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行

“喜鵲不見了，我些擔心。”江三妹悶悶地說道，“她是因為我才去找村長的？”

高佬七有點驚訝，忙問她怎麽回事，江三妹把自己跟喜鵲說衣服在村中的事說了。

“這麽說衣服真是村裏人拿的。”高佬七說道。

江三妹想起便是自己說這話害得喜鵲被全村人罵，心下又難過起來，沒答話。

突然，她餘光瞧見不遠處有個影身匆忙掠過，悄然站起借着綠油油的架子阻擋瞧了出去，卻見是江芝麻，她四下看了看，便進了一個濃密的果園去。

“怎麽了？”高佬七輕聲問。

“我看到芝麻走過，她好像很怕人看見。”話語才落，又瞧見江二牛有些慌張的四下看了看，吓得她趕緊縮頭。

高佬七訝異，剛要問江三妹，她便做了個噓的動作，他立刻噤聲。

江三妹估摸着江二牛走了方又探頭出去，剛好看到他的身影閃進了果園去。

她疑惑不已，他們倆去果子園做什麽？

她跟高佬七說看到了江芝麻和江二牛。

可是二人思量一番都想不出他們為何鬼鬼崇崇的。

高佬七靈光一閃：“莫非衣服是他們拿的？”

江三妹一訝，随即想到無不道理。

這江二牛和他哥一樣慣會耍滑，沒酒喝匡人跟他打賭，輸者得送贏者一斤白酒，每每打賭輸是必是別人，往後大家就不敢跟他賭了，有時賣人消息又必要別人跟他兌換些東西才行。

如今這二人湊一起必有問題，因為往日裏聽江芝麻談論喜鵲的語氣就知道她不喜喜鵲，加之她與高多珠交好，而又有人說喜鵲比多珠美，莫不是他們為此盜了喜鵲的衣服讓喜鵲遭了全村的厭煩，好趕喜鵲出村？如果是這樣他們的心思也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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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江二人心事重重的坐着，好一會兒才瞧見江芝麻和江二牛一前一後出了果園。

待他們走後，高佬七和江三妹悄悄地去了剛才江二牛他們去的那個果園，尋了一遍卻什麽也沒看到。

二人覺得江芝麻和江二牛剛才肯定是偷摸着商量衣服的事，那喜鵲的衣服肯定還在的，先前必然是想等風頭過後才處理。

二人商議着，這兩天跟蹤他們，如果真發現他們處理那兩套衣服，就去告發了。當然，他們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去跟蹤，畢竟現在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

是夜，夜深人靜。

江三妹守在江芝麻家門口外面，月色朦胧時，果然見她出了門，隐約能看到她手裏提了個包袱，她探頭四下瞧了瞧，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巷子。

而高佬七也在江二牛家的巷子暗自躲着，果真見他出門了，也悄聲地跟在後頭。

可這江二牛出了名的滑頭，警惕性還挺高，許是怕人看到，出了一條巷子又蹿到另一條，走得又快又急，高佬七沒幾下就跟丢了。

江三妹那邊情況也不樂觀，因為她不敢跟着太近，江芝麻走得又快，她跟到一條十字短巷便沒了江芝麻的蹤影。

她懊惱萬分，過了今晚等他們消毀了衣服就再難找到證據了。

江三妹和高佬七倒是在村中的巷子相遇了，知道了各自的情況之後只能無奈各自歸家了。

而江芝麻和江二牛在外面村口槐樹下彙合。

“芝麻，有沒有人跟着你？”

“沒有，我走一段就躲着，瞧了沒人才走，到了拐角處走得又快，就算有人也着不上我。”

“你呢？”

“也沒有，誰能有我機靈，我走路有人跟着上才是奇事。”

“那就好，不過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為好，萬一真有人追我們就逃不掉了。”

