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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被鎖了,不想改了……其實只是“蘇朝朝躲在紀伯望房間裏打飛機結果被紀老爺子逮到”這麽一個場景,還有一個場景是“紀伯望托徐大哥給徐子悌帶話道自己準備跟家裏出櫃,問他還願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然後徐子悌跟他哥争取自己的幸福”。

關于紀老爺子态度的轉變,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天窗原理。如果你想在屋頂開一扇天窗,有人認為這不符合規定,那你就應該在最一開始要求把房頂拆了。紀老爺子現在就屬于這個狀态,相比起“二孫子試圖跟大孫子攪在一起還對他下藥”這件事,“大孫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就顯得沒那麽嚴重了。

其實徐大哥那兒也是這種心态,“弟弟跟一個男人攪和在一起”與“弟弟跟紀伯望攪和在一起,而且一旦兩個人出現矛盾,自己沒有能力解救他”這兩種情況相比較,徐大哥的注意點就不再是“弟弟喜歡男人”這一條,而是“怎麽讓弟弟遠離紀伯望”。

好吧,反正我是這麽構想的……本文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不到三章就要完結啦啦啦啦【撒花~】

紀家那保姆姓王,在這兒幫傭了近十年,從紀老爺子口中的“小王”變成了孫輩口中的“王姨”,很受紀老爺子的信任。紀老爺子的身體漸漸衰弱,吃過晚飯不久便會回房休息,她常常撿着這個空兒出去溜一圈,再回去的時候,讓紀老爺子吃今天的最後一次藥。

她在樓下端了杯半溫的水,滿滿當當整整一杯。老爺子年紀大了,吞咽藥物比以前困難,需要更多的水将它沖下去。她上了樓梯,擡頭一看,見到老爺子兩眼翻白,雙手顫抖,眼見着就要往地上倒。

王姨吓了一跳,顧不上護着水,手上的杯子啪地一聲落地,趕緊沖過去要把老爺子扶起來。他得的都是老年病,高血壓高血脂,心髒還不太好,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才把他刺激成這樣。王姨在邊上照顧多年,應對這個很有一套,又是塞藥又是順氣又是按摩胸口,總算把老爺子叫醒。

紀老爺子睜開眼睛,手指直顫,指着紀伯望緊閉的房門口,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時肺部深處有沉重的拖拽聲,他氣得面孔發紫,兩眼泛紅:“小、小王,叫他出來!叫出來!”

王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只當是紀伯望幹了什麽壞事,又把老爺子氣得夠嗆,直接發了病。她敲門的時候心裏還犯嘀咕,自己爺爺都氣成這樣了,當孫子的也不趕緊出來看看,真氣死的怎麽辦?她敲着門,叫:“伯望啊,伯望,怎麽還把門反鎖了,出來呀。”

鎖扣咔嚓一聲,門悄悄被人打開,王姨一看到裏面出來的人,敲門的手僵在半空。

蘇朝朝低垂着頭,衣衫不整,紐扣甚至都扣歪了,衣領一半歪着,另一半折進了衣服裏,見到她,低聲叫了一句:“王姨。”

王姨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她是過來人,一見這情況,再聯想到紀老爺子簡直要被氣炸的樣子,頓時什麽就明白了。她眼睛往房間裏瞄,問:“怎麽是你在這兒啊,伯望在裏面嗎?”

蘇朝朝搖搖頭,繞過她走到紀老爺子面前,低頭道:“爺爺。”

紀老爺子抓起身邊的拐杖,一棍砸到了蘇朝朝的腿上:“你還是人嗎!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王姨連攔都沒法攔,只能拿着藥守在邊上,防止紀老爺子再背過氣去。

蘇朝朝一躲不躲,低着頭,一言不發。如果說這兩兄弟真有什麽像的地方,可能就是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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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爺子抽了好幾下,實在是被氣得頭昏腦漲,抓着拐杖往地上點:“打電話叫紀伯望!把紀伯望叫回來!小王!”

王姨哎哎哎的應下來,叫來勤務兵把紀老爺子扶到書房,自己急沖沖下去打電話。號碼剛顯示撥通,門口就有鈴聲響,紀伯望一邊掏手機一邊往門裏走,見到是自家的座機號還愣了一下:“王姨,怎麽了?”

王姨急匆匆挂了電話,跳起來抓着紀伯望,問他:“伯望啊,跟王姨說一句實話,你和朝朝關系怎麽樣啊?”

她在這個家幫工這麽多年,雖然不是看着紀伯望從搖籃裏長,但也是參與了他大半的人生,所以論公論私,比起蘇朝朝,她更偏向這個幾乎能稱為她半個兒子的紀伯望。

紀伯望面上表情不動,語調卻帶嘲諷,道:“怎麽了王姨,他跟爺爺告我歪狀了?”

王姨一見他這個樣子,心就安了大半,便不多說別的,帶着他往樓上走,道:“老爺子叫你去他書房一趟,聽王姨的,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先順着老爺子說話,千萬不能跟他犟嘴知道嗎?”

紀伯望嘴上好好的應了,輕輕推開了書房門。老爺子這書房自打搬進來就是這個樣子,雪白的牆面上只有幾幅字,都被小心翼翼地裱起來挂着。書櫥上更多的是舊書,紀伯望以前翻過,裏面大半都是豎排繁體字,書皮背後有出版地,但是因為年代過于久遠,字樣不甚清楚,但能看清楚價格,都是幾毛錢一本。書本也被齊齊整整地擺放在玻璃櫥中,常常打掃,玻璃上倒影出老爺子陰沉地臉。

紀伯望似乎還不在狀态,懶洋洋地靠在門上:“爺爺,幹嘛呀又?先說好啊,別再叫我媽逼我相親去了啊,太累了。”

紀老爺子沉喝一聲:“你給我過來!”

