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靠近你三十三點

“老師你是說我、作弊？”夏煙受傷地瞪大了眼睛，“我沒有！真的沒有！”

“嗤。”厲彥北看她演戲蹩腳得很，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來，準備速戰速決，“那你解釋一下這張投票紙為什麽會出現在垃圾桶裏。”

夏煙訝異地退後兩步，臉上全是慌亂，牽強地說道：“厲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太懂？”

“別裝傻！你就說是不是你扔的。”厲彥北可不會因為她可憐的模樣而産生什麽憐香惜玉的想法，“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

“……這。”

學藝術的老師一般都和學生處得比較好，但此時她笑不出來，嚴肅中還夾雜着失望，“夏煙，你說是不是你做的。”

現在人證物證都在，夏煙怎麽反駁都像是在狡辯。

面對他們的目光，夏煙慢慢垂下了腦袋，漸漸有哭聲響起，“老師，我錯了……”

“那張投票紙你扔了有什麽意義？”老師嘆了一口氣，問厲彥北，“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那張紙上寫的誰？”

厲彥北将揉成一團的紙展開，上面赫然寫的楚映的名字。

老師早就猜到了，如果不是關系到最後的結果，夏煙何必做這麽多的事情。

“夏煙，為什麽要這麽做？！”

原本以為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人真是不可貌相，居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來。

夏煙不語，卻将頭擡了起來，她哭得兩只眼睛紅紅的，一副後悔至極的模樣，在老師問出這句話之後，她便欲言又止看向了3班那位女生的方向，最後什麽都沒說。

這一眼包含了太多東西，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3班女生。

“和我沒關系，我都不認識她！”3班女生急死了，連忙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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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煙卻突然出聲，“你怎麽能這樣！”

3班女生快炸了，明明這件事情她也是受害者，一轉眼就成了同夥，她百口莫辯，畢竟投票結果和夏煙的利益沒有沖突，但是卻和她息息相關。

她也想不出來為什麽夏煙要作弊，可這事兒真的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老師……我！”3班女生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才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楚映卻在這時候開了口，“我棄權。”

“啊……”老師糾結着，沒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正想着解決辦法呢，聽到楚映這句話，她看了過去。

楚映微微一笑，不論在什麽時候她總是能給人一種溫溫柔柔的感覺，毫無攻擊性，讓人想要靠近，“我覺得她很好，投票也就是選出一個人來而已，我棄權，不管最後那票是投給誰的，都沒關系。”

她的一番話，将幾個人帶出了困境，就連老師都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楚映，你真的不當領唱了？”3班女生低聲問道。

楚映笑着回答：“不當了，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的。”

這樣的結果其實是最好的，老師不用糾結，她又将夏煙留下來好好地批評了一頓之後才放人。

楚映三人先走，3班的女生再三保證，自己絕對沒有作弊，楚映信的，她一直都信的，眼睛不會說謊，所以她相信競争對手是清白的。

3班女生對于楚映的信任十分感動，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分開。

在一旁等着楚映的厲彥北，大掌扣住她的腦袋，好好的揉了一把，“嘤嘤，你怎麽這麽好啊！”

楚映沒能躲開他的魔爪，頭發又被揉亂了，“厲彥北，你不該和我說說那張投票紙是怎麽來的嗎？”

她可不覺得厲彥北會去翻垃圾桶。

翻垃圾桶什麽的……厲彥北自然是不會做的。

“嘤嘤比我想的還要聰明。”厲彥北剛擡起手，想繼續揉她的發頂，被楚映一個閃身躲開。

自己的頭發再讓他這樣揉下去，都快成瘋婆子了。

厲彥北見她不願意讓自己摸頭，便将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反正這會兒學校裏沒什麽人了，也不怕被看到。

楚映因他的力道，身子微微往一側歪去，她試了兩下，沒辦法把那只大手給挪開，幹脆放棄了。

他們走在學校的一條林蔭道上，道路兩邊種滿了綠樹，這種樹不知是什麽品種，四季常青，眼見着都快要到冬天了，還是枝繁葉茂的模樣。

聽着耳邊風吹樹葉的“沙沙”響聲，厲彥北這才開口，“那東西哪裏用我去垃圾桶找，随便拿張紙不就行了。”

楚映懂了，“那張紙是你寫的？不是她扔掉的那張？”

“嗯哼。”厲彥北彎着腰，說得理所當然。

投票的紙在老師桌上放着，拿一張過來并不難，再寫上名字揉一揉，他說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那就是。

“夏煙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3班的女生和夏煙真的在禮堂裏連話都沒有說過。”楚映沒往別處想，再說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得罪了夏煙。