江二牛一想也是，和江芝麻從樹下走出，剛才準備前行卻看到前頭有個高大冷肅的身影凜然而立，大大吃了一驚。

深夜，關公村的人睡得正酣，卻被一陣響切天際的鑼鼓聲驚醒，都紛紛起床穿衣去了村長家門口。

村裏不個不成文的習俗，鑼鼓一響必是有重要的事發生，村中人聽到鑼鼓聲就要立刻到村長家集合。

有些去遲的村民到村長家門口已經看到不少人舉着火把，可以看到人頭湧動，烏壓壓的一片。

村長站在衆人之首，他旁邊立着的居然是面容冷沉的高雲城，更讓人驚訝的是，前面跪着江二牛和江芝麻。

最震驚的莫過高佬七和江三妹了。

江二牛和江芝麻的家也一樣了，都越過去問他倆怎麽回事，而兩人只是心如死灰的低頭不答話。

衆人不解的交頭接耳，村長也沒讓大家久等，感覺人來得差不多了開把情事的原委說出來。

原來是高雲城夜裏睡不着去散步，撞到了月夜出行往村外走的江二牛和江芝麻，見他倆皆提着包袱，又想到前兩天村裏為了喜鵲的兩套衣服把村子翻了個遍。這兩人半夜提關包袱，又鬼鬼祟祟的，他便懷疑是他倆偷了衣服，于是把兩人都帶了回去。

且不去提高雲城為何會半夜去散步，但江芝麻和江二牛深更半夜提着包袱出去已經令人生疑，再看他倆的神色便已猜到幾分了。

村長說完，便命人将二人的包袱打開，二人也不掙紮，仿佛已知掙紮無用。

倆包袱打開，教衆人一驚，江芝麻的包袱中果真有喜鵲那兩套衣服，而倆包袱當中亦有他們二人日常穿的衣服及一些用品，他倆是要離開關公村嗎？

村長瞧着他倆問道：“你們為何要偷衣服？又要去何處？”

二人均不答話。

“你個死蹄子，敢做出這等事還不快交待了，你想氣死我啊？”芝麻她娘氣得狼狽推了江芝麻幾把，又一面擰她，她被推歪到地上，又爬了起來。

二牛她娘高氏也痛心萬般，紅着眼睛兩眼淚水指着江二牛：“二牛，你還不說實話，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能當什麽事都沒有嗎？大頭，拿棍子來。”

江大頭只是神色呆滞地望着江二牛，仿佛還不敢置信。

“依我看，要打就兩人一起打，捆了綁樹上一起來。”有個年紀較大的老人說道。

捆在樹上打可不是就單純的捆在樹上，是要除去衣服的。

江二牛和江芝麻他們娘又急又氣地錘打二人，口裏說着還不老實交待。若真除了衣服江二牛還好點，江芝麻就不用見人了。

江芝麻還是咬着牙不說話，只臉無血色。

已經有人說去找繩子了，江二牛到底是男子，多了些擔當心，一臉決然地擡頭：“不用去了，我說。”

原來江二牛和江芝麻平日裏有時會玩到一處，兩人都屬于性格開朗的人，慢慢地便生出了感情。可是，在關公村同性是不能結親的，他們即使喜歡也沒法在一起。

兩人想到了私奔，由于都想到外面的世界見識下，便沒有再猶豫什麽。可是他們沒什麽錢，只能一點點賺着等時機。

恰巧那天江芝麻在鎮上瞧見喜鵲當衣服，一套就是一兩銀，喜鵲還告訴當鋪老板還有兩套衣服。她便想到喜鵲的衣服平時就曬在木架上，于是匆匆回了關公村，趁沒人注意就把喜鵲的兩套衣服藏了起來。

那天之所以沒搜到是因為衣服根本沒放屋裏，都用舊衣服包着放在外面的柴草屋。

她把這事跟江二牛說了，江二牛很是喜悅，于是商議着等衣服的風波過了再走，順便這幾天幫家裏幹一些活，昨天他們就決定晚上趁家裏人睡着之後偷跑，到了鎮上當了衣服就馬上離開，哪知剛到村口就遇到了高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