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無題

“你手怎麽了?”寶寧心哆嗦一下,着急去點燈。

外頭狂風呼嘯, 大雨拍在窗棱上, 聲音可怖, 一道亮白閃電劃破天空, 整個屋子瞬間亮如白晝。

寶寧看見裴原蒼白的臉。

她手一顫,火歪了, 趕緊對準, 手圈起護着,往裴原那邊走, 忽聽他喝道:“站住!”

寶寧被他喊的懵了。

裴原把手裏茶盞擲在地上,擡手按住額頭,狠狠閉了閉眼,意圖讓神智回歸。

他虎口處被割破, 紅色的血抹在額上, 寶寧看的心驚肉跳,沒顧裴原阻攔, 到他身前蹲下。

“你怎麽弄的?”寶寧捧着他的手查看, 一道深可見骨傷口, 邊緣整齊鋒利,應是剛才捏碎茶盞被傷着了。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在這等着, 我回去取傷藥, 給你包一下。”寶寧站起身,匆忙往外跑。

他血流的太多,寶寧擔憂這件事, 沒注意看裴原神情,更沒注意到他逐漸粗重的呼吸,和血色愈發濃重的眼。

踏出門的時候寶寧猶豫一瞬,忽的想起剛才跑走的黑色人影,脊背一涼。她不知那人是誰,來做什麽的,還會不會回來。她意識到那人危險,但現在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關鍵的還是裴原的傷。

血流不止會死的,他割到了要害,必須盡快止血。

傘被丢在一邊,風很大,越吹越遠,阿黃跑出來圍繞她轉,寶寧沒空理,到箱子裏翻了一通,止血藥和白布都拿在手上,淋着雨又跑回東廂。

腳還未踏進,門在她眼前砰的一聲被關上。

裏頭傳來裴原的聲音,啞得厲害:“滾出去,越遠越好!”

寶寧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反常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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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從頭兜到腳,讓人睜不開眼,寶寧用袖子抹了把臉,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就像只落湯雞。

她來不及為裴原态度的轉變感到難過,用力推他的門:“裴原,你做什麽呢?讓我進去!”

他許是用背抵着門,寶寧推不開,她原地轉了一圈,瞄見懸在牆邊的斧子,威脅道:“你若還這樣,我便砍門了?”

屋裏傳來刺耳的摩擦聲,寶寧耳朵貼在門板上,能猜出來,是挪動櫃子的聲音,裴原把櫃子拉過來堵在門口,嚴嚴實實的,寶寧更推不動了。

他腿不好,怎麽弄的?寶寧更擔心起他手上的傷,這麽大動作,傷口崩裂,血肯定流的更多。

寶寧又氣又急,狠狠錘了門一下,高聲道:“裴原,你瘋了?”

她深吸一口氣,耐下性子,哄他:“裴原,你聽我的話,把門開開,好不好?”

裏頭一聲暴呵:“讓你滾,聽不到嗎?”

寶寧被他罵的眼圈泛紅。

寶寧深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

她不敢說自己了解裴原多深,但幾分還是有的,這種種舉動不像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情況,寶寧不敢貿然離開。她打不開門,将目光瞄到窗子上,若裴原實在不聽勸,她只能破窗進去了。

視線瞟過,寶寧忽的發現異樣,窗根處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三支香,已經被雨澆滅了,落在泥裏。

寶寧恍然明白過什麽,震驚地捂住唇。

……

裴原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瘋了。

他壓不住心底的煩躁和欲望,只覺渾身滾燙發熱,一股股的血流往腦門上沖,掩埋在心底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動起來,鼓噪着他。

想殺人。有種欲要摧毀一切的沖動。

除了見到母親屍骨那年,裴原沒再這麽瘋過。

但這次又與那次不一樣,另一種奇怪感覺席卷了他,焦躁憤郁外,還有種難以壓制的酥癢,從下往上,順着筋脈上爬,血管裏似是藏着無數小蟲子,啃噬他。

急于纾解。

他是男人,了解自己的身體,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裴原額上青筋直跳,轉瞬聯想到那會窗外的鬼祟身影,頓時勃然大怒,一拳捶向抵住門的那個木櫃,力道之大,紅木立刻凹陷進去大塊,連屋子都跟着顫了三顫。

被暗算了!

手上疼痛更烈,裴原清醒過來一瞬,意識到要開窗通風。他粗喘着走到窗邊,沒有耐心按部就班地打開,手按着窗棱外裏狠狠一掰,将整個窗子都卸下來。

木頭斷裂,咔咔巨響,冷風呼嘯而至。

裴原閉着眼,感受着雨沖擊在臉上的冷硬之感。

虎口處傷口仍往外綿綿流着血,他察覺不到疼了,只覺血液流出帶走身體裏的熱燥,感到舒服。

裴原下颌緊繃,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努力克制體內異樣,腦子卻不受控制。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寶寧來。

他回憶着白日時候,他們靠在牆壁,寶寧挨着他肩臂的情景。膚色若雪,脖頸纖細,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嬌小,溫順,像只貓。

