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殺狼

狼群轉悠了一陣,終于等不下去了。它們一步步向火堆靠近,狼嚎聲在山谷裏回蕩,顯得特別駭人。

守在山洞外的漢子起身,又想唱那些個銷魂的歌曲,卻被奚曦阻止:“操武器!這些個狼就等着火勢小的時候攻進來!”

漢子們才發現,撿回來的一堆堆柴禾,如今只剩下零零星星幾根。要不了多久,柴禾燒光了,火勢就會變小,狼便能跳過來了。

“嘶……”有人直接摸上那些烤過火的石頭,燙得直甩手。

“哎!這些個狼肯定也怕燙!”立馬有漢子想到了。

這時候,有些狼在火勢最弱的柴火外探頭探腦,轉了幾圈之後,猛地躍起身穿過火堆。

最近的漢子撈起塊燙石頭就向那狼砸去,那些狼被接二連三飛來的石頭撞了兩丈遠,石頭沾到狼肚子上便“嗞嗞”作響,燙的狼滿地打滾,嘶聲嚎叫。被正巧砸到腦袋的狼,直接就腦漿迸裂了!

“幸虧俺手心的繭子厚!”那漢子慶幸道。

可這卻沒有吓到其餘的狼,它們徘徊了一會兒也趁着火勢漸弱躍了過來。村民們有的拿棍子,有的舉石頭,朝狼打去。

奚曦持刀躍起,一刀刀砍下,快準狠地殺過去。他此刻的心裏就想着,恬兒在山洞裏,不能放進一匹狼。所以,他用了全力,快刀斬亂麻地解決過去。人多也有人多的弊處,殺起來束手束腳的,兩頭狼前後撲來,奚曦耍刀對付那兩頭狼,也得分神留意周邊的漢子。“嘶啦……”奚曦的手臂被狼爪撕開一條,瞬間拉開一道血口。他眼色一凜,橫刀一掃,直接将狼劈成兩爿。

村民們大約是受奚曦的影響,一點都沒露怯,拿着木棍狠狠抽打撲來的狼,大石頭扔過去,沒砸死也能砸傷一頭。處于謹慎,奚曦還是一一補上一刀。二十幾頭狼,半柱香時間都不到,都解決掉了。

“我們真英勇!”大夥兒面對這些狼的屍首,有些不可置信,可很快就紛紛給自己點贊了。

奚曦支着刀抵地,鮮血順着刀刃延下:“大夥兒趕緊将狼收拾一下,免得招來其他獸禽!”他沒有在一開始就開殺,就是怕的就是這個,否則哪會等到現下。

寧可貴帶着漢子們開始将狼收拾起來,剝皮開膛,絲毫不敢慢了手腳。夫郎們也從山洞裏走出來,到周邊去撿柴禾。

看了一周,奚曦便提刀去了林裏,找了常用的傷藥草咬了咬,塗在傷口上。随後,他扯了一把草藥便回了,遇着寧可貴,便将草藥遞了過去,讓抓傷的鄉親們可以用。

“狼都殺幹淨了?”田恬從山洞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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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漢子們揚起笑臉,向奚家夫郎邀功,“咱們說了一定要保護好奚家夫郎的!”

“那……你們現下是在……”田恬看着他們血淋林的雙手疑惑道。

“殺了吃肉啊!”大家理所當然道。

“你們要吃狼?”田恬不可置信。

“自然!”大家用手剝着狼皮,“可惜了這狼皮,不然還能給奚家夫郎做件大氅呢!”

田恬:“……”難為你們一片忠心!

有漢子看到田恬瞪大了眼睛,便趕緊道:“你們怎麽這麽沒眼色吶!怎能當着讀書人的面搞這麽血腥!”

“是啊是啊!讀書人經不得吓的!”立馬有人明白過來,還側着身子,擋住田恬。

田恬:“……”你以為你那小身板能擋住甚?

“瞎說,奚家夫郎連野豬都能砍死,還怕這些個!”

“那是奚家夫郎善良,不忍心吃狼肉!”

“那……這大水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咱的糧食都不夠吃吶!”

田恬也明白沒有糧食的窘迫,況且這兒是有好幾十口人,不是幾個人,随便挖些野菜,打只山雞就能解決的。

“恬兒,”奚曦走過來,将他上下打量,“沒事吧?”

“窩在山洞裏,哪能有事。”田恬道。

“沒事就好。”奚曦點點頭,“這大水不知什麽時候退下,恬兒要辛苦一陣了。”

“有大叔在,我怎麽會辛苦?”田恬眨眨眼。

“有我們在,絕對不會讓奚家夫郎辛苦的!”村民們立馬表明态度。

田恬:“……”誰來告訴他,聽壁腳的人能不能拖出去打一頓!

奚曦:“……”他的夫郎,為甚要別人操心?

奚曦木着一張臉,拉着田恬就想将他拖走:“恬兒不喜歡狼肉,你們自便。”

“這可怎麽辦?”

“咱背簍裏還有一點點雜面,不知奚家夫郎吃不吃餅子,咱揉上兩個很快!”

“別操心了。”奚曦忍着泛酸,回頭道,“趕緊處理狼肉才是正事,這血腥會招獸禽的!”

“是是是!”

“這些狼皮怎麽辦?”

