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聞人東簡直要暈倒了,原來大觸都看見了,她怎麽什麽都看見啊。聞人東打馬虎眼,“她,她自己控制不住,怎麽能怪我呢,對吧,我又沒打她又沒罵她。”

“那是因為你傷了她的心,女孩子心裏脆弱懂不?”一個明顯不屬于李佴的聲音竄了進來。聞人東一看,何露不知從那個角落蹦了出來。

“去去,一邊去。”聞人東作出嫌棄的表情,擺擺手像揮走灰塵一樣。“你知道什麽,我只是實話實說。”

“就你們倆那破事誰不知道,我看就你最遲鈍吧。”

聞人東呲牙,滿臉的不服氣。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李佴趕緊出言調合。她就不明白了,這兩人是八字不合麽,明明沒有什麽接觸,卻像兩只刺猬一樣,一遇到就豎着渾身的毛刺來。還真別說,剛才聞人東那表情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學姐,不是說要回宿舍嗎?”她對何露說,又轉頭對聞人東說:“你确定不去安慰小學妹嗎?”

聞人東轉頭去看,小盼站在原地,低着頭,看不出是不是還在哭。她想了想,拿出手機像招喚神獸一樣,招來了另一個崇拜她的學妹,也就是上次在食堂遇到的那個女生。女生二話沒說,直接把小盼帶走了。所以說,學妹多有好也有不好。

“學姐,別忘了我的一頓飯哦。”順利完成任務後,女生還不忘短信提醒她。

“二,你就知道偏袒她,竟然趕我走。”何露像開玩笑又像苦情劇的女主角一樣幽怨的說,“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二’了。”

她剛說完,聞人東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成功得到一枚白眼。即便如此,在何露走後,她依然停不下來。李佴無奈的看看她,又看看何露,最後低頭看看鞋子,偷偷的笑了下。這兩人真像一對活寶。

“二。”

突然一聲奇怪的發音讓她一愣,李佴下意識的看向何露的方向,她沒回頭也沒停下來啊,誰叫她?她正恍惚着,又是一聲綿長的“二~”。這一下,再傻的人都明白了。

李佴轉頭,原本的質問變成了無奈,甚至有點寵溺的韻味。聞人東正兀自笑的開心,眉眼彎彎,卧蠶明顯。她被她的笑恍了神,說出的話更顯無力。

“你幹什麽啊。”

聞人東眯着眼笑,“我突然覺得這個昵稱比大觸好聽多了。”她又點點頭,“我決定了,以後就這麽叫你了。二。“她一挑眉,又說:“二姑娘。”

李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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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不了話,只好說:“你開心就好。”

聞人東繼續笑,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豔陽高照來形容。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哎呀,都忘了,我是來找你的。”李佴疑惑的看她,她手一伸,扯着李佴外套的袖子,一邊帶着她走一邊說:“走,我們去練習室。”

李佴一下縮回了手,她們走的方向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音樂練習室。那裏房間很多,每一間都單獨隔開,空間不大,但隔音效果不錯,像小包廂。

“怎麽了?走啊。”聞人東也沒發現是她的心血來潮才讓李佴不知所措。因為她就是那種人,自己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或感受。

“我……我還是不要去了。”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唱的不好的。”聞人東信誓旦旦的說,再怎麽說她也是聽過好幾遍李佴唱歌的人,應該有應對自如的能力了。可即便如此,李佴仍懷有一份不可言說的心态,從她出生時起,這種心态就一直跟着她。

“不是這個原因。”她弱弱的說。

“那是什麽?”

就算知道是什麽,李佴也不會回答她的。一來二去,聞人東不耐煩了,她注定要一天弄哭兩個小姑娘。

她嘆一口氣,用一種失望的表情看她。“說到底你還是沒有自信,或者說你自卑。”李佴作不出表情的看着她,聞人東繼續不客氣的說:“我都說了我不會嫌棄你的,你還是這樣。你看你唱歌也是,遮遮掩掩的,都不敢放開嗓子來唱,能好聽才怪!”

