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點可愛

邊星火擡起一只手摘下眼鏡。

漆黑的眼眸暴露在陽光下，陽光映射下的眼底卻沒有丁點的溫度可言。

他沉默着沒有回答，直到電話那端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學校那邊說你退學是怎麽回事？”女人的聲音裏夾雜着怒意。

邊星火擡眸看向窗外。

公交車恰好停下來等紅綠燈，車窗外是一座小型商場，商場的廣告牌上來回播放着幾則廣告。

邊星火擡眸看過去的時候，恰好放到一則不太出名的洗發水廣告，路嘉析早年代言的。

邊星火的眼底有了些許的溫度。

“不重要。”他盯着廣告牌輕聲回答。

電話裏傳來一聲怒極的喘氣聲。

半晌後是女人壓抑着怒火的聲音：“我知道你回京都了，我查過你買的回國的票，不管你現在在哪裏，過兩天你爸生日，你必須回來。”

屏幕上的洗發水廣告播放完了，切換成了童裝廣告。

邊星火收回視線，又不回聲了。

電話裏似乎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很快像是有男人的聲音傳來。

方才還盛怒的女人一下子換了嬌滴滴的語氣，歡喜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進邊星火耳裏：“老公，你怎麽回來了？嗯，我在跟小火講電話呢，你要跟他說兩句嗎？”

沒多久電話像是被掩起，女人的聲音變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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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星火沒再聽那邊的談話，他直接挂斷了電話，點開音樂重新聽了起來。

好半晌過去，手機震動了一下。

邊星火低頭看了一眼，是女人發來的短信：“我有幾百種查到你在哪裏的辦法，三天後準時回家，否則別怪我找人去請你回來。”

邊星火沒什麽表情地按掉短信，正打算把手機塞進口袋裏，又一條信息進來。

“你爸身體最近不太行了，到時候立遺囑了。”

他沒什麽表情地如舊收起手機，閉上眼安心享受音樂。

買了一大堆東西到路嘉析家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邊星火将東西擺放好進冰箱，又将客廳整個收拾了一番，進了昨天路嘉析分給他的客房。

房間很幹淨，沒什麽多餘的東西，床單被罩是邊星火昨晚鋪的，從衣櫃裏臨時拿的，有些潮氣。

他将東西整個搬去陽臺上曬，視線穿過幾十層的高樓投到樓下的小花園裏。

小花園是小區的小型休閑區之一，裏面有個小亭子，晚上的時候會有老人在那裏下棋。

他來過這，一年前，在那個小亭子裏喂了一個晚上的蚊子，早上離開時見到了路嘉析。

那個時候的路嘉析比現在要更傲一些，走到哪都是一副冷冰冰的不開心模樣，身邊經過多少個人也不會給一個正眼。

可還是那麽漂亮，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曬到日暮西山，他将被子床墊從陽臺上搬回房間，鋪完就往上一躺，準備睡會。

他一個人住時不愛做飯，有時候跟着導師做研究，入了迷一天不吃飯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廚藝在十六歲那年就已經學好了的，因為他知道路嘉析嘴叼。

邊星火睡得朦胧時，聽到一聲門打開的響動。

還以為是在夢裏，就又聽見一陣腳踩在地板上的走路聲。

他一瞬間清醒過來，猛地從床上坐起，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十分。

屋外有燈光，看起來像是客廳。

邊星火将被子疊好，戴上眼鏡走出門去，就看見本來應該不回家的路嘉析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他忍不住揉了兩下眼睛，走過去不确定地叫了一句：“路先生？”

路嘉析頭都沒扭過來，就那樣在沙發上坐着。

邊星火察覺到了一點不對的氣息，走過去一看，果然見坐在沙發上的青年黑着一張臉，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都快皺成一團了。

有點可愛。

路嘉析就跟沒看見邊星火似得，黑着臉垂着頭，不知道在生什麽悶氣。

客廳裏安靜半晌，邊星火又開口：“路先生吃過晚飯了嗎？”

路嘉析沒回答。

不過沒兩秒，他的肚子“咕嚕”一聲，算是替他回答了。

邊星火一時間沒憋住笑，直接收獲了路嘉析的一對白眼。

青年的人羞憤得通紅，憋了半晌憋出來一句：“笑什麽笑，又想被開除了？”

邊星火收斂了笑意，搖搖頭：“我也還沒吃過飯呢，路先生。”

路嘉析順着臺階下的比誰都快：“那還不趕緊去做！”

邊星火點頭：“路先生想吃什麽？”

“随便。”

“蔥油拌面如何？今天買了些拌面。”

“別啰嗦趕緊去。”路嘉析在沙發上躺下了。

邊星火溫笑了一下，聽話地朝廚房走去。

剛踩進去，就聽見沙發上青年悶悶的聲音傳來：“做兩碗。”

邊星火扭頭看他。

路嘉析的臉再一次漲紅：“看什麽看！我不能吃兩碗啊？”

邊星火垂下眼搖搖頭，唇角的幅度沒收住：“路先生是該吃胖些。”

話落下他走進廚房，拿出兩碗半的拌面的量。

昨天做飯時他只做了路嘉析一個人的分量。

路嘉析記得。

邊星火眼底的笑意又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