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1)

一聽說去成國公府,醉彤眼眸一亮看了眼容華,不過也沒說什麽,而是掀開了車簾吩咐了車夫一聲。

然後轉頭看向容華,“小姐,您是——。”聲音中帶了雀躍。

“該了結了。”容華眯着眼睛,淡聲道。

這林律和林夫人不喜她,想退親,退不了就作踐她,而葉老夫人和葉世林便直接把府裏的姑娘賣了,以換來葉家的榮華富貴!

葉老夫人剛說,自己參加選秀林家不會說什麽,那就是說她與林夫人已經通過氣了的。

怎麽能讓她們稱心如意?

怎麽着也要攪了攪,不僅要把親給退了,還要搬出去!

這才是她的目的!

她一直沒有出手,就是等着選秀。

選秀是個契機。

“太好了。”醉彤撫掌,高興道,“早就該退了,那林律一點都配不上小姐。”

“成國公世子,太後的侄兒,多少人眼中的佳婿呢!”容華莞爾。這親退了,不僅是林夫人林律高興,京城不少的貴女也很高興。

坐在旁邊話不多的流蘇臉上也帶了一抹笑。

……

林夫人正在議事廳處理庶務,聽得丫頭禀告說葉家五姑娘求見,她愣了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是誰來着?”

“葉家五姑娘。”丫頭再次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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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有說什麽?”林夫人眉一擰,問道。

“沒說,只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與夫人說。”丫頭畢恭畢敬道,“五姑娘還說了,會讓夫人您了了多年來的夙願。”

“這會子我沒有空,你告訴她,就說回頭等我尋了空請她過來說話。”了了她多年來的夙願?真是好大的口氣。這過來做客,也不先下個帖子,真真是沒有規矩!林夫人擺手說道。

“是,夫人。”丫頭應了屈了屈膝,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林夫人卻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改了主意,“請她去花廳吧,好生伺候着,別怠慢了客人。”

“是。”丫頭應了一聲這才邁出了門檻。

林夫人吩咐了把人請去花廳,但她卻是沒用動,揮手讓管事的婆子媳婦子們繼續。

管事婆子媳婦子們都是她的人,一個個臉色都沒有變,一個一個如往日一般細細說了起來。

直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處理完。

林夫人揉了揉額角,扶着丫頭的手站了起來往外走,出了議事廳,才問道,“人呢?

自然是問的是容華。

”還在花廳。“丫頭禀告道。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被晾了那麽久,居然也還在。

林夫人拐了個彎兒往花廳走去。

丫頭上的是好茶,點心也是一碟子一碟子的上了不少。

容華喝着茶,吃着點心,一點都沒有憤然,窘迫或是難過。

見得林夫人進了門,她才擱下了茶杯,站了起來,”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快起來。“林夫人一臉笑容,微擡了下手,就坐到了主位上,道,”你也快坐。“

然後又是吩咐了丫頭重新上了茶和點心。

林夫人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看向容華道,”瞧我忙的,讓你久等了。“

”夫人言重。“容華微笑道,”是容華冒昧上門,打擾夫人您了。“

”哪裏哪裏,你啊就應該來府裏走動走動,和若兒年紀也相仿,等以後……。“林夫人看了她一眼,呵呵笑着把話給吞了回去。

一副未來和藹婆母的神情。

這演戲的功夫,比那唱戲的戲子要精湛太多!容華微笑了下,”夫人厚愛了。“

說完捧了茶杯喝了一下小口茶。

”我自然是疼你的。“林夫人笑意不達眼底,随即看向她問道,”你說是有事跟我說?“

”嗯。“容華伸手解下了荷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塊羊脂玉佩放在了桌上。

玉佩通體透白,盈盈潤澤,一看就是好玉。

林夫人喉間一緊,看了眼臉色平靜的容華,擡手示意一下,瞬間除了幾個心腹,其餘一衆伺候的丫頭婆子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五姑娘,你這是……?“林夫人疑惑地看向容華,心裏冷笑了一聲。

這拿信物來——

是不想參選嗎?

