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生如夏花(一)

程彎再一次從陌生的房間醒來。

屋子裝修得頗具複古的風格,卻又不乏電視電話等現代電子産品。

簡易的床頭櫃上面放着幾張菜單,窗下擺着一雙一次性拖鞋。

看樣子,像是一個旅館或客棧。

新的世界了。

上一個世界,程彎一直陪着卡俢走到了最後。在生命的盡頭,兩個人一同躺在床上,手挽着手,靈魂飄向不同的遠方。

他還記得臨走前的那一刻,卡俢那早已不在年輕的面龐上,挂着安詳的笑。

察覺到宿主已醒,系統自動上線:“喂,看你挺傷感的,用不用再緩緩?”

程彎釋然地笑了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而我,只不過注定吃的次數要多一點而已。所以,別擔心,盡管放馬過來吧。”

系統沒再說什麽,默默傳給了他這個世界的資料。

這個世界跟程彎原來所處的21世界幾乎是一樣的。這次的攻略對象,名叫駱珩。

大致翻了翻資料,程彎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駱珩曾經被譽為天才歌手。他的聲音清亮、高亢,響遏行雲,華麗而不失質樸,除卻高超的演唱技巧外又不失真情流露。

更加令人驚嘆的是,他十八歲出道,二十歲便獲音樂界最高獎項金鐘獎。而且小夥不僅歌唱的好,顏值還高,兩年之內一躍成為全國最炙手可熱的大歌星,收獲粉絲迷妹無數。

然而槍打出頭鳥,有些紅眼病就見不得別人好。

鄭淮是與駱珩同時期出道的優秀新人,分屬不同唱片公司。本來圈子就小,兩人又時常在各大音樂比賽中低頭不見擡頭見,一回生二回熟,兩人逐漸成為了好哥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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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駱珩當時二十啷當歲兒,尚處于比較天真無邪的那個階段。沒有看出鄭淮假意接近他時,背後的險惡用心。

于是駱珩悲劇了。

在一次演出過程中,鄭淮買通了駱珩的助理,指使其偷偷往他的飲用水裏下藥。駱珩喝了之後,嗓子一下子壞了,聲音變得又粗又啞,醫生告訴他,以後将可能再也不能唱歌。

而鄭淮由于少了競争對手,短時間內迅速走紅。更令人唏噓的是,駱珩原來的女友因為這件事離他而去,轉而投靠鄭淮。

得知真相的駱珩從此一蹶不振,從此告別娛樂圈,化名張行,在某旅游小鎮的酒吧打工,勉強維持生計。

而這一沉寂,就是整整十年。

“所以我要做的,是讓他放下過往,重新登上人生巅峰?”

系統:“……你可以這麽理解。”

“啧啧,這有點難辦啊。”程彎從小就五音不全,對于音樂這方面簡直一竅不通,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系統:“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作為一個可靠又貼心的好系統,我特意給你安排了一個好身份,那就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

程彎:“真是太慚愧了……”他終于有了讓小學音樂老師刮目相看的這一天。

系統的機械音裏透着愉悅:“還不快謝主隆恩!”

程彎:“……謝皇上恩典。”

********

程彎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駱珩打工的那個旅游小鎮。其實這裏更像是一個古城,有許多景點都保留着古代建築。飛檐鬥拱,雕梁畫棟,滿街都是古韻古香。

而一到了夜晚,滿城開遍霓虹,各式各樣的酒吧紛紛熱鬧起來,現代的燈光與時尚和琳琅滿目的古物交織,當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駱珩所在的酒吧,叫檀香。聽名字就能看得出來,在一衆鬧鬧哄哄的場所裏,算是別具一格的。

