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葬海》除了船上之外的其餘場景就是十三個沒有說明來歷的人以前的經歷。

每個人的都不多, 一小個片段。

陸聲一大早就醒了,燕導早在以前就找到場地申請通過了, 司機還沒來,方霭倒是來了。

方霭看陸聲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陸聲摸不着頭腦,每次一想問怎麽了,方霭就又迅速扭過頭。

等司機來了, 坐上車,方霭才支支吾吾地叫:“陸哥……”

陸聲睨他一眼。

方霭卻沒下文了。

陸聲挑挑眉。這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被什麽麻煩事纏身了,怎麽這麽鬼頭鬼腦的?

不過陸聲不打算催問, 方霭願意說了再說。

到了臨時的場地, 陸聲剛下車,就聽到顧白律的聲音。他轉過身去, 沖顧白律笑了一下:“師兄,早。”

顧白律暼了眼小助理,默默地插到兩人中間,說了會兒話,燕導來了,先把顧白律叫過去說說戲。

一直在旁邊幹着急的方霭這才有機會靠近陸聲說話,吞吞吐吐地道:“陸哥, 蔣姐她走之前, 叫我……叫我看好您, 千萬別被顧影帝給……給帶壞了。”

原話是“千萬別被顧白律給拐到床上去了”。

陸聲道:“……”

經紀人大姐姐怎麽就這麽怕呢。

顧白律看着也不是什麽人面獸心的人吧?他們倆躺一塊兒該小心的就是顧白律了,而不是他啊……

覺得自己很禽獸的陸聲學着男神彈了下方霭的額頭:“就你擔心得多。”

場地準備好後,先從容易拍攝的開始。

本來顧白律的戲才是最簡單的, 都不需要他出場——所以最簡單的成了陸聲的。

他的戲和演陳流薇的女演員是一起的,拍攝的是兄妹倆登船前發生的事。

至于再早一點的小時候的鏡頭,導演會找童星補上,不用他們來煩惱。

一切準備就緒,陸聲也進入了狀态。

這是一間陰暗的出租屋裏。

陳寫意剛剛被喝醉的男人一腳踹翻在地,捂着肚子疼得滿頭冷汗,幾乎呼吸不過來。

家暴從小到大都在發生着。

被打似乎也成了一種家常便飯。這個男人不開心了,要被打,他開心了,也要被打,他喝醉了,要被打,他清醒着,也要被打,他走路的聲音稍微大了點,會被打得兩天下不了床。

媽媽被打怕了,逃了,留下他們兄妹,什麽都做不了,報警也沒用,對方只會回答“這是家事,不好管”。

然後一切依舊那樣。

陳寫意當然想逃離這個地獄,可是陳流薇不敢,每次她都痛哭流涕,抱着他喊“哥哥,不要離開”,喊“離開這兒了我們還能去哪兒,他畢竟是我們爸爸”。

這個男人從來不打陳流薇,陳流薇看不到他身上的傷痕,總是天真的覺得,這個家還沒那麽壞。

陳寫意緩了會兒,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縮着身體。

他再也忍不了了,就算陳流薇給他跪下,他也要離開這兒!

腦中剛開始構建逃離這兒以後的美好生活,他突然聽到陳流薇在尖叫:“爸爸!你怎麽了?你幹什麽!”

他猝然一驚,立刻爬了起來,跑進陳流薇的房間,然後看到了讓他喪失理智的一幕——那個禽獸把陳流薇壓在床上,正在撕她的衣服!

瞬間的恨意與怒意沖到胸口,迫使他做點什麽。

他也的确做了。

撿起門邊的酒瓶,陳寫意沖過去沖着男人的後腦就是狠狠一下!

酒瓶立刻碎了,男人倒了下去,陳流薇哭着撲進陳寫意的懷裏,刺鼻的酒味和血腥味在空氣裏漫延開,混雜着這個小出租屋裏常年不散的一股黴氣,讓人幾乎作嘔。

陳流薇瞪大了眼,看着陳寫意的表情仿若在看厲鬼,沖過去搖着男人的肩膀晃了幾下:“爸爸!”

