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立據

才第一次見面，居然連日子都訂好了，三妹她娘還真是着急，哦不，是見錢眼開。

三妹她娘的話一出，江三妹和江小弟都傷心着急起來，只是那個男子臉上浮上了喜色，還偷偷看了江三妹一眼。

喜鵲故作驚訝：“三妹要成親？嫁給誰？他？”她指着男子。

三妹她娘沒說話，可她的表情已經不言而喻。

“三妹願意嗎？”她是在問江三妹，也問三妹她娘。

江三妹拼命搖頭，她娘卻道：“有什麽不願意的，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說她願意她就願意。周家有什麽不好的，他家田地多，家底子厚，三妹嫁過去吃不了虧了，還能享福，這是多少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親事。”

“他家田地多三妹嫁過去只有做活的份，去哪裏享福？說不定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連個覺都睡不好......”

“我......我不會讓......三妹做活的，我會對她她，她可以享福......的。”周公子瞥紅了臉急急地辯白。

喜鵲卻不以為然：“現在說得好聽，誰知道三妹嫁過去之後是什麽光景。結親若不是兩情相悅便是結怨，三妹被逼着嫁過去，怎麽可能會過得開心......”

三妹她娘聽得喜鵲越說越不像話，怒了：“喜鵲，你來搗什麽亂？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你給我滾出去。”

她一吼，滿屋子都靜了下來。

喜鵲也滞了滞，不過很快她又若無其事的，看着三妹她娘：“當然跟我有關系，三妹下個月成親，可她跟我簽了三個月的約，這三個月都得幫我賣粥，而且這三個月內是不許成親的。”

不但江三妹驚呆了，所有聽的人也聽呆了，還有這樣的約？連人家成親都不許，這簡直是荒謬。

孫媒婆悄悄地問這是誰，三妹她娘沒答，她正氣得心肝痛：“喜鵲，你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知道你跟高佬七好，你當然是想三妹嫁個那個窮鬼。你安的什麽心？高佬七家一窮二白的，三妹嫁過去能有什麽好日子過？我也是為了三妹好，周公子家富裕，怎麽也不會苦了她。”她這話是說給喜鵲聽，也是說給自家女兒聽的。

門外的高佬七握緊拳頭，而屋內的江三妹的淚也倏然落下。

喜鵲暗地咬咬牙，心思百轉，忽地又神色一凜：“那你至少要問問三妹的意向，看她自己怎麽選，無論她怎麽選，苦日子好日子都是自己選的，過得不好那是她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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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逼着她選，将來她過得不好就要怨你了。大娘，三妹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過得不開心難道你就不難過嗎？人活一輩子，不就是圖個開心嗎？有錢沒錢又有什麽關系？”

這話說得江三妹心裏難過，眼淚又拼命往下掉，周公子想安慰又不知說什麽。

三妹她娘聽了喜鵲的話倒是有些動搖了，雖然她時常會罵女兒，可是心裏也是疼她的，她過得不好自己自然會難過。而且周公子這個模樣她也是打心底不喜歡，可是他家聘禮豐厚啊，在這關公村哪裏去找這麽豐厚的聘禮！

眼看三妹她娘躊躇，應是把她的話聽進心裏了，喜鵲心裏暗喜，正待說話，孫媒婆便開口了：“沒錢怎麽能過得開心呢？每天都為家裏的柴米油鹽苦惱，這樣的日子何來開心？嫁到周家就不同了，他家養的豬多，賣了豬就是一筆橫財，何時會為了錢愁？再說他家也大方，這十兩銀子公雞母雞各一對，一擔谷子，還有一對镯子兩身衣服，再加二兩銀子的聘禮，可是這方圓百裏獨一份的。”她後面的話是說給三妹她娘聽的。

三妹她娘聽到聘禮，心裏的天秤又擺了一下。

喜鵲心裏也掙紮了片刻，最後把心一橫，道：“只要是三妹自己願意嫁的人，這些聘禮我以後給她出了。”

這話像雷一樣炸開，把屋子裏外的人都炸地驚了，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三妹她娘心裏的天秤又擺了兩下，終于擺向喜鵲這邊，她定定地瞧着喜鵲：“此話當真？”

喜鵲堅定地點頭：“咱們可以立字為證。”

“小弟，去拿筆墨紙來。”三妹她娘喊了聲，江小弟目瞅了眼喜鵲就跑進屋去拿了。

“喜鵲。”江三妹愁眉不展地喚着喜鵲，心裏五味雜陳。

喜鵲對她笑了笑，用眼神告訴她沒事。

江小弟很快把東西拿出來了，喜鵲一刻不待的在白紙上寫着，只要是江三妹願意的人，她将贈以剛才所說的所有東西作為聘禮。

寫好後，她用拇指點了些墨，按了個指印在她的名字下，也讓三妹她娘按了個指印。

三妹她娘不識字，于是讓江小弟把紙上的字念了一遍，她滿意的在紙上吹了吹。

周公子十分的急燥，喜鵲寫字時他就和江三妹及三妹她娘說情，試圖讓她們回心轉意，可是沒能成功。

江三妹雖然不是頂漂亮的，可是眉目清雅，且性子純良，他看一眼就喜歡了，奈何她看不上自己，所以此時十分難過。

心裏不痛快的還有孫媒婆，這個媒做不成，她那一兩銀子的媒婆錢可就沒有了，心裏十分不忿。

連字據都立了，這回也無法挽回了，周公子留下了見面禮就千般不舍的和孫媒婆走了。喜鵲剛才沒留意，現在看着才周公子走路是一拐一拐的，原來他不但是個結巴，而且還是個蹶子，難怪下這麽重的禮。

江三妹和江小弟差點喜極而泣，喜鵲也掩飾不住笑意。

三妹她娘即時又板起了臉，瞪着喜鵲：“喜鵲，到時三妹出嫁你最好能拿得出這些東西來，不盡我就要你好看。”

喜鵲很是淡定：“放心，到時三妹出嫁，這些東西我會一樣不少的送過來。”

三妹她娘哼了聲，毫不客氣的對喜鵲說現在你可以走了，喜鵲知道她要和江三妹說話了，也沒多留，只讓江三妹記得明天去鎮上便出了門。

門外，高佬七十分感激的對喜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