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到了四月初, 因為福晉病重無法進宮,宋琉璃和李氏自然也不能入宮。

這很叫宋琉璃松了口氣,說實話眼下她真是不想看見德妃,否則肯定忍不住在心裏問候德妃家祖宗。

福晉病重,早就免了所有人的請安, 其他人都樂得清閑, 只有鈕祜祿氏依然去正院請安。

甚至她并非如原來五日一去,幾乎是天天都會去正院, 做足了侍疾的樣子。

歇過晌兒以後, 張氏帶着二格格去越漪苑找弘昂玩兒。

“就她是個好的,咱們倒都被襯成了不懂事兒的。”張氏手中捏着一枚酸棗,語氣比酸棗也差不了多少。

伊氏仔細盯着正跟二格格一起玩耍的弘昂,見奶嬷嬷們都照顧的仔細,這才有功夫理會張氏說了什麽。

她眼神閃了閃, 說話還是慣如以往那般柔弱:“鈕祜祿妹妹許是個心誠的,她早就靠了正院, 若是正院裏不好了, 只怕她日子也不好過,都不容易。”

張氏冷哼:“她不是給爺侍過疾麽?到底爺心裏也感念幾分,也不少去扶香院。我冷眼瞧着每回伺候完,劉嬷嬷都帶着補品去看鈕祜祿氏, 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非要靠着正院,要我說……”

說了一半, 見伊氏低着頭仔細給葡萄剝皮,她不知道為什麽又停了下來。

伊氏像是沒聽見她說什麽,把葡萄喂給蹬蹬蹬跑過來的弘昂後,她才擡起頭笑:“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若她不靠着正院,陪爺巡幸塞外也未必能有她的份兒。”

說完她心裏難免升起幾分苦澀,不像是她,懷了孩子莫名小産,明明可以陪着爺外出,卻暈馬車暈得站都站不起來,沒有緣法的人靠哪邊都沒用。

張氏顯然也明白伊氏捂着肚子一臉惆悵和無助是為了什麽,這話叫她沒法說,自個兒立不起來,別人說再多都白瞎。

她咽下酸津津的棗子才繼續道:“聽說鈕祜祿氏的阿瑪叫萬歲爺給撸了差事,一家子本就惶恐着呢,家裏又莫名走了火,不只是燒死了不少奴才,那繼室和繼室生的嫡子都叫火一把給燒了個幹淨。”

伊氏捏着酸棗的手哆嗦了一下,酸棗掉到了地上,弘昂撿起來就往嘴裏填。

“哇……酸!”弘昂忍不住嗷嗷叫起來,被養的白白胖胖的臉蛋子都皺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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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喝水,掉到地上的東西怎麽能吃呢?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伊氏趕緊端起水去照顧弘昂,也順勢避開了張氏的話題。

她早就被鈕祜祿氏給捏在了手心裏,這幾年……她也多多少少聽鈕祜祿氏吩咐做了些事情,雖然她是個膽小怕事的,可越是弱小的人越有感知危險的直覺,她怕極了鈕祜祿氏。

張氏口中的走火聽得她心尖兒都發顫,只怕……那火未必來得莫名。

張氏見自家斤斤看着弟弟笑得站不起身,也沒顧得上去看伊氏什麽樣子,過了沒多久便帶着二格格回了素聽閣。

等她走了以後,伊氏叫人照顧着弘昂睡下,才臉色疲憊地進了內室。

“惠香,你沐休的時候記得叫人偷偷告訴我阿瑪,若是再有人聯系他叫他做什麽事兒,還是要應着,一定要把證據留好,別叫人發覺。”伊氏捂着心慌意亂的心口,低低地沖着惠香吩咐。

惠香只點了點頭,倒是一旁惠雪遲疑了許久,還是上前幾步低聲問:“格格,咱們不是想着要往琉璎園靠嗎?如今瞧着倒是對付那位的好時候,咱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不得已而為之罷了,也沒害了人命,不如告訴宋側福晉……”

“住嘴!”伊氏低喝道,“你知道什麽!她可是連親弟弟都……瞧着她是落魄了,誰知道她留了多少後手,咱們虛與委蛇還能護着自身,若真跟她作對,只怕……我肚子裏這個也保不住。”