酒吧門前沒有拉客,客人進不進來全憑自願。店裏的裝飾也很講究,古拙典雅而又不失禪意,角落裏,還有樂隊在唱着悠揚的歌。

看得出來老板是很用心的。

程彎踏進屋子,随意點了杯雞尾酒,選了個角落裏的位置。剛一坐下,就看見了本次的攻略對象——駱珩。

他是這家酒吧的調酒師。

沒有花哨的炫技,沒有驚險刺激的表演。有客人點,他就做,手法快而熟練,不裝腔,不賣弄。一杯酒在他的手裏,往往能演繹出不同的味道。

沒有客人,就坐在吧臺抽煙。煙霧緩緩彌散在周身,他在一片暗色的光影裏,靜得好似一幅畫。

不得不說,根據系統給的圖像,駱珩這十年來,真的變化很大。當年的他,年輕,帥氣,英姿勃發,渾身散發着少年的朝氣與活力。

而現在的他,不得不說,滄桑了許多。缺少了年輕時的張揚,反而多了一些內斂與成熟。皮膚變成了小麥色,下巴上有淡清色的胡茬,本就帥氣的臉龐更加的棱角分明,少了幾分清俊,多了幾分剛毅。

時光翩遷,昔日的翩翩美少年,進化成了一個魅力大叔。

程彎靜靜的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心裏盤算着對策。

就在這短短的半個多小時內,已經有好幾撥美女前去搭讪。畢竟放着個又帥又有型的男人,誰不想去撩。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無論是清純小蘿莉還是身材惹火的禦姐,各色美女通通都敗下陣來。

如果不是程彎知道駱珩之前有女朋友,他都要以為他是個Gay了。

不過想想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總是比別人更加冷靜而克制。

看來想吸引大佬的注意力,得好好想想法子。

程彎琢磨了一會兒,心裏已經有了對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他站起了身。

那邊的樂隊剛剛唱完一曲,程彎襯這個間隙,過去找到了樂隊的負責人。

“大哥,我啊,是音樂學院的學生。馬上就要比賽了,從來沒上過臺,心裏緊張的很。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也上去唱一首,練練膽兒。”

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支煙,給那人點上。

樂隊負責人叫鄒平,跟駱珩差不多年紀,在這唱了也有大半年的時間,平時也不少見客人聽得開心,也要上去嚎兩嗓子的。再者看程彎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說得話也實誠,就擺擺手,讓他上去唱了。

程彎道了聲謝,上前去試了試麥克。鄒平唑了一口煙,饒有興味地看着這小子能唱成什麽樣兒。

音樂響起,動人的旋律。

鄒平莫名覺得耳熟,“這是……流光?”

程彎微笑着點了點頭,《流光》,駱珩的成名曲。

果然,音樂一起,程彎暼見駱珩的身子猛地一顫。

程彎唇角微揚,果然壓對了寶。

駱珩擡起了頭,程彎也不閃避,大大方方地跟他對視。

後者很快別開視線,不過程彎還是在那一閃即逝地目光中,捕捉到了其中翻湧着的情緒。

程彎心裏得意,不再看他,而是開始專注的唱起歌。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不愧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果然是有一把好嗓子。

唱起這首駱珩當年的歌來,一點兒也不吃力。雖說在個別高音部分和情感表達上稍遜一籌,但不可否認,已經将這首歌曲演繹的相當到位。

之前一些心不在焉的客人們,也漸漸被程彎的歌聲所吸引。

人們屏息靜氣,認真地聆聽。

一曲終了,掌聲如潮。

連抱着看熱鬧心思的鄒平,目光裏都多了一絲贊賞。

程彎沖臺下笑了笑,大方地走回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吧臺處,駱珩半垂着頭,額前的碎發遮蓋,辨不清真實的表情。

程彎這一唱,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不少耳朵尖的客人,聽出了這是駱珩的歌。

于是掀起了關于“十年前那個昙花一現的天才歌手”的去向,展開了大讨論。

有人說駱珩是意外出了車禍,有人說他是得罪了圈內的什麽人被報複了,還有人說他是磕藥被抓進去了,甚至有人把他的突然消失理解為超自然事件的……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說法,不一而足。

程彎不動聲色地聽着他們讨論着,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駱珩,心裏肯定也是五味雜陳的。

程彎想着想着,視線再次來到吧臺的方向。

然而讓程彎猝不及防的是,此時的吧臺竟然半個人影也無,駱珩,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不見了。

程彎心裏咯噔一下,掃視着整個酒吧,然而他的身影卻再也沒出現。

跑了?

