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論起靈氣充盈,城裏自然比不上山中,肖澤說過中午會在衙門裏和官差一起吃飯,所以這邊都是丫鬟送東西,或者他會派強子過來看一眼,顧四娘再次懷着僥幸心理,剪了一個紙人,燃燒後化作了自己的樣子。
看着紙人乖巧的睡在床上,她換了一身衣服,偷偷溜出了城,城外最近的山就是武華坡的山,在蛇妖巢穴的附近,顧四娘不敢掉以輕心,身上準備了足夠的雄。黃。
山林之中不乏帶有靈氣的植物,顧四娘根據自己的需要,一路上山一邊采摘,這些東西都可以幫助她盡快修複自身,在一塊崖壁上,她找到了絕佳的位置,怕蛇妖偷襲,她在自己的周圍補下法陣,灑下提前準備的藥沫,接着開始吸收靈氣。
日華比起月華更加的激烈,剛打坐沒幾分鐘,她就感到胸腔裏一陣灼熱,腹部的傷像是被火燒一樣的疼,可這就是日華的精妙之處,只要扛過去這種痛疼,她的傷幾乎可以在一天之內痊愈。
但又有幾個人能忍受的住,這像是将自己放在油鍋上慢慢煎,每一寸的血肉都在叫嚣着,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但顧四娘依舊咬牙挺着,她從采來的植物上吸收靈氣,緩解身上的痛疼。
植物的靈氣也屬陰,很适合她自己的體質,但卻無法盡快的療傷,這種煎熬讓她的理智已經徘徊在邊緣,可現在放棄,之前受的苦痛皆是白費。
就在她無法堅定自己挺下去是,昨晚召喚她的靈力再次出現,這種現象很少見,因為日華太過灼熱,不适合遠距離的溝通,而且顧四娘感覺得到,對方應該不是陽人,所以白天溝通,無異于以卵擊石。
“你是誰?為什麽寧可冒着火刑也要來找我?”
顧四娘問完,對面的召喚者久久沒有回複,顧四娘以為對方已經離開,或者他們的鏈接已經斷開,一陣風吹過,顧四娘隐約聽到一點點的聲音,小到她差一點就錯過。
“蛇,蛇妖……命脈……關……巢。”
聲音不僅微弱,還斷斷續續的,她只從裏面聽到了幾個詞,但這幾個詞卻是和現在的事關聯甚密。
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對方溝通上,不知不覺的時間裏,顧四娘已經挺過去最關鍵的階段,接下來的時間裏不會再那麽痛苦,她安心的打坐,只待傷勢大愈。
果然如顧四娘所料一般,中午強子奉命送來一碟點心,順道看看顧四娘有沒有聽話待在屋裏休息,進屋看到她正在睡覺,強子悄悄退了出去,肖澤聽到這個消息很是滿意,專心研究秘密武器。
傍晚顧四娘瞧瞧翻牆回到了院子裏,柳靈郎剛好站在門廊前,看到顧四娘做賊似的潛進房間,它偷偷捂嘴一笑。
“今天說個稀奇事兒,大姑娘有門她不走,穿着羅裙翻牆頭,你說奇怪不奇怪?”柳靈郎滿院子溜達着吆喝道。
一條腿剛邁進屋的顧四娘聽到這話兒,臉瞬間青了,轉身去追柳靈郎,雖然她的步子大,而且也比木頭人靈活,但奈何對方身材小,跑的地方都比較刁鑽,顧四娘幾次失手後,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柳靈郎。
“別跑了,說說吧,要怎麽樣你才不會和肖澤說這事兒?”
“這倒是好辦,我要求不高,就是不管什麽時候,你們都不可以抛棄我。”
顧四娘聽此,臉色緩和可許多,突然對柳靈郎的身世好奇,一般的方士做了柳靈郎不會随意丢棄,但這個小東西又是怎麽回事?
“你上一個主人為什麽抛棄你?”
“哎,說起來都是眼淚,閑着沒事和一個禿驢比武,我早就說他會輸,但他不愛聽就把我扔了,等我再找到他的時候,他屍體都已經涼了,估計是被那個禿驢打死了,從此我躲在廟裏,後來跟着一個嬰靈來到了這裏。”
“這事兒你只要給我保密,我以後絕不會抛棄你。”顧四娘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什麽事兒還需要它給你保密?”
肖澤剛好從衙門回來,不巧聽到了顧四娘的這句話,柳靈郎撒丫子就跑,生怕顧四娘抓到它,畢竟在他們談判的時候,柳靈郎就感應到肖澤的氣息,它沒有提前通知顧四娘,這要是被抓只怕會被一把火燒了。
“沒什麽,我逗它玩,東西研究的怎麽樣了?”