男人後腦流着血,看起來奄奄一息。

陳流薇的唇色發白:“哥……哥,爸爸,爸爸他……”

陳寫意默然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推開了陳流薇,走到房門後,拿起了一根粗棍子——平時都是這個男人用來打他的。

沖着呻吟着似乎要醒來的男人又是狠狠一棍,陳寫意紅了眼,宣洩着無邊的恨意,一下又一下,血濺到他臉上,陳流薇崩潰地抱着他的手叫他住手……

等他終于找回理智時,床上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

陳寫意卻笑了,他滿臉的血,笑起來無比滲人,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薇薇,我們離開這兒,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生活吧。”

他的眼神溫柔包容,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

只有他顫抖的呼吸才表現出了,這個少年并非看起來那麽平靜。

“哥,你,你殺了……”陳流薇被他的神情吓到,不敢再說下去。

陳寫意卻不再說話。

他開始處理男人的屍體,像他以前看過的各種電影或裏處理的方法。等一切都完成後,他又把房間整理了一邊,擦了地上的血。

床單洗不幹淨了,他把地板磚挖開,将滿是血的床單塞了進去。

然後平靜地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最後一個鏡頭,是陳寫意提着行李箱,牽着陳流薇的手有出門。出門碰到了鄰居,他的神色依舊泰然自如。

他的新生活,雖然開端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

可是,也算是開始了呀。

“卡!”

陸聲放開女演員的手,沖她禮貌地笑了笑。

從頭到尾,陸聲的臺詞就一句。整個過程陰暗又沉悶,沉甸甸地壓在人心裏,讓人心驚肉跳。

燕導拍拍陸聲的肩膀,讓他們倆好好休息。顧白律過來揉了揉陸聲的腦袋:“小師弟表現得很不錯啊,做了多少功課?”

被男神誇獎,陸聲又開心又不太好意思,小聲道:“也沒多少。”

劇本上只寫了一句“陳寫意為了妹妹殺了禽獸父親”,陸聲就自己就寫了個小傳,把前因後果補充了一下。

有了前因後果,把自己代入進去,情緒就容易帶動了。旁邊的女演員抿唇笑了下:“這麽謙虛?剛剛你那樣子真吓到我了。”

說話間那邊又開始了另一場戲。

十三個人各有原因。

每個人都犯過事,也都有自己的理由——除了登船前的周硯和陳流薇。

這點戲雖然短,但還是拍了一個周才陸陸續續完成。

鬧騰了好幾天的海水也終于平靜下來。燕導是個從什麽事都能來點細節經驗的人,上船前把活到最後才死的三個人叫過來,道:“明白海上的風浪有多可怕了嗎?記住這種感覺,離收尾不遠了。”

陸聲除了暈船的感受外還真沒其他感受了,只好硬着頭皮默默點頭。

回到船上,準備重新拍攝時,有一架攝影機卻出了問題。

那天晚上撤得急,摔地上了,本來看着沒毛病,誰知現在出問題了。

攝像師檢查了幾遍,沒查出是哪兒出了問題,但是打開攝像機,鏡頭總是有點模糊。陸聲在旁邊看了會兒,猶豫一下,過去低聲道:“以前會點攝影,我看看?”

攝像師回頭看了看燕導,發現燕導沒意見,他也沒意見了,和陸聲一起搗鼓。

顧白律就在一邊看着,聽到陸聲的話,像是想起了什麽,唇角彎了彎,眸中帶着點懷念的色彩。

攝影師本來對陸聲沒抱希望,沒想到兩人弄了會兒,鏡頭就正常了。

他忍不住道:“很熟練的樣子,小陸以前玩過攝影?”

