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故事·開始(4)
一直到家,季節都沒有和郗非寒說過話。
只要想到剛才的驚心動魄,她的兩條腿就直打哆嗦。要不是最後關頭郗非寒打了方向盤,恐怕她現在已經在奈何橋上排隊等着喝孟婆湯了。
郗非寒鬧了一出後倒是大獻殷勤,扶着她乘電梯上樓,主動掏自己的鑰匙開門,然後還屈尊降貴親自動手給她換拖鞋。
做完這些,他接了杯熱水遞到她面前,“喝點水壓壓驚吧!”
季節不理他,踢掉鞋子在沙發上绻縮成一團,她知道他剛才是故意吓她的。
郗非寒拉過她的手把水杯放進去,也挨着在沙發上坐下,苦着臉做求饒狀,“節節……”
季節狠狠瞪他,“不要叫我節節!”這兩個字加在一起怎麽聽怎麽難聽,除了“節節高升”再聯想不到其他。
郗非寒湊近她笑得很是欠揍,“不叫節節那就還叫娘子。”
她懶得理他,一口把杯子裏的水喝幹淨,稍稍動了動腳,跳下沙發自己走到飲水機旁邊去接水。
郗非寒就是這樣,滿腔滿嘴的甜言蜜語,總是會冒出一些哄女孩子開心的句子,可他的甜言蜜語就等于空白支票,因為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要快,換身衣服至少還要用電熨鬥燙平,而他對女人,除了LV就是Prada。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在鑽石男榜單上永遠都會輸給對未婚妻專一深情的紀司念。
待喝夠了水,季節放下杯子坐回沙發上,想了想,她開口問:“怎麽舍得從金光閃閃的美利堅合衆國回來了?”
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聽他提過要去西雅圖度假,而且之前接到他電話明明白白知道他和一個外國洋妞在一起,在那麽多金發碧眼的美女環繞下,郗大少爺竟然還會有時間想起她這個未婚妻,實在難得。
郗非寒向後仰靠的同時把腳大喇喇伸到前邊的茶幾上,嘲弄地努了努嘴,“我能不回來嗎?我才離開一小會兒,您這兒都跟他上升到同一層面上了。”字裏行間頗有些憤憤不平的味道。
事情至此,季節終于弄明白他下午搞那一出惡作劇吓唬她的原因了。
郗非寒口中的“他”說的無非是紀司念,想想也對,有錢有勢的郗家太子爺想知道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化妝師的事情,自然是簡單得猶如吃飯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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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心靜氣地擡眼看他,“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了?”
郗非寒輕哼一聲,憤然道:“地球那麽大,燈有那麽多,你點哪盞都可以,只唯獨他不行。”
聽着他一貫盛氣淩人且嚣張跋扈的口氣,季節怔了怔,又想起下午的事情,無奈地低嘆口氣,“你就那麽讨厭他?讨厭到恨不能跟他手牽手一起去閻羅殿報到?然後來世再做親兄弟?”
“季節!”郗非寒使勁捶一下沙發猛地跳起來。
她笑,随即兩手一攤,“你看,是人都會有底線,你郗大少也不例外。”
郗非寒被她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堵得有氣找不到地方發,鼓着眼睛狠狠瞪了她兩眼,卻是不怒反笑。
一屁股壓回沙發上,他湊到她面前挑釁道,“我還就是讨厭他了,怎麽着吧?您老跟這兒表個态,打算挨哪邊站呀?”
對于郗非寒的情緒轉換,季節一時之間有點不能适應,待反應過來只是習慣性抿唇笑了笑,“你們鬥吧,我靠邊站。”然後丢給他一個背影閃身進廚房準備晚餐。
她實在想不通,明明是兩個才高識遠的精英人士,為什麽會執着于“煮豆燃豆萁 ”這種事情?十年如一日的你争我鬥,也不嫌累。
走過人生的三分之一,某些道理季節還是悟出來了的。
作為普通人,當面臨選擇或是和別人意見不合,再或是某些東西不在自己掌控範圍內的時候,慣性的,絕大部分人會毫無顧忌地一頭紮進執念的懷抱,總覺得自己是最強的、最對的、最應該被服從的,殊不知當我們執着于某件事情的時候,往往這件事情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曾經的季節便是那絕大部分人當中的一個,她也會為了某件事情不撞南牆不回頭,也會為了某個決定和家裏人吵得天翻地覆,但時間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随着年齡的增長,她身上那些張狂不羁的棱角早已經收斂了。
凡事可以努力但絕不可過于執着,這是成年後季節最信奉的一句格言。
世間之事十有八.九既複雜又簡單,你自己簡單,世界就簡單,你自己複雜,世界也必然要跟着變得複雜。有些事情,不過是乏味枯燥生活裏的一劑調料,沒必要太去較真。
既然有選擇活得潇灑的權力,我們就真的沒有必要去探究一些深沉又毫無實際意義的東西。
身邊的人和事在她看來其實都沒所謂,公司裏那些流言蜚語她也從來不放在心上,那些人愛怎樣傳是他們的事,她什麽都不在乎。
再看郗非寒,英俊多金,能說會道,哄女孩子的花樣一套連着一套,可在她眼裏也不過和大街上那些邁着兩條腿走路的普通男人沒什麽兩樣。
兩人确定關系的這兩年,他想怎樣她都随他。他說訂婚,她點頭;他叫她“娘子”,她不反駁;他說搬到她家裏來住,她同意。如果有一天他讓她嫁給他,或許她亦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前提是他真打算收回花出去的心和她好好過日子。
…………
郗非寒在第二天早餐後出門,季節也不問他什麽時候再回來。聰明的女人,要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郗非寒無論怎麽出閣,只要不當着她的面,她就當不知道。
出人意料的是,下午六點半的時候,郗大少爺又出現了。
此人連着兩天都回來讓季節有點詫異,卻是什麽都不打算問,見他提着公事包進了書房,她起身去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剛要往鍋裏倒油,百年難得進一回廚房的郗大少突然出現,并且在她擰開油桶蓋子的前一秒,親手熄掉了爐子上的火。
她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彎唇一笑,執起她的右手輕吻一下,“Happy Birthday!”
于是季節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又到了過生日的時候了。
只是,“生日”二字對她來說早就沒有了意義,她自己從不會刻意記着,要不是郗非寒每年非要提醒,估計她連自己幾歲都忘幹淨了。
微笑一下,她解了圍裙往廚房外面走。既然郗非寒不讓她做飯,那就必定有其他的安排。
曾聽人說過,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便不再擁有任性胡鬧的資格了,該懂事的時候就不要瞎折騰,聰明的女人應該學着做林黛玉,該鬧的時候可以小鬧,不該鬧的時候就得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有些過去是很深刻難忘,但還不足以阻擋将來的發展,既然忘不掉,就只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
人終歸是不能死死抱着過去不放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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