葉老夫人與她透個氣。

葉家會讓五姑娘去參選。

她自是巴不得,當即就表示會支持葉家的決定。

眼看着選秀沒幾日,這丫頭無端端跑上門,還把信物都拿了出來,是她不想進宮選秀,所以拿了信物過來,這是要林家娶她進門?

也是,這選秀,進了宮當了娘娘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妾。

但凡真心疼惜女兒的都不會把女兒往宮裏送。

雖是有幾個皇子和昭王爺在,但而以她的家世,幾個皇子和昭王爺怎麽會看上她?挑回去做正妃?

若是看上了她的顏,那也不過是側妃或是妾室。

國公府雖不比皇家那麽富麗堂皇,但也是花團錦簇。

更重要的是,這進了門就是兒子的正妻。

到底葉世軒教出來的女兒,比葉家的那幾位長輩要傲氣。

可,她還是不夠做自家兒媳!

”夫人想必是認識這玉佩的。“容華微笑說道,又把庚帖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一邊道,”容華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身份尊貴的世子,夫人也不喜容華,既如此——。“

容華頓了頓,把玉佩和庚帖往林夫人的面前推了推,擡眸看看向她,唇角微彎,”今日我來,是退親的!“

林夫人以為自己猜到了她的來意,所以也沒有在意正是端着茶杯喝茶呢,聞言,差點就被一口茶嗆住。

一旁的丫頭忙接了她手裏的茶杯,并給拍着背給她順氣。

林夫人用帕子捂着嘴低咳了幾聲,這才緩過神來,看向容華道,”你說什麽?退親?“

她是一直都想把兒子這門親事給退了,但這會林夫人卻是沒一點興奮之意,而是一點都不相信——這丫頭是欲擒故縱吧?

”林夫人不相信容華的話嗎?“容華挑眉,問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姑娘沒頭沒尾的拿了東西過來說要退親?你這是耍我們林家玩呢?還是沒有把我林家放在眼裏?“林夫人臉色嚴厲,剛才和藹慈愛褪了個幹淨。

”明人不說暗話,這不是夫人多年來的夙願?我是真的來退親的,信物和世子的庚帖我都特意帶來,夫人只要把信物和我的庚帖給我,這門親就算是退了。“容華淡笑,道,”退了親,那林世子能找個如花美眷,夫人您也能尋一個溫柔娴淑端莊大方的媳婦。“

”婚姻大事豈非兒戲,這退親豈非是一個姑娘家家說了就算的?“林夫人真是覺得她就是不想進宮,所以以退為進——因為那葉家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就只能自己帶了信物和庚帖找上門來了!

”我人都在這裏了,夫人難道還不相信?東西也帶來了,夫人只管收下,然後把我東西給我,那這門親事就算是退了。“容華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上無父母能為我做主,所以,這門親事我自己說了算。“

更何況,她也沒有打算嫁人!

林夫人還是疑慮。

”“這會我真心來退親,夫人倒是猶豫不決了,怎麽就沒有當年把我處之而後快的果斷了?又或許,夫人是和人商量好了,到時候娶葉家的另外一位姑娘進門來?”容華譏笑問道。

葉家想讓她們姐妹送去選秀,同樣也不會放過這門親事。

林夫人不由得心一緊,看向容華的目光帶了幾分陰冷。

她怎麽回來的。

這是個謎。

白凜沒有透半個字!

更是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林夫人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沒有底的感覺。

而她說得另那句話,也是有些道理的。

葉老夫人與她說的時候,就只說讓五姑娘去選秀,對于兩家的親事卻是含含糊糊,并沒有說五姑娘要是被選上了,這葉家和林家的親事如何處理。

葉老夫人沒有提,她沒有放在心上。

左右定的是二房嫡出的五姑娘,葉家把她送入宮,到時候還想把另一個姑娘嫁進林家來?

門都沒有。

一個葉家而已,她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這丫頭——林夫人冷冷地打量了一番,目光平靜,神情淡淡的,并無半點相求或其他的神色。

但是,這退親和一個小姑娘談?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說做主就能做主?林夫人雖然是很想直接就拍板,但心裏還是有一絲猶豫,于是斂了斂神說着場面話,“你們葉家想要退親,我自然也不會攔住,但這件事非同小可,你還是回去請能給你做主的長輩來說吧,不過五姑娘一個姑娘家的,這些話我就只當從沒有聽過,你回吧。”

容華笑了起來,“林夫人,我的長輩只怕是不會如你所願。”他們只會緊緊地咬着林家不放!“我既能來,那這件事我就能做主,夫人你就真的不想了卻多年來的心願?”

