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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李佴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好幹巴巴的回了這一句，熟不知在聞人東聽來格外不舒服。怎麽說呢，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話這麽客氣。這種感覺就像把她突然扔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十分惶恐與不喜。

于是她的口氣一下子不耐起來：“那你還有什麽事？沒事我就挂了。”

“別……”也許是聽出了她的不耐煩，李佴趕緊說，“我是想問你，如果你原諒我的話，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聞人東：“……”大觸，你說話能不這麽暧昧麽？

“能，不過我最近有點忙，過幾天怎麽樣？”她忙什麽呢？她忙着睡覺，養病，差點忘了，她病還沒好全呢，就不該亂跑的。

“嗯好，那你什麽時候有空的話可以聯系我，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知道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我號碼的？”

“我找李叁要的。”

“不不不。”聞人東邊說邊笑邊搖頭，對方傳來一個疑惑的語氣詞，她笑的更歡了，壓着嗓子故作神秘：“是我老弟給的她再給的你。”

挂了電話，李佴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臉頰很燙，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紅的要命。這種感覺她并不陌生，因為從小到大，不管那位老師來問她問題或者她去找老師談事情，臉都會不自覺的紅透半邊天，總感覺很緊張，還是特緊張的那種。

李佴拿涼涼的手背來降溫，心裏還在想：難道在她心裏，她已經把聞人東當成老師嗎？

要真是這樣，她見聞人東時豈不是會緊張到結巴？

要不說李佴“二”呢，她還是不夠了解她自己，她忘了，從小到大她接觸到的長輩幾乎都是她老師，那種緊張和身份無關。她只是骨子裏不善長和別人接觸而已。

幾天後，一個微涼的早晨。

聞人東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然後臉沒洗牙沒刷的，開始四處翻箱倒櫃，忙活開了。她從床底拖出一個棕色的行李箱，把翻出來的衣服一股腦的塞入，又放了幾雙襪子和一雙拖鞋進去。想讓她整理，還是算了吧，能關上就好。

弄完必備的行李，聞人東這才出房間打算弄點東西吃，但她還是沒洗臉沒刷牙。她有個不同于普通人的習慣，喜歡吃完東西一個小時後才洗漱。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刷完牙再吃，豈不是白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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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東看了會靜悄悄的客廳——老媽還沒起床，老爸出差還沒回來，老弟，又不知道跑哪了。

于是她一個人煮了碗面條，清湯寡面的也不嫌棄，加點辣椒就吃了起來。老實說，聞人東除了喜歡染頭發，偶爾不吃早餐之外，她是個好孩子！不抽煙不喝酒，不熬夜不撩妹，不玩游戲不亂來，還懂得省錢！這樣的好孩子去哪找？可惜，陌生人一看她的打扮，就自以為是的下了結論。

吃完面，聞人東摸出手機給“球球”打了個電話，對方一接電話毫不客氣的就揶揄起來：“喲，還以為臭丫頭你忘了這回事呢。”

聞人東對着手機擺了個不屑的表情，球球找她永遠沒閑事，畢竟聞人東除了愛逃課，她還是個好學生的，真的！她只是覺得有些課對她沒啥用，簡直是浪費時間。但是，如果她是美術生，一定會每節課都追着上的。

“就算我忘了，仇導師你沒忘就好了嘛。我收拾好行李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好說，下午兩點，學校門口集合。”仇導師答，還不忘提醒一句，“別遲到了，大巴可不會等人，尤其是你。”

聞人東不屑的哼了哼，“我不去參加，拿不回第一名怎麽辦？”

“嘿！臭丫頭！”一聽這話，仇導師就火大。“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自負的性格嗎？”

聞人東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笑開了。“哎呀，俗話說不撞南牆不回頭，比我厲害的人都不來參加，我得瑟一下怎麽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仇導師嫌棄的說，他這個得意門生啥都好，就是文化差了點，大概是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美術上。結果呢？還不如随随便便唱幾首歌來的成功。

造化啊弄人啊，他突然覺得聞人東也挺可憐的。

“不跟你說了，我還要通知其他人呢。下午兩點，別忘了。”

挂掉電話，手機界面停在了電話薄裏，裏面只存了數十人的號碼，都不用滑下來，她一眼就看見了李佴的名字。

手指在李佴名字的上空頓住，聞人東又開始糾結起來。以大觸的能力，她肯定也會代表大二學生去參加一年一度的校園交流比賽吧？到時候，自己去看作品展覽時，是不是能看見她的？或者說，她會不會心血來潮的跑來聽她們唱歌？

越想越覺得可能，聞人東糾結的更厲害了，要是她不知道大觸的真實身份就好了。就像去年一樣，她看着臺下密密麻麻的人頭，一點兒也不緊張。可萬一這次，她不小心一瞥，瞥到大觸怎麽辦？

