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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過來的時候, 宋琉璃正在給大寶和小寶講故事，小紅帽叫她給換成了大清鄉下的一個村野小丫頭。

“狼祖母聽見小紅帽的聲音以後, 有些饞肉了，她捏着嗓子叫小紅帽進去, 她說：‘我是你的祖母呀, 我身體不舒服動彈不得，你進來看看我好不好？’”宋琉璃一邊說話，還一邊張牙舞爪學着狼的樣子，故意放低了聲音。

大寶只顧着嘎嘎樂，好像宋琉璃那舉起來的爪子撓到了她身上一樣, 在奶嬷嬷懷裏一邊笑, 還一邊扭着身子去躲。

小寶乖乖趴在宋琉璃腿上, 笑得歲月靜好：“祖母……傻的。”

站在門口的四爺：“……”

不知道為什麽, 聽到這句話他心裏深以為然, 舒服了不少。

“你又跟孩子胡說什麽呢？”四爺板着臉進門，一把撈起小寶，“塔娜以後不許瞎說話。”

小寶眨巴着眼睛，摸着阿瑪的下巴奶聲奶氣道：“不瞎……小寶乖！”

宋琉璃忍不住笑出聲來，随着兩個孩子慢慢長開, 倒是能看出來姐妹兩個性子不同了。

大寶性子更急一些，哪怕現在差不多斷了奶, 可食物晚一點進嘴裏，她都能幹嚎半天，直到嘴裏有東西為止。

而小寶小時候特別愛跟着大寶嗷嗷哭, 後來慢慢的可能腦子發育跟上了，她倒是不愛跟着哭了，只是喜歡告狀，比如奶嬷嬷喂飯慢，奶嬷嬷身上不夠香，姐姐睡覺不老實……都是小寶最愛幹的事兒。

小寶還特別有形象包袱，她必須是正義的，乖巧的，誰說她不好，扭頭就關門放大寶。

大寶還真是有姐姐的樣子，特別護着妹妹，雖然叫小寶告了好多次狀，可該被賣的時候，一點不耽誤她替妹妹數錢。

四爺倒是覺得兩個孩子都挺好，不管是急性子還是腹黑……咳咳，都随他，這叫分別發揚光大。

“用膳了沒？”四爺将撲過來的大寶也攬在懷裏，看着宋琉璃問。

宋琉璃眼珠子轉悠了一圈，慢悠悠軟着嗓子道：“沒有呀，等着您過來呢，唉，爺吃飯不香，我也吃不香，眼看着爺瘦了這麽多，幹脆……我也瘦一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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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聽懂了，她趕緊抱住四爺脖子：

“阿瑪！飯……香！香香的!”

“那你好好吃飯了嗎？”四爺故意不去接宋琉璃的話，他聽出來了，宋琉璃這是揶揄他呢。

大寶特別認真點頭：“好吃！”

小寶對吃的也特別認真，她拉着四爺的衣襟站在四爺腿上：“飯，好吃！”

四爺到底是笑了出來：“行，好好吃飯，叫人傳膳吧。”

孫嬷嬷和常嬷嬷想抱着兩個小主子喂飯，然後哄她們睡覺，宋琉璃想了想才道：“叫她們跟我們一起吃吧，你們就在這裏伺候。”

“是。”孫嬷嬷和常嬷嬷苦着臉對視一眼，也不敢反對，只能站在一旁躬着身子伺候。

雖然小寶更乖巧一些，但是兩個孩子吃飯的兇猛程度不相上下，不管是肉糜還是土豆泥，又或者是蛋羹，往往是一勺子進去，兩個人眨巴眼的功夫，那小嘴兒就又啊啊張開了，兩個嬷嬷喂都喂不疊，叫大寶叫了好多次。

四爺倒是不嫌大寶吵，反而看着兩個小團子這麽有食欲，他也跟着吃了不少，等孩子吃飽了被抱走，他才發現自個兒吃撐了。

這麽久過去，他已經不會因為吃撐不好意思了，學着宋琉璃那樣斜躺在軟榻上，喝着消食茶，四爺很有些昏昏欲睡的放松感。

所以說這小狐貍日子過得也太舒服了些，一直忙忙碌碌不得休息的四爺都有些嫉妒。

“爺，咱們去裏頭睡吧。”宋琉璃倒是沒吃撐，她就是陪着孩子玩兒了一上午有些犯困。

四爺摟着溫香軟玉躺下來，那股子困勁兒反倒是消了些：“小紅帽被狼祖母吃掉了嗎？”