林夫人一時沒有開口。

她說得對,對于葉家來說,這門親是極好的,怎麽可能退?

容華也沒有開口,等着做決定。

林夫人慢慢地攏着茶葉,面上平靜無波,沉默了好一會,才擱下了茶杯,伸手拿了桌上的玉佩和兒子的庚帖遞給了身邊的心腹媽媽,吩咐道,“你把東西收好了,還有把信物和五姑娘的庚帖取來。”

莫怪她利用和欺負一個小姑娘。

這是她葉容華自己送上門來的。

信物,庚帖都還了,到時候葉家不承認又能如何?

到時候,只說是當年國公爺和葉世軒的一句戲言罷了,沒有信物,沒有庚帖,那就是算不得數。

“夫人英明。”容華看向她微微一笑。

林夫人看了她一眼,“以後,你不要後悔,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從此你和律兒嫁娶各不相幹!”

“自然。”容華颔首。

那媽媽很快取了東西返了回來,用一個描金的小紅木匣子裝着,走到了林夫人的面前,打開了匣子。

林夫人看了一眼,朝她點了點頭,“嗯,沒錯,交給五姑娘吧。”

那媽媽便恭敬地雙手呈給容華。

醉彤伸手接了,放在了容華的面前,打了開來。

碧綠的如意翡翠墜,質地細膩溫潤,色澤瑩潤如是一汪綠水在流暢,中間的隐隐能見到一個‘容’字,容華又把庚帖打開看了,然後才示意醉彤收了起來,自己也起了身,“如此,容華就不打擾夫人了。”

“你送送五小姐。”林夫人也沒有挽留,吩咐了身邊一個綠衣丫頭送她出去。

“這丫頭——媽媽,我心裏怎麽越發沒底了。”還當她來有所圖,卻是真的來退親,林夫人皺眉道,“難道她是想進宮?”難道自己是高估了她?畢竟宮裏繁花錦繡。

“奴婢也摸不準這五姑娘是怎麽想的。”媽媽搖頭,随即笑道,“不過,夫人倒是真是了卻了多年的一樁心事。”

林夫人扶了她的手,站了起來,眉眼帶了笑。

是啊,總算是退了親。

她心裏的那顆刺,終是拔了出來。

……

“恭喜小姐。”上了馬車,醉彤開心道。

“嗯,是值得高興,走,我們去一品居吃中飯!”容華嘴角微揚。

一品居的掌櫃姓于,他也是知道容華是東家之一,所以親自帶了容華三人去了觀水亭,觀水亭顧名思義是建在水中央,有九曲回廊連着岸邊,正值是春天,陽光明媚,岸邊微風拂柳,湖面波光潋滟,美如畫鏡。

用了飯,容華在水閣上休息半個時辰左右才帶了醉彤和流蘇起身,準備回府。

“五姑娘?”走過了九曲回廊,穿過月亮門,走花園的時候,七皇子迎面走了走來。

“參見七殿下。”容華忙行禮。

“免禮。”七皇子笑容明朗,往她身後看了眼,“五姑娘一個人?”

“聽說一品居景色雅致,菜式新穎好吃,所以就來看看了。”容華笑着回道。

“五姑娘似是從觀水亭的方向而來?”七皇子意味深長地往觀水亭的方向看了一眼。

觀水亭春能觀碧波賞柳,夏能意賞蓮納涼,秋賞月,冬賞雪,四季景色各有特色,不過——觀水亭不是鮮有人能預定到,因為觀水亭不經常對外放,自去年開張到現在,還只是對外開放過三次。

“是啊。”容華點頭,沒有多說。

“聽說那邊風景甚好,五小姐能去那邊一賞,運氣真好。”七皇子眼眸微深。

容華笑了下,屈膝,“殿下請,小女先告辭了。”

