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讨厭

“話是這麽說，可是......”

“別可是了，那姑娘都病成那樣了，他能做什麽？”

高雲城聽得不由自主的彎起嘴角。

夜深月明，所有聲音都靜止了。

“姑姑......”暗夜裏一道沙啞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睡在一排椅子上的高雲城倏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床榻。

喜鵲迷糊地睜開眼睛，只看到一片黑暗，過了會兒才慢慢感覺到一絲絲的光亮，她側着頭循着光亮處，只見一個小窗口開着，月光如水的灑進屋內。

這是哪裏？她扶着頭坐了起來，頭還是沉得很，也有一些眩暈。

她按着頭下了床，緩慢地憑着感覺走到門口，開了門，見是個小小的院子。她走了出去，然後在門口的臺階坐下。

她恍惚中好像看到有個陌生的女孩兒給自己洗澡，又好像看到高雲城給自己喂東西吃，這麽說是高雲城送她來的了，他現在應該在另外的房間睡着吧。

似乎靈芝跟她說過她感染了風寒，倒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只是她這風寒是怎麽得的，她揉揉太陽穴。

忽然肩上多了件衣服，她擡頭望去，竟是高雲城，他又是從哪裏來的？

“夜深露重，你還病着，先回房吧。”高雲城輕聲道。

喜鵲忽然想起，她那天晚上坐在窗口吹了一夜的風，原來風寒就是這麽來的，想到自己坐在窗口的因由，她別開頭呆呆地看着地面。

“你去睡吧，我就在這兒睡一會兒。”她淡淡地道。

然而話音剛落，她突然就被他一把抱起，轉身進了屋內。

“放開我。”喜鵲掙紮着，可惜高雲城充耳不聞，雙臂牢牢的抱着她，沒有半點松動，一直把她放在床上。

喜鵲又羞又氣，推開他就要下床。

“再動一下我就不客氣了。”高雲城怒聲道。

喜鵲不知道他不客氣會對她怎樣，可是她真的不敢動了，在暗黑中瞧了他一眼，她睡了下來，扯着被子把自己蓋住，朝裏睡着。

高雲城神色不明地站在榻邊，一動不動。

兩人像是較勁一般，誰都沒說話。

“說實話，現在的你比之前那個因為害怕死抱着我的腳不放的你更讨厭的。因為那時的你至少敢說自己膽小，現在的你卻什麽都不敢說。”高雲城冷冷地說完，轉身到椅子上睡下。

喜鵲因為他的話愣了下。

原來那時他是讨厭自己的，可是他說現在的自己他更讨厭，那他是什麽時候不讨厭她的呢？

不過他說自己那時候敢承認膽小現在卻不敢，難道現在的自己比以前的自己更懦弱了嗎？遇到什麽都不敢說了，不敢面對，只想着逃避？

她以為自己更大膽了，原來是更怯懦了。

是的，她不敢去面對自己曾經糟受的苦難都是人為的，她接受不了。所以她覺得不應該去在乎，因為姑姑說，不要計較，糊塗才能過好一輩子。

所以她矛盾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不起。”她輕聲說。

“別跟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問問你自己這麽做對不對得起自己。”高雲城的聲音冰冷無情。

喜鵲又怔着，開始考慮他的話，一點一點地回憶着這幾天的事。

高雲城在房間裏她本來是應該在意的，可是她現在沒心思去理會了。

江三妹到河邊洗衣時聽到有幾個婦人在議論，說昨晚依稀看到高雲城背着個人往村外走，看那身影像是喜鵲。

江三妹第一時間就想到高雲城可能帶喜鵲去看大夫了，可是喜鵲不是在喝藥嗎？為什麽還要去看大夫？等下她得到高家去看看。

“會不會是喜鵲發生什麽事了？”木德媳婦猜測地道。

芝麻她二嬸冷笑：“就算發生什麽事也用不着這麽招搖過市的背着吧，那年春生他祖母病得快要死了都是用牛車拉着去鎮上的，哪像他們，一點都不知道避嫌，就算真有什麽關系也應該收斂一點，傷風敗俗。”

“就是，無名無份的，做得比別人夫妻還過。”高二媳婦插嘴道，有是非說連往日的間隙都不計較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的人。”芝麻她娘諷刺道。

“你們才不是什麽正經的人，喜鵲病了，人命關天，高雲城就算是背她去看病又怎麽了？一條人命難道還比不上你們嘴裏說的名份重要？”江三妹紅着臉道，喜鵲被人這麽非議她今天是不能忍了，“你們嘴裏的不正經是什麽不正經？他們都做了什麽事？”

衆婦人一愣，都沒想到平時溫順的江三妹會突然發怒，這可是奇事。

芝麻她娘看着江三妹嘲諷地道：“喲，跟了喜鵲幾天也學會罵人了，這關公村以後怕是又多一個潑婦了。”

江三妹卻不再理會她們，默然地洗了衣服就走，也不管她們說些什麽了。

高二媳婦說都喜鵲把江三妹調教成自己人了，以後吵架也多個幫手，芝麻她二嬸說江三妹本來就是給喜鵲做幫工，如果不為喜鵲說話喜鵲知道了怕是要辭了她，為了錢她當然什麽都敢說了。

衆人聽得笑了起來。

江三妹晾了衣服就去了高家打聽，高雲城連夜送喜鵲去鎮上怕恐怕是病得不輕。

果然陳奶奶她們告訴她喜鵲昨晚吃了藥又吐了，所以只能送去鎮上，而且晚上沒回來。

她雖然也是去鎮上，可是不知道喜鵲他們會在什麽地方落腳，所以去了也難找，只能等消息了。

到了鎮上她就開始忙起來，煮粥搬臺。

今天那個年輕人來得特別早，她的粥剛煮熟他就來了，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今天又是你一個人啊。”他看了看剛周圍，目光落在江三妹身上。

江三妹應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她已經知道這個年輕叫徐林了，是昨天他告訴自己的。

徐林見江三妹還是不敢看自己，反倒生了逗弄她的心，笑道：“我長得沒那麽醜吧，你都不看我。”

江三妹瞧着那兩鍋粥：“你要什麽粥我盛給你就是了。”

“你過來坐，我告訴你。”徐林拍拍旁邊的凳子。

江三妹搖頭，徐林無奈嘆氣，只得說自己要吃什麽粥。

之後又問江三妹什麽時候換粥，他想試一試沒吃過的，又說他祖父現在胃口好了一些，要謝謝她。只是今天他祖父沒時間來，讓他把粥買回去。又問她什麽村的，家裏種了多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