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忽悠

田恬揮舞了幾下手臂,想高喊一聲卻又喊不出,生生地逼醒了過來。

“恬哥兒?”坐在床邊的人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湊上去看他。

田恬暈着圈,模模糊糊好似見着一個大肚子的男人,立馬翻了個身,一面輕輕喃道:“原來還在做夢……”

“恬哥兒,”身後的人話語裏帶着笑意,“再睡下去可要乏了。”

“嗯?”田恬皺眉,伸手抓了抓被子,彈開眼皮看了一陣,忽地從床上起來,“你……你是誰!”若不是這屋內擺設與昨日一模一樣,還以為自己又換了一處穿越了去呢!一大早就看到個詭異的大肚子,還是一男人,簡直吓尿了好嗎!

那男子一愣,輕道:“果然不記事了呢……我當家的是劉奔。”他下意識地撫了撫肚子,“恬哥兒別怕,我家便是在你家隔壁。你家奚當家與我家當家的去山上了,不放心才讓我過來看看你。”

田恬探頭一看,果然那張弓不在了。出去玩竟然不叫他!田恬“哼哼”兩聲鼻音。

劉奔家的見他臉上不愉,便道:“看這日頭,怕是一會兒也該回來了呢。”

田恬看了看外面,也不好意思起來,這都睡到快正午了。他紅了紅臉,立馬尋了木屐下床。

“恬哥兒先洗漱吧,我替你把吃食熱一熱。”劉奔家的起身道。

田恬看了他兩眼,心直口快道:“看你挺瘦的,怎會有個啤酒肚?”

“皮……”劉奔家的不太懂這話,不過看恬哥兒的目光落到他肚子上,便笑了笑道,“我這是六個多月了,再過一陣便是要生了。”

“生?”田恬瞪大了眼睛,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是啊!”劉奔家的點點頭,又柔和地垂下眼眸撫了撫肚子。

“這裏面……是個寶寶?”田恬很是吃驚,面前這人橫豎看都是個男子,難不成是男人婆?可胸部平得不能再平了,難不成是肚子太大,才使人有這種錯覺的?見這人點頭,田恬便猶豫着問:“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劉奔家的聞言錯愕地擡眼看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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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人吃驚的模樣,是連女人都沒聽過?田恬扶額,他是穿進男男世界,連女人都沒有的世界?雖然他喜歡男人,也并不排斥欣賞女人的柔美啊!整個世界全是男人和……娘泡,也太恐怖了!這不科學!

“我……哪裏像女人了?”劉奔家的皺眉。

田恬一頓,這人知道女人這種存在,原來是他理解錯了,這世界還是有女人的?田恬不禁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怕他挺個肚子氣出個好歹,立馬扶了他道:“別生氣,偶就是不知道才……”

劉奔家的松下眉頭,這倒是不怪他,恬哥兒什麽都不記得了。他道:“我是雙兒,自然是可以生孩子的。”

田恬秒懂,就是除了男人和女人,還有個亦男亦女的存在,就是這雙兒了。等洗漱完坐到桌邊,他已從劉奔家的那了解得差不多了。男子後頸發際處若是有紅痣,便是雙兒,既可以讓女子受孕,又可以與男子孕育嬰孩。悲催的是,他正好是一個雙兒,就是那亦男亦女的存在!

“奚當家待你真好。”劉奔家的從鍋裏端了一碗溫在鍋架上的水浦蛋放到田恬面前,“還熱乎着,趕緊吃。”雪白的一只蛋卧在帶着些許栗色的湯水裏,看樣子是還放了一些赤糖的。莊戶人家都是攢着蛋去賣的,哪裏舍得這麽吃,更別提放赤糖了。

“哎,別忙活,趕緊坐下,”田恬從悲催的思緒中掙紮出來,接過劉奔家的手中的碗,道,“這麽大肚子,自己該小心才是!”

“沒事,這些算什麽,我在家常做。”劉奔家輕輕一笑,在他桌邊坐下,“倒是你,大病一場,該好生養一養。”

“呃……”田恬嘗了一口,便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忘記原主這奇葩的口味了!好好的水浦蛋,非要擱點糖在裏面!田恬眼一閉,三兩下往嘴裏一塞,一點都不想砸吧味道。

“慢着點,”劉奔家見他這麽快吃完一個蛋,便笑呵呵道,“再來一碗米粥?”

