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羞辱

裏面的人出來了，與喜鵲四目相對，各自都愣了下。

“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高多珠冷冷地盯着喜鵲。

喜鵲沒想到高才家便是高多珠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高多珠那麽讨厭她，自己幾天前才與她吵完架，她肯定是不會願意賣秧苗給自己的。可現在總不能轉身就走吧，既然有求于她，那便低頭求一求吧。

“我是來買秧苗的。”喜鵲躊躇了一下道。

“買秧苗？”高多珠忽而笑了，掃了喜鵲一眼，“原來你也有求到我面前的一天啊，你那天不是很神氣嗎？什麽事都與我無關，那買我家秧苗做什麽？竟然敢罵我是狗，我呸。”

喜鵲只得低聲道：“對不起。”

“這對不起聽着倒是挺順耳的，只是你能跪下來說，肯定更順耳了。”

喜鵲遲疑着，雖然她在皇宮會向皇帝等人行禮跪拜，可那是規矩，現今讓她為了一畝田的秧苗跪拜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可又不能冷面拒絕，惹怒了高多珠想要買秧苗就難上加難了。

高多珠見喜鵲矗立着，神色疑慮，冷笑地道：“怎麽，不想跪？不想跪還想買秧苗？”仿佛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事，“你給我聽好了，我家的秧苗就算喂牛也不會賣給你，你做夢去吧。”她回身用力砰的一聲的關了門。

喜鵲伸手欲喊住她，終是沒喊出口，望着兩扇緊閉的大門緊緊地抓住拳頭，然後低頭無力地轉身轉身離開。

“多珠，剛才是誰啊，好像是來買秧苗的。”

“沒人，只是路過的狗叫了兩聲，我把它罵走了。”

“我明明聽到你跟他說話的聲音了......”

“你錯聽了。”

大宅內傳出高多寶兄妹的說話聲，喜鵲微微愣了下。

門又“呀”的一聲開了。

Advertisement

“喜鵲。”身後是高多寶的喊聲。

喜鵲回頭。

“喜鵲，你要買秧苗嗎？要買多少？”高多寶展開一張笑臉，倒是比平時正經多了。

“要多少都不賣。”高多珠從屋裏走出來，語氣不善地道，“其他人要我免費送，就她不行。”

“多珠，莫胡說，你回屋去。”

“我沒胡說，就是不賣給她。除非她向我下跪認錯，我可以考慮一下。”

“別胡鬧了，不然我生氣了。”

“我現在已經生氣了，你沒看到嗎？”

喜鵲見兄妹倆自己吵起架來，暗地嘆息一聲，複又轉身就走。

“哎，喜鵲你怎麽走了，不是要買秧苗嗎？”高多寶眼見着喜鵲走開，趕忙追出來。

“不許去。”高多珠一把拖住他，他讓她放手，她抓着更牢固，兄妹倆便這麽拉扯着，嚷嚷得一些鄰居聽到了開門探頭出來看熱鬧。

“你們在做什麽？”一個沉怒的聲音道，兄妹倆一聽都沒了聲響和動作，有些讪然的垂頭。

快要走到巷口的喜鵲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只見是個滿臉肥肉大肚子約五旬的男子，五官和高多寶有幾分相像，這應該便是高才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高才問。

高多珠不吭聲，高多寶瞧向喜鵲那邊，說她想買秧苗，可是多珠小孩子脾氣，說不賣給她。高才罵了句胡鬧，便看向喜鵲，換上一張笑盈盈的臉。

“喜鵲姑娘啊，你要買秧苗啊，要多少我們都有。對不住啊，多珠淘氣你莫見怪。”

喜鵲有些錯愕，沒想到峰回路轉，最後竟然有了轉機。

“高才，買包鹽。”宅子的另一頭有人喚。

高才應了聲，讓喜鵲跟他過去商量，喜鵲便跟了他過去，把那對神情各異的兄妹留在了原地。

原來宅子的側面便是雜貨店，剛才高才聽到了争吵聲才從雜貨店過去的。

高才把鹽給了那個買鹽的人後問喜鵲要多少秧苗，喜鵲告訴他要一畝田的。高才問需不需要幫她把秧苗拔好，喜鵲對這些事一竅不通，問他拔好和沒拔好有什麽不同，高才笑眯着一雙因為肥肉堆積而變得十分窄小的精光眼，把桌面上的算盤打得噼啪響，告訴她拔好就要加十文錢。

“沒拔好的要多少錢？”喜鵲問。

“沒拔好的要七十文錢一畝。”高才道。

喜鵲猶豫了下：“我可否到拿秧苗的時候再決定要不要拔好的。”

“當然可以。”高才笑笑，只是沒剛才笑得那麽愉快。

“那謝謝你了。”喜鵲準備走出雜貨店，高才忙讓她等一等，喜鵲回頭，不知他還有何事。

只見高才熟練地打了幾下算盤，把算好的數遞給喜鵲看：“你要先下一半秧苗的訂，如果到時你不買了，這訂便歸我了。若是你不下，這秧苗賣完便沒有了。”

喜鵲遲疑了片刻，便給了三十五個銅板高才，高才也公正，打了張條子給她。

喜鵲回去之後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請人插秧苗，晚上江三妹回來的時候找了她商量請人的事誼。

江三妹知道她買了秧苗，便問在哪家買的，喜鵲說是高才家，江屠夫家的已經訂給隔壁村的了。江三妹嘆了口氣，喜鵲忙問她怎麽了。

江三妹告訴她，高才家的秧苗比江屠夫家的要貴上十文錢，所以人都願意去江屠夫家買。她看着村裏人今年育的秧苗都夠自家用了，想着江屠夫家肯定會剩許多秧苗的，哪知他賣給了隔壁村。

喜鵲訝然，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回事，又把高才問她要不要幫忙拔好秧苗的事告訴江三妹，江三妹忙問她有沒有答應。

“沒有，我問他可不可以等拿秧苗的時候再決定。”喜鵲道。

江三妹松了口氣：“幸虧你沒答應，不然又虧十個銅板了。請人插秧苗是包含拔秧苗的，就算不包含，拔一畝田的秧苗也用不了多久。”

喜鵲哦了聲，原來是這樣，幸好她當時覺得又是十個銅板有些肉痛便猶豫了下。

她突然想起什麽，便把在高才家遇到高多珠和高多寶的事給江三妹說了，江三妹聽得替她捏了一把汗，就怕她當時吃虧了。那高多珠也太無理了，竟然讓要對她下跪，只是高多寶倒是個好的。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請誰人插秧苗的事，喜鵲也不知道找誰好，讓江三妹給了她兩個人選，兩人議定之後看天色不早了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