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一更

“你為什麽還沒走？”墨婳一回頭，愕然發現整個實驗室還有一個人留着。

那人是秦奕飛，他穿着深色的西裝，眉頭微微擰起，胳膊彎裏還拎着一件風衣。

他在聽到啓動二級安保措施的時候就準備離開了。

但當他來找墨婳的時候，發現她根本沒有半點要避一避的意思。

他本來是想要喊她一起走的，但當他站在她身後的時候，發現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陌生。

或許不能說是陌生。

他一直以為，那種感覺是墨婳的演技，在修真劇本裏的表演。

但現在，他發現，那種東西是從她骨髓深處滲透出來的。

他沒有辦法用詞語來形容那種東西，如果非要說像什麽，就像缥缈山中纏繞的雲霧，像九幽冥府散出的磷光。

那不屬于這個世界。

秦奕飛愣愣的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看着墨婳的背影，直到她回頭看自己。

當對上那雙神色的眸子的時候，秦奕飛發現自己盡管跟這個女人相處了很長時間，卻一點都不了解她，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你不走嗎？！”秦奕飛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不在乎總部被毀掉，反正總部也陳舊了，他有足夠的錢重新修個新的，只要自己的員工沒有死光就好。

他也不在乎危險，他只活了三十多年，但遇到的危險事情并不比那些活了一輩子的人多。

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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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她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獨身，為什麽會這麽拼命的答案。

一個——她究竟是誰的答案。

“我是誰，重要嗎？”墨婳漠然說，“今天毀掉的東西，我的所有專利都無償授權給你，你不會有任何經濟損失。”

“不是損失的事兒！”秦奕飛上前一步，抓住了墨婳的手腕，“為什麽你不走，為什麽你要啓動三級安保措施對付生物！”

墨婳甩開了秦奕飛的手，雙手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着：“因為，我的初步推測，它是一組……電磁波！或許已經發生變異成了光波，甚至有可能是伽馬波，或者我們從未探測過的波，但……終究只是粒子組成，逃不開量子力學。”

秦奕飛盡管不是物理專業，但一想也就明白了。

那怪物，先是在人身上，後來脫離了人，在空氣中以電波的形式到處亂竄。

而三級安保措施，會在整個基地外層，加上防止核輻射和防沖擊波，熱輻射的安全材料，可以隔絕各種電磁波。

墨婳不單在外部加了東西，還在內部加了東西。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想要建立量子通道的真正目的。

而秦奕飛一直以為，她只是想要對付魔盒裏的那個天外之客。

如今，師傅的元神來了，如此強大，怎麽能不借用他的力量？

他既能控制元神沖擊，在幾分鐘後，魔盒中的變異光束也将沖破封印的力量。

波與波的撞擊，量子與量子的撞擊，粒子與粒子的撞擊。

有了紫宸上君的一絲元神，已經不需要量子對撞機，就可以爆發出大量的能量，只要能夠維持這個時空不坍縮，就可以撞擊出小型黑洞。

那時候，才是真正打通量子通道，自己回去的時刻！

她不談感情，并非沒有感情，而是……不允許。

“這裏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秦奕飛。”墨婳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老實說，我從未愛過你，我跟你沒有半點可能。現在我要做我自己的事情，希望你快點離開，不要妨礙我！”

墨婳說完轉過身，用手在西格瑪的主鍵盤上敲出一行字：“安排機器人送秦奕飛離開！”

西格瑪的屏幕閃了閃，又閃了閃。

人工智能和電子計算機又略有不同，它有自己的想法！

它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大字：“如果有影帝秦董的加入，您的計劃成功率會提高5個點！首位推送。”

“不需要那五個點！”墨婳簡單的說，“執行！”

但秦奕飛伸手，攔住了墨婳敲擊回車鍵盤的手指。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邊，他的眼睛看着她：“告訴我，電腦這句話倒底是什麽意思？！”

“無聊的人工智能瞎推送而已！”墨婳說。

“小西格瑪從來不瞎推送，都是推送最有價值的東西！”西格瑪要在真老板心中留下好印象，顯然這智能電腦是有人工智能的，關鍵時刻認得出誰是自己的真老板！

“敵人雖然是一組特性為明的波，但是有意識，它此刻已經停止了運動，萌萌的小西格瑪初步估計，它是在思考。所以，在目前看來，實驗室所有人員中，秦影帝是幫助他思考的最佳人選——因為演技最過硬，而且只有他了！”

“你閉嘴！”墨婳朝着小西格瑪怒吼，但已經晚了。

整個屏幕上都是計劃的詳情，秦奕飛已經看到了，他看着那個計劃，震驚的無以複加。

不是因為這個計劃的主要實施方式在于讓秦奕飛成為宿主，也不是因為那東西有自己的智能，更不是因為它受另外一個世界的控制。

而是因為，墨婳竟然想要利用這東西，分解正負電子，制造小型黑洞穿梭時空！

“你……你瘋了！”秦奕飛朝後退了兩步，“你是蛋白質組成的生命體，你不可能穿梭時空的！你是什麽？你到底是什麽！是怪物還是外星人！”