這幾天聞人東可沒浪費過時間。她先是在校園論壇裏把所有有關李佴信息的貼子都看了一遍。除了她的作品，她也看見了大觸的臉，并認認真真的記下了。

“起這麽早？”聞人老媽穿一襲睡衣睡眼朦胧的就出來了，見到沙發上的聞人東穿戴整齊不免詫異。“穿成這樣，幹什麽去？”

聞人東低頭打量了一下衣着，沒什麽奇怪的呀。薄外套短袖加牛仔褲怎麽了？要說奇怪也就她手上戴着那串繞成幾圈的佛珠搭配不當了。佛珠戴的久了，有感情有靈氣了，聞人東都不舍得摘下了。

“去其他學校參加比賽，每年都這個時候你忘了？”

“還真忘了。”聞人老媽說，直接開口見山道：“錢夠不夠？”

聞人東點點頭，卻沒想到，這只是她老媽套路的路口。“既然錢夠，你怎麽還不把你那頭不倫不類的頭發染回來？臭丫頭，這都幾天了！”

聞人東瞬間愣住了，她抓了抓發絲，辯解道：“我每次出門要麽忘記帶錢，要麽忘記這回事，我有什麽辦法。”

聞人老媽怒極反笑，“看來要往你腦門上貼張紙條了，就寫‘記得拿錢染頭發’這幾個字好了。”

聞人東：“……”

聞人老媽見她不說話，又是猛得一拍大腿。“臭丫頭你敷衍我吧，現在都流行用微信支付什麽的了，你不帶錢，手機總會帶吧？分明是找理由開脫。”

“……老媽，服了你了。”

于是聞人東的計劃稍微變動了一下。在她老媽的帶領下，兩人直奔發廊，花了一個多時把聞人東的那頭奶奶灰給染了回來，還重新弄了個發型。

理發小哥本着人道主義好心的勸了她一眼，“以後還是不要這麽頻繁染發的好。”結果對方也看他一眼都不看，理發小哥有些委屈。

時隔好幾個月，聞人東終于又看見了她黑發的樣子。在老媽殘忍的指揮之下，她的短發被理的整整齊齊，再也亂不出淩亂美。聞人東有點想哭，她怎麽覺得自己更像男生了？不行，她要留回長發！

沒錯，高中前，聞人東有一頭飄逸的中長發，後來，她嫌天熱長發不好打理，頭腦發熱，一剪再剪，終于變成了現在這樣子：鏡子中的人留一頭清爽的黑發，有一張清秀的臉和一馬平川的胸部……咳咳，最後那個是不可抗力。

“怎麽樣？還滿意嗎？”理發小哥也不氣餒，又問道。

聞人東氣鼓鼓着一張臉，有種想哭出來的感覺，要被自己醜哭了。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別人一定會給她個大大的白眼，就您這樣還醜，那他們還活什麽？

“不滿意！”她冷聲道。

理發小哥：“……”

這時，旁邊的聞人老媽笑眯眯從錢包中拿出錢。“沒事，我滿意就好。”

因為染發這事，聞人東失去了午睡的機會，染發劑的味道還很大，她根本睡不着。就這樣，她百無聊賴的看電視，等時間到來。

下午一點四十分，聞人東就出門了。她戴着帽子，拖着皮箱，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心中一陣舒暢，美滋滋的。這次交流會一共舉行三天，也就意味着，她有三天是自由的！真是奢侈的假期啊。

這一年365天，聞人東至少有333天是待在家裏，待在她老媽的視線範圍內的。現在這一走，她就像匹脫缰的野馬，一蹦一噠的好不開心。

“嗨，仇導師我準時吧？”

仇導師那胖胖的身體被她拍了這麽一下，肥肉都晃動開了。但這時的他可沒心情跟聞人東開玩笑。

“別鬧了，煩着呢。”

“煩啥？”

“有輛車壞了，車上幾十號人還這麽多行李，怎麽去？叫我去哪找輛大巴來！”

這麽一提醒，聞人東才注意到，今天是比去年熱鬧的多，大巴車旁都是或站或蹲的學生。她還奇怪呢，現在又不熱，還有些涼呢，有座位不坐出來吹風幹什麽。

“這不不簡單。”聞人東沒心沒肺的說，“把那車人分散放到其他車不就好了，至于行李嘛肯定裝的下的。”

“可以是可以……”仇導師有些猶豫，“但不同專業的人……”

“哎喲。”聞人東笑了笑，內心卻是在鄙視他。“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還會打架不成？”

“這位同學說的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聞人東側頭看過去，差點想逃。跟在一個穿着高跟鞋女人身後的女生，不是大觸又是誰？

四目相對，她似乎在大觸眼裏看到一閃而過的喜悅。

“我們美術系的學生都很安分的。既然現在車壞了，一時又找不到替補，不如就按這位同學說的辦。仇導你看怎麽樣？”

聽這話，聞人東懂得了那女人的身份，早就聽說美術系有個身材超好長得還不賴的美女導師，現在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別人家的老師啊……她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