陸聲笑了一下搖搖頭,退開到一邊:“家父家母以前有個當攝影師,不過沒當成,就讓我學了。”

“家長嘛,總希望自己孩子能做自己想做卻沒做到的。”攝影師大叔表示理解,“我以前想當個鋼琴家呢,讓我女兒去學彈鋼琴,結果她學不成,和我吵了一架……唉,年輕人和我們思想都不一樣。”

燕導笑道:“你們還聊上家常了?小陸,過來,準備開工了。”

拍攝在原定的三個月時間內正常進行,因為唯一的外景也都拍了,燕導放心地在船上折騰。在結局前,船上還剩五個人。

紀宵維也“死了”,這個白領一死,濃妝豔抹的妓女沒有依靠,開始接近陳寫意。

陸聲對紀宵維還挺有好感,畢竟紀宵維是除了顧白律外第一個向他展示善意的人,平時溫和易親近,像個很會照顧人的領家大哥哥。

所以紀宵維殺青要離開時,他送了一盒自己很喜歡的糖。紀宵維也不嫌棄,笑呵呵的:“陸弟弟加油啊,這部電影如果得獎,你會火起來的。以後想和你一起拍戲上綜藝就難了。”

陸聲一向不會接這種話,不知道說什麽,紀宵維也不在意,沖他揮了揮手,就乘着小艇離開了。

看陸聲似乎頗為不舍,顧白律心裏吃味:“小師弟都沒給過我糖。”

陸聲有點疑惑:“師兄你不是随時在身上都帶着幾顆糖的嗎?”

那是為了投喂你啊!

顧白律開始思考要不要放棄投喂陸聲。

觑了兩眼身邊看起來白白嫩嫩很好吃的陸聲,顧白律還是放棄了那個念頭。

萬一別人投喂把他給勾引跑了可就不好了。

他揉了揉陸聲柔軟的頭發,笑了一下:“小師弟,明天就是結局了,好好表現,殺青了師兄給你個大驚喜。”

到底是不是驚喜顧白律不知道,反正能驚到陸聲是肯定的。

第二天不到五點,劇組就開始了忙碌。陸聲一晚上都沒睡,精神卻奇異地挺亢奮,大概是因為在期待顧白律那個神神秘秘的大驚喜。

準備就緒後,陸聲開始他的表演。

連着兩天,白領死後,小偷也死了。

陳寫意在小偷的房間裏找出了所有人的手機——都沒電了,找到了也沒用。

他心中不由生出了怒意。

如果一開始小偷把手機交出來,而不是貪心地存在着僥幸心理,求得了救援,就不會死這麽多人了。

已經過了這麽久了,陳寫意的精神幾乎有點崩潰。他能确定不是什麽鬼做的,一定是人。

只有人才有這麽扭曲恐怖的心理。

現在船上只剩下他、陳流薇、周硯和那個妓女了。

兇手會是誰?

陳寫意不想懷疑周硯,畢竟周硯差點就死在了兇手手裏。那晚發生的一切,周硯都有合理的解釋——他總是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忍不住跟出去看,結果受了襲擊。

可是,除了周硯還有可能是誰?莫非真的像周硯說的,這船上,還藏着一個人?

心裏有點發寒。

陳寫意把小偷的艙室檢查了一遍,準備回去休息一下。他太累了。

外面卻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他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拿起防身的刀,死死盯着那門——進來的是那個妓女。

“你幹什麽?”陳寫意冷冷地開口。

妓女只穿着層薄薄的半透明外衣,媚笑起來,沒有正面回答陳寫意的問題,轉過身,背着手,聲音也是嬌軟的:“我的手被綁住了,小弟弟來幫我解開吧。”

陳寫意的臉色毫無波動。

但是他的目光落到那妓女的手腕上時,眼皮一跳,有什麽東西,針紮似的浮上了他的心頭。

他一把拽住了妓女的手,“誰給你綁上的?!”

妓女原本以為自己勾引成功了,聽到陳寫意的話,愣了一下:“我自己啊。”

有的客人有特殊癖好,捆綁都要她們自己做,久而久之,做這點事,壓根不費力氣。

陳寫意的臉色頓時很恐怖,一字一頓地問:“你、自、己?”

妓女有點怕了:“……就是我自己啊,很簡單的,算是一點情趣……”

“……”

陳寫意沒有說話。

他現在隐隐記起來了。

那天他從黑暗中醒來,給自己松綁後,去給周硯解綁時,綁周硯的繩結,和他的,不一樣。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