秦奕飛到後來，竟忍不住指尖發抖，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讓自己沒有吼出來。

“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一直想要回去！我必須要回去！”墨婳緩緩的說，她的聲音很平靜，“還記得《靈運圖錄》嗎？我就是那個被人陷害，跌入絕境的人！”

仿佛一記大錘，擊在秦奕飛的胸口。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墨婳為什麽要去改邵十一的劇本。

他不是沒有猜測過，這樣的神仙人物，莫不是哪位仙人跌落凡塵的。

但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甚至在這一刻，無法去想象，墨婳到底經歷過什麽。

但《靈運圖錄》中那些畫面，一張張一幕幕的跳到了他的腦海中，在他面前輪回播放着。

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這樣拼命，23歲還執意要參加高考。

怪不得她天資聰敏，一年就完成了數院物院的課程。

怪不得她要在這五年時間，發了瘋一樣的閱讀各種文獻，甚至強行念完幾乎所有和科技有關的學位。

怪不得，她從來不談戀愛。

她說……對不起奕飛，我能給你的只有這麽多，我不會愛上這裏的任何人。

她不是無情，只是她不能。

她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她不能忘記那些傷害和仇恨。她想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

別人都說她是天才，羨慕上天給與她的腦子。

但秦奕飛知道，墨婳在這些年中，到底熬了多少個黑夜，到底有多少次是趴在研究室的桌子上睡着的。

“莫華，我明白了！”秦奕飛深深吸了幾口氣以後，他漸漸的平靜下來，但另外一個瘋狂的想法在他的腦子中滋生。

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那個女人，在他知道她是誰，來自哪裏以後，內心深處忽然感到一陣安心。

他想，她可能吃了很多苦，她可能受了很多傷。

他想，我只是一個凡人，哪怕有錢，哪怕長得還行，哪怕再世俗中有些名氣，也是配不上她的。

他想，如果有可能，我只希望，自己作為一個凡人，能夠溫暖到她那顆被冰封的心。

秦奕飛猛然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把墨婳抱入懷中，她的身軀依舊如多年前那樣柔弱，她的發絲依舊帶着同樣的清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這種味道記在心上後，放開了她。

秦奕飛轉身，穿上自己的外套，朝着智能電腦标注的元神位置走去。

“秦奕飛你回來，你別傻，你會被奪舍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墨婳在他身後大喊。

秦奕飛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他只想讓她回去後不要忘記自己。哪怕只是在有空的時候會想起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很快，秦奕飛就來到了元神所在的位置，他行色匆匆慌慌張張左顧右盼的跑過通道，甚至因為太過慌張害怕，還跌了一跤。

紫宸上君的那一絲元神，立刻就注意到這個凡人。

他想也沒想，直接鑽入了這個凡人的身體。

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都毫無知覺被自己占據肉軀，但這個人居然能夠在那一刻大喊：“別殺我，他們給我安放了靈體□□！別殺我，不然我們都會死！”

紫宸上君愣了一愣，竟停了下來：“靈體□□？那是什麽東西？”

“是莫華！！那是個怪物！！！她沒有人性的，她說要讓我做誘餌引你出來，把你弄死！”

“哦，呵！我那個乖徒兒想要欺師滅祖？她還沒那個本事！”紫宸上君笑了，“你乖乖讓出肉身，本尊會小心使用的。”。

“不！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不然你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了！靈力□□是專門針對你的，她花了五年時間研制這個，打算用粒子對撞分解光波，把你這個類似光波的元神，還原成正負電子，你就徹底消失了！”

紫宸上君冷冷的哼了一聲，他的知識都是接收的蘇素的。

蘇素的高中物理還行，但高中物理并未深入講過量子力學，況且蘇素也丢了教科書這麽多年了。

紫宸上君根本無法分辨秦奕飛的這番話是真是假！

“我說的都是真的！”秦奕飛在腦子裏跟另外一個人對話，“不信的話你可以用搜魂術查看我的記憶，但是你不要殺我，因為在絞殺我的過程中，我的腦波會産生劇烈的波動，一旦波動超過正常幅度，就會立刻觸發靈力□□！”

“你是一個演員？”紫宸上君運起搜魂術，最先查看到的就是秦奕飛的職業。

秦奕飛的牙齒微微要緊，臉部的肌肉都在顫抖，他似乎在經歷最痛苦的事情，最後他艱難的點頭，腦海中似乎一股激浪湧過，甚至連身體都跟着有情緒反應：“是的，我是一個演員！”

“你好像提起這個事兒，有點難過？”

“因為……我在一個片場，認識了這輩子的噩夢！”秦奕飛的身體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恐懼，哀傷，憤怒，在他的每一個細胞中奔騰。

“你的演技很好？”紫宸上君感受到了秦奕飛的情緒，那是一股非常強烈的情緒。他也看到了秦奕飛的記憶，記憶中的畫面栩栩如生。

他在這一刻相信了秦奕飛說的那個故事：我愛上墨婳，然而她卻利用我對她的感情，讓我來做靈體□□。

“是，他們稱呼我——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