“放在火堆裏燒,可旺了!”

“對,能燒的燒掉,不能燒的埋到地下,上面用炭灰蓋上一層。”奚曦點頭,“盡量不要有血跡,能沖洗幹淨最好,沖不掉也要用灰撒一層。”

“放心吧奚當家,咱一定辦得妥妥的。”村民們要不是手上有血跡,都要拍胸脯了。

奚曦拉着田恬回山洞,正想說話,卻被田恬拉住了。田恬指着奚曦的傷口,似近又不敢碰:“大叔,你受傷了!”

“沒事兒,我已經塗過藥了。”奚曦将破口掩了掩,見田恬滿眼的擔憂,便安慰他,“恬兒,這也就看着吓人,其實就擦破點皮而已。”

“上回被野豬傷,這回又是被惡狼傷,大叔你真是學藝不精!”田恬拍了奚曦一掌,下手時表情雖狠,可落手時就洩了大半力。

“嗯,恬兒說的對。”奚曦輕輕一笑。

“下回不許受傷惹。”田恬垂着眉眼,揪了揪奚曦的衣襟。

“嗯!”奚曦點點頭,将田恬攬在臂間,立馬轉了話題,“恬兒,晚上想吃什麽?”

“除了狼肉,都可以!”田恬想起那抽筋扒皮的血淋林場面,便是全身一顫。

“自然。”奚曦一笑,“煮粟米粥喝,還是吃稻米飯?”

“吃飯的話,拿什麽當菜?”田恬看向他。

“種的菜都淹了吶!”劉奔家的就坐在旁邊,聞言想起自家院子裏的菜,很是舍不得。

“烤肉?”奚曦想了想。

田恬身上又是一顫。

“或者切幾片臘肉放在米飯上蒸,滋味也是不錯的。”奚曦道。

“不,”田恬看過那狼肉之後,便不想吃太油膩的東西,可現下要吃蔬菜也是不可能,便道,“煮粟米粥吧,粥湯還能給小毛猴喝。節省着點,水不知道什麽時候退下,糧食都沒地兒買。”

“這時候還想着咱家小毛猴……”劉奔家的挺感動。

“恬兒想得真周到!”奚曦點頭。現下是天色漸黑,他想着明兒個可以去林裏挖些野菜來,恬兒應該會喜歡的。

奚曦從背簍裏取了些粟米出來放進鍋裏,到山泉水那兒稍稍淘洗一下,便拿過去煮。竈很簡單,用幾塊大石頭壘成,下面架着柴禾。

村民們料理好了狼肉,将內髒雜碎都掩埋好,也準備做晚飯了。他們的晚飯很簡單,就直接把狼肉烤了便是。好在鹽對于莊戶人家來說是很貴的,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自然不可能掉下,現下烤狼肉便能用上了。

奚曦将粟米粥煮好,喊了村裏不會吃肉的小娃娃和老人過來舀。田恬捧上一碗,與蛋娃一起湊在小毛猴面前,三人吃得很歡。這時候,山洞裏的其他人都去了外面,與漢子們一起烤肉吃了。村民們很少能吃到肉,遇到這機會,自然都是不想錯過的。

“大叔,你怎的不去吃肉?”田恬問坐在他旁邊啃烤餅子的奚曦。

“狼的味道太重,恬兒不喜歡串味。”奚曦認真地回答,說完還有意無意地掃過他的嘴唇。

“嘤……”田恬扭了一下,臉唰地紅了。現下這麽多人,竟還撩他!撩了有本事親過來啊!咱一點都不怕看!田恬咬了咬唇,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一眼奚曦。

奚曦全身一顫,酥到骨頭都軟了,可一張傻臉卻是什麽都看不出。

“奚當家沒去吃烤肉?”劉奔拿了一塊烤肉回來給自家夫郎吃,看到奚曦在啃餅子也是詫異。

“嗯,不太喜歡。”奚曦點點頭,想了想道,“狼肉都烤去吃了?”

“哪能!”劉奔笑道,“二十多頭狼吶!裏正說,剩下的都烘成幹,可以吃幾日。水一日不退,咱都沒法下山。”

“嗯。”奚曦點頭。

“這雨下個沒完,大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退。”劉奔嘆道。。

“即使水退了,也不一定有的吃。”奚曦道,“山下被大水沖得一塌糊塗,相信鎮上也是。”

“對,到時候連個賣糧的地兒都沒有。”劉奔才想到這一茬,“不知道這場大水淹了多少地方。”

“我看鄉親們的背簍,不像是将家裏的米糧都帶上了。”奚曦道。

“嗯,有些紅苕什麽的,一筐子的深重得很,哪能背着逃命。”劉奔點頭。

“若水退得快,那些個糧食說不定還能找到,支撐一段時間。”奚曦道,“若是水一直不退,糧食也要被水泡壞了。”

“不知道家還在不在。”劉奔輕道。

奚曦一下子沉默了。田恬這才想起,夜裏那場大水好似龍卷風似的,若是奚曦拉扯着他,肯定是要被卷進水裏的,哪還能有活命的機會。而他們的家,大多都是茅草屋,哪能經得起洪水那般沖撞。這麽看來,就算之前存了糧,到時候估計是都沖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除非存在地窖裏的,估計還能在。

一時之間,山洞裏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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