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比賽】

秦教授接完電話擡起一只手遮住眼，好久才狠狠抹了一把臉放下，眼圈雖然還泛着紅卻帶着喜色：“睿睿醒了，這是好事……瞧我，只顧着激動了。這次多虧了季小先生，若不是你，睿睿就……”

他們一輩子與人為善，沒想到人心竟然還能這麽狠毒。

他愛人剛剛電話裏一直讓他不要着急回來，睿睿這邊有她看着，先讓大師好好休息，多待兩天也沒關系，一定要照顧好了。

這可是她們家睿睿的救命恩人。

季楓沒拒絕先去酒店休息，他們這一行人連夜趕路都沒睡，的确需要休息，只是留在京市就不必了，他也能看得出來秦教授歸心似箭。

秦教授最後也沒跟他客氣，等回到C市，等睿睿能出院了，他們一家過去好好感謝季小先生。

一行人去吃了一頓飯，就回了酒店。

等電梯時，另外一行人從上面下來，電梯門打開，秦教授等人讓開身先讓他們下，只是餘光一瞥瞧見為首的老者時一愣：“老周？”

老者穿着一身唐裝，精神矍铄，已經邁開步子出來，原本緊鎖的眉頭瞧見秦教授也是緩和了不少：“是老秦啊，你怎麽來京市了？”

秦睿出車禍的事太過突然，又是在京市，秦教授夫婦兩趕去京市就沒來得及通知親朋好久，所以除了要做手術的劉醫生以及幾個交好的專家醫生都不知道。

如今秦睿已經安然無恙，秦教授也沒瞞着，解釋了一番，不過沒提陰婚的事。

老者頗為感慨：“你這也沒說，我們這關系，你看你……”要是知道秦睿他們前兩日在京市，他怎麽着也得去醫院看看。

秦教授擺擺手，想起什麽，趕緊看向季楓，想介紹，就看季楓神色不太對。

季楓從見到老者神色就有些恍惚，他沒想到會見到第一世的老教授，周教授是當年他們這個專業的專家教授。

當初他被封瑞雪冤枉，周老因為見過他幾次知道他的勤勉很是相信他，好幾次鼓勵他，幫他在系裏說話。

只可惜，幾次被陷害下來，周老最後想保他卻也沒能保住，他只能被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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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楓對周老是感激的，這會兒幾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敬重地朝周老笑笑：“周教授好，我是季楓。”

“這位是……”周老對季楓這年輕人看第一眼就覺得很有好感，只是奇怪對方對他的态度。

秦教授這邊剛想回答，劉醫生想起什麽，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小楓應該是認識周老的，他九月份就要上大一，就是C大的中文系。”

“當真？”周老眼睛一亮，幹脆讓開身，露出身後幾個跟鹌鹑似的男女，年紀都不大，“這是你幾個不成器的師哥師姐。”

身後的幾個男女擡起手露出一個笑，打了招呼，季楓回應了一番，視線在幾人身上掃過，尤其是想到周老剛剛走出來時面露郁悶，似乎在為什麽事犯難。

他還沒提出來，一旁的秦教授先一步問：“老周，你們怎麽來京市了？”這會兒不是在放暑假？

說到這個周老也氣，瞪了不成器的幾個學生：“這不是有個書法比賽，他們幾個明年就要畢業了，我想着提點他們一番，帶着見見世面。京市前段時間要舉行這個比賽，含金量不錯，我想着帶他們過來，拿個名次，銅牌也行，以後說出去也好看。這不，都進了決賽了，昨晚上這幾個可倒是好，還沒贏呢，先去慶祝吃吃喝喝去了，結果……有個半夜急性腸胃炎送醫院了，到現在還在挂吊針，估摸着是去不了了。”

人去不了了，這比賽的人選就少了一個。

周老這次來壓根沒帶替補的，這是團隊比賽，算團隊總分的，少一個人的分，估計就是墊底的，他們C大丢不起這個人。可比賽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始了，從C市替補趕來的人航班延誤，怕是趕不來了。

幾人蔫頭耷腦也知道自己壞了事，這要是輸這麽慘，也太丢老師的人，丢學校的人了。

秦教授看周老一行人垂頭喪氣，聽完他的解釋，想起季楓剛剛在葉家用毛筆沾朱砂龍飛鳳舞的畫面，雖然那符紙他看不懂，可當時季楓行雲流水的動作，絕對是會書法的，有點根基。

周老是C大的老教授，如果季楓這次入了他的眼，以後對學業上也有幫助。

秦教授有意替季楓鋪路：“老周啊，替補的如果來不了，我幫你推舉一個人如何？”

周老一愣：“當真？你認識還會書法的？只要會一點皮毛就行。”至少有個基礎分，他們不至于墊底。

秦教授指了指一旁的季楓：“他你看怎麽樣？”

