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朱莉自信滿滿, 覺得她肯定不會被拒絕。

拉斐爾也沒有出聲阻攔, 因為他相信奧古斯特……

“是什麽給了您如此自信,讓您覺得在您只需要動動口之後,我就一定會答應您?”毒舌奧重出江湖!從語言到神情到動作,都仿佛在說“你個渣渣”!

朱莉一愣,很顯然這并不在她的設想內, 漂亮的眼睛裏有着藏也藏不住的錯愕。她沒指望過九歲的公爵懂什麽叫憐香惜玉, 但至少不該、不該這個樣子吧?說好的小可愛呢?說好的特別好說話呢?說好的……好糊弄呢?

如果喬神父在這裏, 一定會氣到吐血, 誰就和你就說好了?

奧古斯特是容易心軟沒錯, 可那并不代表着他賤得慌,給一個他國的人提供庇護是一件很費心費力的事情,他最初答應讓喬神父來城堡的小教堂暫住,喬神父的容貌占一部分原因, 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奧古斯特需要交好白衣主教。

如今嘛,奧古斯特作為喬神父的保護傘, 到底是誰需要讨好誰?!

朱莉連主次供需關系都沒有搞清楚, 就貿貿然的開口,仿佛奧古斯特能收留她是一件占了多大便宜的事情……這必然會招致奧古斯特的不滿。包子臉的公爵閣下, 對外的人設一種是高貴冷豔款來着。哪怕他的個子需要他仰着頭看人,但他的心不需要。

連奧古斯特頭上金色的呆毛,如今都顯出了一種不屈的傲慢,他對朱莉說:“一如您所言,您只能為我唱歌, 而我卻需要冒着有可能是在窩藏敵國間諜的巨大風險,還要承擔下您在英格蘭未來所有有可能會惹出的麻煩——不用懷疑,從您在法蘭西的精彩人生裏就能看出,這點是一定會發生的。那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嫌自己的生活不夠刺激是嗎?”

朱莉語塞,剛剛的勢在必得,如今看來其實根本就是自以為是。

但朱莉還是不想就此放棄,她其實已經厭倦了愛情游戲,最起碼暫時是如此,而位高權重又可以不用擔心他要和她發展什麽的人,就只有眼前這位豆丁公爵了。

朱莉重新勉強找回了自己的嘴,嘗試着說:“因為您……善良?”

“您嘴裏的善良可真不值錢。”奧古斯特不屑一顧,并決定言盡于此,帶着拉斐爾準備轉身離開。

朱莉焦急的幾步上前,想要吸引奧古斯特的注意力,她提高了聲音,着急了語氣,一時沒過腦子就直接開口道:“您每年都會做很多慈善,定時給粥棚捐贈,給孤兒院的孩子送禮物,您還幫助了喬。為什麽就不能也幫幫我呢?”

奧古斯特轉身,把仰視的動作做的更像是昂着下巴的傲慢,他問朱莉:“您聽過圖爾的聖馬丹的那句名言嗎?”

朱莉搖搖頭,等待着奧古斯特繼續說下去。

“分享,是慈善的一個度,超過了就變成了贈送。這句話的意思是聖人在鼓勵我們進行分享,卻又不希望我們過度。”

奧古斯特往前走了幾步:“粥棚的捐贈和給孤們的禮物,對于我來說是九牛一毛;喬神父是我及城堡裏其他人精神上的信仰,我的幫助與之對比幾乎是那麽的微不足道;但是您呢?您能為我帶來什麽?除了幾歲的小孩子都能做到的、我已經有了一個唱詩班在完成的演唱工作。”

“這麽說吧,把對您的幫助比做10,您能給我的回報卻連0.1都不如。您剛剛問我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現在就可以鄭重的回答您,對不起,不考慮。”

奧古斯特把話說的很直白,因為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風格。

——沒有人會認為,試圖盡可能多的賺取利益,在任何情況下會有損紳士的尊嚴。BY:《歐洲貴族》(美)

朱莉被徹徹底底的震住了,奧古斯特每進一步,她就忍不住的後退一點。很顯然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格洛斯特公爵憑什麽幫助她呢?就因為她可憐?天下的可憐人多了去了。奧古斯特和她以前遇到的那些因為她的美色而對她言聽計從的人是不同的。先不說對方會不會被她的美色打動,只說她其實并不準備付出美色,那她就該考慮點更加實際的回報,而不是像哄孩子給塊糖一樣的那種東西。

奧古斯特帶着拉斐爾從容退場,只留給了朱莉一個越走越遠的背影,沒有一絲留戀。第一美人又如何,他是個死基佬欸。

咳,開玩笑。

奧古斯特和拉斐爾如今已經禮節性的參觀完了教堂,在布裏斯托爾的居民面前表達出了足夠的對教會的重視,剩下的自然是終于可以繼續安心的回城堡裏當宅男了。

為什麽一定要來參觀呢?