“嗯。”七皇子笑着點了下頭。

容華帶了醉彤和流蘇離開。

七皇子眯了眼睛看了容華遠走的背影片刻,也轉了身,往前走了幾步,開口吩咐身邊的小厮道,“回頭去查查,這葉家五姑娘和一品居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

多年心願解決了,林夫人心情非常好,覺得空氣都了比往日要甜膩了幾分,下午更是親自下廚給成國公和林律兄妹做了一桌他們三人愛吃的菜。

“母親,真的嗎?”成國公還沒有回來,林夫人便先與林律說了。

“當然是真的,那丫頭自己送的信物和庚帖過來的。”林夫人點頭說道,想着白天的事情,又是一陣譏道,“也不知道葉家是如何教的,一個大家閨秀如此不羞不恥的上門來退親。”

“幸得是退了親,不然,真是委屈哥哥了。”林若哼聲道。

“好了,如今你不用擔心了,娘啊,一定好好挑,給你尋一個最好的姑娘。”林夫人看向林律溫柔道。

“母親……。”林律看了眼妹妹林若,有些欲言又止。

“哥哥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林若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笑容嬌俏地摟住了林夫人的胳膊說道,“母親,哪用得去尋?不是有個現成的嗎?暮雪哥哥青梅竹馬,又長得漂亮,性子娴雅,我們又都是很喜歡她,所以她是最合适不過的人選。”

“不行!”林夫人是一口否定了,見得林律一臉的期盼,語氣深長對他們兄妹道,“你們都清楚,她是皇後娘娘早就是看中了媳婦,你們說話也注意些,不要說什麽青梅竹馬的話了,這傳到了皇後的耳裏,可就不好了。”

儲位雖未定,但四皇子是嫡出!皇後就那麽一個寶貝兒子!

如此打皇後的臉,誰敢?

雖然林家是太後的母家,也不敢于此。

“母親,我……!”林律着急。

“好了,不許再提。”林夫人帶了幾分嚴厲。

除非是皇後,皇上四皇子改變了主意,楊暮雪這次選秀落選了,那還有幾分可能。

“怎的這麽大的氣。”成國公笑着走了進來,問道。

“沒事。”林夫人忙起來。

林律與林若也起身。

林夫人怕提了這個話題,兒子和女兒又說楊暮雪惹成國公生氣,所以吃飯的時候,她就沒有提與葉家退親的事,直到吃好了飯,一家人一起喝了茶林律和林若離開後,她才與成國公提。

“什麽?”成國公騰地把手裏才茶杯扣在了幾上,面沉如水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國公爺……。”

“誰讓你退親的?誰讓你如此做的?明天你就給我去信物庚帖交換過來。”成國公怒目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咽了一口口水,忙柔聲道,“國公爺,您先聽妾身說,這是葉家他們退的親,是五姑娘自己的意思,是她不想嫁到我們林家來。”

“她一個姑娘懂什麽?她不懂,也跟着起哄?”成國公臉上的怒意更甚。

“國公爺,這又不是我們的意思,是她自己要退的!”林夫人道,“國公爺您也不用覺得對不住葉世軒了,這是他女兒自己的意思,是他女兒悔婚的,不管我們林家的事,正好,我們也可以好好挑一挑,幫律兒找個門當戶對的賢內助。”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明天你親自去葉家把事情和葉家的長輩給解決了!”成國公怒道。

“國公爺,妾身就不明白了。”林夫人也拔高了聲音,“開始妾身說退吧,你不同意,好,那就不退了,妾身想到時候娶回來了好好調教就是了!可是如今是葉家那死丫頭自己不願意,她自己跑上門來要退親的,難道我們還巴巴的求她嫁過來不成?”

“要是你明天去葉家沒把這事情解決了,那就是要去求她,求她嫁給兒子!”成國公喝道。

“不可能!”還去求那丫頭嫁過來?絕對不可能!林夫人道,“反正親已經退了,是她自己要退的,不管我林家的事!”

見得成國公一臉的黑沉,林夫人把聲音放柔了些,道,“國公爺,我也是為了林家着想,太後娘娘畢竟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如今有太後在,林家是有幾分體面,可以将來太後仙去了呢?律兒又沒有兄弟幫襯,就只有若兒一個妹妹,我們得給他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将來也能給他些幫助。”

“他必須娶五姑娘!”成國公依舊是堅持,沒有半點松動。

“國公爺您就不要惦記着當年與她父親有些交情了,是那丫頭自己不願意的!”

