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因果

法國,利穆贊。高原大約完全是光禿裸/露的,在幹燥地段到處都散見一些被風吹彎的樹,這裏是一片遼闊的歐石楠、荊豆、染料木的領域,幾裏路也不常見一個人家。現在,離國道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棟普通的當地民宅,它附近的灌木荒原散布着小群的輕快、看起來柔軟優美的小綿羊。

房主沒有多看已經易主的自家的小羊,他們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什麽慘痛的災難,年老的夫婦倆挺挺已經佝偻的脊梁,回頭注視了這棟房子最後半分鐘。已經嫁出去的他們的女兒在旁邊靜靜等着,趁父母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抹下眼淚。

這是一個剛剛經歷了失去親人的痛苦的麻瓜家庭。

有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着這裏的動靜,她卷發,高個,懷着七八個月的身孕,臉上透着點和年齡不符的滄桑,一點都看不出來身為準媽媽的期待和幸福。而史密斯一家就像完全沒有看到這個大肚子的女人一般,互相拍拍,挨個走過那個高挑的卷發女人,疲倦地鑽進馬車裏,史密斯老夫婦的女婿甩了甩馬鞭,花斑馬晃晃腦袋,平穩地拉着車子離開了。

史密斯一家離去後,那個穿着長鬥篷的女人轉身,給這片區域施加了好幾個麻瓜驅逐咒,然後緩緩走進被遺棄的小宅子。這家人似乎不打算再回來了,而且搬走之前也不想多呆,他們只帶走了能帶走的小件的必需品,扔下了粗糙而有當地風格的花瓶、柏木雕花櫃子,和其他所有笨重的家具,連床幔都沒帶走。

壁爐上方擺放着一個相對于當地手藝過于精美的裝飾品——一個晶瑩剔透、巧奪天工的水晶匣子。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過去,輕輕取下那個玲珑的裝飾品,她看到匣子上面紅寶石做的鎖扣上篆刻着的拉丁文,彼特西瑪威特斯(potissima virtus)。

最強大的力量。

她回憶着什麽,喃喃念出了那兩個單詞。接着随手把匣子放回原處挂回牆壁上,沒有再看它一眼,反身上了樓。

她站在其中一間卧室門口,靠在門框上,悼念這個沒做什麽改動的房間。窗戶外面是陰沉的、蒙蒙的天空,一兩支枝桠。屋內原位擺放着被反複擦得光亮的二手留聲機,放碟片的盒子,大仲馬的舊書,疊放整齊的外套,還有小心藏好的魔法物品。這些東西好好地原位擺着。

一只蒼白的胳膊從她身後伸出來,勾住她的肩膀,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來了。”

“黛比。”她被掐住脖子,嘶啞的念出身後那個滿眼通紅的女人的名字。

叫作黛比的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露出了尖牙,似乎随時會把前面的人的鮮血吸幹。“你在這裏。”黛比重複道,卻在快要把那個女人掐死之前放了手——也許是因為後者完全放棄掙紮的樣子讓她掃興。“海倫·博伊爾,這棟房子最歡迎的客人。”黛比繞到海倫面前,用那野獸般可怕的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海倫的臉,沒有血色的嘴唇輕顫,道出了這個卷發女人的名字。

海倫眼中完全隐去了悲傷,哀痛,或是其他的全部情感,像是這只是平常的、麻木的一次好友拜訪:“黛比·史密斯。”

聽到這個名字,有那麽一瞬間,黛比似乎想要發火,然而她似乎反應過來諷刺是更好的武器:“不再是史密斯了,沒有機會是史密斯了。”她擡起左手給海倫看,那裏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印子,曾經有一枚精美的訂婚戒指。

“是,你沒機會冠上那個姓了。我害的。”海倫用平板的語調說,聽起來是那麽的沒有誠意:“有日子不見了,黛比·亞倫。”

黛比愣了半秒鐘,然後她垂下了微微呈攻擊姿态的手,尖牙也縮回了牙龈裏。“我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黛比忽然笑了,眼中邪惡的紅光像是能滴出血來:“你在激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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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沒有說話。

黛比伸手摸上了海倫的肚子,感受了一下裏面的小生命。“喲,它在踢我呢。”她假意驚喜道。

海倫也低頭看,眼中露出不可抑制的厭惡和憎恨。

黛比的手沒停留幾秒鐘,事實上,在看到海倫對自己未出世孩子的嫌惡态度之後就立馬收回了手,結束了試探。她掏出手帕擦拭了着自己的指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海倫,我一直都是。你勇往直前的癫狂勁兒、你不可一世的憐憫心……還有你現在,那自欺欺人的小主意——你覺得,只要我做出了報複,自己就能得到寬恕了。”

“你總是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真慶幸有你這個朋友。”海倫真誠地笑了——不過這笑容在這個氣氛下分外的不合時宜,她伸出手拉住了黛比的手,抽走那條手帕,然後将自己的魔杖塞給她。

黛比的眼睛眯起來,遮住了那血紅的瞳仁:“海倫,你怎麽沒有長進。你要是覺得……誰在那裏!”黛比把魔杖一推送回海倫的手裏,搶到前面去要對隐匿者做出攻擊,海倫迅速地支起魔杖,在黛比前進的空隙瞬發了一個偵測咒和兩個昏迷咒,敏捷地不像一個孕婦。

對方支起了一個強有力的盔甲咒,将海倫的攻擊魔咒和黛比擋在了身前幾步的位置,不過偵測咒還是起了效果,把他的位置用光團标了出來。

“我完成了所有針對吸血鬼的隐匿魔法。”這是一個操着英國腔的成熟青年,他贊嘆地看了一眼魔法屏障那一端的吸血鬼小姐:“卻還是被發現了。您很敏銳。”

“所以你們這些軟弱的巫師一直想将我們全部殺光。”黛比恨恨地退了一步,讓出位子好讓海倫能想辦法破開這個盔甲咒。

來者看到海倫的魔法射來先是稍稍吓了一跳,然後想起了什麽,自言自語地松口氣:“哦,現在你還沒……”之後就顯得對自己的咒語有點信心了,輕松地站在那裏,不過打量這兩個年輕巫師的目光還是透着點複雜。此時黛比正罵他“英國的政/變屠/夫”,他有點反感地龇了下牙:“啊,我不是食死徒——如果你指的是這個……”

海倫見自己一時無法破除這個無形的盔甲,于是幹脆放下魔杖,冷冷地問:“那不是食死徒的英國先生,你不忙着反抗食死徒的迫害,跑到我們這裏的窮鄉僻壤想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布魯斯藏下的那個記憶,很久以前,海倫還懷孕的時候【沒把那一堆瓷石打破的時候】回到史密斯【留在北極沒回來那哥們】家的舊宅去,遇到了亞倫先生的姐姐,黛比亞倫,也是吸血鬼。這一段本來應該是連着放一大段的,但是今天寫不完了OTZ,,,于是就在這裏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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