因為奧古斯特在給自己留後路,不想給領銜主教留下任何潑髒水的機會。

領主确實是很少有對當地教堂建設上出資的,可一旦領銜主教鬧開了,在全民信仰宗教的情況下,奧古斯特也會受到很大的譴責。

不用懷疑,如果可以,領銜主教那樣的卑鄙小人一定會那麽做,而且他特別會賣慘。有了這趟參觀就不一樣了,在日後奧古斯特可以把此行解讀為——領銜主教找我哭訴教堂建設缺錢,我二話不說在第二天就馬不停蹄的來了教堂,在和義工們親切交談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所以我才沒捐錢。

領銜主教大概也想到了這點,只能苦着臉送走了嚴防死守的奧古斯特和拉斐爾,希望拉斐爾能看在他已經如此老實的份兒上忘記曾經的不愉快。

拉斐爾的回答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馬車離開後,奧古斯特才想起來問:“給朱莉留人了嗎?”朱莉的馬車壞了,總不能把她扔在教堂就不管了。

“留了,會把她安全送回她暫住的地方的。”拉斐爾做事一向細心。

奧古斯特點點頭,然後就雙眼亮閃閃的等着拉斐爾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前面拒絕了朱莉,如今卻還要關心。

但拉斐爾就是不問,他好像全然沒注意到這裏的矛盾,反而拿起了那堆仿佛這輩子都看不完的文件,作勢要抓緊時間工作。

“!!!”怎麽可以這樣?!奧古斯特還等着聽拉斐爾的贊嘆,或者表揚呢!拉斐爾不問,讓奧古斯特怎麽順利說出他的計劃!他的謀算!啊啊啊,拉斐爾不是很聰明嗎,在這種時候卻突然遲鈍了,真不是逗我?該怎麽提示他才好?!

拉斐爾當然是在逗奧古斯特。哪怕一開始沒想通奧古斯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如今也該明白了。拉斐爾就是故意不問的,看着奧古斯特那急的像是被搶走了食物的小松鼠樣子,簡直樂趣無限。

逗弄了好一會兒,拉斐爾這才不急不忙的抛出了奧古斯特想要的問題:“你到底是真的不想收留朱莉,還是在欲擒故縱?”

奧古斯特啊嗚一口,立刻咬鈎。他晃着金色的腦袋,得意洋洋:“你猜!”

“欲擒故縱。”拉斐爾的臉上根本沒有絲毫的意外感。

“……”突然覺得成就感少了四分之三的奧古斯特,想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你早就猜到了!”

拉斐爾聳肩:“我也沒說我沒猜到啊。”

奧古斯特想咬人,卻又不知道從何咬起,只能哼哼了兩句,不甘心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想幫她嗎?除了助人為樂以外的理由!我可不是個好人!”

拉斐爾看着張牙舞爪鄭重強調自己不是好人的奧古斯特,笑的更厲害了:“是是是,你多厲害啊,你是大反派,不是好人。”

“對!”

大反派開始詳細的解說他的理由,作為一個難得有點算計的人,奧古斯特此時此刻充滿了傾訴欲,俗稱表演型人格。

一般的小孩子都有這個毛病。

第一美人對于奧古斯特來說确實沒什麽吸引力,不過,第一美人的頭銜對于別的盲目追趕流行的貴族來說卻是致命的。

之前奧古斯特還在愁交際問題,如今朱莉就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交際是什麽?對于貴族來說,就是無窮無盡的宴會、舞會以及茶話會,這不只是貴族淑女們的愛好,紳士們也十分熱衷,他們總是很喜歡聚在一起讨論美酒、雪茄以及漂亮的女人。

奧古斯特準備以“馬特小姐”為噱頭,在布裏斯托爾舉辦一場盛大的告別舞會,讓舞會在哪怕過去很久後,依舊有人讨論,畢生難忘的那種。而一旦貴族們覺得印象深刻了,短期內就不會忘了宴會的主辦人奧古斯特,屆時奧古斯特還用愁社交嗎?

