，随口一說而已，絕對只是感嘆一下，沒有任何不合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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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之前沒怎麽見過哥兒，加上沈翎看上去和男子也沒什麽差距，所以腦子一下就沒有轉過彎來！

他可不是那種人！

再說了，其實現在的民風開放，他婆娘長得好看，天天有村裏的男人沒事來他家門口轉兩圈，瞅他婆娘兩眼，他也沒說什麽不是，反正再看也看不到他們家裏去。

讓他們看兩眼他婆娘也少不了兩塊肉。

他們那可是真的稀罕他婆娘，不像他這樣只是随口誇了一句。

這人怎麽這麽小氣？

大哥暗暗念了一下，但是想着畢竟是自己不對，想要開口解釋一下，但是剛剛張嘴，就看着秦亂好像只要自己再提一句沈翎，就馬上把自己就地正法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換個話題。

他沖着四周看了看，轉移了話題，“那你們是來陪誰參加考試的？”

既然沈翎不是來考試的，那總得有人是來考試的吧，總不能來這裏看熱鬧的。

但是秦亂肯定是不像的，畢竟他這表情也太淡定了，就好像這事情和他沒什麽關系一樣。

肯定不是他進去的，他剛才可是看了那些馬上要進去考試的，連那些頭發都已經花白了的老考生，表情都很緊張呢。

秦亂哪裏像？

而秦亂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就聽見差役在考試院的門口喊考生去排隊進場。

那大哥也顧不上秦亂這裏了，馬上轉頭去找自己弟弟了。

秦亂也準備去排隊了，臨走的時候沖着沈翎說道，“考試要晚上才能出來，我進去了你就回去客棧睡會覺，想出去在縣城逛逛就逛逛，對了——”

秦亂的口氣謹慎鄭重了些許，對着沈翎說道，“離剛才那男的遠點，我看他不像是什麽好人。”

沈翎：“......”

那大哥看着就表情憨厚，老老實實的，怎麽也比你像是個好人吧？

不過為了讓秦亂放心，沈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秦亂一步三回頭的去排隊了。

沈翎在門口等了會兒，沒站一會兒，就又撞見了剛才那大哥。

大哥憨厚的笑了笑，本來手上提着的籃子已經沒了，他沖着沈翎左右看了看，表情有些疑惑，“這位小哥兒，你男人呢，他剛才不還在這裏？”

沈翎本來想要開口說秦亂去考試了，又想起來了剛才秦亂叮囑自己的話，雖然覺得這人肯定不是什麽壞人，但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擡手指了一下在考生隊伍裏面排隊的秦亂。

“什麽？”那大哥順着沈翎指着的方向看去，然後一眼就看見了隊伍裏的秦亂，愣了下才反應了過來，“他......他是考生啊！我都沒看出來！他看上去可一點都不......”

大哥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轉頭已經沒了沈翎的身影。

大哥表情茫然的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疑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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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秦亂已經進入了考場，走完了流程，驗明正身，唱保，主考官叮囑等，已經進了自己考試的棚屋。

位置不好不壞，秦亂也不介意，進去了之後把手上的小籃子放在了地上，拿到了試卷就開始答題。

縣試一共要考五場，每場考一天，隔一天考一次，共十天。

因為是科舉中的第一步，所以縣試的內容都比較簡單，都是些四書五經上面的知識，大部分都是只要熟背就能答上的。

對于秦亂來說自然很是簡單，他拿到了試卷之後把題目都看了一遍，就開始答題了。

動作飛快，厚厚的一沓子試卷，不過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全部寫完了。

秦亂把卷子放在了桌角，然後沖着衙役要了些水，開始吃自己帶來的兩個餅子。

吃完了之後就沒有什麽事情做了，等到了衙役說可以交卷的時間就提前交了卷子，出了考場。

秦亂是本場中第一個出來的。

門口有不少考生的家屬正在等着，面色焦急。

秦亂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靠後位置的沈翎，懷裏正抱着一個小水囊，沖着考場門口望。

秦亂走過去，沈翎馬上把懷裏的水囊遞給了秦亂，說，“裏面是熱茶水，我還買了熱的肉包子。”

秦亂接過來，喝了幾口，然後接過來一個沈翎遞給他的肉包子，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四個。”沈翎說道。

秦亂點點頭。

沈翎擡頭問秦亂，“你考的怎麽樣？”

秦亂笑了下，“考的還行，但是不是特別好，因為我一直在想着別的事情，所以有些分心。”

沈翎睜大眼睛，看着秦亂，“想着什麽事情？”

秦亂眯了下，說道，“現在在外面不好說，等我回去了告訴你，先去吃個飯回去客棧吧，我考試了一天很累了。”