劉醫生等人也是一怔，想起什麽一拍手：“對對對，讓小楓去，他會毛筆字。小楓？”

季楓沒意見，即使秦教授不開口他也是要幫忙的，畢竟是周老，是他第一世的恩師。

季楓垂眼，溫和笑笑：“我的确略懂皮毛，如果周老不嫌棄的話，我願意試試。”

秦教授等人摸不準季楓那一手到底是什麽水平，周老幾人一聽會皮毛，那也行啊，拿基礎分就行，一行人頓時打起精神。

秦教授等人也先不去歇息了，直接跟着周老一行人去了比賽的酒店。

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等他們到了拿了牌子，比賽方對人發現一個不一樣，詢問周老。周老直接把季楓化為了替補人員，也是C大的，代表他們C大。

周老名聲在外，比賽方也就信了，直接發了替補牌，排在最後一個。

因為耽擱了一段時間，周老來不及瞧瞧季楓的水平，讓他們一行六人直接入場。

好在這是最後決賽，最後一場，只需要寫一幅字就夠了。

進入決賽的一共有八組，每組六個人，按照比賽方給的詩詞用自己擅長的書法來寫，由十位評委打分，去掉一個最高一個最低，取平均分。

最後算一組六人的總分來排八組名次。

這八個組代表八個學校，都在暗自較勁，想給學校争光。

周老等人已經坐在觀衆席，周老原本還擔心季楓這年輕人會緊張，可等瞧見他淡定從容跟在最後，表情緩和下來，笑笑：是個穩重的小夥子，氣質也不錯，若是有點根底，回頭等報道後能着重培養一番。

季楓不緊張，前頭五位師哥師姐卻緊張。

最後的小師弟剛來的，只會點皮毛，他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多點分給小師弟往上扒拉扒拉。

幾人最後站在自己所在的桌子後，對視一眼，互相打氣。

不能第一次比賽就讓小師弟喪氣，你多半分，他多半分，這分都拉過來了。

比賽很快正式開始，為了讓他們盡情發揮，每個桌子單獨擺放，隔得很遠，也很寬敞。

比賽方出的詩詞這次很長，稍微有一點不妥就會扣分，幾個師哥師姐本來就有點緊張，這下子別說多贏半分，不比平時少半分就不錯了。

等結束，四十八個人都停下筆，退後一步站好。

評分從第一組第一位開始，這是剛開始八組抽簽決定的。

一位位評分過去，很快報出總分。

比賽每個人單獨滿分是十分，比賽方為了照顧情緒，每個人會給基礎分五分，以至于不太難看。

不過這是考量過來參賽的都是基礎不錯的，超過五分肯定沒問題。

周老等人坐在觀衆席瞧着這一幕表情也頗為凝重，前七組很快總分評完。

季楓他們在第八組，他是第八組的第六個，也就是最後一個。

一旁秦教授看周老神色不對，低聲問道：“情況不太好？”

周老嘆息一聲：“嗯，我那幾個學生的水平我清楚，本來算上小楓的基礎分，想着應該能拿個銅牌的，可沒想到這次別的學校整體水平都不錯，怕是這次……前三是拿不到了。”

不過重在參與，既然已經成了既定的結果，周老看開了，倒是開始專心看起來他這幾個學生的作品，看看他們需要改進的地方。

可等看完這五個的評分，氣得吹胡子瞪眼：水平呢？平時的水準竟然都沒拿出來！

幾人蔫頭耷腦，仿佛能瞧見周老對他們點着腦袋的畫面。

就剩下最後一幅了，十個評委老師看了四十多個也累了，好在很快就結束了，他們視線先掃了一眼最後那個長得跟明星似的年輕人，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他們也認識周老，這年輕人眼生，怕是臨時找來的。

這次周老他們隊即使不墊底，怕也只是第六第七的名次了。

季楓的作品很快被專人拿着走過去擺到評委前方不遠處最中間的位置，随着頂端挂上去，那副毛筆字嘩啦一下向下徹底展開，十位評委已經拿起手裏的筆打算随便寫個分時，可擡眼随意一瞥，這一眼卻生生給定住了，面露震驚。

而觀衆席上的周老也不抱希望看過去時，只一眼，猛地受不住激動直接站起身。

一旁的五個師哥師姐已經走過去打算安慰剛新鮮出爐的小師弟，讓他不要在意，他第一次比賽，重在參與，名次什麽的，其實并不重要雲雲。只是随着偷瞄一眼，等看清楚那副毛筆字的水準，五人齊齊懵逼：？？？略懂皮毛？嗯？小師弟，你是不是對略懂這兩個字有什麽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