“有米粥?”田恬巴巴地看過去。吃了這甜味的水浦蛋,正當膩口,想喝點什麽清清嘴呢!

“有。”劉奔家的點點頭,剛準備起身,便被田恬止住。

“您坐着,”田恬看了看他的肚子,緊張道,“這等事偶自己來就好了!”說着,他拿了碗跑去竈臺,早知道有米粥,他就不吃這奇葩的水浦蛋了!

“小心着燙,先把鍋架上的馍馍取出來,再舀粥。”劉奔家的道。

“這麽多馍馍?”田恬只當這馍馍是早點。

“晌午來不及做飯,這大約是奚當家拿來做午飯吃的。”劉奔家的道,“早上去山裏,獵到了獵物要趕着時間送去鎮上的,若死了就不值什麽錢了。”

“哦,”田恬聽了點點頭,舀了一碗米粥,蓋上鍋蓋前又拿走一個馍馍,“他們一般獵些什麽?”

“山雞、野兔、野鴨之類,”劉奔家的道,“運氣好的時候會獵到一只大頭羊。”

“都是小玩意。”田恬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沒有小鹿野豬之類?”

“那些要往深處走走才會有,很是危險,一般是不會冒這險的。”劉奔家的道。

田恬“哦”了一聲,嘻嘻一笑問道:“你有沒有跟去山上?”

“有,”劉奔家的發現他不光是不記事了,還有了很大的變化,“春日裏挖野菜,夏日裏摘野果,秋日裏撿秋,冬日裏就貓冬啦,難得會出去打上只野雞來嘗嘗。”

田恬聽着挺有意思,眼下剛入秋,心裏不免蠢蠢欲動。在這随意的閑聊和跑得不知去哪兒的思緒裏,田恬很快吃完一碗米粥和馍馍。

“唷,今兒個吃得不錯!”劉奔家的一瞧碗底,笑道。以前,這哥兒吃東西可沒這麽利索暢快的。

“粥煮得不錯,很香!”田恬道。這柴火熬出來的粥味道與電飯鍋煮出來的很不一樣,帶着淡淡的煙火氣和融融的粘稠。

“有胃口是好事!”劉奔家道。這粥都是這麽煮煮的,沒覺出有什麽特別的,只當是他胃口變好了。

“恬哥兒……”

田恬被這道軟綿哀怨的聲音驚得立馬回頭,只見一袅娜的少年依在門框,端的是弱柳扶風的姿态。這“扭秧舞”少年還真執着!雖說真愛神馬的難能可貴,可他無福消受,對這類嬌弱的男孩紙欣賞不來!魅力太大也是一種哀傷,田恬四十五度角望天。

劉奔家的挺了挺肚子站起身,看着這林家小子十分委屈的模樣無奈道:“你怎麽又來了?”這林家小子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人綿軟了一些,可為何就是看上了有當家的夫郎?

田恬對那大肚子有些害怕,只怕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一點,只得拉住大有沖上去幹架氣勢的劉奔家的,擋在他前面對着那騷年扶額道:“騷年,您哪位?自落水之後,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恬哥兒……”那少年立馬拿帕子掩了掩眼角。

田恬快步走到他面前一看,驚訝道:“還真有眼淚啊!”

那騷年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向他。劉奔家的也是一頓,從恬哥兒的話語裏好似有一些調侃,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沖上前擋住,還是端板凳過來看戲。

田恬湊近輕輕一嗅:“還沒用生姜辣椒什麽的呢!”

那騷年抽了一抽,眼眸含着淚水似掉非掉,滿是委屈。劉奔家的抿抿嘴忍住笑,恬哥兒的話語裏滿是逗趣,可偏偏那臉上認真得很。

田恬微微皺眉,難不成原主是真心與這男孩紙相愛?他這麽一來,倒是拆散了一對鴛鴦,罪過啊罪過!哦,不對,是鴛鴛,還是對野鴛鴛。不過,原主可夠喜新厭舊的,私奔一回,又準備私奔第二回 ,簡直是個渣!既然他接收了這身子,便是要按照他的想法來過的,于是,原主的爛攤子要不要收拾一番?

