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嘻嘻嘻嘻

爛醉如泥的唐小川做了一個夢。

夢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拼命拽着他的腳往下沉, 如墜深淵般的失重感令他掙紮不得，無法動彈, 但就在他即将落入萬丈深淵之時, 他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根浮木，他連忙朝着面前的救命稻草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那根浮木, 死也不撒手地拼命掙紮起來。

“唐小川。”

“……唐小川。”

“唐小川！”

被人在耳邊連連喊了好幾遍，半醉半醒間的唐小川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開眼睛，便發現他居然躺在自家沙發上, 雙手緊緊地抱着陶淮安的大腿，而陶淮安則彎下腰來，皺着眉一臉無奈。

陶淮安的心有點累。

喝醉酒的人似乎都特別沉, 唐小川自然也不例外，他好不容易才把又哭又鬧的唐小川從燒烤大排檔裏扶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招手叫車, 結果唐小川就掙脫了他一屁股坐在了馬路上, 抱着膝蓋玩起了發呆, 如果不是怕唐小川被來往的車撞到，他都想直接丢下唐小川不管了。

他好不容易又勸又哄才把唐小川再次扶了起來, 招手叫了計程車, 結果司機不願意搭醉漢，幸好他有錢任性，承諾三倍車錢才讓司機松口, 接着他想把唐小川塞進計程車裏，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唐小川卻又忽然哭鬧了起來，弄得司機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好不容易把唐小川塞進計程車裏之後，唐小川又忽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哭鬧，而是呆呆地坐在車上，無聲無息地流淚，他坐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一路上司機更是頻頻地朝他們兩個人投去了微妙的眼神。

陶淮安一路上費盡千辛萬苦才把唐小川扶回了家，一回到家，他立刻就把唐小川扔到了沙發上，本來打算任由唐小川自生自滅了，不過看着軟軟地躺倒在沙發上的唐小川紅紅的眼圈，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進了廚房，給唐小川倒了一杯溫水。

倒完水之後，他正打算叫唐小川起來喝，結果唐小川卻忽然掙紮着彈了起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唐小川反應了一會兒，幾秒之後，他迅速松開了抱着陶淮安大腿的手。

剛才喝醉酒時的一幕幕從腦海中湧現出來，令他臉上的溫度迅速上升，非常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卧槽！他居然哭了！而且還是抱着陶淮安的大腿嗷嗷大哭！實在是太丢人了！

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丢光了！

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唐小川的目光漸漸呆滞，面如死灰，生無可戀。

陶淮安看着唐小川撒手之後迅速在沙發上蜷縮起來的樣子，忽然心下一軟，原本滿心的郁悶和憋屈也漸漸消去了，尤其是在看到唐小川微微泛紅的臉蛋和耳根後，他更是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把手裏裝了溫水的杯子遞了過去。

唐小川渾身僵硬地伸手接過了杯子，深深地埋下頭去，聲音細如蚊吶般地說了一聲謝謝，他心不在焉地小口口地抿起了杯子裏的水。

陶淮安看着唐小川發絲下露出來的微微泛紅的耳根，頓了一下，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拼命在心裏祈禱陶淮安趕緊離開的唐小川頓時又是一僵，想起剛才挂在陶淮安身上嗷嗷大哭的自己，他立刻渾身不自在地想要鑽進沙發之間的縫隙裏。

“酒醒了？”陶淮安看了唐小川一眼問。

唐小川：“……沒醒！”

“看來是醒了，”陶淮安挑了挑眉，“沒想到你喝醉之後居然會發酒瘋。”

唐小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喝醉酒之後耍酒瘋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不奇怪，不過你這種人居然會在喝醉之後大哭，這就有點奇怪了。”陶淮安笑了笑。

“我這種人？什麽樣的人？”唐小川下意識問。

陶淮安想了想：“看上去很弱很沒用，好像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但實際上怎麽也碾不死，越是摧殘越是堅挺……”

“你是想說打不死的小強嗎？”唐小川嘴角一抽，“我該謝謝你的誇獎嗎？”

“……我只是有點意外，”陶淮安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唐小川一眼，“你居然會為了這種事哭，看不出來。”

唐小川低着頭玩起了杯子：“你又不懂。”

“那你說來聽聽？”陶淮安用手托着下巴。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唐小川斜了陶淮安一眼。

“你不是說我不懂嗎，那你不說，我怎麽懂？”陶淮安朝着唐小川眨了眨眼睛。

陶淮安的眼睛無疑很漂亮，睫毛又翹又長，眸如濃墨一點，當他專注地看着一個人時，眼睛裏便映滿了那個人的身影，眼神則會變得極亮而又有神采，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這一個人。

