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滑翔翼猶如飄揚在夜空之下的潔白片羽,輕盈地乘着風向上攀援, 在散發着幽光的漆黑幕布裏拉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滑過一棟棟高樓的頂部, 正向着散發淡淡光華的圓月與月前的塔頂飛去。
“基德!那是基德啊, 怪盜基德出現了!”
“哇, 果然又被他成功了嗎?”
“啊啊啊基德大人!!!”
下方擁擠在展覽館門口的KID粉絲頓時一陣歡呼, 他們在那兒不聽招呼地歡聲笑語, 沖着只看得見很小的一片白影連連尖叫揮手, 便襯托得圍在警戒線前的警方面色格外僵硬, 僵硬得還有些鐵青。展館的六樓, 當燈光終于亮起, 手忙腳亂了一陣的警察們對着那一地玻璃渣目瞪口呆,中森警部一眼掃去, 更是被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被布下重重屏障嚴加看管的鎮展之寶還好好地待在展示櫃裏, 連個角都沒破, 從燈光熄滅到燈光重新亮起的這段時間內,緊密圍在展示櫃旁邊的安保人員也是好好地站在原地, 彼此間四目相對,看到的皆是茫然與錯愕。
什麽情況, 怪盜基德不是來偷寶石的麽???人呢???搞半天弄了這麽大的陣仗,只綁走了兩個人質……啥,人質?!
中森警部噎到一半,忽然覺得胸口頓時劇痛,有一口老血直湧上喉管險些噴出。
是啊, 人質!
之前站在窗前的不就是有兩個人嗎!還有一個是跡部財團的大少爺啊!
然而,中森警部的第一反應是“這絕對是怪盜基德弄來迷惑他們的花招”,但出于警察的職責,他更不可能忽略被怪盜基德帶走的無辜的人,頓時當機立斷地大吼:“派直升機去追!在場的所有人原地不動,那混蛋肯定還會再回來,都給我打起精神……”
“出什麽事了?”
突然有人插口。
中森警部擡頭看去,就見一個面色凝重的灰發少年正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走來,在他身後,還緊跟着一批明顯身手不凡的荷槍實彈保镖團。
“這不是跡部少爺——等等,那被帶走的那個是誰?”中森警部大驚,電光火石間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倏然猛地醒悟:原來,他的思維完全走入誤區了!
因為之前把所有人都捏了臉,直接認定了在一層樓的所有人中沒有易容的基德,而在短暫的黑暗中一起消失的齊木白和“跡部景吾”,兩人都被基德帶走。結果沒過多久,這兒又出現了一個跡部景吾,眼前這一個跡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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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森警部撲過去要驗證這個跡部公子的真身,很可惜,他被跡部景吾的保镖攔下了。
跡部景吾本人皺眉道:“我只是去外面打了個電話而已,臉你剛剛不是已經掐過了麽。”不管從說話語氣還是表情來看都沒有破綻,他的臉旁也确實還有被掐出來的還沒徹底消下去的紅印子。
“什麽!”
中森警部這下完全傻了。他腦子有些混亂,瞪着一臉疑惑的跡部景吾,嘴裏不由得道:“你……等等,你的同伴……”
跡部景吾的眉又是一蹙:“什麽同伴?”
“你不是帶了一個同伴進來嗎!”
跡部景吾下意識地否認,他本來是想多帶一個人進來湊熱鬧,但那家夥不知怎麽放了他的鴿子不說,手機還關機,虧得他臨時到走廊外邊兒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麽可能,我只帶了保镖——”
中森警部心頭一震,但是還未完全死心。他匆忙描述了那個“同伴”的樣貌:黑發,藍眼,大概這麽這麽高,喜歡笑,又特別安靜……
還沒形容完他從腦子裏擠出來的所有形象,中森警部就突兀地停住話音。
已經不需要再贅訴,因為,只看面前的少年一下子突變的表情,他就能夠得到答案了。
齊木白不知道他的離開引起了多大的混亂。彼時滑翔翼已被收斂,他站在東京塔的頂端,腳踩着露在空氣中的鋼筋,稍稍垂眸,映入眼中的便是足以讓人暈眩的驚人畫面。
“怕嗎?”
