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烏鴉嘴

卓拉和奇犽前面讨論完他家那個無人能敵的大哥，等到一回家，開門關門後，就看到黑發男人正襟危坐的端着茶杯，烏黑的眸子平靜的讓他們有種‘大概是我看錯了吧’的錯覺。

這讓本身就有點不妙預感的卓拉忍不住回去揍五分鐘之前的自己。

她低頭裝作沒看到這個場景，邊暗忖着，說什麽來什麽她真是烏鴉嘴也不為過了。

“即使你低着頭也不會有黑洞帶你逃離這的。”奇犽道。

“……我知道的，麻煩給我留點希望，雖然上了年紀就很容易忘記希望是什麽鬼東西。”

現實和想象也根本是兩碼事，雖說記憶中的奇犽看上去挺怕伊爾迷的，可這時候奇犽真見到他大哥并沒多大的反應，伊爾迷也沒特別的針對，閑适的喝了口茶還頗為友好的對着他擡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奇犽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了，他就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樣手抖抖抖，抖了半天，扶額吐魂嘆息了一聲。

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奇犽和卓拉相視無言，死氣沉沉的換了鞋子，将鞋子擺到鞋架上時廚房中正好傳出了水流汩汩聲。卓拉想着這時候拉爾估計在收拾廚房，起身後掃了眼還直直的坐在沙發上捧着茶杯，面無表情且認真的盯着電視中演着家庭倫理劇的伊爾迷，頓時覺得惡寒無比。

可能是小時候對他的心理陰影太多，卓拉換好鞋子和奇犽一同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後，死活都不想和伊爾迷對上視線。

“好久不見，奇犽。”又輕啜了一口茶，伊爾迷正經臉無比自然的對他打着招呼，然後專項卓拉低垂着的腦袋，片刻後才平平的說，“還有卓拉。”

不說在很久之前伊爾迷就不幹涉他的事情，這個心計頗深的男人也不知何時斷了些念想，現在看來除了他的強迫症依舊有點讓人無力外，他打扮正常起來根本不會讓人聯想到他是世界最大殺手世家的長子，頂多算是俊秀的大少爺罷了。

偌大無比的客廳中的落地擺鐘咔嚓咔嚓的走過，發出幾聲單調的機械聲，這麽逃避也根本不是什麽辦法，卓拉硬着頭皮不耐煩的擡頭，“好久不見，伊爾迷少爺。”

梆硬無比的回答就連奇犽也在頻頻看她。

心煩意亂的輕輕呼了一口氣，卓拉起身邁步到桌前踮起半滿的茶壺，平淡的說了聲：“我去倒茶。”遍施施然的遠離了吸口氣都難受的伊爾迷身旁，留下卧槽臉的奇犽。

黑發青年點了點頭，繼續看着老掉牙的劇情，沒有半點去為難奇犽的意思。

卓拉心知把奇犽丢那一人面對伊爾迷不太好，可是對伊爾迷的厭惡多于對奇犽的愧疚，以往的平靜面容也有點維持不住了。

從客廳到廚房的距離被她壓縮到極短，抵達廚房時剛好見到拉爾難得不穿單調的白大褂，身上套了件松松的米色毛衫，金發松散的卷在後背上，動作有些不自然的擦洗着水池中的盤子。卓拉有些猶豫的停下了腳步，望着沐浴在熹微中兀自的擦着流理臺中的盤子，時不時的低頭用肩膀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鏡框，看起來與尋常主婦無異的拉爾。

她很少下廚，也很少有這麽溫情的一面。這麽想着卓拉覺得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動，可是轉念一想安安穩穩坐在客廳中看電視劇的揍敵客大少爺……

卓拉整整吃了一碗幹醋似的黑着臉進去了。

仿佛對什麽都是一幅遲鈍模樣的拉爾轉過頭，嘴邊上還叼着煙蒂，祖母綠的眸子閃了閃，噙着如平時一般溫溫的笑，低頭舌頭一頂把煙蒂吐了，絲毫不顧濕淋淋的雙手，捧着她的臉在側臉上響亮的吻了一下。

“一上來就這樣，一嘴煙味。”她雖是抱怨的口氣卻沒有半分的不滿。

拉爾眯着眼睛滿意的笑了，期待的面容一覽無遺。

對她這個對待小孩子似的态度絲毫沒轍，卓拉在女人溫和目光下也回吻了下。

明明對待別人時拉爾才是真正的冷漠的要命，沒有半點人情味，她還記得剛出流星街的時候，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向拉爾乞讨都會被她毫不留情的踢到別處。

