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禮物

有了廖涵蕭的保證，周瑞安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這一夜腿沒有疼也沒有夢，清清靜靜的到了第二天早上，中午時婁朋輝又來了，看他西裝革履的樣子，應該是剛開完會。

“輝哥，”周瑞安看着婁朋輝；“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說了。”

“什麽？”婁朋輝剛削完一個蘋果，用水果刀削下一塊添在自己嘴裏，又削下一塊喂給周瑞安。

“你衣櫃裏的衣服，我都想給你扔了，”周瑞安嚼着蘋果說。

“啊？它們怎麽你了，幹嘛扔，”婁朋輝有點意外的看着他。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我以為你40多歲，旁邊那個是你幹女兒。”

婁朋輝一身脖子，咽下嘴裏的蘋果；“那是你沒看清，你現在還這麽看？”

“嗯……偶爾，尤其是你一換衣服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這叫成熟魅力，”婁朋輝毫不在意；“我那些衣服可都不便宜，難道大牌設計的成功之處就是把人倒騰老了？”

“衣服沒錯，錯就錯在你找的都不适合你……”

“衣服只要合身，那就适合，哪有好看難看，”婁朋輝說着，又給周瑞安削了塊蘋果；“重點是人。”

“你是說……人好看了，穿什麽都好看……？”周瑞安艱難的問，感覺婁朋輝是在隐喻他自己……

“不然你看那些模特，為什麽穿什麽都好看，還不是因為人好看，所以我也就不用在衣服上多下心思，”婁朋輝又削下一塊蘋果，塞到周瑞安嘴裏；“再說了，我差嗎？我要那麽差你還看得上我？我審美還是不錯的。”

周瑞安嚼着蘋果，若有所思地看着婁朋輝，心想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中午吃完飯，病房熱鬧了起來。

果然如廖涵蕭所說，開始有人探望周瑞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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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是雯雯他們。雯雯帶着周瑞安參加過不少次她的姐妹淘，因為周瑞安出衆的外表和謙和的态度，雯雯得到了不少恭維，大大的滿足了虛榮心，現在一聽說小帥哥受傷了，那些還對周瑞安留有心思的女人們吵着的要來探望，雯雯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于是帶着姐妹們叽叽喳喳的就來了，基本都沒空手，人手一束鮮花，外加每個人的脂粉香水，整個病房瞬間被各色的香味充斥，熏的周瑞安直打噴嚏，還有幾個居心叵測的小姐妹還跑去和婁朋輝合影自拍，臉貼臉那叫一個親密，搞得他莫名其妙。

雯雯是真關心周瑞安，給買了個新平板，下了滿滿一桌面的游戲，就為給他解悶。

周瑞安本想與她寒暄，奈何這幫女人嗓門太大，吵得耳朵疼。

她們本意是真來看望周瑞安，然而瞥見旁邊端坐的婁朋輝，立刻心猿意馬起來，都意意思思的往他那邊湊。

周瑞安不在意，雯雯不好意思了，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後，死拉活拽的把這群女人帶走了。

等她們走光，婁朋輝打了個噴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數字；“一群妖豔賤貨。”

說完，随手把紙條扔進垃圾桶，然後面帶微笑的望向周瑞安，好像在等誇獎。

周瑞安懶懶地沖他伸出一只手，婁朋輝很積極的把腦袋湊過來。

“嗯，真乖，”周瑞安摸着他的腦袋。

第一波人來完，休息沒多久第二波人來了，是婁朋輝公司的高管，其中一男人燙了滿頭的卷發，帶着黑框眼鏡絡腮胡，特別有雅痞的勁兒，穿衣打扮也好看，比周圍幾個中年男人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婁朋輝對他們要莊重的多，一一握手微笑，給他們描述周瑞安的傷情，幾個人也笑眯眯地來慰問周瑞安。

這些人因為都不認識周瑞安，全都帶了紅包，婁朋輝使勁兒推脫，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周瑞安的被子床墊外加婁朋輝的口袋都被塞滿了，不過紅包因職務的關系有薄有厚。