成國公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與葉世林說,你把信物和庚帖給我。”

“國公爺,您就對律兒那麽狠心?那丫頭除了一張臉,哪配得上律兒了?還有葉家的家世,也擺在那,雖是書香門第,可已經沒落了多年了,要是葉世軒在,那還好!現在,雖那丫頭過繼的兄長這次春闱高中了,可這中進士的三年一批,如是雨後春筍,再加上那這勳爵人家的子弟,他一個葉錦勤熬出頭不知道何年馬月!這樣的人家,別說到時候幫襯律兒了,能不成為律兒的包袱那就是阿彌陀佛了!這親事算來算去,都沒有一點的好處,國公爺您是顧念着與葉世軒當年的交情,然,這是那丫頭自己的決定,葉世軒不會怪你的。”

“去把東西拿來,我明日約葉世林一見。”成國公一點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改變主意。

“葉家是想把送去宮裏當娘娘,你去了也沒用!”林夫人道。

成國公目光突冷,“葉家人與你說的?”

“是今日五姑娘不小心說漏了嘴。”林夫人前沒有透露過,所以現在把責任往容華身上推。

成國公臉猛然一沉,喝道,“去把信物和庚帖拿來!”

林夫人被吓了一跳,随即脾氣也上來了,“我是不會給你的,親已經退了,我不會同意再去議這門親的,侯爺您要是不顧兒子的死活,偏要娶那丫頭進門,那我死給你看!”

“要是這事情沒處理好,萬一她——!”成國公臉色陰沉,說到這裏頓了頓,“要是娶不回來這兒媳婦,那到時候你就給我去死吧!”

說完一甩袖往外走。

處理好,自然兩家的親事繼續。

走到門口頓住了腳步,成國公回頭道,“我與你說過,她進了門,要如何,我不會管,但她必須進我林家的門,葉世林那我自會跟他說,你自己明日也親自去一趟葉府,跟葉老夫人把庚帖和信物緩過來,還有——她是我林家的媳婦,讓他們好自為之,免得落下一個欺君之罪!”

說完掀開了門簾出了屋。

林夫人愣愣的,半響才回過神來哭道,“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啊?那丫頭有什麽好了?國公爺如此固執要娶她做兒媳婦?我的兒怎麽就這麽命苦啊?這麽多年的夫妻,居然為那死丫頭說讓我去死!”

心腹媽媽不好議論國公爺,想了想,道,“夫人,國公爺是不是有什麽另有目的?”

“有什麽目的?不就是怕世人說我們林家背信棄義,欺負一個可憐的弱女子嗎?”林夫人哼了一聲道,“可如今是葉家要退親的,跟我們有什麽關系?便是世人要說,也是她葉容華有眼無珠。”

“可是國公爺都這麽說了,那夫人您明日準備怎麽辦?”明日夫人可還是葉家四小姐及笄禮的正賓。

“去,當然是要去了。”林夫人賭氣道,“都說讓我去死了,怎麽着也要去一趟。”

