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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秦亂進來的方式實在是不太見得人，但是人都進來了，也不好直接趕走。

而邢姨娘也想起來了紅杏進來後，放在桌子上的飯盒，想起來了什麽，詢問了秦亂有沒有吃東西，然後熱情的招待他一起吃。

秦亂自然是沒吃的。

他在沈翎出宮之後沒等多久就跟着出來了，現在确實是肚子餓了。

于是他一點也不見外的表示要和大家一起吃。

旁邊的沈翎表情頓了一下，開口，“不用了，他不吃。”

秦亂：“？”

沈翎感覺到了秦亂看過來的眼神，抿了抿唇，“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馬上就要走了，來不及和我們一起吃。

”

畢竟不太方便。

院子裏面一直都不來外人，就邢姨娘和紅杏兩個人，時間長了她們兩個也懶得分開，幹脆就一塊吃了。

偶爾沈翎來的時候也跟着她們兩個一起吃，不分開。

但若是秦亂一起，自然不方便讓紅杏一起吃，又沒有專門的留紅杏的那份，總也不好讓她餓着。

當然，也可以之後讓紅杏再去廚房要一份，反正只要給錢也不是不給做，頂多時間晚一點，他現在也不是沒有錢。

但是......想來秦亂也是吃不慣這裏的飯菜的。

畢竟邢姨娘的菜色......一般情況下就是兩道沒什麽油水的素菜，偶爾有個什麽節日，月初之類的能吃上些肉菜，并上饅頭，加上個粥之類的。

沈翎來的話會再加上兩道菜——一般有一道是有些肉的，炒雞蛋或者白菜炒肉絲之類的。

但是反正菜色一般。

味道更是一般。

而且這還是在沈翎考上了進士之後才變的，之前的菜色還要比現在少一半。

雖然這些菜沈翎邢姨娘等人早就吃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秦亂自然和她們不一樣。

至少沈翎覺得定然是不一樣。

他在宮中的時候和秦亂一起用過膳的，最少的時候，在半夜叫夜宵，都是八個菜，平常都是十二道打底。

并且每一道菜都是禦廚精心烹饪，步驟繁雜，材料珍貴，價值千金，随便煮個白粥的步驟都有幾十步那種。

極其奢靡。

味道絕佳。

而這些的前提，還是秦亂是一個非常勤儉節約到離譜的皇帝。

畢竟按照規定，皇帝一頓飯的固定規格都是四十八道。

皇後一般是二十四道，妃子十二道。

之前的淑妃就是這個份例。

秦亂他爹比較喜歡享受，一頓飯能上百八十道呢。

而在這種情況下，讓秦亂吃這裏的飯菜——沈翎并不覺得秦亂能吃的下去。

秦亂顯然不知道沈翎的心中所想，眼神疑惑的看向了沈翎。

他怎麽不知道他馬上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做？

沈翎抿唇，再次試圖洗腦秦亂。

秦亂拒絕了他的洗腦，十分堅定的表示想要留在這裏。

他沖着邢姨娘說道，“夫人，沈翎記錯了，我閑的很，每天都無所事事的，根本就沒有事情要忙的。”

“倒是沈翎很忙，應該是他記混了。”

沈翎惱怒的看着秦亂。

秦亂在桌子底下使勁的蹭沈翎。

沈翎更氣，但是終于閉上了嘴，不敢開口了。

怕自己一不小心出聲。

他在桌子底下十分專心的和秦亂交戰着。

秦亂顯然比他游刃有餘，下邊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上半身。

他動作自如的和邢姨娘說着完全是胡編亂造的身份和他與沈翎的初次相遇，感情深厚的過程。

邢姨娘聽得入神，沈翎也不方便說這都是秦亂胡亂編造的，也沒什麽空閑說，只能任由秦亂說下去。

紅杏把食物都擺了出來，四盤菜，一大碗粥，六個饅頭。

紅杏給大家都盛上了一碗，十分自覺的站在了邢姨娘身後伺候着。

秦亂看出來了紅杏平日應該是和她們一起吃的，畢竟紅杏取飯回來的路上手上就那一個飯盒，她總不能在這裏伺候邢姨娘她們吃完之後，自己再重新跑一趟吧？

于是他說道，“紅杏平日應該是和你們一起吃的吧，我沒看見她的份。”

邢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擔心在沈翎好友的面前會顯得沒有規矩，說道，“平日院子裏是沒有別人的，紅杏這麽多年一直照顧我，我是把她當成妹妹看的。”

“倒是讓您見笑了。”

她沒想到，秦亂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她說的話，反而開口，“那就讓紅杏一起坐下吃吧，我和沈翎關系很好的，不用在意這些。”

她是真的沒想到。

畢竟她自己是知道這種和下人一起用餐的習慣，是不太規矩的，而秦亂他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

他身上天然就有那種完全的上位者的氣息。

甚至不像是誰家金尊玉貴的大少爺。

畢竟她之前又不是沒見過家裏的大少爺，雖然兩者看上去都有些貴氣和傲氣之類的感覺，但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兩者的區別，不是那種家中産業，父兄地位高低造成的氣勢的強弱，是整體上的不同。