宋·困懵逼·琉璃：“？”

“你給大寶和小寶的故事不是沒講完？”四爺摸着她光滑的臉頰低聲道。

“肯定沒吃掉呀。”宋琉璃困得說話都像是呢喃，“邪惡肯定打不過正義，吃掉了大寶和小寶會哭的。”

四爺看着已經睡過去的宋琉璃哭笑不得，所以到底是正義長存，還是因為心疼孩子給了故事不一樣的結局？

四爺眼神複雜了一瞬，因為宋琉璃這裏的安眠符很快跟着睡了過去。

睡夢中四爺回到了小時候，他偷偷躲在永和宮的窗外，看着德妃抱着胤祯給他講故事，胤祯眨巴着眼睛聽得特別認真，德妃笑着

笑着就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爺清楚的看到，德妃眼神裏毫無保留的心疼和溫柔，随即才低下頭繼續去哄孩子。

等醒過來，四爺還有些恍惚，他記得當年偶爾也會看到額娘偷偷拿愧疚的眼神看他，所以他才一直相信額娘是愛他的，這些年不管多失望，他從不曾真正放到心裏過。

作為皇子，他也知道能有兩個孩子立得住是不容易的，老五一出生就被送給了太後，可這樣也只是保住了老九，十一那個孩子還是早早就去了。

即便是他的親弟弟胤祚也沒能保住，宮裏頭死得孩子太多了，想要護住孩子總要有所取舍。

可現在他和老十四都立住了，四爺卻開始不能肯定，額娘初心還在嗎？

這些傷春悲秋的事情在四爺腦海中轉悠了一圈也就算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甚至連生氣和難過都沒時間。

等鈕祜祿氏和馮氏回府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月裏。

因為四爺忙着，二人回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便只由着福晉安排。

等到了給正院請安的時候，福晉也沒叫宋琉璃失望，果然是給了兩個人臉面。

“馮氏侍疾有功，以後就按格格的份例來走，鈕祜祿妹妹在關鍵時刻立下了功勞，我和各位妹妹都記在心裏，過陣子等爺忙完了，我跟爺說，給你提成庶福晉，現在就先按庶福晉的份例走着。”烏拉那拉氏笑着對跪在墊子上的兩個人道。

馮氏低垂着腦袋不敢多說話，她是個侍妾，這輩子也提不成格格，因着生了弘昂的緣故，她份例早就跟格格沒差別，現如今不過是名頭好聽而已，所以她心裏沒什麽大的波動。

其他人倒是被福晉說要給鈕祜祿氏升等的事兒給驚着了。

“婢妾謝福晉恩賜，本就是婢妾的本分，婢妾不敢居功。”鈕祜祿氏也不管別人怎麽想，依然特別端正地跪在地上，臉上半點不見得色。

烏拉那拉氏不管心裏如何想，面上還是帶着幾分滿意的：“鈕祜祿妹妹不必自謙，爺能平安歸來，有你一份功勞，你們先起來。”

等鈕祜祿氏和馮氏起身後，仿佛是嫌衆人還不夠驚訝，烏拉那拉氏瞧着蘇氏和耿氏笑得溫和：“咱們府裏子嗣少，叫貴人們多有惦

記。妹妹們還是得好好伺候爺，多多為爺綿延子嗣才是。若是誰能生了小阿哥，我也去跟爺說，給你們升成庶福晉。”

左右庶福晉不用上玉碟，不過就是份例多增幾分，四爺府不是負擔不起，拿來鼓勵妾室多生孩子也沒什麽不可以。

至于為了庶福晉之争，這孩子能不能生得下來……烏拉那拉氏笑得更溫和了些，那就不是正院的事兒了。

耿氏視正院為無物，找了琉璎園護着，那就看看琉璎園是不是護得住好了。

至于蘇氏那裏，眼看着她就快生了，也不怕被人動手腳，在烏拉那拉氏心裏，只要孩子沒事兒，蘇氏如何她并不在意。

宋琉璃聽着福晉這一頓安排，不由得內心失笑，難道這就是正院的安排？

她連福晉都不怕，還怕府裏多幾個庶福晉？笑話！

回到琉璎園後，宋琉璃對着許福吩咐：“叫小鹿子盯着些照月軒，有什麽不妥就讓人給耿氏傳話，若是她自個兒争氣，這一胎我保了！”