坐在他身邊的怪盜問。
齊木白斟酌了一下,道:“嗯……比我想象的要好點。”他按着怪盜的肩膀,學着這人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坐下。
再垂眼望下看時,視角稍微低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五顏六色交錯的霓虹燈的光芒更近了,近在咫尺,仿佛在他腳下,又仿佛落在了他不禁伸出的指尖。
“話說,你不去偷寶石了?幹坐在這兒發呆?”
“什麽叫發呆啊。”怪盜不滿,“你不覺得,這裏是看夜景的最佳場所嗎。”
齊木白颔首:“有道理,高度合适,還安靜。如果那些抓你的直升機能慢點趕過來就更好了。”
怪盜切了一聲,倒還是不以為意。穿着優雅白西服的怪盜與照常體恤牛仔褲的齊木白坐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我給你變一個魔術吧。”
“好啊。”
于是,怪盜就真的變起了魔術。
純白色的手套将這一雙手襯得更加修長,指節宛如翩跹飛舞,正靈巧地翻動。被冠以怪盜之名的少年神采飛揚,高處的風将他身後的披風卷起,肆意地流轉,禮帽被他取下來放在膝上,雙手合十,猛地一擦——
“喏,這才是我今天的目标。”
齊木白先還持着随意的态度,可當他定睛看過來時,視線卻是暫時移不開了。
怪盜把手攤開,右手的掌心靜靜躺着一塊寶石。
“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當然。”
齊木白便拿起了那顆不算大、卻難以想象有多珍貴的石頭,放在眼前細細地打量。他忍不住驚嘆,根本無法掩飾內心對它的喜愛。
這時,怪盜又感慨:“中森大叔真是太笨了,沒有那小子幫忙,連謎題的真正答案都解不出來。”江戶川同學忙于折騰變回原來身體的解藥,暫時沒空來與怪盜宿敵纏纏綿綿。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你就這麽走了。”齊木白這才了然。
應該如何形容這顆寶石呢?
顏色是藍,卻又不是調色盤裏那種死板的藍。在月光的撫摸下,晶體之中宛若流螢,又如群星,漫步于璀璨的天河……不夠,似乎還不夠。
又應該用什麽東西來類比呢?
少年不由得思考起了這個問題,一時間有些沉醉,有些失神,沒有察覺到怪盜的右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後背。
“nufufufu……這不是一模一樣嗎?”
溫柔的低語便在他的耳邊響起,聲音輕得像是最為親密的私語。
“多麽漂亮的藍寶石啊。”
又感嘆——
“請相信,它就是你另一雙的眼睛。”
随着他的話音消散,齊木白的身子在瞬間的僵硬後,慢慢地松軟了。他向旁倒下,正好被身邊的人輕柔地接住,頭便枕在那人的膝間。
那人将之前置于膝上的白色禮帽重新放下,遮住自少年胸口綻放而出的血花,很快,禮帽的邊緣也染上了紅色。而所作所為這般溫柔的人,卻是含笑低頭,直視少年那雙才被他稱贊過的眼眸。
齊木白的眼睑正緩緩地下落。
他不知道——對方正興致盎然地想從他的眼中尋找到一絲憤怒,一絲憎恨,或是一絲惶恐的難以置信,事實上,這些情緒在他那逐漸閉合的眸子裏從來都沒出現過。
只是,曾經躍動的代表希望的光芒,就此徹底地熄滅了。
“唔?”