她自己是說的開心了,李佴卻默默紅了眼眶,和剛才的小盼并無異樣。不可否認,聞人東說的都對,就是因為太對了,簡直像根針一樣紮進她的心髒,所謂的一針見血。

李佴獨自恍恍惚惚的回了美術室,面對空空如也的畫板,忽然哭了起來。開始還是能自我控制的無聲哭泣,但随着淚水如豆大的雨滴一顆顆砸在她手上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聲沙啞的哭了起來,哭到呼吸不上來。

她為自己哭,為自己的失敗為哭,更因為自卑而哭,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此,她越想越難過,越難過越想,最後哭得一塌糊塗。和聞人東氣到想哭的表現如出一轍。

美術室那幾個被她忽略的學生們被這一幕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各各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罪魁禍首聞人東呢?獨自一個人跑去練習室裏一口氣唱了好幾首歌,嗓子都快啞了。累過之後,她回家吃完晚飯,直播了半個鐘的直播,什麽也沒想,呼呼大睡了起來。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或者說第二天早上并不冷,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悶熱。聞人東竟然又一次患上了空調病,此後好幾天,她鼻涕一直流個不停,嗓子也是真的啞了。

這是不是老天對她口無遮攔的報複?

聞人東第二天發現自己病了之後,迷糊的想,又迷糊的睡了回去。以至于當聞人北來叫她的時候,她不假思索的甩出一句話:“又叫魂呢,信不信我打你。”

聞人北不理會她的威脅,那實在沒什麽威懾力。“學姐來了。”他說,深信這句話能夠喚醒他老姐。

“來就來哦,關我……嗯?”果然,聞人東像聽到了什麽重磅新聞一樣,一個鹹魚翻身坐了起來。幾乎就要抓住聞人北的領子,大聲的問:“你說誰來了?”

“李佴學姐。”

聞人東沉思,聞人北等着她往下說,誰知,片刻之後,她又躺了回去,還绻起被子背對着他,一幅“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聞人北:“……”

他想了想,又說:“學姐說了,她是專門來找你的。”

聞人東還是沒反應,他又催了催,最終他老姐丢出一句生硬的話。“來就來,關我什麽事。”

聞人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他姐在怄什麽氣,無奈之下,他只好出了房間。李佴正在和他媽聊天,看起來還挺融洽的,不得不說,聞人媽很喜歡李佴。她一直想要像李佴這樣的女兒,對聞人東有多失望,她就對李佴有多歡喜。別人家的女兒啊。她又無不悲哀的想,如果這個別人家的女兒不和自家女兒有暧昧關系就好了。

聞人媽畢竟是過來人,就剛才李佴說聞人東名字那一刻暗暗的羞澀感,她就以偵探般的敏感看出了真相。

聞人北含蓄的轉達了聞人東的意思。李佴勉強的笑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握緊了裝畫的盒子。剛想說下次再來。聞人媽就以洞悉一切的目光和當機立斷的态度說:“她就那樣,你可以進去的,我就不信她還能裝死。”

的确,聞人東在裝死,後來實在被悶的沒法子了,她才探出頭來。還沒一會,她就聽見了腳步聲,連忙縮了回去。經驗告訴她,不是她媽就是大觸。前者還好糊弄,後者,她就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了。

聞人東開始檢讨自己了,昨天她說話似乎難聽了些。那誰不是還說,女孩子的心裏脆弱嗎,才過一會,她就當着大觸的面說她自卑。這刀插的,任誰都會難過吧。她一難過,聞人東就不好意思面對她了。

有人開門的聲音,緊接着又沒了聲音,但感覺告訴她,有人正站在她床邊。房間裏死一般的沉寂。一方面是聞人東大氣都不敢出,另一方面是李佴還不急,她有的是時間。

聞人東實在受不了這僵硬的姿勢,忍不住偷偷挪了一下。這一挪,她床邊的人開口了:“我知道你醒着的。”

反正也被拆穿了,聞人東也懶得裝死了。她抱着被子坐起來,黑發淩亂,卻沒有半分剛睡醒的迷糊感。

“找我什麽事?”她冷然道,實際上就只是出于緊張。李佴卻誤認為是對自己的嫌棄,神色黯然。

“關于昨天的事……”

聞人東眼一閉,果然,就知道她要說這個。她抱着必死的決心嚷道:“是我不好,是我說話太過分了……”

“不是,”盡管李佴有些詫異她的話,但還是按自己事先想好的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對。聞人,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她不知道的是,聞人東比她更詫異,不僅是這話的內容,還有她的語氣,竟然這麽溫柔。聞人東感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覺。對了,大觸還是第一次叫她的名。

聞人東第一次鼓足勇氣認真仔細的去看李佴的臉,她眉目清秀溫和,鼻梁高挺,唇瓣是普通的顏色,微微飽滿,讓人有親吻的沖動。

聞人東連忙移開視線,深深的呼吸幾下。在心裏吶喊:你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

“聞人?”李佴見叫不醒她,無奈一笑,顧自打開暗色花紋的長盒,将裏面的畫冊拿出來,塞到聞人東手裏。她這才回過神來,愣愣的打開。只一眼,聞人東就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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