這也就是傳說中的艹熱度,和明星要一直保持話題度沒什麽區別。

當然了,奧古斯特沒指望用這種辦法維持一輩子。這個治标不治本,但是卻給了奧古斯特足夠的時間去想、去準備長久的解決辦法。他可以等去了倫敦再想。

不僅如此,等去了倫敦之後,“馬特小姐”還可以成為奧古斯特打開倫敦交際圈的一個重要手段。之前拉斐爾為奧古斯特在聖誕節舉辦過的成功的宴會只是開了一個好頭,卻并不穩定,奧古斯特急需一個噱頭來維持自己這個公爵的品牌。等形成一種“公爵的宴會必是好的、一票難求的”的意識,就會自動的開始良性循環。

順便的,奧古斯特在倫敦的受歡迎程度,還能影響到他在布裏斯托爾的人氣,讓他有更長的生命力和更大的影響力。

人類就是這麽奇怪,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若無人問津,那本來想的也會變得不那麽想了。若奧古斯特的設想成功,那就不是他要苦心經營和別人的關系,而是別人想方設法和他保持社交了。這可比奧古斯特費勁巴拉的做別的要輕松的多。

布裏斯托爾的貴族不僅不會忘記、疏遠奧古斯特,反而會恨不能和他一直保持聯系,哪怕僅僅是作為談資都是高興的。

這一切的前提是奧古斯特能夠收留朱莉。

“朱莉習慣了被人關注,被人有求必應,所以她根本不會珍惜。”奧古斯特太了解朱莉這種類型了,因為……他上輩子的母親就是如此,她不是個好情人,也不是個好的結婚對象,但她卻是個好母親,在她去世前,一直對兒子耳提面命,要小心像她一樣性格涼薄的女人,“但若是她千方百計追求到的,她卻一定會視若珍寶。”

好比在朱莉心中難忘的永遠是那個和她無法在一起的富商之女。

如果奧古斯特直接答應了朱莉,這樣太過容易到手的東西,會讓朱莉形成一種理所當然而毫不在乎的态度。

但事實上,奧古斯特要收留朱莉,真的是需要頂住很大的風險的。

奧古斯特希望他能得到與他的付出等價的回報。而且,奧古斯特也有點生氣大家都仿佛覺得他很好欺負的态度,如果沒有昨天的領銜主教,奧古斯特今天大概會更好說話一點。

不過木已成舟,只能這樣了。

若朱莉願意锲而不舍,那奧古斯特會高興;若她就此放棄,奧古斯特也不會覺得遺憾,大不了再想其他辦法。

拉斐爾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奧古斯特的頭:“你做的已經很棒了。不過要是換成我,我大概會讓她回報至少百分之五百。”

“!!!”

拉斐爾回答的很冷酷,卻也現實:“沒有巨大的好處,我又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惹麻煩呢。”

衆所周知,馬特小姐是法蘭西人,不說她自己本身有沒有問題,只說她的存在就很容易被政敵拿來做文章。而且,萬一朱莉真的是諜戰片裏都那種演的都不能再演的情色間諜,勾搭了好色的理查二世,那奧古斯特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風險太多,收益必須值得铤而走險才會讓人心動。

在拉斐爾看來奧古斯特這種等價交換,本身就已經是在做慈善了,他還是太心軟。不過,這樣的一套想法,已經大大超越了拉斐爾對奧古斯特的期待,還是值得表揚的:“我甚至做好了你會談着談着就心軟的準備。”

“我為什麽要心軟?”

講真,朱莉如今不得不遠逃英格蘭,完全是她自己作的。朱莉的情況和喬神父不一樣,教皇要迫害喬神父,那是因為喬神父有個他沒辦法選擇的親爹;朱莉卻可以選擇她自己的人生,沒人逼着她去決鬥,也沒人逼着她不日後留一線的直接鬥死了她的情敵。她有太多可以改變的點了,卻偏偏選了地獄模式,這怪誰呢?