但,那親能不能繼續,可不是她能說了算的。人家姑娘自己不願意,長輩又打算着送她選秀,博取更多的富貴。

……

翌日天氣格外晴朗,春光燦爛,萬裏無雲。

葉府上下早早忙碌了起來。

今日是葉怡珠的及笄禮,葉老夫人還格外施恩,讓人放了紀氏出來,畢竟這是親生女兒的及笄禮,紀氏怎麽不參加?這姑娘及笄是大事,做母親除非是病得奄奄一息起不了床。

而且,葉怡珠馬上就要進宮選秀,葉老夫人也是看在孫女的面子上給了紀氏幾分體面。

贊者是紀雨繡,有司是葉怡月,正賓請的是成國公夫人。

關系好的朋友都說按時早早就來了,及笄禮就在葉府的明月閣舉行,紀氏與葉老夫人兩人笑容滿面地與人說笑着。

等林夫人到了,吉時一到,及笄禮就開始舉行。

禮一完成,葉世林就離了內院出門去了,葉老夫人也關心地讓人送了紀氏去休息。

衆人見得紀氏顴骨高聳,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的蒼白和憔悴,也都沒有懷疑。

禮畢,

吃了午飯,喝了半盅茶,林夫人才與葉老夫人示意自己有話跟她說。

“我有幾句話與老夫人說,各位不要見諒。”林夫人對在座的夫人們歉意說道。

“夫人言重。”衆人忙道。

“今日可是謝謝夫人了。”葉老夫人謝了一句,笑着請了紀夫人幫忙招呼下客人,然後起身笑着請林夫人去小廳說話。

“五姑娘,也一起去吧。”林夫人看向容華道。

容華愣了下,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好。”

葉怡月剮了眼容華。

容華只當是沒有看到,跟了她們去小廳。

等丫頭上了茶和點心,葉老夫人就揮手把閑雜人等就屏退了下去,只留了各自幾個心腹在身邊伺候着。

葉老夫人先是請了林夫人喝茶,然後疑惑問道,“不知夫人,有什麽話要與老身說?”既是讓五丫頭也跟了來,自應該是因為兩家的親事,可是那個不是已經說好的了?

林夫人放下了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這事啊,跟五姑娘有點關系,昨日五姑娘到了國公府。”

葉老夫人面色一凝,看了眼容華,然後與林夫人道,“讓夫人見笑了,這丫頭不懂事。”

容華面色冷靜地坐在葉老夫人下手的椅子上,飛快地看了眼林夫人,思付着她的目的——難道是反悔了?

林夫人臉上帶了自責,歉意與老夫人道,“也是我一時氣憤,所以沖動應了五姑娘的請求。”

“這丫頭……。”葉老夫人皺眉看了眼容華,“這丫頭說了什麽,都是老身沒有教導好。還請夫人見諒。”

“五姑娘拿了庚帖和信物過去退親,我實在是……說來也是我的不是,我不該與一個小姑娘計較,更不該與她一個姑娘家說婚姻這等大事的,今日我來就是與老夫人道個歉。”

說着就要起身給老夫人行禮。

“夫人使不得。”葉老夫人忙是摁住了她,确認問道,“夫人,你的意思是昨日五姑娘去了國公府,退親?”

而且還真退了?

葉老夫人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眼睛定定地看向林夫人。

“都怪我。”林夫人自責說了一句,然後看向容華道,“五姑娘昨日就當是一場玩笑,這親啊,我們不退了。”

“怎麽能說一場玩笑?”容華擡眸看向她,說道,“夫人,這怎麽能說一場玩笑?夫人昨日怎麽說來着,說日後要我不要後悔,便是後悔了也是沒有用的,不想不過一日的光景,卻是夫人反悔了!”

“當時是我被你氣急了。”林夫人姿态做足。

“是嗎?”容華嘲諷地看向她一笑,既是要反悔,那好得也把信物和林律的庚帖帶過來嘛!如昨天她的誠意多好,直接就把信物和庚帖都帶了過去。

“孽障!”一旁被震驚得回過神來的葉老夫人看向容華一聲怒吼,“你一個大家閨秀自己跑去國公府退親,成何體統?你還有理了,還不跟林夫人道歉?你的規矩禮儀都學到哪去了?我葉家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容華扭頭看向葉老夫人,正色,“我不僅要退這親,而且,我也不會去參見選秀!”

“你……你這個不孝的東西!”葉老夫人勃然大怒。

“規矩禮儀?我明明是定了親,可祖母你們卻是打算把我送去選秀,這又是什麽規矩禮儀?”容華譏笑着說道,然後看向林夫人,“而林夫人你,第一次是把我賣給了他人不成,這一次又是與人互通一氣,你本就是厭棄我至此,退親不正是合你了的意?這林家的門,讓我進,我還嫌髒呢!”

“反了,反了!”葉老夫人氣結,拍着桌子大聲道,“你怎麽和長輩,貴客說話的?這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姑娘家家的跑去退親,你還有理了不成?還不跟國公夫人道歉?”

容華坐直了身子,腰肢挺得直直的,無懼地看向兩人。

“反了,反了,做了錯事,你居然還不認錯?今日我就打……。”葉老夫人看到站在容華身後一臉冷氣的流蘇,把手裏的茶杯握緊了,把到了嘴邊的話也改了,“你這個孽女,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出葉家,我就當葉家從來有養過你!”