沈翎沒有意見，很快的和秦亂一起去随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飯就回去客棧了。

等回去客棧之後......沈翎也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反正等他腦子清醒過來，終于準備拒絕秦亂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又該秦亂去考試的時候了。

沈翎：“......”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十天。

秦亂的五場考試都這麽用抱抱過來了。

沈翎從一開始的還和秦亂一起去考場門口，還能等人，直接變成了幹脆眼不見為淨，不願意跟着秦亂去了。

就算這事情......也不能這麽不知節制！

再說了，秦亂現在可還在考試呢！

誰家考試的時候是秦亂這樣子的？就算是不臨時抱佛腳，總也要清心寡欲些吧？

秦亂這副每日廢料的樣子，怎麽能考出什麽成績來？

之前沈翎對于秦亂讀書的好壞，因為自己也沒什麽見識，所以不甚清楚。

但是他現在這段時間在縣城中，雖然還是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不過身邊這麽多讀書人，沈翎也看的出來讀書人至少應該勤勉艱苦，就算不挑燈夜讀，也應該每日學習才是。

但是秦亂別說是每日學習了，如果不是他拿着書去問秦亂問題，秦亂根本就不看書的，不是招貓逗狗，就是找他抱抱！

和大家說的那些不學無術的廢物，不說是一摸一樣，至少也像了個九成九！

沈翎現在滿腦子都是秦亂最後什麽成績都沒有考出來，回去了村中要怎麽面對秦母等人的事情。

畢竟秦家的人一直希望秦亂能考下功名的，但是如果秦家的人發現了秦亂其實根本就考不出來名次，很有可能會把秦亂趕出去的。

畢竟在沈翎看來，秦亂他......實在是沒什麽用處。

......不過也沒關系，現在他已經認識了很多字了，而且字也練的不錯了，他可以抄書養秦亂的！

沈翎這麽想着，甚至趁着秦亂最後一天去考試的時候，還去縣城裏面的書店看了看，認了認地方，甚至還進去問了問老板抄書的價格，還寫了幾個字問老板能不能用。

在老板點頭了之後，才終于放下心，去考場門口等秦亂考完出門。

秦亂考完了出門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看見了沈翎——他從第二天就沒有來過了。

沒想到現在居然來了。

秦亂有些驚喜的上前，然後卻看見了沈翎有些沉沉的臉色。

“怎麽了？”秦亂問。

“沒什麽。”沈翎見又是第一個從考場中走出來的秦亂，皺了皺眉，心中的猜測更加的堅定。

秦亂肯定是沒考好的。

秦亂并不知道沈翎心中所想，只以為是這幾日自己欺負的狠了，于是心生愧疚。

畢竟拉磨的驢晚上也能歇歇腳呢，自己總也要給沈翎緩緩的。

當然，除此之外，還可以給沈翎補補身體，也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秦亂轉身就帶着沈翎去了家店裏，然後給沈翎點了兩串大腰子，一大盤子韭菜炒蛋，一盤的蔥爆羊肉，還有一壺上好的虎鞭酒。

“鐵蛋，你快嘗嘗味道如何。”秦亂關心的看向沈翎。

沈翎：“......”

沈翎轉頭看向秦亂，臉色發黑，“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自然是能看得出來桌子上的這些菜都是什麽功效的——別的看不出來，至少那兩串熱氣騰騰的大腰子，還有那壺虎鞭酒他是完全看的出來的。

所以秦亂這是覺得他不行了？？？

秦亂居然覺得自己不行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秦亂自然能看出來沈翎難看的臉色和身上慢慢凝聚的殺氣，咽了口口水，終于覺得自己此舉有些失策。

就算是真的要給沈翎補補，自己也完全不必這麽直接的補啊！

完全可以炖點補湯之類的給沈翎喝啊！幹嘛要直接帶人來店裏吃這些！

這樣沈翎肯定會覺得自己沒了面子生氣的，他生氣了......

秦亂思考片刻，深吸一口氣，淡定說道，“什麽什麽意思，自然是想要你嘗嘗味道如何。”

沈翎表情更加惱怒，“這些都是補......的，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行！”

秦亂用上了自己畢生演技，用一個微微混雜着意外喝莫名其妙和措不及防，還帶着幾分關心的眼神看向了沈翎，說，“你不行嗎？其實我覺得你很健康啊，這些其實是我要來自己吃的，不過我記得你還沒吃過這些，所以想讓你也嘗嘗味道。”

“不過……要是你覺得自己最近的身體需要補補的話，我再多要些？”秦亂沖着沈翎關切的問。

從上到下，連頭發絲彎曲的角度都在演繹着自己對于沈翎的關心和對沈翎不行的茫然。

沈翎沉默半響：“......哼。”

沈翎臉色有些泛紅，轉頭淡淡說道，“不用要了，我身體很好！”

“那就好。”秦亂馬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