當然,那些貴族家庭也很莫名其妙就是了,同意了生死不論的是他們,最後卻因為死的不是自己這方而翻臉的也是他們,有點無恥。

所以奧古斯特才會願意出手,而不是直接拒絕。

回到城堡後,喬神父已經等在了那裏。

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拉斐爾提前派奧古斯特的仆從去通知了喬神父,要麽現在就出現,大家談談;要麽這輩子都不用出現了。

喬神父穿着一身不那麽常見的神父黑袍,外表樸素,內裏……色彩鮮豔的簡直沒眼看。一如他的性格,不開口、只是笑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從業多年的聖潔感,不過一旦說話,暴露真實性情,那就是“幻想的破滅”了。

喬神父倒也沒什麽特別出格的舉動,就是單純的文藝男青年,愛生活,愛享受,張口以夢為馬,閉嘴詩和遠方,對藝術和文學有着獨到的追求和理解。他最難得的一點是,他是神父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從不接近女色。不管城堡裏或者城堡外的女信徒對喬神父有多狂熱,他都能維持住淡淡的表情,拒絕任何身體接觸,仿佛真的要為上帝保持心靈與身體上的幹淨。

不過,奧古斯特卻覺得有另外一個理由更能解釋喬神父的這種行為,他也是個死基佬。

真.基佬,不是奧古斯特在心裏開老管家玩笑的那種,而是喬神父确确實實是喜歡男人的,看見騎士們光着膀子訓練就走不動道的那種。

作為同道中人,奧古斯特特別能理解喬神父。也更加明白了喬神父的“叔叔”為什麽要把喬神父送走,私生子都已經是小問題了,真正的麻煩是性向。在這個只因為同性戀行為就能被抓起來關上個幾年的中世紀,喬神父簡直是神父中的戰鬥機,他幾乎很少掩飾他對男性這種異乎尋常的“熱愛”。

拉斐爾沒有和奧古斯特一起出現,因為半路上出了點問題。

喬神父在沒看到拉斐爾時,松了好大一口氣,特別明顯。然後他就和奧古斯特找了個既溫暖又光量充足的地方,一邊喝茶看騎士訓練,一邊聊了起來。

“我很抱歉,一直沒來得及和您說起朱莉的事情。”

奧古斯特搖搖頭,他并不介意,因為喬神父會猶豫,就證明了喬神父其實并沒有那種覺得奧古斯特就活該幫他的理直氣壯。喬神父在害怕奧古斯特會拒絕他,也在害怕給奧古斯特增添麻煩。這樣的人,奧古斯特反而更願意上趕着去幫忙,別問為什麽,大概是閑得慌。

“你和她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奧古斯特很好奇。

朱莉小姐姐的經歷不可謂不彪悍,但她卻也從未走出過國門,一直在法蘭西境內攪風攪雨;喬神父按理來說則是土生土長的羅馬人,甚至有可能幾乎就沒離開過梵蒂岡;這樣的兩個人,到底是怎麽接觸到并成為朋友的呢?總不能是筆友吧。

“我們是筆友。”

“……”還真特麽是啊。

不過也算能說得通。神父在這個年代開導人的方式,可不就是當面說和對面寫信嘛,朱莉雖然看上去活的挺肆意,一副特別想得開的樣子,但她也不是沒可能會因為已經去世的富商之女而尋求精神上的安慰的。

面對奧古斯特全無保留的信任,喬神父反而開始坐立不安。他享受過如在雲端的日子,明白什麽是錦上添花,但他卻只在年幼的公爵身上感受過什麽叫雪中送炭。

喬神父突然有些罪惡感。

于是,在千回百轉後,喬神父還是決定冒險的說出真相:“我和朱莉此前其實完全不認識。對不起,我騙了您,她不是我的朋友,是對于我來說很重要的一個長輩來信,希望我能夠在英格蘭照顧她。”

朱莉在法蘭西能量很大,請動別人給她當說客,替她安排了在英格蘭的生活。

奧古斯特對此并不為奇。他只是沒想到,喬神父已經是泥菩薩過江了,卻還堅持收留了朱莉。

“有可能我這麽說您不會相信,但我本來是在猶豫的。”到底該不該把朱莉介紹給奧古斯特,有他就已經夠給奧古斯特添麻煩了,“但那位在法蘭西的長輩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沒有他,我未必能活到現在。我必須報答他。我其實是想把朱莉送到別人那裏的。”