“前幾日偶與你私奔來着?”田恬打量着他,這次倒是沒塗脂抹粉的,看起來稍微正常了點。

那騷年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旁邊劉奔家的,微微颌首。

田恬摸了摸自個兒的臉,道:“偶也知道偶長得玉樹臨風,潇灑倜傥,可是……”田恬絲毫不覺得自己不要臉,只親熱地攬上那騷年的肩膀,繼續道,“有沒有發現偶們是一國的?”

那騷年不明所以,只歪了臉看着田恬。

田恬看着那雙潤潤的美目,心裏也是一顫。這騷年雖說娘泡了一點,去了脂粉,看看五官還是挺不錯的。不過,田恬只限于看看而已,他喜歡的可是另一類的。他語重心長地引誘道:“親,有木有發現高大威猛的漢紙更有魅力?”

那騷年美目一睜,微微有些不可置信。

“恬哥兒……”劉奔家的顯然比較內斂些,臉上微有羞澀,看着他欲言又止。

田恬伸手止住劉奔家的話語,用他柔嫩的手臂挺了個不純在的肱二頭肌,朝騷年那秀了秀:“寬闊的胸膛,有力的臂膀,飽滿的腹肌,性感的人魚線,渾身上下充滿力量與張揚。可以背着你翻過幾個山頭,可以替你遮風擋雨,也可以伴着你花前月下,親,你值得擁有!”

“嘤……”騷年不好意思地咬帕子。

劉奔家羞澀埋首,人魚線甚木的,恬哥兒好大膽!

田恬繼續誘惑道:“只有那樣的漢紙,才能給你十足的安全感。只有那樣的漢紙,才能容得你偶爾撒撒小脾氣。只有那樣的漢紙,才能襯出你的嬌媚。”嘴上雖然那麽說着,其實心裏也是暗自嘔了幾下。

“嘤……”騷年早已滿臉粉紅,羞得側向田恬的懷裏。

親,你搞錯方向沒有?偶是美貌的美騷年,不是高大威武的漢紙,你往偶嬌嫩的胸口鑽作甚,偶沒那麽寬闊的胸膛包容你啊親!田恬抖了抖眉,忍了忍繼續趁熱打鐵道:“親,受受不相親,還是找個威猛的漢紙……”他想了想,囧囧有神道,“生上一窩小崽崽!”

“嘤!”騷年徹底紅了臉!

田恬說完之後,頓覺自己的形象高大了幾分。這世道上雙兒可以與男子在一起,也可以與女子在一起,可與雙兒在一起就是異類了!以前被人勸要走正道,別在男男道上一條道走黑,現在輪到他規勸別人了,一下子感覺代表光明的一面,高大得差點頂天立地了有木有?再看懷裏這騷年眉目含羞的小模樣,定是被說動了。田恬眉頭一挑,又是得意了幾分。

“哦,高大威猛的漢子!”一道渾厚的聲音冷不地從背後響起,驚得田恬一跳,丢開懷裏的騷年。

奚曦看着田恬,刮去胡子的臉也沒以前那麽木了,顯出幾分饒有興致。

田恬瞪了他一眼,走路竟然沒有聲音,還偷聽他講話,怪大叔!本來那張臉有胡子的掩護,看不出什麽喜怒,現下刮去了雖未脫離面癱臉,可倒也是生動了幾分,莫名覺得順眼!

林騷年被丢在一邊,立馬收起羞澀,哀怨地看向他們倆,猶豫了一會,道:“恬哥兒,你還記得大明湖邊的……”騷年欲言又止,糾結地望着田恬。

田恬目瞪口呆,眼睛眨了眨,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他不是原主,怎知道湖邊有什麽小秘密!想了一想,他只好道:“大明湖在哪裏?”

林騷年眼眸一暗,失魂落魄地扭開了。

田恬看着他的小內八扭了一路而去,回過頭看到大叔幽深的眼眸,只得手一攤,道:“別看偶,偶什麽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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