裴原悶哼一聲,再克制不住,手往下伸去。

他似乎已又聞見了她身上的味道。

寶寧不可置信看着他,顫音道:“裴原,你到底怎麽了……”

裴原猛地睜眼,對上寶寧驚恐的眼。

她不知什麽時候站到這裏的,衣裳已經被雨打濕,黏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線條,嬌柔纖弱地站在那裏,伸出手想要碰他。

她碰到了,指尖微涼,泛着濕意,觸到他熱燙肌膚,是難得的緩解,裴原喉嚨動了下,那感覺像是行走在幹涸沙漠的人飲下一口冷水。

只是,還不夠。

裴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臉。眸中兇狠,赤紅一片。

他左手撐着窗沿,右手還在下面。

“裴原……”寶寧僵住。她後悔起自己的莽撞,她不該出現在這的,反常的男人讓她感到害怕,寶寧往後撤了半步,轉身想逃。

卻被裴原一把捏住肩膀。

寶寧肩上疼痛,來不及掙脫,便覺裴原手穿到她腋下,而後身體驟然一輕,裴原已将她整個提了起來。

他一手撐着窗沿用以支撐身體,另一只手環住她胸下,一股蠻力,生生将她從外頭給拽了進來。

裴原身形不穩,寶寧尖叫着抱住他臂膀,兩人一起跌落,裴原左手拉來牆角輪椅,摟她在胸前,旋轉一圈,穩穩坐好。

輪椅受力滑向另一側,狠狠撞在牆壁上,寶寧沒控制好平衡,牙齒狠狠磕上裴原鎖骨,也劃破了自己的唇,腥味在舌尖蔓延開,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血。

一切電光火石間發生,寶寧渾身濕透,又驚又怕,在裴原懷裏打着顫。

裴原把頭埋在她頸窩。手狠狠扣住她的腰,寶寧喘不上氣,覺得腰要斷了。

寶寧捶打着裴原的肩:“你放開我!”

她驚懼中生出力量,再次猛推了他一把,裴原後仰,寶寧慌忙站起後退幾大步,靠在裴原對面的牆上。

兩人相隔兩丈寬,風卷着雨進來,吹得燭火搖搖曳曳,終是禁不住,“哧”的一聲熄了。

屋子驟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外頭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寶寧心髒砰砰直跳,手腳脫力,半晌緩不過勁。裴原手指死摳着扶手,有血滴答滴答淌下來。

他極力隐忍着。

寶寧不敢和他對視,門被堵住,她跑去窗戶邊,想從那裏逃走。

她再單純不谙世事,也能猜到幾分,裴原這反應根本就是中了那種藥,以往只聽下人們打趣,說勾欄院裏愛用那東西,怎麽裴原也成這樣了?寶寧沒心思去細想前因後果,雙手扒着窗框,就想往外爬。

身後傳來裴原的聲音,很低的,喚了她名字一聲。

寶寧不知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回頭看他一眼,裴原高大身影攏在黑暗中,很痛苦的樣子。

又喚她一聲:“寶寧。”

他嗓音破碎低啞:“幫幫我。”

頓了頓,又補一句:“我手很疼。”

寶寧淚痕還黏在臉上,她躊躇片刻,到底是不忍,又折回去,離裴原一步遠,哭音道:“我不會……”

“我教你。”

說着,他探身,抓住她的手。

……

寶寧羞憤欲死。裴原精疲力盡,躺炕上睡着了。

幸好在黑暗中,她并沒看見什麽,也沒見到裴原的表情。但光是觸摸也足夠她覺得渾身別扭,難受得要命。

手酸,腕疼,寶寧哼唧着想哭兩聲,又覺得矯情,想想還是算了。

她用手背碰了碰臉,果真已經燙的不行。手上麝香氣味傳來,寶寧苦下臉來,在裴原衣服上狠狠擦了把,要去洗手。

外頭雨已經停了,天黑得徹底,寶寧爬窗子出去,手洗得恨不得褪兩層皮。直到聞起來都是茉莉胰子的味道,她心裏才好受些。

寶寧換了身衣裳,坐在自己屋裏發呆一會,認命地拿了藥去伺候裴原。

給他的手上了藥,包紮好,瞧着地上的血,又想起屋裏的那只母水蛭,寶寧有些心疼。還不如喂那只水蛭了。

好浪費。

裴原呼吸沉沉,睡得極香,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寶寧知道今日這事不怪他,但是難免遷怒,還是往他胳膊上輕輕擰了把。

裴原皺皺眉,反手握住她腕子,攥在手心。

寶寧把手抽出來。

她現在不敢看裴原,看一眼,心頭就跳,臉頰發燙,腦子裏盡是些不好的事。尴尬,羞惱,躲都躲不掉。

他倒好,睡得噴香的。

寶寧抿抿唇,裁了一塊結實的麻布挂在窗戶上,擋住入侵的冷風,搓搓手臂,在炕上遠離裴原的地方閉眼歇息。

寶寧心底還是害怕的,燃香的那人到底是誰,還會不會來,她不知道,不敢自己睡。只能和裴原湊合着擠一宿。

屋裏一地狼藉,她沒有精力去收拾,心裏想着明日早點起,早點起,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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