程彎一急,連忙追出門去。

門前熙熙攘攘,到處都是紅男綠女。人潮擁擠,早就辨不得他的蹤跡。

程彎向四周張望,餘光暼見街口的一個小巷,心裏一動。

他逆着人群穿行,來到了巷子口,果然看見窄窄的小路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着牆發呆。

程彎緩步走進去,駱珩聽見腳步聲,擡起了頭。

駱珩:“你是什麽人?”

“我是你的粉絲。”程彎真誠地看着他的雙眼:“你好,駱珩。”

駱珩吐出一口煙氣:“你認錯人了。”

程彎語氣虔誠:“我不會認錯的。你是我的偶像,我喜歡你的每一首歌,打從剛進這家店開始,我就認出了你。”

駱珩:“不好意思,我沒聽過你說的那個人,更不會唱歌。”他也回視着程彎,目光坦然:“我叫張行,調酒師,張行。”

程彎愣再當場,不知道話該怎麽接下去。

而襯這個功夫,駱珩已經轉身欲離開。

程彎朝着他遠去的背影大喊:“駱珩,你真的甘心嗎?”

後者一步未停,直直走出了小巷。

*********

第一次勾搭失敗後,程彎毫不氣餒,再接再厲。天天上酒吧簽到打卡混臉熟,上專業課都沒這麽積極。

就這樣持續了能有半個多月,連酒吧的服務生都跟認識他了,然而駱珩還是連看都不看他,就算看見了也當沒看見。

程彎終于體會到了上個世界校花妹子勾搭卡俢時的艱辛了。就倆字:心累。

這一天晚上,程彎照例來酒吧簽到。

剛呆了一會兒,就有一夥混混模樣的人沖了進來。這幫人顯然是喝高了,走道都直打晃。

領頭的是個大光頭,帶着根大金鏈子,不知道怎麽顯擺好。

“喂,賣唱的出來,給大爺唱首歌聽聽!”經他這麽一嚷嚷,滿屋子的人都看過來。

剛剛休息的樂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店老板一看事兒要鬧大,馬上出來打圓場。

“大爺,你看我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有怠慢的地方,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能在這兒把生意做長的,都是有眼色的,知道“寧可得罪君子,也別得罪小人”這個理兒。這幫混子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真要鬧起來下手沒輕沒重的,倒不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老板一邊安撫着那幫人,一邊忙給樂隊的鄒平使眼色。

後者會意,趕緊搭班子重來。

那些混子一邊得逞似的大笑,一邊罵酒吧裏的人是慫包沒出息。下面的人雖然氣的牙根癢癢,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駱珩站在吧臺後邊,面上依舊沒什麽多餘表情。

程彎不得不佩服這人的定力。

樂隊匆忙奏樂,主唱來了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歌。不料剛唱了不到一半,就讓那混混頭子給叫停了。

“老子讓你唱歌,你給我瞎嚎什麽?能唱唱,唱不了滾蛋。”

他這句話,引得小混混們一衆哄笑。

主唱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虧得鄒平拉着,差點沒和他們幹起來。

這幫人,就是來找茬的。

混子們得了逞,更加的變本加厲,主唱憋着氣又唱了一首,結果還不如上一回呢。

“你們今兒個要是弄不出一首讓爺滿意的,老子就砸了你們招牌!”

