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靠近你五十二點

厲彥北臉上純粹的笑讓一衆堂哥堂弟們驚掉了下巴，他們雖然一年裏頭見面的次數不多，基本只有到了春節才會聚在一起。

但每年春節聚一次，這麽多年過來了，對厲彥北的了解可不能說少。

這位少爺小的時候是個混世魔王，他們當中年紀稍微大點兒的被他整過，年紀小點兒的則是他的跟屁蟲，一起做壞事。

他向來不喜形于色，可能上一秒還和你好好地聊着天呢，下一秒就突然發難，總讓人措手不及。

要說笑的話，就更少了。

在厲彥北臉上他們見到的更多的是不耐煩，厭惡，滾一邊去……這樣的負面情緒。

倒是很少看見他這樣笑。

厲彥北反複看了會兒楚映發過來的這個字，擡了擡眼皮，斂去笑意，“都看我幹嘛？春晚不好看？要我給你們表演個節目？”

堂哥堂弟們不敢多看，卻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對嘛……這才是厲彥北，剛才看見他笑，他們都以為他又想了什麽壞主意了……

厲彥北可不知道他這些同齡親戚腦子裏面在想些什麽，如果知道的話，估計當場就能給他們整出點兒事來。

春晚八點開場，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結束。

厲彥北已經沒有了看春晚的習慣，還不如到房間裏去打游戲來得有趣，在場的年輕人也是，各忙各的手機，唯有上了年紀的人，将春晚當成了一種情懷，看得津津有味。

厲老爺子捂着唇咳嗽了幾聲，盡量不讓人注意到，可是嗓子裏的癢意越來越重，他壓也壓不住，一張臉通紅，咳嗽聲一旦發出便爆發了。

老爺子的異常讓打算上樓的厲彥北止住了腳，他走過去幫着撫了撫背，“爺爺，沒事兒吧？”

“沒事。”老爺子咳嗽過一陣後，擺手道，“前陣子出去吹了風，有點兒感冒。”

這樣的咳嗽在觀看春晚時每隔一會兒就要來一次，那些自诩孝順的小輩在關懷了幾次過後，便将老人家的咳嗽當成了稀疏平常的事，不再吱聲。

唯有厲彥北皺了眉，他連手機也不玩了，就注意着老爺子的動靜，還讓廚房頓了點梨湯過來，看看能不能起到點作用。

在厲彥北的印象中，他爺爺的身體一向很好，前兩年的時候繞着宅子跑上兩圈都不成問題，現在仔細一瞧，好似蒼老了不少。

咳嗽不是大病，但是很容易變成大病，也在昭示着一個人身體走着下坡路。

厲彥北不是醫生，他沒有辦法判斷厲老爺子的病到底是輕是重，只是一向健康的人出現了這種老态，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人總有一天會老去，身子骨變差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晚上十點，厲老爺子熬不住了，率先上了樓，剩下的小輩都不愛看春晚，自然是各回各的房間。

這個春節過得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王煙柔回了娘家，不在家裏面礙眼，厲彥北無比舒坦，順順當當過完了春節。

春節短短幾天，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新的一學期也就這麽到來。

厲彥北成了一個平凡普通的高中生，每天除了上課寫作業，其他的娛樂活動都變少了，就連以前每天熱衷的籃球，也減少到了一周一次。

唯一進展飛速的是他的戰隊，上次市裏的比賽拿到名次後，他們又在向全國的比賽沖刺，少了厲彥北這一員得力幹将是很傷，但有錢總能引進新人。

在戰隊新成員的磨合期過後，他們參加了第一次全國性的比賽，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績，算不上好，但對于一個沒有進行過專業化訓練的團隊來說，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了。

贏得的這場比賽算是為戰隊以後的路做鋪墊，厲彥北人雖不在戰隊中，他将厲宏平時給的錢全都投了進去，開了間工作室，主要就用于隊裏隊員的訓練開支。

厲彥北戰隊裏的這幾個人都是玩游戲認識的，不能說是絕對高手，但游戲的天賦有，這就夠了，有天賦加上後天的訓練，只會讓人更強。

對于戰隊，厲彥北現下學習為重，基本不怎麽管，都交給了隊裏的隊長去處理，他挂個名，然後投錢就成，人員變動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是由隊長解決。

