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肖澤坐在了她的對面,擡手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很累?”

顧四娘握着杯身,笑眯眯的看着肖澤,“有你這杯茶,再累我也值了。”

他就知道,顧四娘只要一臉癡漢笑,就不會說出什麽正經話,肖澤權當沒有聽到這些,繼續正色的詢問。

“那個紙人可以在那裏陪他們一整天?不會出現亂子嗎?”

“不會的,放心吧,他們已經被我迷了神志,只要沒有人提醒他們,他們就不會記起之前發生的不愉快。”

顧四娘雖然強撐着,但肖澤還是看出了她的疲憊。

“你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我可以幫你去做,你先進屋睡一會兒吧。”

要準備的東西縣令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麽要做的,顧四娘簡單的叮囑了兩句,就起身進屋休息,縣令像是掐着點過來的。

“仙師,下官有一事相求,還請仙師書房敘話,免得打擾了仙姑休息。”

肖澤以為對方還是要來問禦妻之事,臉上帶着不耐,但怕打擾到顧四娘,還是起身跟着縣令去到了書房。

“大人有何事,直說便是。”

“是這樣的仙師,下官得知您是連線師,所以想問問願不願意留在我這小小府衙啊?”

入殓師的鼻祖就是連線師,主要就是負責修補殘缺的屍體,縣令之前聽小厮彙報,這才動了心思,肖澤聞言有一絲的不解,縣衙裏怎麽會需要連線師?

“大人這邊最需要的應該是仵作吧,怎麽想讓我一個連線師留下?”

縣令笑嘻嘻的回道:“不瞞仙師,咱們這地界靠近邊界,一年裏有半年都在打仗,這打仗就得死人,這黃泉路上無老少啊,一場戰役下來,死的不僅僅是大頭兵,還有不少的将軍。”

說到這裏肖澤似乎猜到了縣令的用意,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一臉奸笑的人,縣令被他盯得有些不對勁,低下頭一臉愧色的笑着。

“哎,你想想啊,這戰場上死了的,哪個身上能少得了刀劍之傷,要是官員死了,咱們這邊也得負責通報,甚至要負責聯系家屬運屍,到時候你幫他們縫補一下,運回家也好看些。”

縣令沒有說出來的,肖澤也清楚,将軍的家眷應該都在京城,這事辦好了,他們多少會記得一點人情,若是以後用得上,看着這點薄面上,随便擡擡手也夠縣令升個官了。

“這事兒我知道了,但要不要留下來,我還需要和顧……和四娘商議一下,她若喜歡這裏,我們留下也無妨。”

得了肖澤的話,縣令心裏一樂,其實比起顧四娘,他更擔心肖澤不同意,因為平時很多事顧四娘也都是聽他的話,要是他點了頭,這事兒基本就成了。

顧四娘睡醒時已經是下午,肖澤坐在客廳裏看書,雖然都是繁體字,但多少他還是認得的,見顧四娘走出來,肖澤就把上午縣令找他的事說了一遍。

“那挺好啊,咱們留下來,反正一時半會兒的咱們也走不了,身無分文又沒有這邊的戶籍,有錢都買不到地,咱們留下來這邊管吃管住,還有工錢,到時候讓那個縣令給你我辦個戶籍,咱也算紮了根。”

其實肖澤也是想留下的,畢竟現在兩人對這裏不熟,真的離開了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工作,一時半會兒回不到現代,總不能在這邊餓死。

傍晚十分丫鬟們送過來飯菜,強子也過來吃完飯,肖澤将留下來的事告訴了強子。

“師父,您可真厲害啊,能留在府衙當值,可是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

顧四娘輕笑一聲,“有什麽不敢想的,你好好跟着你師父,以後你也留在這裏當值。”

強子鄭重的點點頭,就差指天為誓了,肖澤來到這裏幾日,難得今天心情不錯,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看的顧四娘差點忘記吃飯,最後在肖澤的怒目殺氣裏才收回目光。

天色漸漸轉暗,幾人再次來到了法壇邊,紙人不知疲倦的哄着三個孩子,但那三個嬰靈顯然已經開始躁動,他們摔壞了手裏的玩偶,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漆黑的眼洞裏像是不斷往外傾瀉着黑墨。

“他們怎麽變成這樣?”