這樣的眼神，別說是陶淮安的那群妹子粉了，就連直男都有些受不住。

唐小川下意識轉開了眼睛：“我是直男，對我使美人計沒用！”

陶淮安托着下巴笑了起來：“那你心虛什麽？”

唐小川立刻翻了個白眼：“我心虛？怎麽可能！”

為了實力證明他并沒有心虛，他又把頭轉了回來，和陶淮安對視了起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唐小川率先收回了目光。

“好了，你輸了，現在你可以坦白了。”陶淮安勾了勾唇角。

“……等等，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比賽了？”唐小川十分無語，不過看着已經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的陶淮安，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

這些天的憋屈破事把他憋得不行，他早就想找個地方傾瀉出來了，不過對于之前的唐小川來說，比起發洩情緒，他更想逃避這一切，仿佛逃避那些事，就可以當那些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連在明月照大江他們面前他都強行裝出了一副不在意不在乎無所謂放下了的淡然态度，但是實際上，他怎麽可能那麽快那麽輕易放得下呢？

唐小川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開始回憶他和仗劍天涯相識相知相熟的過程。

他和仗劍天涯相識于一個小說交流論壇，當時的他們都還只是懷揣着文學夢想的小透明寫手，那個時候的他們志同道合，很有共同話題，非常聊得來，除了埋頭碼字寫小說之外，其他時間他們幾乎都在天南海北的聊天瞎扯淡，一聊能聊上一天，他們最喜歡暢想未來，在那個未來裏，他們都成了名氣很大的大神作者，生活富裕，家庭美滿……然而時間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他們從一開始的撲街小透明寫手變成了撲街老透明寫手，變的似乎只有時間，而唯一不變的卻是他們的撲街，成為大神似乎漸漸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對唐小川來說，當寫手并不是人生的唯一選擇，但為了寫小說他抛棄了許多許多東西，然而他獲得的東西卻遠遠比不上他付出的東西，每當他驀然回首覺得那個遙不可及的夢該醒了的時候，都是仗劍天涯在一旁安慰他鼓勵他給他繼續支撐下去的動力。

“……他努力了那麽久，終于開始紅了，我真的很為他開心，之前他請我去他家玩，讓我見了他的女朋友，我也特別開心，我甚至都在考慮他結婚的時候要送多少紅包送什麽禮物了……”唐小川抱着膝蓋嘆氣，“誰知道後來會這樣呢？我甚至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答應去他家玩那該多好，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唐小川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很多，陶淮安托着下巴在一旁聽着。

當他說到仗劍天涯幾次在扣扣上找他的時候，陶淮安微微皺眉。

當他說到仗劍天涯讓他為白露為霜發聲明的時候，陶淮安已經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仗劍天涯居然讓你為那個女人發聲明，說你已經原諒她了？”陶淮安冷笑了一聲，“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唐小川一臉悵然：“以前的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的他……唉。”

之前仗劍天涯還說他變了，但是真正變了的人，到底是誰？

“你沒有答應吧？”陶淮安看着唐小川，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一副“你要是敢答應試試看”的表情。

唐小川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他連忙擺了擺手：“我怎麽可能答應啊！就算他是傻逼我也不是啊！這種要求正常人都不會答應！”

“算你聰明，”陶淮安挑了挑眉，“那你怎麽還不拉黑他？”

唐小川苦笑了一聲：“我本來已經打算拉黑他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沒有下限。”

“不要高估賤人的下限，賤人是沒有下限的，”陶淮安哼了一聲，“你趕緊拉黑他，以後也不要和他說話了。”

唐小川幹笑了一下：“我們現在都已經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了，哪還有什麽以後。”

陶淮安深深地看了唐小川一眼，沒再說什麽。

發洩過後，唐小川的心裏舒服多了，他往後倒在沙發上，哼了一聲：“算我以前瞎了眼，在垃圾堆裏撿朋友，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

他翻了一個身，面朝沙發：“對了，我好困啊，可能是剛才哭累了，我先睡一會兒，晚飯的時候再叫醒我。”

陶淮安看着蜷縮在沙發上嗷嗷大哭一頓結果把自己哭累了的唐小川，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雖然唐小川翻了個身面朝沙發，但他紅着眼圈打呵欠淚眼朦胧的樣子還是落在了陶淮安的眼裏，不過陶淮安什麽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着唐小川閉上了眼睛。

唐小川閉上眼睛之後迅速就睡着了，也許是因為眼圈微紅的緣故，他睡覺的樣子怎麽看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陶淮安看了幾眼後，轉身進了書房。

唐小川這一覺睡得很沉，他醒來時天色已經開始泛黑了。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他一翻身，一張被子便從身上滑落，掉下了沙發，他連忙伸手把掉到地板上的被子撈了起來。