高管來完了，就跟說好了一樣，開始來員工。

員工們大部分很年輕，還有很多剛畢業的，帶的東西就沒高管那樣謹慎，什麽都有，還有人帶了家鄉的落花生，麻袋上還夾雜着土塊，看的婁朋輝直皺眉頭。

這幫人走後還沒等周瑞安喘口氣，下一波人又到了。

這幫人是婁朋輝的朋友，各行各業的精英，平均年齡只大不小，他們目标很明确，來了以後幾乎不看周瑞安，全程與婁朋輝會談，談的要麽是合作，要麽是融資，恨不得在這開個會，送的東西要比前幾波高級的多，從翡翠擺件到鹿茸人參都有，這些人送的東西，婁朋輝就沒有再拒絕，頂多小聲告訴對方，自己現在不合适拿。

周瑞安躺在一邊，默默記下來者的臉和職務。

這樣每天跟接客一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天，在第二天上午，周瑞安意外的看到了何墨安和他的女伴。

婁朋輝對他的态度挺不一樣，笑嘻嘻的問東問西，一口一個何大師的叫，說是戲虐吧，不像，說是尊重吧，又有點輕浮，何墨安依舊是穿着對襟的上衣，帶着黑框眼鏡，一副老學究的狀态，很嚴肅地回答婁朋輝的問題，倒是他那個女伴很活潑，坐到床邊與周瑞安聊天，因為二人都是畫油畫的，很有共同語言，一提名字，二人有不少間接認識的人。

“哎？你是a市美院畢業的？”女伴聽了周瑞安畢業的學校有些驚訝；“我還真知道幾個你們學校的！那個……嚴克寒！你知道嗎！”

周瑞安臉上笑容依舊；“知道啊，他跟我是一個班的，研究生的時候很少來上課，都在宿舍打游戲。”

“是嗎！他和幾個朋友在黑村藝術場那邊開了個工作室，也算是在b市常駐了。”

“黑村很遠啊，都快出b市了。”

“對啊，不過房租便宜，現在b市三大藝術圈，黑村是最便宜的，哎，我還知道幾個！”女伴又報了幾個名字，都是周瑞安半生不熟的，直到他說到彭天。

“……他好像在你們學校挺有名的吧，我在你們學校的朋友以前老跟我提起他。”

“對……”周瑞安一點頭，笑容有點架不住了；“老師們都很喜歡他。”

“聽說前段時間，他開的店被砸了，你知道嗎？”女伴露出八卦的表情，果然，女人永遠愛八卦。

“沒有呀，”周瑞安驚訝道；“我只知道他開了店，但不知道被砸了，怎麽回事？”

“啊？你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我也是聽人說，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被報複警告了，”女伴看周瑞安不知道，有一點點失望。

“他惹了誰？”周瑞安問。

女伴皺着眉想了半天，只磕磕巴巴回答；“好像……好像……跟感情有關！惹了誰我也不知道，總之好像開不下去了。”

怪不得他說店可以賣了……原來開不下去了。

何墨安沒逗留多久，似乎專程來看周瑞安的狀态，聊了沒兩句就帶着女伴走了，臨走時，周瑞安和女伴互加微信。

婁朋輝有點疲憊的坐在周瑞安旁邊；“現在高興了嗎？”

“什麽？”周瑞安問。

“你不是嫉妒人家開店嗎，現在店被砸了，開不開心？”

“是你砸的！？”周瑞安瞪大眼睛。

“瞎說，”婁朋輝否認，但很快抓住了重點；“我為什麽砸他的店，難道你們倆還有聯系？”

“沒有，他單方面聯系過我，我沒理他，”周瑞安随口說。

“他還因為感情問題被人教訓了？真是……肯定惹了不該惹的人，他惹了誰？”婁朋輝問。

周瑞安有點不安，總覺得婁朋輝在套他的話。按他的想法，他是萬不想讓婁朋輝知道任何與彭天有關的，這不在他的掌控之間，不過好在這個問題好搪塞。

“我怎麽知道……我天天躺在這還要知道天下事？”

婁朋輝一撇嘴，抓抓腦袋；“我早就說過，這小子要不走官道，成不了大事。”