厲彥北也沒指望說戰隊能給他帶來什麽盈利，他頂多就是将游戲當成一個愛好，用錢來培養發展更多和他有共同愛好的人，想想是挺值的。

至于戰隊最後會走到哪裏，他也不知道。

時間這麽慢慢地從指縫中流逝，在五月中旬，厲家添了個人。

王煙柔生了。

她快生的那天天色已經不早，家裏就保姆在，厲宏到帝都出差去了，聽到消息後，只能連夜往回趕，最後還是托醫院裏的熟人先幫着照應了一下。

王煙柔第二天清早将孩子給生了下來，是個女孩，小小的一團，柔弱且纖細。

在中午趕到的厲宏看見孩子，整顆心化成了一團，他不是第一次接觸新生兒，厲彥北出生時，他初為人父的那種喜悅如今想找也找不回來，但這不意味着他不喜歡孩子。

男孩女孩于他而言沒什麽區別，厲宏看過孩子，便交給月嫂讓她好好照顧，然後又去看了王煙柔。

王煙柔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泛着黃，看上去沒什麽精氣神，仿佛一瞬間蒼老了不少，對着厲宏連笑都笑不出來。

厲宏只當她是生孩子太累了，好言安撫了幾句，在病房裏陪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因為公司的事情需要處理離開。

他一走，王煙柔臉上強撐着的笑全沒了，瞬間變得猙獰，她吃了口有些涼的粥，不滿地将桌上的碗盤全都掃到了地上。

月嫂此時正好帶着孩子過來，聽見盤子碎裂的聲音，孩子受到驚吓，“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王煙柔本就心煩，在聽到孩子哭聲時更加心煩了，粗聲道：“還不把孩子抱走，愣在那兒幹什麽？！”

月嫂被她一吼，忙帶着孩子走了。

她就沒見過哪個女人生了孩子之後脾氣這麽大的，果然有錢人家的都難伺候。

月嫂走後，房間裏就剩了王煙柔一人，不一會兒門口再次傳來動靜，王煙柔以為是月嫂去而複返又來煩她，頭也不擡道：“不是說了讓你把孩子抱走嗎！”

“是我。”

男人的嗓音，透着幾分熟悉，王煙柔看見他來，态度一下子就軟和了，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你怎麽現在才來啊！我昨天都快疼死了。”

男人坐到她床邊輕聲安撫，“你情況特殊，我昨天沒辦法過來，要是讓我哥知道了，指不定得怎麽想。”

王煙柔靠在厲渤的肩膀上，撇嘴道：“他能怎麽想，他根本就不在乎我還有孩子，眼裏只有那個兒子，可惜我生的是個女兒……”

她說到後面聲音變小了，透着不甘，“要是生個兒子還能和厲彥北争一争，可是女兒……咱們該怎麽争啊？”

厲渤低低嘆了口氣，溫柔地順了順她的頭發，“沒關系，來日方長，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王煙柔此時正是脆弱的時候，只能點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厲渤的神色透着幾分陰狠，兩人這麽靠了一會兒，厲渤似是想起了什麽，道：“我估摸着老爺子會拿孩子的毛發去做檢測，你最好把孩子帶在身邊親自照顧，我們也好有個應對。”

“那個月嫂呢？她是厲宏安排的，我沒理由把她辭了……”提到做檢測，王煙柔生出後怕來。

厲渤安慰她，“其他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只要照顧好女兒就行，我剛才去看過她了，瘦了點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王煙柔沉浸在他的溫柔當中，搖頭，“不辛苦，我們女兒長得像誰？都說女兒像爸爸多一點，是不是像……”

她正說着，嘴巴突然叫人捂住，厲渤搖頭，道：“孩子是大哥的，自然長得像大哥，你記好了，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亂說，知道麽？”

“知道了。”王煙柔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答應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啊？”

她是女人，在一些事情上面幫的忙有限，只能指望這個許過她将來的男人。

厲渤在她手上拍了拍，“你放心，就快了，因為出現了變故，我們可能要把一些計劃提前。”

他沒有多說，點到即止，有些事情就是王煙柔也沒有資格知道。

在房裏陪了王煙柔好一會兒，把人安撫下來之後，厲渤才離開，他從醫院出去，坐在車裏，點了一根煙，沒有吸，就看它靜靜地燃燒着。

厲家現在的大權幾乎落到了厲宏的手裏，但是老爺子手上的股份也不少……

可惜王煙柔生的是個女兒，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而老爺子最近動作有些頻繁，似乎已經在提前做準備了。

厲渤煩躁至極，将煙掐滅，打開車窗。

事到如今，他只能兵行險着，走風險最大的一步棋。

想到此處，他在嘴裏默默念叨着厲彥北的名字，好一會兒才驅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倒計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