“這東西不難,我只是想研究一個威力比較厲害的,畢竟蛇妖不是一般的血肉之軀。”
“是的,那東西的确皮挺厚的。”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屋裏走,柳靈郎已經在自己的供臺上開始享受香火,顧四娘冷冷的瞥了它一眼,想起今天在山上發生的事,顧四娘一時想不通,所以想和肖澤商量一下。
“蛇妖,關,巢?這到底有什麽關聯?”
肖澤聽後也陷入了沉思,但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顧四娘怎麽又自己練功了。
“你今天又在院子裏練功了?”
“啊?嗯,我這不是看着陽光正好,所以就打坐了一小會兒而已。”
正在大口大口吸着香火的柳靈郎聽後,斜眼睨了顧四娘一眼,但沒有揭露她的罪行,它現在要的不過是有落腳的地方,有香火可以享受。
“沒事,今晚我再練一會兒,說不定還會接收到對方打過來的信息。”
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肖澤也只能點頭答應,晚上吃完飯,肖澤陪着顧四娘來到了院子裏,柳靈郎坐在肖澤的肩膀上,看着明亮的月,也隐隐有些想要吸收,可惜它的能力還沒有辦法消化日月精華。
顧四娘的身體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今天打坐最主要的就是接受來自對方的信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四娘依舊沒有接受到任何的信息,柳靈郎打着哈欠靠在肖澤的脖頸上昏昏欲睡。
“不好,巫鹹你快醒醒,有大妖進城了!”
柳靈郎突然驚醒過來,高聲的呼喊着顧四娘,可到這個時候顧四娘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沉浸在入定狀态。
肖澤有些緊張的看着顧四娘,現在他不敢離開,但妖精入城,這事要提醒大家,左思右想肖澤看向了柳靈郎。
“柳靈郎你快去找強子,把這事兒和他說聲,讓他現在就去找縣令,順便讓強子帶着我研制的火。藥一起過來。”
柳靈郎跳下肩頭,一路快跑找強子去了,肖澤看着顧四娘,心裏一陣煩躁,現在要是蛇妖打過來,幾乎沒有人可以保護顧四娘和這府裏的人。
想起蛇妖怕雄。黃,他跑回屋裏将剩餘的都拿了出來,圍着顧四娘打坐的地方撒了一圈,覺得不太夠又在顧四娘的身上撒了一些。
強子帶着火。藥火來,肖澤已經嚴陣以待的看着不遠處的天空。
“縣令怎麽說的?”
“他說一會兒就過來,讓我先過來支援。”
強子說完,将手裏的火。藥交給肖澤,看着坐在地上的顧四娘,一時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問。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守好你師娘,她正在打坐練功,別打擾她。”
肖澤站在院子裏,隐約看到遠處房頂上有東西,但他不敢确定那是什麽,強子沒有鬼眼,根本看不到那些東西,但他已經感覺出來肖澤的緊張。
縣令帶着夫人匆匆趕過來,強子和肖澤看到夫人也來參與,臉上有些不解看向縣令,夫人看出他們的不歡迎,但一點沒有想要退縮的意思。
“上次那個蛇妖會重傷,一半是我的功勞,我已經知道怎麽對付它了,一會兒它再來,你們就交給我和仙……姑她怎麽了?”
“她已經入定,這次妖精真的來了,我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四娘幫不上忙。”
縣令一聽就急了,沒有仙姑坐鎮那不是等死嗎?還說什麽殺妖,喂妖還差不多。
“那咱們趕緊把仙姑叫起來啊,這種時候怎麽能不管?”
肖澤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縣令立馬止聲,柳靈郎已經感知到對方的強大,知道顧四娘如果不出手,估計今夜整個城裏的人都要喂妖了,它爬到顧四娘的膝蓋上,輕推對方的手臂。
“巫鹹,巫鹹你快起來吧,妖精送上門了,巫鹹我求你快起來啊,我才剛找到供養人,我不想他死啊!”
“替我保守秘密我就起來。”
顧四娘其實在縣令過來時就已經醒了,但為了自己能有更多的能量,她在盡力的多吸收月華,柳靈郎聽到她說話,激動地不行。
“您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說,柳靈郎的嘴除了靈,就剩下嚴了,所以巫鹹,您一定要好好護住我的供養人。”
顧四娘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肖澤的身邊,縣令見了激動地不行,信心瞬間飙升,夫人也像打了雞血一樣,蹭到顧四娘的身側。
“仙姑,一會兒咱們再配合一次,争取直接殺了那個女妖!”