等到快晚飯的時候，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波探望的人，廖涵蕭。

廖涵蕭帶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似乎是他的助理，這個美女助理還帶着一個大包，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喲，您怎麽來了，”婁朋輝看到他有點意外，立刻站起身上下打量他。

“你這邊有難，我當然要來慰問一下啊，不過我消息不靈通，原來受傷的不是你啊，”廖涵蕭晃着大個子，頂天立的站在屋內，把所有人對比的都像是五短身材。

婁朋輝嗤笑一聲；“誰這麽廢物傳的話，開除啊，這是謊報軍情。”

“無所謂，他受傷和你受傷沒什麽區別，你看，你不是也被困在病房裏嗎，”廖涵蕭很自來熟的坐在了椅子上，指示美女助理拿東西。

“剛飛回國，來的倉促，沒帶什麽好的，”廖涵蕭說着，美女助理遞過來一個大玻璃罩子，玻璃罩子很精致，裏面藏着個泰迪熊，仔細看，太泰迪熊是陶瓷與水鑽組成的，皮卡皮卡的閃，周圍是各種幹燥的花朵做擺設。

“華而不實，”婁朋輝很直接的評價。

“很合适不是嗎？”廖涵蕭問；“雖然時間緊了點，但是我覺得這禮物挑的沒毛病。”

美女助理将這個大玻璃罩子放在桌子上，挨着周瑞安的枕頭，能聞到似有若無的香氣，還有……一點奇怪的味道……

婁朋輝看着這個東西，心裏有些不痛快，不過周瑞安一直歪着頭盯着瞧，似乎挺中意……

“看，他喜歡，”廖涵蕭用下巴一指周瑞安，臉上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周瑞安這才看向他，溫溫柔柔的回應；“謝謝。”

“不謝，應該的，對了，你叫……周瑞安，對不對。”

周瑞安點頭，不知道廖涵蕭這是幹嘛，戲好像有點多……

“哦，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名不虛傳啊，你家婁總可維護你了，什麽場合都不帶你，淨找些歪瓜裂棗的應付，我們都好奇死了，”說完，廖涵蕭一拍婁朋輝肩膀；“等他出院了，辦個聚會，也該帶出來見見人了，別老藏着。”

婁朋輝扯着嘴角笑笑，又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但是畫裏畫外，好像都在互怼……

最後婁朋輝似乎煩了，他看看手表問；“時間不早了，你跟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廖涵蕭也看看表，這二人好像在比誰的表更貴；“下次一起吃吧。”

“太好了就等你這句呢，”婁朋輝也不掩飾，趕緊起身送人。

三人走到門口，廖涵蕭忽然轉身說了一句；“哎，可別把東西扔了啊。”

這一下來得突然，婁朋輝幾乎沒反應過來，他愣了兩秒，皮笑肉不笑；“這可由不得我，人家要扔的話我也攔不住。”

廖涵蕭聞言又是一笑，他本就形象好氣質佳，笑起來更有魅力，只是這魅力落在了心懷鬼胎的二人眼裏，算是白瞎了。

婁朋輝送走廖涵蕭，回來盯着玻璃罩子看。

“你喜歡嗎？”婁朋輝皺着眉頭，很希望周瑞安搖搖頭，或是回答遲疑點也行。

“喜歡啊，”周瑞安綻出一個暖暖的笑容，把婁朋輝的想法擊了個粉碎。

婁朋輝撓撓頭，心想周瑞安對他們的恩怨一點不了解，肯定把廖涵蕭和這幾天的訪客都同等對待了，既然這樣也就無所謂，難得他表現出了喜愛，就留着吧。

周瑞安看着玻璃罩，先是被它的醜與俗深深的震撼，這波震蕩還沒過，他又恍然大悟，知道這醜熊一定暗藏玄機，立刻佩服起廖涵蕭的想象力。

“他這是在淘寶訂購的吧，”周瑞安自言自語；“真好，應該給個五星好評。”

婁朋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看着這俗不可耐的熊，疑惑到底是自己的審美有問題，還是周瑞安的審美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