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呲……疼。”聞人東避開散發着說不上好聞的藥味的綿簽，兩眼淚汪汪的看着李佴說。後者則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聞人東這受傷前和受傷後的差距，着實有點大。

受傷前她高傲的不可一世，受傷後她柔弱的像個大小孩。原來真的有人能精分到這種程度。

“還沒擦到藥呢，就喊疼。”到了後面，李佴都有點不想管了。放下綿簽直直的看着她，像看一個任性的小孩。

聞人東背靠着牆，委屈的看她一眼，有點賭氣道：“不擦了，直接拿創可貼貼上就好。”

“你确定？”

“嗯嗯。”

李佴從包裏找出創可貼，以聞人東受傷的位置不好她自己動手，李佴就順手幫她貼上了，兩人的臉又不可避免的湊近。

聞人東眨眨眼，呼吸莫名的就紊亂了。李佴面容白皙幹淨，額前光潔飽滿，怎麽看怎麽舒心。

好在李佴沒停留多久，她直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嘴邊揚着一抹笑。

“好了。”她說，就連聲音裏都是滿滿的笑意。聞人東詫異的看着她，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笑起來了？她摸摸自己嘴角，那裏高高的腫起了一塊，創可貼的邊緣也能清楚的感覺道。

大觸是在笑這個吧？

果然！聞人東對着手機看了又看，屏幕上的那張臉，怎麽看怎麽滑稽。這就是差別啊。

“笑什麽笑，你以為我想啊。那男的也太不是人了，女生都打，他肯定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帥，哼！”

李佴不接話，笑意卻更深了。她把藥膏收好放回去，轉身把垃圾處理了一下。她坐回聞人東的身旁，直直的盯着她的傷口看，說：“這個，會影響到你唱歌嗎？”

“我又不單用嘴唱，不過，應該會影響一點，呲……”

李佴一聽，立即變成一幅乖乖聽話的好學生模樣。“不用嘴那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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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共腔，喉嚨……吧。”聞人東說着說着就不好意思了，“那什麽，我上課沒怎麽聽。反正唱歌嘛，什麽氣沉丹田，用腹腔呼吸老師都說過，這些都是為了讓氣息更穩。就比如，有些人唱歌聲音顫的厲害，抖啊抖的就是因為氣息不穩。太顫的音不好聽。當然，也有人故意這樣做。”

一聽到音樂，聞人東似乎來了興趣，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其實非也，她只是因為目前，她拿的出手的只有音樂。這種感覺怎麽說，就好像你是一位入門時間久一點，懂得了些七七八八知識的“前輩”，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菜鳥小白，自然要說點專業名詞來顯示自己的專業性，滿足自己的優越感。

不得不說，這些話還真唬住了李佴，她看網上，也是這麽說。這麽一想，她看聞人東的眼神裏就藏不住崇拜。

“我覺得你唱歌特別好聽。”

中肯的評價很多，什麽不錯，不差，可以。這類評價左一點右一點就看個人怎麽想了。但論到絕對好評，李佴這話肯定算的上。她是誠心誠意的。

“嗯？你聽過我的歌？”

“……”李佴心虛了一下，還是說：“嗯。”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要是聞人東繼續追問，她一定會問出自己的ID，問出後本着禮貌或是好奇什麽的心态，她也一定會點進自己的主頁。到時，她肯定會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唱歌跑調特別難聽不說，還專門唱她唱過的歌，好不要臉的那個人。

李佴內心戲不斷，心思百轉千回，愣是沒有一點也表示在臉上。她的想法和表情難得的不同步。

聞人東沒再追問，她覺得也沒什麽好追問的。管大觸是在哪聽過的，她誇她唱得好，誇她唱得好耶！聞人東的內心世界也是精彩紛呈，就差站起來蹦噠兩下表達喜悅了。于是她也誇了回去：“你畫畫也很好，尤其是素描，又生動又傳神！”

她這麽一說，李佴才分神想起，之前她偷偷畫下來的她，此刻就在離她們不到兩米的上鋪床頭的行李箱中，臉色薄的她耳垂熱度瞬增，活像要燒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随身帶着，也許真的如聞人東所說，太生動傳神了吧，她帶着畫就像她本人在她身邊一樣。

這種想法太過羞恥，打死她她也不會對外人說。

見李佴不理她，偏生聞人東又是個粗神經的家夥，沒看出她的那份心思。她輕微嘆口氣，垂下眼睛看地面，說：“我先回去了。”

