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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忘帶來了。”李佴強迫自己鎮定一下，回道。

“那你去拿好不好？等那個家夥唱完這首歌，我又得去臺上站了。”

于是李佴去拿水，她回來時聞人東還在，她旁邊卻多了個人，李佴認真辨認，終于認出她旁邊的人就是中午給聞人東飯票的人。

聞人東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女生站着，李佴只聽到了她們對話的末尾，但也足夠了。

“那就這麽說好了，回校後學姐來記得來參加慶功會。”

聞人東打了個大大哈欠，邊打邊點頭，動作卻意外的可愛。李佴懷着忐忑的心情把水還給她，她卻看都沒看，直接喝了起來。直到這時李佴才真正松了一口氣，要是聞人東問起這水怎麽少了這麽多，她說不小心撒掉了，她會不會信？

“那學姐我先走了？”女生說。

“嗯嗯。”

“什麽慶功會？”李佴問。

“就我的啊。”聞人東無不天真的回答，她咧嘴一笑，故作神秘。“你知道不，有些人一開口就注定是冠軍了，比如我。”

“從沒見過像你這麽自戀的人。”

聞人東絲毫不在意她的調侃，年少為何不輕狂。對于聞人東來說，現在是她最輝煌的歲月，年輕有才，年華正好。就差沒有談過戀愛了，想到自己還是單身一人，聞人東沒有覺得悲哀，她一向推崇自由主義，覺得沒人束縛才是最好的生活。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純粹是因為她媽把她管的太嚴。何況，三歲一代溝，平日裏，兩人經常會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

每到這時聞人東就暗暗在心裏罵上一句：“你以為你什麽都懂嗎？”

她不知道，這句話同樣也能用到她身上。

最後一個選手最終演唱完畢，主持人在召喚她們了。聞人東站起來，再次沖李佴笑，仿佛接下來的話是為了證明她的輕狂沒有錯。

“那我們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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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多的時候，所有的選手點評完畢。對于聞人東的表現，所有導師一致叫好，她不負衆望順利的晉級。到了第二天，聞人東發揮穩定，沒什麽毛病。最後一天宣布結果時，她信心滿滿的站在臺上，聽着無聊的總結發言，心思早已飄到天的盡頭。

臺下的仇導師嘆一口氣，嘴角耷拉下來，忽然覺得有點小疲憊。

冠軍的名字搶在第二名前公布，以增加神秘感。在此之前，聞人東才發覺站在自己旁邊的是上次敗給自己的一個男生，不是她們學校的。那男生看向她，眼裏滿是挑釁。

搞什麽，我又不認識你。聞人東漫無目的地想。也就是在這時，主持人高聲喊出了冠軍的名字。不是她。

那是一個比她名字更男性化的名字，屬于她旁邊的男生。

聞人東先是一愣，然後抿一下唇，最後莫名的笑開了。看的臺下的李佴一陣心驚，外人也許看不出來，但她看出了那笑容裏藏着的諷刺與深深的自卑。

頒獎的時候，由東道主的校領導頒發，當校領導笑容滿面的将特制的水晶獎杯遞給她時，聞人東錯手去接，“啪”的一聲，水晶杯掉在舞臺上摔的四分五裂。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良久，一聲悶哼打破這尴尬的氣氛。

“這麽容易壞，我看是玻璃做的吧。”聞人東說，聲調不高，有點調侃的味道。而即便如此，臺下的仇導師和李佴坐不住了，直覺告訴她們，現在的聞人東很危險，危險的語氣，危險的表情。

“我看是你輸不起吧？”得了冠軍的男生淡淡的接了句，瞬間，火藥味彌漫在所有人的上空中。

聞人東嘴角動了動，她的傷早就好了。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的往槍口上撞。聞人東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是“啪”的一聲，又一獎杯四分五裂。