肖澤看着越來越招架不住的紙人,擔憂的之色漸漸顯露,顧四娘卻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天色越暗,他們的陰氣越重,怨氣會随着天色轉暗變得更重,到最後将奪取陰靈的理智。”

話一說完,顧四娘走到了法壇邊,紙人看到她回來,一臉委屈的趕緊撤離,生怕顧四娘反悔将她繼續留下。

随着紙人的離去,法壇上的嬰靈戾氣突生,一邊放聲哭喊着,一邊伸手朝着顧四娘沖過來,像是要将她撕成碎邊,顧四娘手指輕輕勾起三根紅繩,嘴裏念念有詞。

紅繩泛起瑩瑩光亮,原本一個個狠厲的嬰靈,開始在地上打滾痛哭,他們看向顧四娘時,已經變成了正常嬰兒的臉,一個個肥嘟嘟的,眼睛明亮裏面噙滿了淚花,紅紅的鼻頭動不動吸一吸,看的讓人心生不忍。

可顧四娘早就看透了他們的伎倆,不屑的輕笑哂笑一聲,“別和姑奶奶我來這套,我玩這個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吶。”

這話兒一落,三個嬰靈直接變了嘴臉,一副猙獰的臉再次出現,滿嘴魚牙般的小尖牙呲了出來,張開黑洞洞的大嘴啃向顧四娘。

她手指上的紅線一顫,三個嬰靈皆被震倒在地,打不過的怨恨,對被扼殺的委屈,一個個表情猙獰的看着顧四娘。

“好了,別在這裏和我折騰了,我給你們指條明路,聽我的話,早點去投胎轉世才是正理,留在這裏變成厲鬼你們永生不得翻身。”

“哇哇哇,不,不要,我們要報仇,我們不走,你是壞人,哇哇哇……”

三個嬰靈大聲的哭嚎着,震得顧四娘不悅的皺眉,肖澤也被他們的哭喊聲吵得心煩,他走到顧四娘的身邊,準備和那幾個小孩好好說說,但腳步還沒有停下,他就感覺到一股強大力量蓬勃而出。

顧四娘雙眼變得赤紅,嘴唇變成了黑紅色,眼睛裏的紅光照亮了法壇,肖澤再次見到這樣的顧四娘,腳步不由得停住,縣令則吓得躲在樹後,全身像是通了電,不停地顫抖。

“我沒有耐心和你們玩,說吧,是聽話的離開,還是變成我的藥引子?你們也是看到過的,昨晚的陰靈可是被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三個嬰靈瞬間止聲,小姑娘吓得全身顫抖,顧四娘看出來她就是突破口,伸出一根手指,輕挑小姑娘的下巴。

“丫頭,姐姐給你念往生咒,送你一程,來世投胎當個大美人,受萬人追捧可好?”

小丫頭剛想搖頭,顧四娘的殷紅的指甲直接伸了出來,直直的刺進她的下巴,小丫頭吓得眼淚汪汪的不敢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巫鹹饒命,我這就去投胎,這就走。”

“真乖,早點聽話這會兒估計都過迷魂殿了。”

說完她大聲的念起了往生咒,只是這聲音肖澤聽着卻不像身邊人念的,這聲音回蕩在空中,像是從天空中發出來的,隐隐帶着回音,聽了讓人有一種安寧的感覺。

許是這往生咒起到了作用,剩餘的兩個孩子也開始動搖,顧四娘看着他們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紅光更勝,壓制着他們不斷地卷縮。

“我可以走,但我要那個人給我道歉,他憑什麽随意的扼殺我們,他又何嘗知道我死的時候有多痛!”

這個要求肖澤覺得在理,做錯了事道歉是天經地義的,他看向躲在樹下的縣令,眼裏待着一絲厭惡。

“強子,你把縣令請過來,讓他給這些孩子道歉。”

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只是因為肖澤和顧四娘對他有恩,他不覺得顧四娘變成這樣就有危險,所以沒有像縣令那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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