好比介紹了喬神父給奧古斯特的白衣主教那裏。

奧古斯特在心裏想着,這才是求人該有的态度嘛。也因為喬神父的這種退讓,奧古斯特反而堅定了要留下朱莉的想法。

不過目前來說,奧古斯特并不打算公布,他只是道:“我會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好考慮這件事的,不要有壓力。”

喬神父又和奧古斯特坐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他打算趁着拉斐爾沒回來之前,繼續暫避拉斐爾。

卻沒想到,拉斐爾根本就是故意的,沒有什麽臨時有事,他特意等在門口,就是準備出其不意的見喬神父一面,他想要和他私下談談。

在見到喬神父的那一刻,拉斐爾就明白了為什麽對方會對他避而不見。

因為他們之前見過。

“又見面了,”拉斐爾笑了,“喬凡尼大主教。”

喬神父的真正身份并不是什麽紅衣主教的私生子,他就是樞機主教!因為參與了一年前的教皇選舉失敗而倉惶逃跑。他就是那個八歲便因為裙帶關系而成為了大主教的神職人員。

“好久不見。”喬神父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馬奇伯爵,別來無恙。”

“請。”拉斐爾不準備和喬廢話,對車門做了個動作,喬想不上也是不可能的。

等喬神父走上馬車後,拉斐爾正在對送出來的奧古斯特揮手,笑的再陽光燦爛不過,他還威脅喬說:“笑的開心點,別讓奧爾看出來。”

喬神父只能也回了一個職業性的笑容,仿佛兩人一見如故。

然後,拉斐爾就送喬神父離開了布裏斯托爾堡。

“你知道窩藏一個紅衣主教的私生子,和窩藏一個主教的區別嗎?”

用普世的政治理論來說,喬神父就是皇位競争的失敗者,僞裝成了一個權臣的兒子,奧古斯特為此需要冒的風險是完全不同的。

“我很抱歉。”所以喬神父才會不想把朱莉這個麻煩也介紹給奧古斯特,他自己就已經是最大的麻煩了,“我會主動離開的。”

“憑什麽?”拉斐爾反問。

“啊?”喬神父還沒醞釀起的離別哀愁就被強行打斷了。

“奧爾收留了你一年,還沒等到收獲期,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想得倒美。”拉斐爾疊腿,雙手交叉,眼神不屑,“我希望你能記住,奧爾為你承擔了多大的風險,哪怕他自己對此一無所知。日後該如何回報,你心裏應該有數,奧爾不懂,我會為他記得。”

比起投資紅衣主教的兒子,明顯投資一個紅衣主教更令人心動,對方未來可是有可能當上教皇的。

當然,如今喬神父已經沒有了大主教的位置,他當教皇的姐夫做過的荒唐事,已經被撤銷的差不多了。

不過,喬神父還是有可能回到梵蒂岡的,名正言順的那種。

一年前教皇選舉的時候,喬神父和現任教皇并不是唯二的候選人,有一個比他們更有資歷的紅衣主教也在其中。不過最終的贏家是現任教皇,通過賄賂的手段。喬神父和另外一個教皇候選一個逃到了英格蘭,一個去了法蘭西,在喬神父還只會陪着奧古斯特玩過家家的時候,那位身在法蘭西的紅衣主教已經說動了法蘭西國王,不顧與英格蘭的戰争,毅然雙線作戰,參與到了哈布斯堡瓦盧瓦的戰争裏。

拉斐爾很看好這位紅衣主教,覺得對方早晚有天會成為新教皇。而這位紅衣主教已經很老了,哪怕當上教皇也不過是幾年的事兒,他的繼任者裏喬神父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選之一。畢竟他們也算是共患難,而喬神父還如此的“聽話”。

“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得到一位準教皇的友誼。”拉斐爾笑的很好看,說的話也很好聽。

喬神父卻有點胸無大志,并不覺得自己能樂觀的成為未來的教皇,如今他能活下去繼續享受生活就不錯了。他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只要您別在我沒當上教皇後翻臉無情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PS:喬神父也有歷史原型,但暫時是誰就不劇透了。需要提前申明的是,他在身為姐夫的教皇倒下後,沒有離開梵蒂岡,只是沒了高位,過了一段小透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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