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煩不勝煩

午後天氣悶熱，雨棠院裏。

左心兒依靠在窗前，手裏随意地采了一朵牡丹花把玩，陡然之間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緊跟着就是一聲炸雷。不單單是她，旁邊的秀兒和墨子琛全都被唬了一跳，只倏忽間，豆大的雨點就從天空中砸落了下來。

左心兒向窗外看，恰能看見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在天地間連成了一道白幕，左心兒不自覺地縮進了窗戶，望着外頭濺起的一朵朵水花出神。

“怎麽突然下這樣大的雨！”秀兒嘟囔了一句，忙不疊地去關窗子。

下一刻又是一聲隆隆炸雷，屋子外面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吓得抱成一團，匆匆跑走。

院子裏卻突然出現了兩個穿着鬥笠的少年，飛快地跑進來了。左心兒原本因突然下雨而感到煩悶，現在看到這種場景不禁莞爾一笑，回頭道：“去準備點幹淨的帕子。”

“姐姐......”少年清脆的聲音傳來，那雙眼睛漆黑明亮，燦若星辰，細密的睫毛猶在輕輕的顫着，沾染着零星水珠，碎玉似的。

“怎麽突然過來，這兒可是尚書府。”左心兒起身接過帕子，走過去幫左顧解開鬥笠擦幹淨雨水。

另一個少年是賀蘭子桀，他喚了一聲大哥大嫂，站在那兒由秀兒幫他解開鬥笠，接過秀兒遞過來的帕子擦幹臉上的水。

“過來可是有事？”墨子琛問道。

“太子來了府上，等了一天了，煩不勝煩，便打算出去躲躲，左顧說要來這兒。”賀蘭子桀答道，将手中的帕子遞給秀兒，換了一張。

“太子？他來做什麽？”左心兒拉着左顧去坐下，轉頭對秀兒道：“秀兒去備些熱茶點心來。”

“是，小姐。”

左顧接過左心兒手上的帕子自己擦，嘴上嘟囔道：“他來尋姐夫的，那人也是煩人，都說了姐夫不在家，硬是不聽，非得在大廳裏候着。進去一個問一個＇七王爺什麽時候回來？＇趕都趕不走。”

“你別去管他不就得了，你們兩個怎麽不帶多兩個人出來？萬一又遇上了不安好心之人，可怎麽辦。”左心兒唠唠叨叨。

“姐姐，你就別擔心了，冥夜大哥陪着呢，他在外頭與冥七大哥他們在一起。也是冥七大哥見到了我們，才告訴我們姐姐與姐夫在這院子裏。若不是還真不敢相信堂堂一個尚書，竟然讓王爺與王妃住了一個如此破陋不堪的院子。”左顧接過秀兒端過來的茶，先給了一杯墨子琛，在給一杯左心兒，然後自己才端了一杯兩手捧着，暖暖微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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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心兒不禁失笑，這可冤枉了左林昌了，這是左心兒自己要求住的呢。

賀蘭子桀也自己端了茶自顧的喝着，擡頭逗着秀兒。

左心兒轉頭看着墨子琛：“你究竟做了什麽讓他急成如斯模樣？”

墨子琛笑而不答。

“大哥，我也很好奇你究竟做什麽了，讓他恨你恨得咬牙切次，卻又不敢奈何你？”賀蘭子桀湊過來好奇的問道。

左顧也雙手捧着茶，睜着無暇的大眼看着墨子琛。

“你們等着看便知道了，再過幾日便好。”墨子琛端起茶喝着，不管他們在怎麽問就是不答話。

外頭的依舊大雨傾盆。

這一場雨下到夜裏才停，雨停後卻升上了明晃晃的月亮。

左顧與賀蘭子桀也僅是玩到夜裏又消消回去了。

“爺，那人一直在盯着。”冥七立在暗處。

墨子琛站在窗前的燈下，手裏捧着一本書，但是卻望着窗外的月色。

“不用去管他，可有人尾随那兩個家夥？”墨子琛合上書放在桌上，桌上放着一份名單。

“冥夜一直在，沒有人。”

“行了，你們退下吧。”墨子琛關上窗，轉頭回去，桌上的名單已不見。

左心兒沐浴出來，見墨子琛坐在桌前看着一份東西，也不去打擾他，自己先上到床上去了。

血，血，血，全是血。到處都是刺目的血。左心兒低頭看看腳下，自己站在一個血池裏，血沒過了她的腳脖。她想尖叫出聲，卻發現自己張着嘴，卻沒有聲音。

一個一身白衣，批頭散發的女鬼出現在了左心兒面前。為什麽知道那是女鬼，因為那女鬼是飄着的，飄在鮮血上面，打赤着腳。

“幫我，幫我，幫我.......”從女鬼的喉嚨冒出這兩個字，一直是這兩個字。

左心兒想問她要幫她什麽？可是卻只是張着嘴，半點聲音都沒有。

驀然，那女鬼擡頭，左心兒見到的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左心兒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一下子猛然驚醒，額頭上冷汗涔涔，卻突然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墨子琛自己坐在了床上，輕輕将她放在腿上，柔聲道：“怎麽睡着了？”

左心兒鎮定下來，只是淺淺地笑了笑，眼波溫柔：“不過做了一個夢。”

“是好夢，還是惡夢，夢裏有我嗎？”墨子琛自背後将她摟在懷裏，好奇地問道。

“不好也不壞。”她斜睨他，眼眸頗為好笑，“怎麽連做夢都不消停，非得有你才行？”

墨子琛小聲嘀咕：“明明你自己答應的，以後到哪裏都跟我一起啊，做夢當然也要夢見我！”

他一邊說着，灼熱的氣息呼在她的頸項，她只覺得很癢癢，原本肅然的心情也被他逗樂了。

墨子琛得寸進尺地蹭蹭蹭，她肌膚的幽香始終在鼻端萦繞，讓他隐隐歡喜。手便也不規矩地在她的耳垂撚啊撚，讓她略微發涼的身體随着他掌心的摩挲一寸寸點燃。

她捉住他的手，低聲道：“明天還要早起呢，不早點睡會起不來．…．…”

明明呼吸都亂了，分明就是強作鎮定。

他很滿意她的反應，卻纏得更緊，聲音帶着撒嬌：“這麽涼的夜，不抱住你睡會很寂寞的。”

涼才怪，身體明明跟火爐一般。

他的手已經滑進了她的內衫，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身子微顫。

“到底剛才夢到了什麽．…．…”墨子琛笑嘻嘻地湊上來，咬住她的臉頰輕輕吮吸。

他的吻如春風一般溫暖，引起她身子一陣酥麻，她微微含笑，只見到他的黑發垂在耳側，眼眸晶亮，更襯得肌膚如玉，面容俊美無雙，不由低聲道：“你猜猜呢？”

他頓住，似有些困惑，随後卻笑了，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鬓角：“沒關系，不管你剛才夢到了什麽，以後一定都會是美夢。”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彎起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的确，以後她的人生一定都會是美夢。

皎潔的月光斜照進來，将鸾帳內的一雙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相依相偎，纏綿雲雨，一室旖旎。

但願春宵不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