說到這裏，厲彥北眸子眯了眯，沒吭聲。

夏煙說到底還是太蠢，被這麽簡單一試就試出了問題來，不過由此可見，這的确是個有心計的。

小時候厲彥北就不喜歡和她玩，看在大家都認識的份上才勉強給了她幾分面子，這件事情之後，厲彥北不想給她面子了，還是當陌生人為好。

“不管她是為什麽，總之你以後離她遠點兒。”

楚映這麽單純，哪裏會是夏煙的對手，不過後面半句話厲彥北沒說。

有他在呢，那個夏煙再怎麽翻，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就是厲彥北不說，楚映也有這個打算，看今天夏煙眼淚說掉就掉的樣子，她可遠遠達不到那個段位。

兩人走出去老遠一段路，楚映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腰麻了。”

他的手這麽重，搭着好沉啊！從肩膀一直酸到腰上！

楚映比厲彥北要矮上一個頭，不是楚映矮，而是厲彥北太高。

厲彥北看着旁邊的小腦袋，将手擡起來，他們因為這個姿勢離得并不遠，他可以聞到楚映身上淡淡的清香，上回在教室裏他就聞到過。

十分的好聞。

厲彥北吸了吸氣，那股淺香卻從鼻尖消失了，原來是楚映和他拉開了距離。

“你真的不想當領唱了？”厲彥北側頭問她。

楚映聽他這麽認真的語氣，答道：“誰當都一樣啦，何況她唱得也很好。”

這不是假話，楚映心裏就是這麽想到，厲彥北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可本來這是屬于你的。”

“享受過程。”

“什麽？”

楚映看向落了半步的厲彥北，開眉展眼道：“這是我第一次去主動争取，享受過程就好了，結果怎麽樣其實不重要。”

她這個鴕鳥一樣的性子，能有勇氣站在臺上，面對這麽多雙眼睛，實屬不易。

她有勇氣向前邁步，這不就夠了？

厲彥北覺着楚映身上現在哪哪兒都是閃光點，誰說她是芸芸衆生中最普通的一個？

在他看來，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就是自己好似都不能做到如此豁然灑脫，如此看得開。

“嘤嘤，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厲彥北勾住她的手指，兩人停住。

楚映眨眨眼睛，不明白他的話題怎麽會跳得這麽快，“什麽事？”

“請你停止散發魅力，我有點兒受不了。”厲彥北瞧着多正經啊，就像在說什麽大事一樣。

楚映反應過來，磕磕巴巴道：“說什麽呢！”

她害羞了，走得快，步伐卻亂了，不止是步伐亂了，心也跟着亂了。

厲彥北追上去，沒了往日旁人眼中的冷淡，笑得像個陽光大男孩，雖然他本來就是大男孩“我周末去你家書店。”

楚映看着他的笑容呆了呆，“去幹嘛？”

“去書店當然是買書的，到時候見。”

他們快要走到人行道口了，厲彥北擡手和她道別，臉上依舊在笑。

楚映腳尖方向轉了轉，走之前丢下一句話，“厲彥北，你應該多笑笑。”

他在人前總是冷冰冰的，叫人敬而遠之，殊不知笑起來有多好看。

冰雪消融過後，萬物複蘇，他的笑像是春天的一縷光，有着淡淡的孩子氣，這才是他這個年齡的人該有的。

楚映跑得很快，厲彥北想抓都沒有能抓住，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才和楚映走來的一路，他好像一直都在笑。

臉頰的肌肉有些酸了，他依舊在笑。

能遇到一個讓自己笑的人，是他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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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厲彥北如約到了楚映家書店，範麗娟照例去上班，楚文則也要去進貨，和厲彥北第一次來一樣，還是只有楚映一個人在看店。

不過這回沒有祝慧雨在。

厲彥北進去，趴在櫃臺上看她寫了會兒作業，砸了咂嘴，“嘤嘤，我渴了，想喝果汁，就你上次做的。”

鮮榨果汁！料足又好吃。

楚映寫完試卷正面的最後一道題目，放下筆，進去幫他榨果汁，“要放糖嗎？”

“要，多放些。”

楚映榨果汁的空檔，厲彥北看見櫃臺上放着的一個老式磁帶，就是上小學聽聽力的那種，他拿起來放進卡式錄音機裏頭，鄧麗君的老歌就飄了出來。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獲特別多

看似一幅畫

聽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裏已包括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

鄧麗君的歌聲帶着她獨有的柔美情思飄蕩在書店裏，厲彥北便聽着歌，穿梭在書架間，看看有沒有什麽他感興趣的書。

這樣的周末，外邊冷，店裏暖，窗戶上浮起一層白色霧氣，有光透進來，一室明亮。

厲彥北慢慢地走，慢慢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