李佴一下驚醒，猛得站起來，又覺得不對勁，可坐下就更不對勁了，于是她搓搓手，說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不用啦，我又不是傷到腳。”聞人東說完，雙腿一伸，腳踩水泥地板站了起來，她習慣性的拂拂衣袖，又說：“謝謝你的創可貼，我走了。”

李佴掩去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的失落，“嗯”了聲。

聞人東走後不久，何露和那個學妹就抱着臉盆回來了，臉盆裏是各種洗漱用品。對付這三天的生活足夠了。

“二~”何露像唱戲一樣叫道，“還不快如實招來，你和聞人東是怎麽認識的？”

“你認識她？”偶爾犯“二”的李佴關注點果然和常人不一樣。

“基本上學院的人都認識她，你說呢？”

“我妹妹介紹的。”她這樣說沒錯吧？雖然片面了點。

“哦？看你們的樣子，什麽關系？”何露故意說，與她對李佴的了解，她最不善長撒謊了。要是她們有什麽，李佴鐵定臉紅！不過，她也有估計錯的時候。

“我們能有什麽關系。”李佴答，語氣再正常不過，聞人東沒談過戀愛，她也是啊。

如果兩人的弟弟妹妹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大呼：姐姐們被家庭保護的太好了！有感情方面就像個白癡。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點區別的，聞人東比較偏向于自己的世界。

何露不甘心的圍着她轉了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語氣暧昧起來，“那可不一定哦，你沒聽剛才孫濤說，那個什麽小盼的喜歡她，小盼一聽就是女生名。”

她故意停頓，很滿意的看到李佴微瞪着眼，張着嘴，一臉驚訝。她像聽到了什麽超過她認知範圍的事，久久不能消化這真相，頭腦一片混亂。

何露狡猾一笑，又繼續說：“誰說兩個女生就不能有什麽了？二啊~你果然還是太年輕。”

下了樓，聞人東沒有第一時間回宿舍或找球球。她知道，現在回去她免不了被一通八卦，單是想想都覺得郁悶。不過再過幾分鐘，等她們系的男男女女們去參加開幕式，她就自由了。

這麽一想，聞人東晃悠着東走走，西看看。她知道這學校的美術系在哪，更知道，明天除了是她們音樂系的初賽，更是美術系的“決賽”。

畫畫不像唱歌，唱的好不好還可能受某些影響，比如她的傷。而畫畫，除非拿不起畫筆，成品的質量基本就定了。再加上，美術的鑒賞不是她們這群門外漢能參與的，冠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決定，每位導師都有心儀的作品，這就需要時間來讨論。把美術系的比賽放在第一天也是有道理的。

好像交上作品後就沒大觸什麽事了，她是選擇回去，還是什麽？

聞人東在一處看上去比較幹淨的臺階上坐下，揉了揉頭發。唉，其實她也沒有期待什麽，她就是覺得大觸能誇她，太開心了而已。

大觸。

……李佴。

單人旁一邊耳？！

等等！

聞人東太過激動，掏手機時差點把手機弄掉。她慌急忙燎的打開了某軟件，在粉絲列表裏輸入這個網名。

“沒有？”聞人東把列表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這個網名。“難道只是巧合？”她的手指停在了列表上，一動不動的好像想着什麽。良久之後，聞人東嘆一口氣，剛想關掉軟件，指尖上的一個網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二姑娘

這是上次某網友爆料的人，唱她唱過的歌的音癡。

自從她一開始忘了她的存在之後，就再沒想起。她自問不是那麽無聊的人，平常聽歌大多是聽原唱，玩這個軟件只唱不聽。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幹，聞人東想，那就聽聽吧。

她點開了二姑娘的主頁，選了首她自己比較喜歡的歌。也許是網絡比較慢，緩沖的圈子轉了又轉。聞人東接上耳機，把手機放回口袋。

富有節奏感的她随着音樂節拍搖擺，然後下一秒，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兩秒，終是忍不住爆笑了出來，這一下卻扯動了傷口。她只好收斂一下嘴巴張開的弧度，無聲的悶笑了起來。她一邊笑還一邊念念有詞，用一句話就可以總結：“卧槽，我都找不着原調了，也是厲害！”

好不容易聽完了一首歌，聞人東趕緊關掉音樂，轉而刷起了評論，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網友們除了嘲笑她，就是問她為什麽有勇氣發表出來。

二姑娘一概不理。

聞人東抹掉眼角的淚水，手指點了半分鐘，一條帶着鮮花的評論新鮮出爐：诶，你們別那麽認真嘛，調是跑遠了點，但我覺得娛樂性還是滿滿的。送朵花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