她也知道福晉的想法，耿氏那裏，她該說的會說，可若事事都提醒了，耿氏還保不住自己的孩子，那她也不強求。

這點她跟四爺還是有些相似的，自個兒立不住，別人再護着也白搭。

許福還不清楚正院發生的事兒，可也知道主子不會無故說這個，他掃了一眼木蓮，沒說別的便應了下來。

等聽木蓮說了福晉的安排後，許福冷哼一聲，臉上帶了幾分不屑。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也知道了福晉什麽打算，當即一點不帶水分的跟鹿冬青叮囑了一通。

耿氏還不知道琉璎園的安排，可她也感覺到了後院裏女人盯着她肚子明晃晃的嫉妒。

這叫她心裏極為不安，摸着肚子，她思忖再三，還是決定歇過晌以後就去琉璎園。

可沒等她出門，鈕祜祿氏就過來了。

“妹妹這是剛起身？”鈕祜祿氏笑着進了門，看耿氏兩把頭上還沒有簪首飾，開口問道。

耿氏起身将鈕祜祿氏讓到軟榻上：“讓姐姐見笑了，這有了身孕，總覺得困得慌。”

“我倒是聽家中的嬷嬷說起過，有了身孕覺是要多一些，能睡是好事兒。”鈕祜祿氏笑得很自然，“雖然我是在承德養病，可到底在

那邊呆了許久，也叫人買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兒回來，蘇妹妹那裏我送了些，我離你近，便送過來也看看你，那些小玩意兒拿着把玩也是好的。”

耿氏也跟着笑：“多謝姐姐記挂，你身體可大好了？”

鈕祜祿氏臉上有幾分不自然，眉眼黯然了許多：“雖說身子骨兒無恙，可這病傷了元氣，到底是得仔細将養着，好在福晉體恤，叫人送了不少補養品過來，我也給你帶了些。”

耿氏心裏清楚，孕婦不能貪嘴，可她對着鈕祜祿氏也不敢多說，只臉上帶着感激拒絕：“這是給姐姐補養身體的，我如何能用，姐姐只管養好身子便是，我這裏盡夠呢。”

“妹妹別跟我客氣，你我和蘇妹妹一起入府，有別人比不得的情意。”鈕祜祿氏握住了耿氏的手，臉色特別誠懇，“我也不瞞着你，在這後院裏想要立足，到底得選擇地頭站着，我……我選了正院，想是沒那個福分能生孩子了，只盼着你和蘇妹妹能生個小阿哥，以後也有個依靠。”

耿氏聞言心下一驚，都忘了把手抽回去：“這……只要你身子養好了，定是有機會生養的。”

鈕祜祿氏臉色更黯然了些：“咱們不說這些，我聽說你跟琉璎園走得近些，以後咱們……怕是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只盼着妹妹信我，我絕不會害妹妹。”

耿氏臉色頓了下，略有幾分不自然地收回了手：“我自是信姐姐的。”

“我知道，眼下說這個也沒什麽用，可我怕有心人挑撥，倒是壞了咱們姐妹之間的情分。蘇妹妹那裏臨近生産，我也不敢過去，你這裏我以後也少來，日子久了你們就知道了。”鈕祜祿氏站起身，臉上有幾分受傷的神色，“沒事兒我就先走了，不打擾妹妹休息。”

“姐姐……好好保養身子。”耿氏有幾分不好意思，她站起身将鈕祜祿氏送到了門口，才轉身回來。

“格格，鈕祜祿格格送的東西……”巧煙走過來輕聲問。

“叫人把東西都放在庫房吧，以後不必叫我看見。“不管鈕祜祿氏什麽意思，她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把窗戶打開通通風，伺候我洗手。”

等收拾完，耿氏起身：“咱們去琉璎園。”

巧思有些擔憂：“格格，鈕祜祿格格剛過來，您這就去琉璎園，只怕宋側福晉會多想吧？”

“所以要現在去。”耿氏臉色淡淡的，“若是等明日再去，才是真變了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