顧四娘看着不知死活還自信滿滿的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妖精早就蹲在屋頂觀察了一圈,見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它眼裏閃過一絲陰毒的怨恨。
借着墨黑的天空它游走在空曠的街道上,急需要人血和精魄補充自己,府裏的衆人等了半天都沒見到妖精,以為對方已經走了。
“它在往東走,走的很慢,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柳靈郎的靈力可以感知周圍的一切,也能預知一些事,大家經過它的提醒才反應過來,蛇妖不是來尋仇的,它是來獵食的。
“不好!趕緊去找到它,不然明天城裏可能會死人。”
一行人匆匆沖出府衙,在柳靈郎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一個巷子裏,只是夜色太黑,周圍的東西不是很清楚,雖然有火把照亮,但依然不夠。
這次不用柳靈郎提示,顧四娘就已經感知到妖氣的存在,而且已經很近,但到底藏在哪裏她辨別不出。
“大家小心,我感覺得到它就在周圍,大家注意自己的身後,小心被偷襲。”
縣令、強子人手一個新研發的火。藥。彈,他們一手拽着引線,一手緊緊捏着彈身,大家背靠着背慢慢的在巷子裏移動。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頭頂的屋子上,蛇妖輕蔑的看着這一群自不量力的人,柳靈郎似乎感覺陰冷的目光,擡頭就對上屋頂上的蛇妖。
“它在那裏!在屋頂上!”
衆人擡頭看去,蛇妖卻已經撲了下來,縣令一時害怕,沒有拉斷引線,直接将火。藥。彈扔了出去,蛇妖以為是暗器,輕巧的躲開。
夫人見此恨鐵不成鋼錘了縣令一錘,顧四娘揮劍刺向蛇妖,一人一妖扭打到一起,底下的人誰也不敢随便的扔火。藥,都焦急的看着屋頂上打鬥的人。
“喲,巫鹹對自己出手挺狠啊,竟然為了早日康複,不惜吸收日華,你難道真的不怕自己被灼傷而死嗎?”
“你這妖精都沒死,我哪裏舍得先死一步,即使要死,我也要看着你先死。”
蛇妖巨大的尾巴貼着屋頂掃過,瓦片瞬間被甩飛出去,像射來的箭一般,紛紛飛向巷子裏的人,大家見此趕緊貼牆站着,躲開咋過來的磚瓦。
“老爺,快找個梯子給我,我要上去撓花那個妖精的臉!它竟敢用瓦片打我!”
縣令哪敢真給她找梯子,趕緊拉到一邊低聲安撫,肖澤看看周圍的地勢,借着一旁的竹筐和小推車,他幾個跳躍攀上了屋頂。
蛇妖定睛一看,眼神裏閃過一絲驚喜,它抵擋着顧四娘的進攻,想法朝着肖澤這邊靠近,肖澤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刺向對方。
“好一個俊俏的小哥,你跟我回去如何?你若答應我今夜就放過他們。”
“呸,臭妖精,死不要臉,那是我的夫君,豈容你肖想!”
顧四娘怒火中燒,拿出提前準備的雄。黃酒,對着妖精就是一通噴灑,可這次妖精也長了心眼,早就防着他們這手,酒水全都落在地上,肖澤一時插不上手,又怕連累顧四娘,只好退到一旁靜觀其變。
這邊兩人正打的如火如荼,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輕盈的身影爬上了屋頂,對方一身繁瑣襦裙,走在房頂上都是東倒西歪,不用人動手她自己都能摔死自己。
肖澤看到夫人時,她已經掐腰站在妖精的身後,原本想要出聲阻止她,但這會兒要是被妖精發現,夫人只有死路一條,肖澤只好按捺住自己,靜靜地看着夫人。
縣令夫人站了半天,發現妖精根本沒拿她當盤菜,一時氣惱,直接拿出一包雄。黃倒在了它的尾巴上,一陣灼燒妖精發瘋一般轉身看着夫人。
夫人一看情況不好,轉身就要跑,可這屋頂不是平底,哪裏跑得起來,蛇妖緊追其後張嘴就要全吞掉她,趴在屋頂上的縣令急了眼,一把多過來強子的火。藥彈。
縣令一邊朝自己媳婦跑去,一邊拉開了引線,大喝一聲。
“夫人趴下!”
許是兩口子之間的信任,雖然是危機關頭,但夫人還是全身心的信任,直接匍匐在地,火。藥彈掠過夫人的頭頂,直接飛到了妖精的嘴裏。
不等它閉上嘴,“轟——”的一聲,火。藥彈在它的嘴裏炸開,緊接着傳來妖精尖銳的喊叫聲,整個縣城都聽得到這聲音,大家在家閉門不敢外出,有幾個膽大的出來看了一眼。
只見城東的屋頂上,一條大蛇嘴裏冒着大火,身體不停地翻滾着,凄厲的叫聲不絕于耳,顧四娘跑上前趁此機會兒對準蛇妖的心髒刺去,原以為這下必死無疑,卻不料蛇妖一個躍起飛向了空中,并将插在心頭的劍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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