控制了黑羽快鬥身體的不知名幻術師看清了這個少年的死亡,心中是有些遺憾,但轉瞬過後,他稍稍挑了挑眉。
最後的最後,居然捕獲到了幻術的氣息。但這幻術意外地沒有攻擊性,亦沒有作為頑抗的手段,而是——用給了少年自己。
毫無意義的行為。
幻術師只能這麽輕蔑地一錘定音。
幻術師只是一抹幽魂,或是自百年前為無法釋懷的心願殘喘至今的深深執念。
他要殺死名為齊木白的少年,是因為此人的存在将會妨礙到他不久之後将要實施的最終計劃。不過,他沒有實體,之後控制少年所熟悉之人的身體,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後——輕而易舉地劃上句號。
多虧了如此深厚的信任啊。
那麽,接下來需要做的,就只有……
就在此時,螺旋槳的聲響越來越清晰。
齊木楠雄有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并不是“齊木楠雄是超能力者”這件事!而是……
在三年前——也可以說無數個三年之前,天氣格外燥熱的夏天,他改變了整個世界。
改變的起因是,齊木白身上似乎真的有詛咒。
即使有一個超能力者表弟在身邊,他也活不過十九歲。
最開始發現這個事情,齊木楠雄頭一次在戴着抑制器的情況下超能力失控,炸掉了那條街所有的路燈,單手掀開了剎車失靈的大卡車,臉色漠然地低頭,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樣的屍體。
他很冷靜,只是手不知為什麽會不停地顫。
沒關系,回溯時間就行了。
一天——不行?
十天——還是不行。
一年……那就三年吧。
回溯到三年前,前兩年都沒再出意外,但到了最終的第三年,詛咒還是陰魂不散。在這之前,齊木楠雄從沒想過會有自己辦不到的事,他能夠用一個意念改變世界,為什麽就不能救下一個人?
回溯。
回溯。
不停地回溯。
重複的次數太多,多得讓齊木楠雄自己都混亂了,不過,他還在堅持,仿佛在跟自己——也在跟那所謂的詛咒較勁。
之前,齊木白和那些人一起昏迷的時候,齊木楠雄對齊木白用過十年後火箭筒,沒有見到未來的齊木白。
他的目的并不是跟十年後的齊木白見面,而是十分簡單的:十年後的齊木白沒有出現,那就說明這個世界還是沒有未來,間接說明了不久後的他還是回溯了時間,那麽,他所擔心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世界突然和他們所在的世界融合會影響他的能力,就此可以證實為無效的擔憂。
這就可以放心了,齊木楠雄滿意地想。
齊木白每一次的死亡時間都不一樣,出事的原因也各不相同,這段時間,齊木楠雄幾乎都有關注齊木白的一舉一動,務必保證那個笨蛋不會突然不小心又死掉。
——這一次絕對可以成功。
齊木楠雄很有信心。
只不過,齊木楠雄忽略了,這之中還是隐藏着些許錯漏。他的能力在某些人物身上有一半失效的可能,如果齊木白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說不定就會讓他錯過什麽關鍵。
就比如……
只跟齊木白分開了一天,第二日晚上,齊木楠雄就在電視上看到了他。
少年從東京塔頂墜下,正好被跟着直升機追來的記者拍攝到他落下的身影。剎那間仿佛回到了數月前,齊木白的十八歲生日,他便是說着要像這樣從塔頂跳下——
【找不到了。】
齊木楠雄發現,他無法回溯時間了,不管是一天,十天,還是三年……
不管是關機後再也無法打通的電話、事前帶着笑輕聲許下的約定——
【一切都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比較重要,所以寫得稍微久了點QWQ1,沒看過家教不知道控制快鬥身體的那個幻術師是誰的妹子,不用多在意,只要知道他是因為小白和綱吉的關系才下手的就行了2,之前提到過的十年後火箭筒的伏筆就在這兒啦!
3,請你們不要打我……我好可愛的!是親媽呢!
4,這一部分完結不是全文完結啦……還有坑沒填,火影和銀魂的盆友該出來了,以及,下一位登場的選手是——K,十束多多良的哥哥,十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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