惠雪張了張嘴,只能屈膝:“是,奴婢知道了。”

伊氏被鈕祜祿府的走火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外院裏高斌也正跟四爺禀報這事兒。

“玉霜去過洗衣房,恰巧那洗衣房的小丫頭就出府去看過家人。倒是沒見她家有人跟鈕祜祿府上有聯系,可咱們的人一直盯着鈕祜祿府裏,這火是一個小丫頭放的,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那小丫頭主動進了走火的院子,被燒死了。”高斌回話的時候,還有些想不明白,那小丫頭雖然看着精明,可一點也不像死士,也沒有家眷拖累,不至于是叫人給威脅了。

“鈕祜祿氏……先暫且不必動她。”四

爺挑了挑眉,眼神有些薄涼,“她不是願意給福晉侍疾?那就傳話叫她仔細伺候着。”

蘇培盛躬身:“喳,奴才一會兒就叫人去傳話。”

這是想着靠名聲上位,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幹淨不幹淨,再說他們主子爺也不吃這一套啊。

主子爺明明就喜歡那不聽話不賢良還總折騰他的,啧啧……這話說出去誰信呢?堂堂皇子阿哥身為男人也擺脫不了一個‘賤’字兒,幸虧他蘇公公已經不算是個男人了。

“你宋主子如何了?”蘇培盛剛剛還想着,四爺轉頭就開始問。

蘇培盛挂上了恰如其分的為難神色:“蘇寶生過去給宋主子送東西,這回連西廂房的門兒都沒能進去。”

四爺眼神裏帶上了幾分無奈,宋琉璃這才剛吐過血,別說她只是不動聲色的鬧騰,就是她鬧得琉璎園人仰馬翻,他這會子都舍不得罰她。

“爺去看看。”四爺說着便站起身來往外走,過幾天又要忙着別的事兒,他得先把小狐貍哄好了才行。

結果等到了琉璎園,四爺就被許福給攔在了門外。

“回……回爺的話,主子說……說她不舒服,已經,已經睡下了……伺,伺候不了爺,請爺……請爺先,先回去。”

一句話叫許福哆哆嗦嗦說得艱難,說完後許福覺得自個兒輕飄飄的,像是馬上就要上天一般。

不飄不行,哪個奴才敢把主子爺攔在門外的?

四爺冷哼一聲,懶得多跟許福廢話,不輕不重一腳将許福踹到了一旁,叫蘇培盛在外頭等着,自個兒進了屋。

“行啊你小子,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膽子。”蘇培盛瞧着許福躺在一旁還有些神魂出竅的樣子,哼笑着小聲調侃道。

許福忙不疊爬起來,逼着自己回神:“蘇爺爺明鑒,主子有命……奴才也不敢不從啊。”

雖然他也不後悔就是了,挨一腳就能換自己奴生達到巅峰,換誰誰也幹。

等四爺進了內室,掀開床帳子,才看見一只睡着的小狐貍,睡着後倒是乖巧得很,偏一睜眼就會氣人。

他撩起袍子坐在了床頭,剛仔細看了一會兒,就發現宋琉璃睫毛動了動,不等他說什麽,就見宋琉璃翻了個身。

四爺眼神裏露出了幾分笑意,他

也不脫衣裳,就和衣躺了下來攬住了嬌嬌軟軟的小人兒。

“還生爺的氣呢?”湊在她耳邊,四爺沒忍住在那小巧精致的耳尖上輕輕咬了一下,說話的熱氣吹到她耳朵上,引得宋琉璃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宋琉璃咬了咬牙,只覺得耳朵燙得厲害,只強忍着悸動,特別有骨氣地冷哼:“爺說什麽呢!我睡着了!”

四爺低低笑出聲來,見宋琉璃醒過來時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又回來了,他湊到了宋琉璃耳根子上輕輕啄吻:“那你繼續睡,爺陪你。”

一聲低吟忍不住脫口而出,宋琉璃惱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絕壁是反噬後遺症,她倒是沒有了那種火燒火燎的體感,可整個人也敏感的不像話,四爺不過是碰了下她的耳朵,她渾身都有些發軟。

更叫她難以啓齒的是……某個地方似乎也有些濕潤,不過是被親了幾下……宋琉璃眼神裏全是絕望。

老天爺你還記得她是親閨女嗎?不要這麽玩兒她行不行?