離開她的臉頰時，卓拉才發現她的面色十分不好，臉頰慘白無比仿佛生過一場重病，寬松的長衫中能看到若隐若現的繃帶邊緣，她略一聯想就回憶起不久前與伊爾迷的那通電話。

恐怕就是那個時候遇難的吧？

“你們還沒有吃飯吧，還剩下一下我去熱一下。”居家萬能的拉爾摸了摸她的臉頰，一臉暖意的回身去熱飯。

她欲言又止的望着背影，沉默不語。不知道這是不是拉爾的選擇，從她有記憶開始，自始至終她都是聽從拉爾話長大的，在她看來拉爾是個有主見且堅強無比的女人，而且她一旦做出決定就不希望別人幹涉。

“還有熱水燒好了，你可以用了。”

“恩。”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在拉爾的輕哼聲中接好了熱水，鼻尖萦繞着揮散不去的刺鼻藥水氣息，纏綿在其中的血腥氣稀薄卻令人在意。手指抖了抖，捏緊了壺把，她卻仍舊沒說一句話。有那麽一瞬間她有些生氣，可是立刻被拉爾的聲音拉回了神志。

“我的事情卓拉就不用擔心了，這些事情都不要想，我都能解決的。”

卓拉複雜的望着半反光鏡片下的眸子，揚起了笑容點了點頭。

客廳中的氣氛相比起這裏要祥和的多，在卓拉走後，伊爾迷和奇犽都一同看起了家庭倫理劇，兄弟倆分外和諧的在點評着劇情有多老套，仿佛他們之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以至于卓拉過來的時候，無力感突破天際，對于這倆兄弟真是半點都不想評價了。

甚至是晚飯結束，伊爾迷都沒說半句有關于他們倆關系的，他和拉爾的聊天就沒有停過，或者說與其是在聊天，不如說只有拉爾一個人在說個不停。卓拉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緊張了，大伯子你快說兩句啊，說說你家有沒有提過奇犽，有沒有提過他該找媳婦了或者你該找媳婦了啊，有沒有說過有什麽标準啊雖然她覺得完全不達标可是你倒是說一句啊！要不就說說你看我順不順眼啊什麽的……

卓拉面無表情的将自己內心中的咆哮揮散，覺得剛剛的那個畫風根本不是自己了。

在收拾她和奇犽兩人的餐具，泡進水池中準備洗時，奇犽趁着拉爾給伊爾迷講冷笑話的時候一溜煙跑進來撈過卓拉的腰一提，然後一扭身就把她帶進置物室，開門關門動作輕盈一氣呵成。

他這緊張兮兮的動作倒是先讓卓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拍了拍還攬着她腰的手，卓拉小聲的耳語，“放開啊，我喘不過氣了。”

置物室的物件都存放已久了，多少落了灰，方才進來時揚起的灰塵嗆的她鼻子癢癢，她轉過頭打了兩個噴嚏，然後才感受到腳掌着地的實感。

“抱歉，喂，卓拉——”

他急急的開口。

卓拉擡手打開置物室的燈，乍然出現的亮光顯然讓奇犽有些猝不及防，他抱着她的腰難受的眯了一會眼睛，剛剛的話說了一半也卡在那了。

“怎麽了，急急忙忙的？”

“啊，我就是想問，伊爾迷那家夥和那個女人到底什麽關系……還有你認識他？”

這是兩個棘手的問題，先不說她也不清楚伊爾迷和拉爾的關系。

後者明顯就是立FLAG的，若是不好好回答很容易就發展成【我很在意她，可是她什麽都不告訴我】【她在瞞着我什麽】【是不想讓我擔心嗎】【難道是不信任我】這樣的情況。

卓拉覺得先前真是作死，這一類的事情她做了不知道多少，看來以後有她受的。自作孽不可活可不是說說的。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在流星街的時候認識的你大哥，不過我跟他并不熟，具體的以後再和你講……還有那是拉爾，她救過伊爾迷。”

眼見着他松了一口氣的小表情，眉眼都變的柔軟了起來，卓拉便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剛想伸手摸摸奇犽柔軟的發絲，結果就被攬着腰一纏一帶的貼向了他。

咦咦怎麽回事？

劇情發展的太快了點吧？

疑問還沒說出口，奇犽的臉就無限放大，視野中是少年通徹明亮的眸子，接着唇與唇重合在一起，呼吸交纏。

一如既往的是旖旎的輕觸和摩挲，緊接着就是肆意的深入和纏繞。

極度具有個人特色的掠食風格她并不讨厭，踮着腳攬住他的脖子，換來的是對方更猛烈的進攻，并且手掌攀上她的後腦勺，腰間的手也更緊了，雙方的身體毫無縫隙的貼近在一起。

正當卓拉要覺得這小子實在太得寸進尺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從外面拽開了。

拉爾和伊爾迷一左一右的站着，神情晦暗不明的望着兩人，一股濃濃的抓奸即視感撲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