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買肉
“你們為什麽不炖骨頭?”喜鵲不明白。
高佬七臉紅了下:“家裏窮,不能每次煮蘿蔔都跟肉一起。”
喜鵲恍然大悟。
想到他兩次都主動幫了自己,而自己還有點錢,何不給他點錢回報下,便讓他等一下,跑進屋拿了一兩銀子出來遞給他。
高佬七的臉更紅了,忙擺手說不用,不等喜鵲說什麽提着蘿蔔就往村裏去了。
見他跑了,喜鵲只得把銀子收回去。
現在菜有了,她又幾天不見葷腥了,不如就去買點骨頭回來炖蘿蔔。
于是就往村中走去,雖然自己現在在村中人的名聲不好,但她總是免不了和他們打交道的,而且半數的人還沒真正接觸過自己,那她就當那些人什麽都沒聽過好了。
關公村都是一座的小房屋,家裏有錢的房屋就大些,一座接一座的,不是很規律。
她站在村中的路中間,倒不知道往哪裏去江屠夫家了。
迎面走來個赤腳的大叔,頭發有些花白,不過人看到卻十分精神。喜鵲想,年紀大一些的人應該都比較慈善吧,剛要開口問他,就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把麻繩,她一下子就悚了,那大叔走了也沒敢再看一眼。
她站了會兒,便往左邊的房屋走去。
這時遇到個挑着鋤頭帶小孩往外走的年輕婦人,看她的目光倒沒有在河邊那群婦人眼裏的不屑。
“大姐,請問一下,江屠夫家怎麽走?”她略遲疑了下便開口問。
木德媳婦頓了下,瞧了她一眼,溫聲告訴她:“江屠夫在江姓那邊,這裏是高姓的。你往回走到你剛才來的大巷子,右邊就是江姓的了。”
喜鵲知道關公村有兩姓,卻不知道這兩姓還是分開住的,謝過她便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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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大巷子一直往前走,看到右邊有個巷口前面放個石磨,順着那條巷子走到最後一家,左邊的就是江屠夫家了。”木德媳婦在後面說。
喜鵲又回頭謝了她一遍,然後從按她說的那個地方去。
這裏還是有不少好人的,她才開始跟他們接觸就遇到了三個。
喜鵲到了木德嬸說的地方,才轉彎就聞到一股子腥臊味,便知道江屠夫家到了。
江屠夫家不小,還有個院子,豬肉就擺在院子的木臺上。
江屠夫就坐在豬肉臺後面和三個村裏的懶漢打牌子,看到喜鵲進來,都有些驚訝。
“姑娘,買豬肉啊。”江屠夫很快恢複了神色,露出笑意。
面對三個陌生的大男人,喜鵲多少有些忐忑,點頭輕聲道:“我......來買些骨頭,炖蘿蔔吧。”
“要多少?”
“我一個蘿蔔。”
她這麽一說,江屠夫和那個三個懶漢哈哈地笑,喜鵲莫名,不知他們何故笑。
江屠夫笑過之後問:“一個蘿蔔,那就給你一斤多帶點肉的骨頭如何?”
“嗯。”喜鵲應了聲,不多說話,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江屠夫拿了塊半肉半骨的用稱勾勾了下重量,用大刀刷刷地砍了好幾下,在旁邊扯了張幹葉子包好,遞給喜鵲。
“十文錢。”
喜鵲從荷包裏數了十文錢給他,拿着骨頭就出了門。
喜鵲也怕他們談論自己,便想聽聽他們會怎麽說,故而出了門之後就放慢了腳步。
江屠夫也許是玩興正濃,喜鵲走出去他也沒有多談論她,撿起剛才放下的紙牌和三個懶漢繼續玩。
“高二,打這了局你該回去收稻草了,不然你家母老虎晚上又把你轟出去。”
“轟就轟,沒地方住老子就去山裏住,還幾天可以不用幹活。”
“高二,你這麽懶就不怕晚上去山上的時候遇到你那死鬼老爹把你罵一頓?”