四爺聽到她動情的聲音,眼神也變了,反正也不是沒有白日宣淫過,他也沒什麽包袱,這老老實實攬着人的手就變了味兒。

“我……我不睡了,我要起來,大寶和小寶快醒了。”宋琉璃感覺到身後人不老實,為自己身體這不正常的反應有些苦惱,趕緊翻過身抵住四爺示弱。

“不急,爺覺得再睡會兒也不錯。”四爺将獵物困在方寸之間,不緊不慢地輕輕品嘗美味。

宋琉璃都快瘋了,四爺本就叫她調教的願意照顧她的感受,不再光顧這自己,可……她現在這身體不聽話啊!

比以往更勾人心魄的聲音自宋琉璃口中連綿不斷溢出,四爺眼神也漸漸紅了起來。

到了半程宋琉璃便哭得不可自拔,整個人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連求饒都如同快斷氣一樣,眼前一陣陣閃過白光。

過于刺激的結果,就是宋琉璃各種諸如好哥哥好夫君等讨好的話層出不窮,甚至主動去讨好四爺,希望趕緊結束,再不結束她要死在床上了。

“乖,再叫兩聲好哥哥……”四爺也确實是有些受不住宋琉璃這難得的熱情,沒過多久就在宋琉璃支離破碎的嬌吟聲中繳了械。

“琉璃,琉璃……

呵呵你也是個寶。”四爺滿足地攬着還忍不住輕顫的小狐貍,忍着再來一次的沖動,肉麻的話就這麽說出了口。

宋琉璃:“……”

她以後再也不用反轉符了還不行嗎?造孽啊……

外頭蘇培盛聽見動靜,早就把其他奴才打發遠了,只跟許福在門口伺候着。

許福年紀還不大,倒是不會想太多,可也知道主子和爺這是好着呢,臉上那還帶着點夢幻的笑。

蘇培盛嘴角抽了抽,這琉璎園水漲船高,許福在他心裏分量也要高一些,以後倒是可以多提點一二。

這廂琉璎園主仆都和諧得很,正院裏卻是壓抑得厲害。

一股子揮之不去的藥味兒彌漫在烏拉那拉氏的卧房內,鈕祜祿氏就坐在卧房裏,替烏拉那拉氏抄着佛經。

起碼在給弘晖積福這一點上,鈕祜祿氏心裏是沒什麽想法的,佛經抄得特別虔誠。

直到她抄完了最後一卷,見福晉閉着眼睛像是仍舊睡着,她跟劉嬷嬷輕聲打了招呼,給福晉行了禮才慢慢退出去。

她離開後,烏拉那拉氏就睜開了眼,眼神清明,一點睡意都沒有。

“這些時日爺可去過扶香院?”烏拉那拉氏一開口,便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劉嬷嬷上前撫着她的背:“沒有,爺除了在前院,便只去過越漪苑和琉璎園,其他時候都在外院呢。”

烏拉那拉氏了然,弘昀在外院住着,李氏早已經不得寵,只有弘昂還在伊氏那裏,四爺才會過去。

她低低笑出聲來:“這算計來算計去,李氏失了寵愛,鈕祜祿氏不得爺喜歡,琉璎園卻是沒有任何妨礙,倒都便宜了宋氏。”

正院倒像是茍延殘喘的喪家犬,只能龜縮在正院裏,圖守着一個正妻的名分,當初嫁給四爺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你瞧着爺可會讓宋氏管家?”烏拉那拉氏笑得低喘了許久,才低聲問劉嬷嬷。

劉嬷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遲疑道:“老奴覺得爺應當不會叫宋側福晉管家,爺向來重規矩,早晚還是主子您來管,現在琉璎園本就獨大,若真叫她管家,只怕外頭會說爺寵妾滅妻。”

烏拉那拉氏哼笑一聲,問起了鈕祜祿氏:“你瞧她可像是真心實意靠着正院

的?”

