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看戲

“她那麽年輕，沒準過些天就恢複了。”

“哎呀，你說這話是沒見到那疤又多深，長長的幾條跨在臉上像刀子刻的一般，可恐怖了。”

“這麽嚴重啊，那想恢複就難了，我家二弟小時候摔到額角，這麽多年了那疤還在呢，他比喜鵲更年輕呢。”

陳奶奶高雲城靈芝三人回來的路上就聽到地裏的人在議論，那些人本來見到他們都滞了下，可又見自己沒說他們的是非，也不是說誰的壞話所以不在意了。

離了那些人，靈芝才擔憂地道：“你們說喜鵲姐姐的臉會不會真的好不了了？這樣她會很難過的。”

陳奶奶本來心就不安，聽了靈芝的話就更不談定了：“莫胡說。”

靈芝便不出聲了，卻下意識地瞧了眼高雲城，他望着前面的稻田，神色複雜。

喜鵲因為想着搬出去的事本來就恹恹的，再加上鋤了地就累得更加沒精神了，回到高家後陳奶奶他們幾個見她這樣，以為她因為自己的臉而難過，但都沒敢說什麽。

高家的氣氛一冷再冷，晚飯過後喜鵲就回了房。

她坐在窗邊發呆，看着半空中的殘月，月光如紗一般鋪着大地，依稀可以看出樹木的輪廓。

她要應該搬到什麽地方去住呢？要是她也有自己的屋子就好了……倏地，她目光一亮。

門突然吱嘎一聲響了，她忙轉過頭去看，就見到高雲城從黑暗中走來。

很奇怪，明明什麽都看不到，兩人卻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目光。

喜鵲剛要問他做什麽，便聽到他道：“跟我來。”然後轉身就走。

真是霸道，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也不說去哪裏。雖然腹诽，喜鵲還是乖乖地跟他走了。

高雲城将喜鵲帶出了門，幸好陳奶奶和靈芝都不在外面，喜鵲松了口氣，如果讓她們看到不知要如何解釋了，因為她也不知道高雲城要帶自己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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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雲城帶她繞着村裏的屋子走，這個時候村裏人大多都在吃飯或忙其他，屋外倒沒人。喜鵲越走心裏越狐疑，不知道他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裏。

“把嘴巴捂上。”高雲城突然停下腳步與她并行。

她訝異，不明所以。

見她愣住，他自己執了她的手捂在了她的嘴上，長臂一攬抓住她的肩膀，然後往屋頂上一掠。

喜鵲只覺兩耳生風，腳步空蕩蕩的，張大嘴巴就要叫，很快又用手捂住了，驚駭萬分。

高雲城帶着她在掠過了幾座屋頂，之後停在一座有些低矮的屋頂上，帶她蹲下來。

喜鵲的心怦怦地跳，也不知何時能回到原地，還未來得及問他來這裏做什麽，他忽地迅速躍下了地面。

他不是要把自己留在這裏吧？

喜鵲尚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高雲城便已經回來了，這時兩聲噘噘的豬叫聲又把她的注意力拉到了地面上，她看過去，只見有個人站在一個豬圈外，好像在喂豬食。

“怎麽不吃了？你倒是吃啊，老娘瞎燈黑火的喂你容易嗎？不吃老娘打死了。”這叫罵聲赫然就是芝麻她二嬸的聲音，喜鵲睜大眼睛了。

芝麻她二嬸的叫罵好像不管用，又是幾聲豬叫，豬圈裏的兩頭豬反而縮到一邊的角落去了。

芝麻她二嬸罵罵咧咧的，又往豬食槽裏倒了半桶豬食，那兩頭豬還是沒有出來吃的意思。

喜鵲轉頭去看了高雲城一眼，半明半暗中只見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對面的豬圈，還是不知道他葫蘆是賣什麽藥。

“真是邪門了，怎麽就不吃了呢？”芝麻她二嬸在豬食桶裏摸了一把，沒發現有什麽不妥，只是開了豬圈門進去又在豬食槽裏摸幾下，還是什麽也沒有，她皺眉地瞧向兩頭縮在一起的豬，可夜色太暗也瞧不出個所以然。她平時本來也是天黑前就喂豬的，偏巧今天事多才拖到了這個時候。

就在這時，兩頭豬突然又噘噘地叫起來，而且四處亂竄，像發了瘋一般竟然竄到了芝麻她二嬸那邊去了，芝麻她二嬸見勢不妙立馬想開門出去，哪知膝蓋一痛就跪了下去，那兩頭豬撞在她身上亂跳亂跑。

喜鵲的餘光掠過高雲城的手，她好像看到他的手在彈什麽東西，方向正是豬圈。

“哎喲，救命啊，豬殺人了，救命啊......”芝麻她二嬸發出慘叫聲，想來是十分的疼，“來人啊，救命......”啊字還未出口，被一頭豬踩到了頭，她整個頭生生被壓進了豬食槽泡在豬食裏。

喜鵲依稀能看到豬圈裏的情形，一時又驚又懼，生怕會出了人命，連忙低聲對高雲城道：“你快住手吧，她會死的。”

高雲城不動如山，淡淡地道：“她死不了，不過是讓她受點教訓罷了。”

“孩子他娘，怎麽了？”這時不遠處的屋子跑出來個男人，腳步匆匆地往豬圈去，看到豬圈裏的情形大吃一驚，一面進豬圈一面往屋子那邊喊人，于是左右兩邊的屋子人都跑了出來。

高雲城把喜鵲的頭輕輕往下一按，只露出頭半個腦袋。

人來了，那兩頭豬也不跳了，芝麻她二嬸總算被救了出來，嘴裏嚷嚷着要殺了那兩頭反骨豬。

等衆人都走後，高雲城又夾了喜鵲往下一帶，便到了地上。

喜鵲按住心口緩了一會兒，才擡頭看着高雲城。

迷蒙的夜色中，高雲城神色淡然，唯目光深邃幽亮如星，也正在望着她。

喜鵲目光輾轉，然後在他臉上一定，輕聲問：“你這是給我出氣？”

“沒有，我在給我阿婆出氣。”高雲城說完，轉身便走。

喜鵲望着他雲淡風輕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快步追上去。

晚上喜鵲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她腦袋裏總回想着晚上的事。

高雲城雖然說他這麽做是為了陳奶奶，但她總覺得也有她的關系，因為他為自己做的事從來就沒有正面承認過，比如擦臉的藥膏是他自己拿來的，他給自己的拐杖，他幫拒絕自己又砍樹卻又砍了，還有他幫自己搶回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