手下的人聽着老大發話,跟着一同耀武揚威,粗鄙髒話簡直不堪入耳。

鄒平急得火燒眉毛,忙給程彎打眼色。他還記得這小子第一天來時唱得那一小段,能不能救場還兩說,不活起碼先頂上。

程彎心裏到底還有些發怵,不過他也深知今兒這事兒不能再鬧大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哥大哥別生氣,咱有話好好說。他們唱得不對你口味,沒關系啊,讓小弟我給你嚎上幾嗓子。唱得不好,您請見諒。”這谄媚的語氣自己聽着都惡心,今兒晚上他這臉也不打算要了。

混混頭子看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小子一眼,笑了:“是個懂事兒的,來,給你哥哥我露兩手。”

程彎強忍着惡心,從主唱手裏接過麥。

思前想後,他唱了原主最拿手的一首英文歌,這首歌曾經在青年歌手大賽中獲過獎。

誰料想程彎剛起了個頭,就被一個小混混一巴掌拍掉了話筒:“你幾個意思啊?欺負我們爺聽不懂鳥語是吧?”

程彎:“……”你橫你有理。

鄒平暗自攥緊了拳,雞蛋裏面挑骨頭,這幫人哪裏是來聽歌的,分明就是來挑事兒的。

程彎趕緊偷偷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別沖動。這幫混混一個個手裏都帶着家夥呢,真要動起手來自己絕對落不到什麽好處。

一見自家老大不滿意,底下的小喽啰們又開始拿着酒吧的夥計們開涮。可憐了那些小夥子,本來就五音不全,被人硬拽着上去,唱不好又免不了一頓罵。有一個夥計看形勢不對想報警,結果被發現了,愣是挨了一頓拳打腳踢。

“他奶奶的,你們要是再哄不了大爺我高興,我就砸了你們這破店!”

店老板真是進退兩難。

店裏大部分店員能唱的不能唱的基本都拉上去唱了,他也實在是沒有招兒了。也該着他今兒個倒黴,遇上這幫無賴。

“等等。”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角落裏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所有人的視線跟探照燈似的齊刷刷地投

過去,只見吧臺後面,駱珩緩緩站起了身。

他背脊挺拔,不卑不亢,雙眼直視着那混混頭子,絲毫不覺得落了下風。

之前駱珩一直沒說話,存在感太低。那幫人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兒還有號人。

混混頭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行,老子就再相信你們一回,要是敢他媽耍我,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心裏一驚,趕忙拉住駱珩:“小張啊,你行嗎?”緊張的語氣裏滿是擔憂。

駱珩來這兒打工有好幾年了,幹活麻利,手腳幹淨。老實說,他還挺欣賞這小子的。只不過這麽長時間了,不論是工作還是休息,從來沒聽他哼過一句歌,此時不免有些擔心。

他有意護着駱珩,偷偷給他打眼色,後者卻并沒理會。

駱珩旁若無人的走上臺,認真地撫摸着麥克風。

老板和在場其他酒吧的員工們,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奇異的錯覺。自從駱珩站上臺的一剎那,感覺他整個人似乎有哪裏開始變得不一樣。好像臺下面站的,不是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而是專程來聽他演唱的粉絲。

有樂隊的其他人主動提出給他伴奏,駱珩點了點頭,“藍蓮花。”

伴奏聲起,有節奏的鼓點好像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們心房。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

駱珩一開口,在場的衆人都驚呆了。他們從沒想過,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人,唱起歌來竟然可以這麽好聽。

程彎一眨不眨地看着臺上那個專注的他,有點點笑意在眼中漾開。

駱珩的嗓音低沉、沙啞,也許少了年輕時那種清亮與高亢,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他将目光放空,表面上好像在看着面前的聽衆,實則卻将視線延伸至看不見的遠方。

“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

他的歌聲裏,有故事。整個人站在這裏,就像是一首讀不懂的詩。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着永不凋零,藍蓮花——”

沒有華麗的炫技,只有對音樂最忠貞的信念,當高音到達頂點的那一刻,像是頭頂真的盛開着那朵藍蓮花,他的歌聲,仿佛有着穿雲裂石的力量,震撼着每一個人的心靈。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聆聽着。之前那些不停叫嚣着的小混混,此刻都像是突然間失去了聲音。