也許是怕影響到唐小川睡覺，客廳裏沒有開燈，唐小川在半明半暗中輕車熟路地摸到了電燈開關，打開了客廳的燈。

書房的門關着，裏面隐隐約約透出了燈光，看來陶淮安現在應該在客廳裏。

唐小川盯着書房的門看了一會兒，又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掏出手機，登上了扣扣。

很快他就找到了仗劍天涯的頭像，此時仗劍天涯的頭像是黑的，似乎不在線，他看着那個爛熟于心的頭像沉默了許久，終于動手把仗劍天涯拉黑了。

把仗劍天涯拉黑之後，唐小川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但同時，他的心裏卻又不可避免的有點空蕩蕩的，畢竟這麽多年來，他每次上線之後通常第一件事就是找仗劍天涯聊天，而現在，他卻親手把仗劍天涯拉黑了。

他曾經以為他和仗劍天涯能夠一直聊到七八十歲，但現在他終于失去了他曾經最好的好朋友。

就在唐小川各種惆悵的時候，“挖掘機技術哪家強”扣扣群卻忽然跳了出來。

明月照大江：卧槽！發生大事了！

白衣風流：怎麽了怎麽了？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還是你媳婦兒要生了？

青山狂浪：白衣你這話說的！明月怎麽可能有媳婦兒！

白衣風流：所以明月有媳婦兒了可不就是一件大事！

明月照大江：你們兩個夠了！滾！我說認真的！

百川歸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明月照大江：百川！你快去微博看看！或者微博也行！反正現在到處都已經炸開了

白衣風流：咋了？我就半天沒上網，怎麽就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

青山狂浪：明月你賣啥關子？算了，我也去瞅瞅

唐小川雖然很納悶，但還是乖乖地打開了微博。

很快，他就知道明月照大江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麽事了。

——仗劍天涯被爆抄襲了！

一開始看到仗劍天涯抄襲這樣的字眼，唐小川頓時懵了幾秒，他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仗劍天涯會抄襲。

雖然仗劍天涯對他做了那麽奇葩極品的破事，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仗劍天涯會去抄襲，他和仗劍天涯認識了那麽多年，他們以前還經常一起痛罵抄襲狗，那個時候的仗劍天涯曾經對他說過：“抄襲是這個世界上最龌龊的事情，原創是一個寫手最基本的原則，如果有一天我不靠抄襲就寫不下去了，我寧願封筆再也不寫！”

仗劍天涯怎麽可能會抄襲呢？

唐小川懵了好一會兒，但是當他再仔細一看那條微博的內容時，他頓時愣住了。

仗劍天涯抄襲的人，居然是滄海書生！

……仗劍天涯居然抄了陶淮安？

唐小川下意識擡頭看了書房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後，他還是點開了那條微博細看。

發這條微博的人沒說一句廢話，一開頭就開門見山地抛出了抄襲對比度的調色盤，并逐一每條仔細分析，唐小川被那花花綠綠撞色撞了一大片的調色盤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後，他才認真地看了下去。

根據微博博主的說法，仗劍天涯的新書《六道之尊》抄了滄海書生的《問天》，不過當然，滄海書生的《問天》那麽紅，仗劍天涯就算再傻逼也不可能完全直接照抄，比起一般直接複制黏貼的低級抄，仗劍天涯要抄得高明得多，他抄的不是文字，而是設定和核心梗，他将滄海書生那龐大的原創世界觀設定喬裝打扮後化為己用，還順手抄走了滄海書生《問天》裏堪稱靈魂的核心梗，當然同樣抄得極為巧妙，不顯山不露水的，如果不是熟讀滄海書生《問天》的讀者，可能只會覺得有點微妙的即視感。

如果只有這一條證據，實在是有點勉強，甚至有點“碰瓷”的嫌疑，不過那個微博博主很快就列出了一大波調色盤，重點突出了仗劍天涯從《問天》裏抄來的梗——仗劍天涯當然不可能只抄一個梗，他抄的梗可遠遠不止這一個。如果只有一個梗，那還勉強可以說是撞了腦洞，但這種連環撞，那可是除非仗劍天涯和滄海書生的腦電波頻率很合才辦得到的事。

看完調色盤之後，有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仗劍天涯絕對是“中譯中”了，不過他抄的真是十分巧妙，沒有一句抄自《問天》，但卻句句化自《問天》，無形而有意，實在高明。

微博博主在最後說，抄而化用最難判定，尤其抄的還是梗和設定這些主觀的東西，它們不像文字那麽客觀，是不是抄的一目了然，雖然他很清楚就算他把這個調色盤做出來了，也不一定能說服所有人，但就算最終沒有任何結果，他還是不想輕易放過拿別人的東西自己功成名就的小偷。