“我那麽些年沒見他了,倒想見見,可愣是沒見過,所以說鬼這個東西是村裏的老人傳出來吓小孩的......”
高二的聲音傳出巷子,喜鵲聽到一清二楚。
她以前在宮裏也聽到冷宮鬧鬼的傳聞,可身邊傳這話的人都沒見過,現在這個高二又沒見過,那應該是真的沒有,那晚上即使天黑她也不用怕了。
回到小茅屋時天黑比剛才黑了一半,估摸着是要下雨了,這可不行,她得去拾些柴草才行。
因為怕這雨下的時間長,她用了小半天才弄了一堆柴草,可以用好幾天了。
然後又去河邊将蘿蔔和骨頭洗了,順便提了半桶水回來,天才沙沙下起小雨。
雨下來一會兒,悲哀的事發生了,屋頂果然滴滴答答地漏水,尤其床頂上的位置最嚴重,她只得将床褥卷起放旁邊的破桌子,自己的包袱也放在上面。
這要是一直下到晚上,她要怎麽睡覺?
她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口,看着外面從地跑回來躲雨的村民,又看看屋檐下的柴草,有些已經濺濕了,可是連屋裏都漏水,能搬到哪裏?
雨一直下到酉時才停,屋裏一灘一灘的水,不過晚上還是可以睡的。
喜鵲開始生火炖骨頭,幾天沒吃肉了,當鍋裏冒出陣陣香味時,她忍不住直咽口水。
炖好蘿蔔骨頭之後倒在木盆裏,放在床邊的木桌上,被褥什麽的就擱在床頭。洗了鍋又煮飯,因為沒什麽經驗,又怕燒焦了,她打起十二分精神。
忽然餘光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她轉頭看了看,什麽也沒看到。興許是自己眼花了,外面的路進自己的小茅屋還有十多步,有人的話她肯定能看見的,便安心燒飯。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屋內“晃”一聲響,她大感不妙,忙轉身進屋,才走到門口就看到一條大黃狗從裏面沖了出來,而她的蘿蔔骨頭湯,撒了一桌子,那木盆還立了起來!
她欲哭無淚,怎麽想吃頓肉就那麽難呢。
被褥和包袱也濺了些湯水,一股子的肉香味,她心痛地搬到床尾去,将桌面收拾幹淨,突然又想到她的飯,急急跑了出去,柴燒盡了,但燒焦味卻彌漫在周圍。
好了,這回想吃口飯也不能夠了。
坐在門口,對着一盆不知狗有沒有吃過的蘿蔔骨頭及一鍋燒焦的飯發呆。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現今到底要做什麽了,自耕自種養活自己她顯然是做不到的,她要怎麽熬到皇帝召她回宮那天?又沒個準期!
要是自己不會煮粥就好了,至少她現在還可以衣食無憂地住在皇宮,做些打雜雖然沒有煮粥自在,但也不會太辛苦。
擡首看看依然烏雲密布的天,已經漸漸入夜了,恐怕晚上還要下雨!
但不管如何,自怨自艾也沒用,活下去還得靠自己。
将骨頭和蘿蔔倒在門前的荒地,她又提着木桶去河邊提水,回來時果然遠遠的就看到有兩三條狗在荒地那裏。
等她回到來,它們已經不知所蹤。
她拿了早上洗的衣服換洗,雖不太幹也湊合着穿吧。包袱裏的衣服沾了油,天晴還要洗一洗。
饑腸辘辘坐在門口,也沒心思去想吃的了,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才進屋擦掉床上的湯水跡準備鋪床褥睡覺,一摸床褥,她有些愣住,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翻了兩下,她心驚起來,她的包袱不見了。
她不肯相信地将床褥抖開,只掉下一個枕頭,她捧着油燈在屋裏屋外找了一遍,還是什麽都沒有。
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包袱裏除了她的衣服,還有手飾和銀錢,現在她身上就剩下四十文錢。
可以說,她幾乎一無所有了。
包袱到底是怎麽不見的?難道是她去提水時有人進來偷了?因為知道沒人會來她的屋子,所以她出去時只是虛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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