聞言,容華站了起來,朝葉老夫人行了大禮,“如此,孫女拜別祖母。”

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

“老夫人,這……你息怒,她一個姑娘家,這離了家,你讓她去哪?”林夫人好言勸慰道。

“這丫頭……。”葉老夫人氣了個倒仰,給了一個眼色給喜珠讓她跟上去看看,然後轉而看向林夫人,“讓國公夫人見笑,這丫頭從小沒了爹,她母親也不在身邊,我難免驕縱了些……還請夫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所以這親,自然退的也不算數。

林夫人笑着颔首,“老夫人說的是,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我怎麽能與她計較那麽多?”

兩人又是笑着客套了一番,然後葉老夫人才請了林夫人起身回正廳。

小廳離得正廳不遠,氣頭上聲音難免也是大了些,所以一衆賓客也都是聽得了一言半語,見葉老夫人和林夫人回來,衆人目光閃爍一下,便繼續說笑了起來。

葉怡月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五姐姐把親給退了?

她是想立即沖去問個清楚,可是滿堂的賓客,她也沒有動,只得打起精神來招呼客人。

衆人也是有眼色之人,坐了會,就起身陸續告辭。

送走了客人,葉老夫人面色疲憊想着去海棠苑問個究竟,剛沒走幾步,喜珠就腳步匆匆地奔了來,“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五小姐收拾了東西要離開呢!”

“這孽障!”葉老夫人怒罵了一句,扶着李媽媽的手帶了搖頭快步朝海棠苑走去。

葉怡月與葉怡珠也忙跟了上去。

海棠苑裏的海棠花開得如火如荼,如天邊的雲霞,絢麗至極,院子裏待放了兩個箱籠,石媽媽,梨花,何武家的,含笑,紅豆幾個人還在腳步匆匆地往外搬包袱,其餘的婆子和丫頭不知所措地站在角落裏看着。

葉老夫人怒吼,“還不都給我住手!”

石碼媽幾個忙頓住了動作,行禮,“奴婢給老夫人請安。”

“這都是做什麽?”葉老夫人怒問。

“孫女不孝,就此別過。”容華帶了醉彤與流蘇從屋裏走了出來,朝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禮。

“五姐姐……。”葉怡月弱弱地叫了一聲。

葉怡珠雙眼噴火,“五妹妹,你鬧夠了沒?”今日是她及笄的大日子,這死丫頭居然給鬧出了這麽一出?

容華直接無視她們兩人,看了眼一堆包袱,問石媽媽道,“都拾掇好了嗎?”那邊什麽都準備好了,所以只帶貴重的東西就可以。

“嗯。”石媽媽回道。

“走吧。”容華淡聲道。

石媽媽和何武家擡了一個箱籠,含笑和紅豆擡了一個箱籠,剩下的幾個包袱則是梨花,和醉彤,流蘇三人負責。

“反了太了,還不給我放下!”葉老夫人喝了一聲,“來人,給我攔下!”

流蘇背着兩個大大的包袱,掃了一眼,一衆婆子的腿就發軟,沒有人敢上前。

葉老夫人氣得哆嗦,“沒用的東西,快給我攔住!”

衆人看着流蘇冷冰冰的臉,小腿直發抖,這流蘇姑娘金簪都能揉成灰,這上去他們還有命?

有兩個不怕死的上前去攔,流蘇一腳一個踹飛了幾丈遠,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誰再來。”流蘇冷冷掃了一眼。

衆婆子丫頭就紛紛往後退讓開了道。

葉老夫人看着容華一行人暢通無阻,氣得大叫,“去,去,快去把護院叫來。”

一丫頭匆忙往外院跑。

海棠苑本就偏,卻也是離得後門近,等得護院從外院匆匆趕來的時候,容華等人已經坐上了剛打發了春天出來租的馬車離開了。

葉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捶胸,“孽障啊,孽障。”

李媽媽和葉怡珠,葉怡月送她回了松鶴堂,然後好一頓勸葉老夫人的氣也沒有消。

晚上,葉世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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