最近唐小川和白露為霜的抄襲風波鬧得沸沸揚揚，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敏感時期，仗劍天涯這個當事人之一一被爆出來疑似抄襲，立刻就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條微博很快就被轉發了幾萬次，而在這當中，滄海書生的粉絲無疑出了最大的力氣，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敢抄他們家男神？怼死他！

滄海書生名氣那麽大，粉絲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戰鬥力甚至堪比某些明星的腦殘粉，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這件事很快擴大再擴大，由微博擴大到論壇，又從論壇擴大到其他陣地……

短短一個下午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件事的熱度已經趕上了娛樂圈某某明星劈腿出軌的八卦消息了，甚至有些本來不看網絡小說的吃瓜群衆都參與到了圍觀中。

白衣風流：卧槽！仗劍天涯那家夥居然也抄了！唉，他真的變了

青山狂浪：不知道說什麽好，沒想到他也……

明月照大江：我一開始還不相信，不過看完調色盤之後……他和他那個女朋友果然是一路貨色

百川歸海：……

明月照大江：不過這也太巧了，怎麽就在這個時候被爆出來了？

白衣風流：讓他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報應！

青山狂浪：肯定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誰讓他那麽極品

明月照大江：人賤自有天收！

白衣風流：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青山狂浪：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百川歸海：我大概知道是誰爆出來的了

明月照大江：你怎麽知道的？是誰？

白衣風流：是百川你認識的人？

青山狂浪：……該不會是滄海大神吧？

百川歸海：我還不确定，先去問問

明月照大江：卧槽！如果真的是滄海大神……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白衣風流：這是沖冠一怒為藍顏的節奏？

青山狂浪：百川！說好的直男設定呢？不要随便崩人設啊喂！

百川歸海：……你們走開

明月照大江：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點嬌嗔的意味

白衣風流：這嬌撒的，我的胸都酥了

青山狂浪：千萬要把持住啊！直男的設定不能崩！

百川歸海：滾！

放下手機之後，唐小川就直接去找陶淮安了。

站在書房前，他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

“進來吧。”陶淮安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聽上去很平靜。

唐小川推門進去了。

陶淮安正懶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支在扶手上撐着下巴，一雙漂亮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着老爺機的電腦屏幕。

唐小川湊過去一看，居然是一部很久之前的小清新愛情電影。

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花海之中浪漫地接吻，配合着治愈甜美的BGM，畫面十分的唯美，但眼睛盯着電腦屏幕的陶淮安卻看的面無表情，甚至還打了一個呵欠。

唐小川本來還覺得那個人是陶淮安，但是看到陶淮安現在這個樣子，他又有點不确定了，他猶豫了一下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在這裏看了一個下午的電影？”

“看了沒多久，”陶淮安輕哼了一聲，“實在是太無聊了，我都快睡着了。”

“……可能是這部不好看吧，”唐小川頓了一下，把話題轉移了回來，“我剛剛刷了一下微博，然後看到有人爆仗劍天涯抄襲，而且抄的還是你……”

直到此時此刻，唐小川才忽然反應過來，當時他看仗劍天涯的小說的那些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因為仗劍天涯的那篇小說寫得太不像是仗劍天涯能夠寫得出來的小說了。

他認識了仗劍天涯多久，就看了仗劍天涯的小說多久，他們兩個人經常互相幫對方看文挑刺給建議，很熟悉對方的文風文筆行文思路，他親眼見證了仗劍天涯是怎麽從一個連一句話都表達得不大清楚的家夥變成現在行文流暢思路清晰的寫手，他親眼見證了仗劍天涯的每一個細小的進步，然而仗劍天涯的這篇小說，比起仗劍天涯以往的任何一篇小說，都更不像是仗劍天涯能夠寫得出來的小說。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原本只會蹒跚行走的小孩，還沒學會跑步，就忽然學會了飛一樣。

剛開始看《六道之尊》的時候，唐小川就已經驚異于仗劍天涯的巨大進步了，仗劍天涯在這篇新作裏表現出來的老辣文筆和不俗設定，比起以前那個中規中矩行文老套的仗劍天涯，簡直就像蛻變了一樣，不過那個時候的唐小川只當仗劍天涯是累積多年，厚積薄發，量變導致質變，終于打通了寫小說上的任督六脈了而已。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篇他感覺不像是仗劍天涯寫得出來的小說，居然真的不是仗劍天涯寫的。

陶淮安并沒有否認，他勾了勾唇角，懶懶笑道：“對，是我幹的。”

唐小川愣了一下：“……為什麽？”

陶淮安轉頭看向唐小川，微微眯起了眼睛：“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爆出來？”唐小川很不理解，“既然你早就知道仗劍天涯抄你，你為什麽不早點爆出來？而要等到現在？”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