“行行行,過來過來。”紀伯望往跟前走,這才看到那對着牆跪着,仿佛在面壁思過的蘇朝朝,卻一句也沒多問,只道,“過來幹嘛啊?”

之前就說過,紀伯望其實并沒有多麽俊秀,但看上去很凜然,很正派,非常容易讓人産生好感。紀老爺子仔細觀察大孫子的表情,發現他對蘇朝朝并沒有表現出多少感情,心裏稍安,問他:“昨天你媽給你介紹那小姑娘,怎麽樣啊?”

紀伯望一屁股坐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背向後靠,兩腿伸長,道:“不好。”

紀老爺子不滿道:“哪裏不好?你媽媽拿相片給爺爺看過了,長相不差,名校畢業,家世咱們也了解,爺爺看就很好嘛。”

紀伯望道:“我是找老婆,又不是找家教,名校畢業又怎麽樣,我看見她又不喜歡。”

紀老爺子道:“那你都這麽大了,還不着急,找着自己喜歡的,要等多久啊?爺爺還想在活着的時候抱到孫子呢。”

紀伯望倒是笑了,帶着點無奈:“爺爺,你就算再想抱孫子,我對象他也生不了。”

紀老爺子很不滿孫子的态度,眼睛一瞪:“什麽叫生不了!是你有病,還是她有病啊?”紀伯望搖頭:“都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毛微皺,帶着一種歡喜與一種難以啓齒的無奈,紀老爺子看到這表情,心頭一跳,眼睛當時就瞄向蘇朝朝,果然見他兩眼含淚,直勾勾地盯着紀伯望。紀老爺子一陣頭暈目眩,一巴掌拍到桌上:“你給我跪下!”

紀伯望仿佛是被吓了一跳,二話不說就跟着蘇朝朝一起面壁跪下,紀老爺子拿着拐杖在他背後抽了好幾下,罵道:“你們一個個的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跟誰攪在一塊兒不行,非得跟自己的親兄弟攪在一起!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知不知道這事傳出去得有多丢人!咱們家的脊背骨都要因為你們被別人戳斷了!你還要不要臉?!”

紀伯望往邊上一閃,站起來向紀老爺子一攤手:“爺爺,你在說什麽呀,我什麽時候跟蘇朝朝攪在一起了?”

紀老爺子氣得兩眼發黑:“我都看見了,你還準備滿我到什麽時候!”

紀伯望似乎很是哭笑不得:“爺爺,真沒有啊,我是瘋了我才那麽做。我今晚回來就是準備跟你說一下我對象的事,還沒說你就先把我打了一頓,爺爺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紀老爺子愣了一下,把拐杖放下來:“真沒有?”

紀伯望萬分篤定:“真沒有!”

他眼睛往蘇朝朝那邊一看:“怎麽了?怎麽說我跟他攪在一塊兒?”

紀老爺子看了看高高的大孫子,又看了眼面壁思過,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小孫子,忽然長嘆一聲,擺了擺手:“沒什麽……”他仿佛全身力氣都在頃刻間被卸去了,直接歪倒在椅子上,“沒什麽。”

紀伯望:“爺爺?”

紀老爺子強打起精神:“你不是要跟我說你那小對象嗎?怎麽了,她跟着你一塊兒來了?”

紀伯望往邊上一坐,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朝朝忽然轉過身,幽幽道:“我只怕他沒膽子帶過來。”

紀伯望:“你他媽安生跪着不行嗎?”

蘇朝朝忽而站起,指着紀伯望的鼻子大叫:“我到底為什麽才會跪在這兒!我喜歡你啊!你知不知道啊!你就知道跟在徐子悌屁股後面,他都不要你了,你還非要硬貼上去幹嘛?”

紀伯望冷道:“我不貼他我貼誰,找一個新的,再讓你給我下藥嗎?”

蘇朝朝還要罵他,紀老爺子一拐杖抽到他臉上:“你給我閉嘴!”轉而他怒瞪紀伯望,“你說,什麽下藥,到底是怎麽回事!”

紀伯望低下頭,他很少在跟人交談的時候做出這種帶有躲避與妥協意味的動作,他的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他叫徐子悌,我跟他在高中就在一塊兒了……”

蘇朝朝的臉頰上被拐杖扇出一指寬的的印子,紅腫橫在那張雪白的臉頰上,在視覺上帶有淩厲的沖擊感。他沒再像以前一樣低着頭躲避,兩眼死盯着紀伯望。

對方話并不多,簡單地将事情交代幹淨,蘇朝朝越聽心越沉,他跪在冰冷的瓷磚上,薄薄的布料沒法擋住夜晚地面的低溫,冰寒從他的膝蓋漫上,沿着血管侵入到他的心髒。

他腦子裏一團亂麻,實際上他有這樣的狀态已經很久了。長時間對紀伯望的幻想讓他幾盡瘋癫,他将自己想象成徐子悌,紀伯望對他笑的樣子,拉他手的樣子,親吻他的樣子,在蘇朝朝腦海裏,把徐子悌的臉全換成了自己。幻想帶給他的甜蜜過後,迎來的是現實世界中紀伯望對他的冷眼與忽視,兩者之間的落差造成他心理的極不穩定,每當看到那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蘇朝朝痛苦到簡直恨不得沖上去,一刀捅死他再自裁。

紀伯望将往事訴說清楚,聲音停後書房裏一片靜谧,連風都懸停在樹梢。

紀老爺子嘆了口氣,擡起渾濁的眼睛,無奈道:“哪天帶那孩子過來,給爺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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