劉嬷嬷這回沒猶豫,她還是不喜歡鈕祜祿氏:“主子還是多防備着些吧,老奴覺得這位鈕祜祿格格所圖不小。”

她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她總覺得鈕祜祿氏野心頗大,甚至鈕祜祿氏給她的感覺倒像是……更圓滑些的主子,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會晃神。

可福晉是爺的正妻,不管任何時候這個都變不了,鈕祜祿氏一個格格卻比福晉謀算的還要多,劉嬷嬷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來的。

“可見我感覺沒錯。”烏拉那拉氏垂着眸子思忖道。

她很清楚鈕祜祿氏是個聰明人,起碼鈕祜祿氏很清楚自己要什麽,正院哪怕現在再落魄,只要她沒有想着謀害四爺,沒有光明正大對子嗣動手,四爺就不可能叫她一輩子這樣。

鈕祜祿氏眼下博得無非就是一個雪中送炭,等正院恢複了往日榮光,她也跟着水漲船高。

最重要的是,她曾說過,會叫鈕祜祿氏成為庶福晉,鈕祜祿氏未嘗不是因着這個承諾,才心甘情願靠在正院的船上。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可能叫鈕祜祿氏有孕,只要鈕祜祿氏沒孩子,即便她有再多算計……都是白費!

“不必叫人再盯着琉璎園了,若她真管家,也不必叫人為難她。”烏拉那拉氏叫月芬扶着坐起身,才慢條斯理吩咐道。

劉嬷嬷皺眉:“主子,這豈不是給琉璎園機會安插人手?”

雖說她覺得主子爺不會叫宋側福晉管家,可若那宋氏真拿了管家權……正院既是後面接過管家權,也會麻煩許多,不知道有多少是琉璎園的人,做事可就束手束腳多了。

烏拉那拉氏面色不變,甚至眼神中的陰狠都已經收斂幹淨藏進了心底:“爺禁足正院,無非就是想警告我,叫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有了束縛反而更叫爺放心些。”

到時宋氏不做什麽便罷,若她真利用管家時暗下什麽手腳,只會叫爺遠着她。

“主子,您別想太多,還是先養好身子最重要。”劉嬷嬷嘆了口氣,不忍心多刺激主子,只能輕柔勸着。

福晉想得未必不對,可劉嬷嬷對四爺到底多寵着琉璎園看得分明。

福晉怕是忘了,這男人心裏若是有了偏頗,也是會視而不見的,就

像爺前些年從不曾揭開正院裏做過什麽一般。

烏拉那拉氏懶懶靠在軟塌的靠墊上,看着藥碗一臉厭煩:“我這病短期內好不了,不用喝這麽些藥。”

爺不會輕易讓她出去,最少也要到年底,畢竟明年府裏可是要進人的。

鈕祜祿氏回到扶香院以後,讓玉梅給她揉捏着酸澀的手腕子,閉着眼睛一臉平靜。

“格格,您何苦日日去正院呢?福晉只怕不會相信您的誠心。”玉梅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這段時日格格日日過去抄經,手腕子都腫了。

鈕祜祿氏勾了勾唇角:“她信不信的,也不打緊。”

玉梅還待說什麽,這時候玉霜走了進來。

“格格,爺叫小蘇公公來傳話說……”玉霜面上有幾分忐忑,“說是您侍疾有經驗,叫您仔細伺候着正院。”

玉梅臉色一白,爺這意思是格格不必侍寝了嗎?

鈕祜祿氏臉上卻是真真泛起了笑意,也不枉她這些時日的辛苦,到底是叫她等到了。

“叫蘇公公跟爺說,就說我一定好好伺候福晉。”

陰差陽錯之下,鈕祜祿府露了痕跡叫四爺發現,她現在只能韬光養晦,侍疾是個不錯的借口。

若是她一直老老實實伺候福晉,等福晉好了,她再送福晉一個大禮……總得叫四爺知道,鈕祜祿府裏做的事情并非她一手安排,她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

“等過陣子沒什麽人盯着了,叫人去越漪苑傳話,叫她逍遙了那麽久,也該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鈕祜祿氏輕笑着開口道。

作者有話要說:小宋:以後我再用反轉符就是狗!

飽飽:主人我覺得你還是別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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