秦亂反而是有些像沈翎的父親沈陽。

當然，氣質地位之類的兩人堪稱雲泥之別就是了。

這位一看就是沈陽比不了的人物。

但是這種人不應該很注重規矩，家教森嚴的嗎，怎麽能夠這麽随意的讓身為下人的紅杏一起上桌吃飯？

邢姨娘陷入了疑惑之中，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确認了秦亂真的是這麽想的之後，就讓紅杏也坐下吃飯了。

大家吃了起來。

沈翎注意了一下秦亂的動作和表情。

很意外的是，秦亂并沒有對于菜色提出來什麽意見，吃的很自然。

就是吃的不多。

一小碗粥，一個饅頭，菜也吃的很少，還基本上只吃了素菜。

大概是覺得素菜更幹淨些。

沈翎微微垂下眼。

邢姨娘對于秦亂的食量也有些意外，問，“你只吃這麽點？”

“我飯量小，吃的少。”秦亂回答。

騙人。

秦亂一身的肌肉又不是白長的，怎麽可能吃這點就夠了？

秦亂一個人平常能吃三四碗米飯，還有很多的菜。

吃的有他的兩倍多。

現在吃的這點，還沒有他吃的一半多，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呢。

大概是不想吃這些菜，又不願意說。

沈翎這麽想着，面無表情的咬了一口手上的饅頭。

吃完飯，沈翎再次勸離秦亂。

畢竟現在的時間是真的晚了，宮門都要落鎖了。

秦亂再不回宮的話，回去的時候肯定會鬧出來動靜的。

——除非秦亂回宮的時候也不走正門，偷偷翻牆進去。

當然，最好不能失敗，如果失敗了被宮中的守衛發現皇帝半夜翻牆回皇宮......這大概是大寒最大的一個笑話了。

他能嘲笑秦亂到他死。

秦亂的曾孫登上皇位之後，都要別人嘲笑他有這麽個曾爺爺的程度。

如果秦亂有曾孫的話。

秦亂好像耳朵有問題一樣，無視了沈翎勸他回宮的話，反而興致勃勃的沖着沈翎提議，“咱們去京城裏面逛逛吧？我很久沒有出去玩了。”

準确的說他就沒出去玩過。

之前沒那個興趣，每天都是處理公務，處理公務，想辦法砍別人的腦袋，抄家，流放。

頂多偶爾去演武場和暗衛打架。

別的活動基本沒有。

邢姨娘顯然也覺得沈翎應該和秦亂這個僅有的朋友交流一下感情，于是對此沒什麽意見，甚至有些鼓勵。

畢竟沈翎從小就因為一些原因沒什麽朋友。

秦亂還是目前她知道的唯一一個沈翎的朋友。

雖然秦亂是個假的。

于是最後，沈翎還是點頭同意了和秦亂出去。

當然他打的主意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和秦亂說話，講道理讓秦亂回家。

因為秦亂進來的就很不光明正大，兩人回去了秦亂翻進來的那個位置。

沒了邢姨娘和紅杏，沈翎深吸一口氣，試圖說服秦亂現在的行為是不好的，不安全的，不負責任的。

十分希望秦亂回宮呆着。

并且保證明天自己就進宮去見秦亂。

秦亂十動然拒，轉移話題，“我們出去逛逛，正好吃點東西，你也可以順便買點東西給你娘她們帶回來。”

沈翎立刻就想到了秦亂剛才吃飯的事情，表情陰沉了一下，問，“你沒吃飽？”

秦亂點頭，“你不是見了我只吃了一點？”

“既然如此，我剛才讓你回宮，你剛才為什麽不回宮？”沈翎反問，“你回去自然想吃什麽都有，不用和我們吃這些。”

他态度兇巴巴的說道。

秦亂疑惑，“因為我想和你吃飯，而且為什麽說這些？”

秦亂很快的猜到了沈翎的意思，忍笑說道，“你不會是覺得我嫌棄你家的菜吧？”

沈翎沒說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別說是這些，小時候我吃的都是些殘羹剩飯，或者是行軍的時候，我都是啃的，幹的能把我的牙硌掉的面餅子的。”秦亂說道，“我當時恨不得吃了我的馬。”

沈翎：“......那你為什麽只吃這些？”

秦亂：“......所以你們不吃飯了？那一看就是你們這頓的飯，我吃一點出去就吃了，你娘和紅杏又不方便，等我們帶着吃的回來都要餓死了。”

沈翎羞惱的轉過頭，沒說話。

“走了，出去吃飯。”秦亂說着，讓沈翎趴在他的背上，他帶着人翻出去。

畢竟沈翎一看就沒有這個技能。

但是被沈翎拒絕了，他堅持自己能翻出去。

于是秦亂憂心忡忡的看着他，伸着手準備好了等他掉下來接他。

沈翎對此不屑一顧，覺得自己一下就能翻過去。

并且已經很順利的開始動手了。

他一邊爬，一邊問，“現在這麽晚了，京城哪家店還開着？”

他對這方面不太熟悉，雖然記得京城的商業區沒有設置宵禁，但是正常的店家，自然是需要休息的。

不可能開到這麽晚。

秦亂想了想，說道，“春樓？”

沈翎懵了一下，不負衆望的腳下一松，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