男生氣急敗壞的瞪着她，聞人東眼神無辜道：“看吧，我就說是玻璃做的。”說完，她往前走了幾步，避開那些碎片，頭也不回的潇灑走人。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忍住淚水，又是如何透過幾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離開大禮堂。她走後，現場一片混亂，讨論聲持續高漲。李佴趁着混亂離開，她走出去後已經看不見聞人東的身影。她猜測她應該是回宿舍了，便去宿舍找人。

于此同時，仇導師恨不得用海豚音的音頻高喊一聲：“這都叫什麽事啊！臭丫頭，回去你給我等着！”

李佴到聞人東臨時的宿舍時，門是關的，但外面沒落鎖。她試着推了推，門沒關，但聞人東也不在裏面。李佴還特別敲了敲廁所的門，門同樣沒鎖，聞人東也同樣不再裏面。

李佴嘆口氣，真是小孩子脾氣，就因為沒得第一把獎杯故意弄壞就算了，她竟連別人的也不放過。可潛意識時，她又不想相信這樣幼稚的人是聞人東。曾幾何時，聞人東在她心裏就是神的存在。如今這形象破滅的太快她有些難以承受。

她開始給聞人東打電話，開始還是無人接聽，兩三次之後聞人東關了機。這時，她的小學妹給她帶來了對她而言是好消息的消息，她的作品贏得了這次比賽的冠軍。

經過研究，導師們對她的作品作了下以下解釋：真正的空間不是自然存在的，只有內部消化完後，才是一個完整的空間。

自己的作品得到認可，她卻高興不起來。她突然明白了，像聞人東那樣高傲又自大的人來說，她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失敗。也正因如此，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個靈魂畫手。

想通這些，李佴也就不去找她的，這種時候讓她冷靜一下也好。于是她打算趕在別人回來之前離開，卻在開門的瞬間，一個人跌入她懷裏，不用看，李佴也能辨別出聞人東身上獨特的味道，她下意識的扶住了她。

這一下還怎麽得了？聞人東淚眼婆娑的看着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是哭不如說幹嚷嚷。

“嗚嗯……大觸，李佴……”聞人東斷斷續續的說，說出的話說是廢話更為準确。“你什麽時候來的，球球沒找我麻煩吧，慘了慘了，不會要我陪那個水晶杯吧……”她被自己的展開吓住了，一臉驚恐。

李佴看着好笑，她空出一只手，指腹溫柔的擦拭她之前殘留的淚痕。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聞人東醒悟過來，想到自己近乎投懷送抱的動作不禁臉紅了又紅。

似乎覺得她臉還不夠誘人，李佴又加了一句：“都這麽大的人了哭什麽。”

聞人東連忙退出她的懷抱，搓着手指說：“我沒有，那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她嘴硬一如往常，別說李佴了就連她老媽都拿她沒辦法。

“好好，沒有哭。”于是李佴反其道而行，像哄小孩般哄着她。誰知這招也沒用，聞人東像只炸毛的小貓一樣，張牙舞爪的。

她的爪子四處揮舞時不小心撓破了李佴的手背，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好在只是少數的一點點，一抹就沒了。李佴根本不在意。聞人東卻因此心虛，低下頭像認錯的孩子，等待家長的批評。等了半天脖子都僵硬也沒聽見有聲音，于是她擡起頭，李佴的臉放大開來，她看見了大觸那微微顫抖的眼睫毛，心裏一下也緊張起來，僵住了。

突然間，又是“啪”的一聲，又一獎杯四分五裂。被驚擾的兩人朝聲源望去，之前那個被遺忘的第三名獲獎者正一臉心痛的蹲在碎片旁，顫抖着手指想撿起來，但她又怕被割到，遲遲不敢動手。

這時，兩道目光定定的注視着她，她才回過神來，迅速的跑了，只聽從樓梯間傳來她空靈的回音：“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啊！”

李佴：“……”

聞人東愣了一秒，沖她離去的方向大喊道：“跑什麽！我們又沒有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