當一曲終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歌聲的餘味裏難以自拔。

混混頭子此刻酒已經醒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駱珩,“兄弟,我服你。”

随即向他的小弟們一揮手:“撤!”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幾秒鐘之後,混混們走了,酒吧裏爆出了雷鳴般的掌聲。聽衆們吶喊着“再來一個”,熱烈的氣氛簡直要掀翻整個屋頂。

駱珩搖搖頭走下了臺,眼睛有不明的情緒湧動。

這邊,鄒平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世面,可能夠讓他驚詫到如此地步的,駱珩還是第一個。

他破天荒主動上去拍了拍駱珩的肩膀:“哥們兒,行啊。”

駱珩扯了扯嘴角,沒有多說什麽。

他點了根煙,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略顯局促地離開了酒吧。

*******

暗夜,深巷。

程彎追了出去,駱珩果然又在那裏。

程彎語氣誠摯:“駱珩,真的是你。”

這一次,對方竟然沒有再反駁。

程彎一點點靠近他:“駱珩,其實你一直沒有放棄音樂,對不對?”

雖然他懂得所有演唱的技巧,可是倘若真的十年不練,還是難免會有所生疏。還有他的嗓音,雖然仍舊沙啞,可是他開口的一剎那,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他一定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裏,日複一日的練習過。只不過囿于十年前的陷害,始終解不開那個心結。

而那首藍蓮花,也正是唱出了他的心聲。

雖然歲月幽暗,雖然感到彷徨,然而心中那片聖潔之地,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駱珩吐出一口煙圈,不答反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程彎笑了笑:“我是一個希望看到蓮花再次盛開的人。”

駱珩竟然笑了,像是程彎說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一樣:“想看蓮花?好啊,出巷子口右轉,有片蓮花池,去看去吧。”

程彎:“……”

這個人,硬得簡直像塊木頭。

執拗,倔犟。

駱珩向子深處走去。

程彎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跟上。

駱珩是個封閉的人,今天在那首歌中,他難得的坦露心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程彎距離他十米之外,靜靜地跟着他。

駱珩停下:“我要回家,你別跟着我。”

程彎耍無賴,打定了主意跟着他:“你回家是你的事,我跟着你是我的事。”

駱珩有點煩躁,不知不覺說了重話:“你還能不能要點兒臉?”

程彎無所謂:“我臉皮厚起來自己都害怕。”

駱珩:“……得,你樂意跟就跟着吧。”

駱珩家離這不遠,穿過巷子再走五分鐘就到了,是一片老舊的住宅區。

駱珩上了四樓,掏出鑰匙開了門,回頭看了一眼在樓梯口傻站着的程彎:“我要進屋了。”

程彎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咣”的一聲,防盜門毫不留情地關上。

程彎孤零零地站在走廊裏,神色委屈的,像一個被人丢棄的小屁孩兒。

“唉,大佬虐我千百遍,我待大佬如初戀。”

系統:“橫批:賤”

程彎:滾滾滾!”

系統打了個哈氣:“祝你成功,我要去睡覺了。”

程彎氣不打一處來:“你特麽一串數據睡什麽覺?”

系統:“睡個美容覺,勾搭數據小妹妹。”

程彎:“啊呸!”

系統:“叮,離線請留言~”

程彎:“……”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程彎無奈地爬上剩餘的臺階,靠坐在大佬的門外,給駱珩進行思想教育。

“你還年輕,怎麽能放棄自己的夢想?”

“有那麽多人喜歡你,你對得起你的粉絲嗎?”

“你得重新出山,給鄭淮那厮看看……”

“咔嚓”,門被猛地從裏邊打開,“你怎麽知道鄭淮?”

程彎沒有防備,後背突然沒有靠着的,一下子躺倒在了地上。

在看到駱珩那張冷峻的臉的那一個,程彎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卧槽!說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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