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風起雲湧

“徒兒……不苦。”顏如玉垂下眼簾, 不知該如何回話。

老教主收回手, 在懷裏一陣摸索, 然後掏了一塊玉佩出來，叮咛道：“好好放着, 千萬別弄丢了。”

顏如玉接過玉佩, 一臉不解，“師父, 這是……”

“這是歷代教主的信物。”老教主雲淡風輕地道, “你師兄一直在找這個。”

顏如玉先是一怔，随後反應過來, 馬上就把玉佩還給老教主，“不，師父, 我不能收下這個！”

一旦接下這塊玉佩，不就代表她要當夜神教教主了嗎！

老教主沒有接過玉佩，輕嘆一聲，道：“你就收着吧, 再不把這塊玉佩交給你，我怕以後是沒機會了。”

“師父……”顏如玉想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別安慰我了，與其一直躺在床上就茍延殘喘, 我倒寧願死個痛痛快快。今天能見到你最後一面，我已經死無遺憾了。”

“師父，您別說這些了。”原主的感情盤旋在心頭, 顏如玉心裏也不好受。

沉默片刻，顏如玉垂下眼簾，低聲道：“師父，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師兄比我更适合當教主？”

老教主聽罷輕嘆一聲，久久無言。

陳洪和顏如玉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兩人的性子，其實這兩人都不适合當教主。顏如玉醉心武學，兩耳不聞窗外事，對身邊所有事情都沒有絲毫興趣，更別說是教主之位。

陳洪卻剛好相反，比起練武，他更喜歡追名逐利。有野心本來是一件好事，只可惜與他的能力相比，他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偏生他又心胸狹小，不願虛心接納他人的意見，對自幼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妹心懷嫉妒，甚至痛下毒手。這種人終究難成大器，把夜神教交在他的手裏只會毀于一旦。

兩者相權，他只能把教主之位交給顏如玉。

“如玉，你聽着。”老教主伸手在床邊一陣摸索，把玉佩再一次塞到顏如玉手中，忽然正色道，“往後的日子，你或許會很辛苦、很難受，要面對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敵人，但是你絕對不能妥協，更加不能低頭，因為你背負着夜神教上千條人名，你需要對他們負責，你必須要有這樣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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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總算明白，老教主是鐵了心要把教主之位傳給她了，“師父，徒兒……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厲害，我……我……”

顏如玉本想趁此機會向老教主坦白自己的武功被陳洪廢了一事，好讓他改變心意立陳洪為新教主，但一看見他那張飽受病魔折磨的臉龐，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孩子，張钰是可以相信的人，還有他的徒弟奇庸，如果真的遇到你無法解決的困難，不妨跟他們說說看。”老教主誤以為顏如玉是對出任教主一事感到忐忑不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徒兒知道了。”原來張钰是老教主的心腹，難怪會一開始就向她表忠心。

“玉佩這件事你先別張揚出去，後面的事我會吩咐張钰替你辦好的。”老教主叮囑道。

顏如玉感覺腦袋在隐隐作痛。她明明是想來說服老教主把教主之位傳給陳洪的，怎麽莫名其妙就答應了老教主出任教主之位呢？！

兩人談了将近一個時辰，老教主或許是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了，忽然懷念起以前的時光，一直拉着顏如玉在聊小時候的事情，滿是皺痕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顏如玉不忍心打斷，卻又苦于沒有原主的記憶，唯有不時應聲附和，生怕會暴露身份，破壞老教主的回憶。

聊着聊着，老教主開始乏了，似乎湧上了幾分困意，便閉上了雙目慢慢進入夢鄉。

顏如玉不敢吵醒他，輕手輕腳地幫他蓋好被子，确認他真的睡着以後，才離開房間。

老教主給她的玉佩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白玉，用細細的金絲線串起，約半個巴掌大，中間刻着一個“夜”字，兩條栩栩如生的蛟龍盤繞着它，做工十分精致。

明明是一塊小巧玲珑的玉佩，此刻在顏如玉的袖子裏卻沉甸甸的，甚至比她的腳步還要沉重。

這次來探望老教主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料到原主對老教主的感情竟然這麽劇烈，否則她真想直接把這塊燙山芋頭拿過去給陳洪，讓他快快坐上教主之位，省得她心煩。

碧靈看見顏如玉終于從房間裏出來了，連忙上前問道：“玉玉，你沒事吧？”

顏如玉搖搖頭，“我沒事。”

瞧見顏如玉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碧靈有些擔心，剛想開口詢問，卻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吧。”顏如玉淡淡道。

“……好。”

兩人跟着婢女沿原路回去靜怡閣，一路上庭院的風景美如畫，可惜顏如玉根本無心欣賞。

回到房間裏，碧靈随手打發了婢女，确定四周無人偷聽，便快快關上房門，湊到顏如玉身邊好奇地問道：“玉玉，你跟老教主在房間裏聊了什麽呀？”

顏如玉愁眉苦臉地從袖子裏拿出那塊玉佩，“這個，老教主給我的。”

碧靈拿起玉佩打量了一番，沒能理解她的意思，問道：“這是什麽啊？”

“代表教主身份的玉佩。”說到這個，顏如玉的表情更加生無可戀了。

“什麽？！”拿着玉佩的碧靈眼前一亮，“所以，老教主要把教主之位傳給玉玉你嗎？”

“對。”顏如玉在桌子上單手托腮，煩躁不已，腦袋飛速運轉着，想要擺脫這塊燙山芋頭。

“太好了！”碧靈高興得叫了出來，連忙小跑到床邊一把拿下長劍，眼睛裏閃着光芒，“那我們現在就去把玉玉你的師兄幹掉吧！”

顏如玉手一滑，差點摔了下來，“什、什麽？！”

“這就是所謂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吧。”碧靈抽/出鋒利的長劍，興奮不已地道：“現在，就差幹掉那個礙眼的師兄，玉玉你就能當上教主了！”

“等……等一下！”顏如玉害怕碧靈會真的跑去把陳洪直接咔嚓了，連忙擋在門前，不讓她出去，“你不能去殺了陳洪！”

“為什麽？”碧靈把劍收回鞘中，一臉不懂，“只要殺掉他，玉玉你就能當上教主了！”

顏如玉氣得差點吐血，“誰說我想當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